《卑劣游戏[下部]》钘叶

4、第 4 章

　　杜谦林说的线索就是县衙门里的那些案卷。

　　康文闻翻着带着草木味的纸张，问道“话说，有个NPC叫我‘司房’是什么意思？”

　　杜谦林偏头思索了片刻“我也不确定，司房似乎是元明时期在衙门里记录口供，整理案卷的。但我记得‘司房’不是个部门吗？”

　　康文闻抬眼看着周围寥寥无几的基本案卷，道“可能....‘司房’就我一个人？”

　　杜谦林顺着康文闻的视线看了看眼前的小书架，心想也是。这里是一个很小的县，居民少大家都知根知底，几乎没什么事会闹到衙门来。

　　“找到了。”康文闻指着手里的案卷，上面清秀的字迹写着“食人鬼”。
　　杜谦林总觉得这字迹有些眼熟。

　　“上个月，三人失踪，其中两人的尸体在城外三里地不到的‘骨树林’找到的。”
　　康文闻认真的看着案卷里的记录“而且第一个死者的尸体被找的时间，正好是第二个受害者失踪的时候。”

　　“又是连环杀人案？”杜谦林道。

　　康文闻点头，忽然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他眉头倏然皱起“而且这都不是最恶劣的了。”
　　“这个凶手为什么会被叫食人鬼，是因为他真的吃人。”

　　杜谦林愣住“只是这些乡民惧怕鬼神才这样说的吧。先不说有没有鬼，鬼吃人最多也就是吸人.精.气致人死亡罢了。”

　　康文闻把手里的案卷递给杜谦林“这个鬼，不但吸人.精.气，还会烧火做饭呢”

　　“叩叩叩，叩叩叩...”
　　杜谦林正看着食人鬼的案卷，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因为衙门存放案卷的地方是在衙门围墙下最深处的一个小木房，光线不好所以杜谦林他们一进来就点着蜡烛，此时听见敲门声转头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但是这个敲门声听并不是这件房间的门，似乎还有点距离。
　　杜谦林和康文闻对视一眼，吹熄蜡烛弯腰猫到门边。两人一左一右盯着纸门窗外看。

　　“叩叩叩”声又一次响起，只是这次距离他们更近了些。
　　外面那人似乎是想确定每个房间里是不是有人。

　　“叩叩叩”
　　敲门声已经到了隔壁，入夜后的衙门安静如一摊死水，屋外连虫鸟声都听不见。
　　康文闻听见那人在隔壁停顿了一会，那脚步便朝自己所在这个房间走来了。那人脚步声不重，但像是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脚抬不了太高，鞋底在地面摩擦的声音极大。

　　那人走到了康文闻他们所在的房间，衣服轻微的摩擦声...“叩叩叩”。

　　一片黑暗里康文闻还是看得见杜谦林在自己三米外的位置，蹲着正盯着屋外那人的影子。

　　就在康文闻以为那人要离开时，敲门声再一次响起。

　　“叩--叩--叩--”
　　这一次比之前的都重，而且节奏也慢了许多。

　　之前几间屋子，这人敲过一遍就走了，怎么到这里就不走了

　　“叩！叩！叩！”这次敲得有些急躁，声音越来越重。

　　康文闻想给杜谦林比手势，但是杜谦林似乎看不见他。康文闻准备想往杜谦林那边挪点位置，却听见屋外那人粗重的呼吸声。

　　“呼——呼呼，呼呼-呼呼——”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
　　“叩叩叩！叩叩叩！”
　　这次他甚至连敲了两次。

　　杜谦林也转头看向康文闻，康文闻给他比了比手势，往后面的的窗户走。
　　就在两人一同动身的时候，外面那人不知是听出了他们要跑，还是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
　　“嘭！”一声巨响，那人竟一脚踹倒了房门。

　　“文闻！”杜谦林起身冲到康文闻身边，一把拉住康文闻的手臂，快步退到窗户边。
　　右手反手抽出腰间的刀，指向那黑影。

　　周围一片黑漆漆，饶是康文闻也只能看见那人穿着一身灰袍，只是那袍子已经破旧不堪，有些地方像是碎布条似的挂在那人身上。

　　“你是什么人？来县衙门干嘛？”杜谦林用刀尖指着黑影，问道。

　　“呼呼-呼--呼呼--”那人的回答就是越发沉重的呼吸声。

　　杜谦林手在背后推了推康文闻，示意他翻窗出去。
　　康文闻看了眼那人，又看了看杜谦林还是转头推开了窗户。
　　自己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拖杜谦林后腿。

　　但是康文闻还没跑呢，才推开窗户那黑影就猛然暴起，朝杜谦林冲来。

　　杜谦林也没有犹豫，直接将手里的刀刺出。
　　只见那黑影没有怎么躲闪，身影微微一晃，杜谦林手里的刀刺进了他的衣袍。但是杜谦林清楚的感觉到他刺空了。

　　黑影趁此一拳击在杜谦林右手大臂前段，也不知道是穴位还是什么，杜谦林只觉手臂酸疼发麻，刀便脱手而出。黑影不给杜谦林反应的机会，另一只手五指呈爪，向杜谦林左肩抓去。

　　杜谦林虽看见对方的动作，但是身体的反应始终是慢了半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的手马上要触碰到自己。

　　就在这时，一只手臂横在了黑影的手前，那人一把便抓住了那手臂。

　　“文闻！”杜谦林脸色骤变。

　　康文闻却一脸淡定，收回手臂，带着那人向自己冲来。而他右手蓄力一击朝向那人的脸。

　　黑影也没料到这样的发展，只能松开抓住康文闻的左手，朝着康文闻的脸抓去。
　　而康文闻在近距离看见黑影脸上裹着黑布的时候，右拳放松打算去拉开那人的面巾。

　　两人的手几乎要同时到达对方脸前。

　　“嘭！”

　　康文闻眼见着自己马上就要抓住那人的面巾了，那人却在自己眼前飞出去了。
　　“...”康文闻偏头看着旁边，收脚的杜谦林。
　　没等康文闻说话，杜谦林拿着刀就先那人冲去。但这次黑影似乎没有在和杜谦林正面相交的打算，对着杜谦林洒了一把白色的粉末，转身就跑了

　　“杜谦林！”康文闻赶紧上前查看。

　　“咳咳”杜谦林挥开粉末，再到门外时已然看不见那黑影去了何处。

　　“你没事吧？”康文闻一脸着急的看着杜谦林。

　　杜谦林一把握住康文闻四处摸索的手，忍住想打喷嚏的冲动“没事，就是面粉，无毒。”

　　一听杜谦林没事，康文闻便放心了，接着就开始生气了。
　　“我刚才都要看见他的脸了，你一脚就给我把他踹飞了。”

　　杜谦林叹了口气“你是真没看见吗？他的手马上就要抓到你了。”当时那人是准备抓向康文闻的下颚，虽然不理解他攻击的位置。但是杜谦林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康文闻受伤。

　　“抓就抓呗，看到他是谁了我们才有线索查下去啊。”康文闻不满道。

　　杜谦林一把拉开康文闻的左手衣袖，之前被那人抓住时留下的抓痕已经开始在渗血，四条血痕看起来十分可怖。“找线索也不是让你用受伤去换的。”

　　康文闻讪讪抽回手臂“那我要是不挡这一下，现在受伤的就是你了，难道我就不会担心吗？”

　　杜谦林看着康文闻这理所当然的质问，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牵起康文闻的左手，捏了捏“那我们以后都别受伤。”

　　康文闻看了他一眼，实在是很想提醒他，游戏里不要乱立f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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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走出县衙门，朝张正才家走去。

　　“根据这本卷宗，这食人鬼杀人，不但吸人血，还会把人的皮肤剥下来放在锅里煮？”杜谦林咋舌不已“这食人鬼的口味还不是一般的重口。”

　　“这本卷宗里只记载了近三个月的‘食人鬼’案件。从一开始的一个月一个受害者，到上个月的三个受害者。”康文闻并肩和杜谦林走着“这中间有什么事，让这个凶手突然决定杀这么多人？”

　　杜谦林却想着“这食人鬼每次架锅烧水，都有人看见。他是故意在那等人看见的吧。”
　　“有人看见了才能传出他的恶行，这样便能加固‘食人鬼’的形象。”

　　康文闻明白杜谦林想说什么“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只有人装神弄鬼罢了。”
　　“只是现在还不知道凶手，制造出这个‘食人鬼’是为了什么？”

　　杜谦林也还猜不透，无法回答。

　　康文闻倒也没纠结这个问题，想起卷宗上尸体的发现地。问杜谦林道“这个什么‘骨树林’，你知道是什么吗？”这个地名看起来就很奇怪。

　　杜谦林点头“今天在衙门听他们说过。”

　　骨树林，原本叫古树林。
　　不知是何朝何代种下的树，长到现在已经是一片参天树林了。

　　这个年代粮食缺少，医疗能力差，许多孩子出生便夭折，许多老人冷死，病死，就是年轻人都时常会有人被饿死。
　　并且苛捐杂税，大兴土木，百姓苦不堪言。土地不是用来种植就是建造庙宇，以求上天哀悯。

　　夭折的孩子不入宗祠，更不可能为他找土地下葬。平民百姓都是用草席裹起来，扛到古树林用麻绳绑到高高的树枝上。古树林里老人较少，但青年人家里负担不起下葬的，也会被绑在树上。

　　时间一长，尸体腐败雨水冲刷，草席腐烂只剩白骨挂在树梢。大家慢慢便称那地为‘骨树林’了。

　　康文闻皱着眉头，道“这么惨，古代不是有皇帝吗？皇帝不管吗？”

　　杜谦林道“苛捐杂税就是这个朝代皇帝的决定，虽然不知道我们所处的是不是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朝代，但是历朝历代也不乏这样不顾百姓的残暴执政者。”

　　“其实现在我们所在的现实，因为土地缩水粮食短缺、资源贫乏，有些理事国治理的区也是如此的。”
　　“人死了没关系，他只要有青壮年农作、工作，人越少需要他们供给的粮食就会减少。甚至有些区还会给一些没有劳动力的老年人洗脑，让他们不要再苟活脱国家后褪。”杜谦林揉了揉康文闻的脑袋。

　　康文闻也知道这些事，但是总觉得那些事离自己很远比没有这么真切直观的感受。
　　“还好我没有生在那些地方，不然像我这种没有贡献的米虫，应该早就被人打死了吧。”康文闻玩笑道。

　　杜谦林摸着康文闻的头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

　　把康文闻送到家，杜谦林帮他包扎了一下手臂。

　　“你今晚睡哪？”康文闻问道。

　　“回衙门啊。”杜谦林收拾着小药瓶，因为康文闻不愿意吃《71》里买的‘恢复剂’，杜谦林只能拿那最便宜的药效最差的‘疗伤膏’给康文闻包扎。

　　康文闻道“你住在衙门？那你还送我回来。”

　　杜谦林无奈看着他“难道我会放心你一个人回来吗？”

　　“....”康文闻看了眼时间“你今晚也别回去了，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天亮再走吧。”

　　杜谦林挑眉一笑“那我留下来，睡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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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康文闻：你爱睡哪就睡哪喽。
　杜谦林：那我想睡....
　钘叶：咳咳咳，晋江禁止开车，注意言行。
架空朝代
关于‘骨树林’，其实这是真实存在的。而且离我们也并不遥远。
在上个世纪初，中期，农村没有钱给夭折的孩子安葬，就拿席子裹着扛上山，架在树上。那时候有胆子大的孩子会跑去那地方去玩，在树下用力踹树，把树上的‘席子’晃了从树枝上掉下来，“嘭”地砸在地上，然后那些孩子就叽叽喳喳笑着跑开。
有时下暴雨那些‘席子’还会被泥水冲下山。夏天树林里的味道也是让人避之三尺。
家里老辈人以前闲谈时说起的，当时我就在想，小孩子的善良是纯真无杂质的，而恶意也是毫无杂质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