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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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晃荡着玉质的酒杯，李寻欢朗声诵道。清澈的酒液衬着明黄的烛火，泛着粼粼波光，在他手中微漾。
在这得来不易的闲适时刻，他仿佛又找回了当初静心读书、高中探花时的文人雅逸，不自禁的就开口诵起了诗词。
李寻欢凝视着对面的杨戬，一双黑眸如月似水，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安然自在。把两人的酒杯斟满，他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纯粹的笑容，又继续叹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寻欢真是好兴致，可惜此处无佳人。”杨戬把杯中酒液一饮而尽，轻嗤一声道。
他富有磁性的声音还是那么冰冷低沉，并没有如寻常酒客一样，被那酒染上暖融的温度。
“谁说没有佳人？清源你不就是吗？”李寻欢丝毫不在意杨戬的冷淡，微微一笑道“已有多年无人陪我畅饮，今日能得清源陪伴，我自然不胜欣喜。”
“...寻欢可真是油嘴滑舌，你以为我不知此诗是在写那些凡间相恋男女的you会吗？”杨戬冷声哼道，从桌上的菜品中挑了一块麻婆豆腐。
“虽是如此，但佳人并非一定要是相公和女子啊。”李寻欢柔和的笑道，看着桌上逆天鹰买来的大半鲜红川菜，不禁无奈的挑了个清淡口味的“若不是清源，我可喝不到这稀罕的千年陈酿，更无法了解那些神鬼奇事了。”
“哼，你最好还是少喝点，要是醉倒在这，我可不会好心的扶你回房，也不会帮你去叫铁传甲。”杨戬看着李寻欢略染红霞的脸庞，提醒道。
“你要相信我的酒量，这种程度我怎么会醉呢？”李寻欢叹息着，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传甲喝了两杯已去歇息，我怎么忍心打扰他呢。如果最后真如清源所说，我醉倒了，那让我在这里休息便是最好。”
“…你还真是不爱给人添麻烦的好人。”杨戬加重了最后两个字，微微摇头道。
“虽然我不希望给人添麻烦，但最后的结果，貌似都不尽如我意…”李寻欢叹息道，神色有些怅惘“我哪里算得上好人？我总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和我接触的人，特别是女人，总没有什么好结果…”
“哦？看不出来寻欢还有很多桃花债？”杨戬顿了顿，故作不知的问道。
“...因为我的选择，导致了两个女人的痛苦和不幸，更别提我曾经堕落荒唐了两年，流连那些个秦楼楚馆，日日酗酒醉酒、听歌赏舞…”李寻欢沉闷的苦笑道，不由得紧闭眼帘，掩住了内里那深沉的悲痛和苦涩。
“可你却并不快乐。”杨戬淡淡的说，神色平静，眼眸却如旋涡般幽暗“一般凡人流连秦楼楚馆，都会是尽兴又享受的，而你表现出的却和他们南辕北辙。”
“我很好奇，谁能逼着你去那种风0月之地？这种事本是那些个普通凡人释放自己丑陋yu望的地方，我虽没光顾过，但也知道有些人想去都是没有银子去的，还有些人哪怕冒上风险偷摸着也是要去的。”
“...清源对凡间的事，还真是了解。”李寻欢涩然，不由得叹道“没有人逼我…都是我自己…自己的选择…”
“哼，那倒真是奇了，既是你的选择，那为何你又如此痛苦？喝酒赏舞本是乐事，更别提还有那快活的夜夜笙歌，凤友鸾0交之乐。”杨戬喝了口酒，眸中幽光一闪而过。
“…乐事…吗……”李寻欢怔怔的望着手中清澈的酒液，眸中仿佛也盛了水光，下一秒就会满溢出来似的“咳咳…是啊…对多数人来说，这是一场乐事，咳咳…我、我或许也…”
闭了闭眼，李寻欢猛地把酒送入口中，醇厚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烧灼而下，瞬间让他咳嗽的更厉害了。
“寻欢！你怎么又…”杨戬诧异的蹙眉，伸手帮佝偻了身子的李寻欢抚着背，一股清冽纯净的真气缓缓送出，助他理顺气息“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若是再这样想下去，哪怕用上好的灵丹妙药也救不了你的身体。”
“咳咳，谢谢…你不要再为我耗力了，我没事。”李寻欢努力压抑着咳嗽的yu望，抬起头微微笑着，握住了杨戬帮他输送真气的手阻止道“我不想…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想，就不存在的…我已习惯了这咳嗽，这身体好坏，我自知晓，清源别担心…”
“你以为我担心？你自己作践自己，那么喜欢自找苦吃，有什么值得我担心的？”杨戬冷笑一声，眸光凛冽“我不过是在可惜这几坛酒，香醇的千年陈酿被你的愁肠一染，也变成苦酒了。”
“真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你在思念着谁。”杨戬笃定道，目光紧锁在李寻欢忧郁强笑的脸庞上。
“清源，我……对不起……”李寻欢怔愣了一瞬，不禁略收了强撑出的笑容，心下涩然。
“不想笑还非得笑，你活的倒也很累。”杨戬看他那欲语还休的模样，无奈的叹道“罢了，这终究是你的私事，我身为外人不便过问。”
“清源…”
“你别说话，听好了，我只规劝你这一次。”杨戬打断他想要反驳的话，有些不耐的冷冷道“你若是想早点无声无息的默然死去，那就继续作践自己，若是不想，就去排释苦痛，拔除病根。”
“若你不愿影响他人，从另一方处化解，那就从己处下手，断情绝思，方可得一片天地。”
“...谢谢清源规劝，可是我…”李寻欢微微瞪大了眼，看着杨戬清冷平静的脸庞，心中油然而生出一股感动，那暖意伴着酸涩，在内心逐渐发酵，竟微微平复了方才那深切的钝痛。
“多给自己找点事做。你在凡间好歹也称得上名侠，天天放逐作践自我算什么样子！”杨戬冷斥道，剑眉紧蹙“有这伤春悲秋的时间，不如多去做些为国为民的事，总好过你深陷在过去的痛苦中荒度光阴，甚至悄无声息、毫无波澜的死去。凡人的一生短暂易逝，所以才更需珍惜。”
“多谢清源好意，寻欢一定铭记在心。”郑重的，李寻欢点头应道，但脸上犹有一丝踌躇无措——毕竟他痛了那么多年，也病了那么多年，要放下，谈何容易？更别提什么断情绝思…
小李探花本就是一个极重感情，情思细腻的人。他自小就和表妹林诗音定了亲，一直青梅竹马，这多年的陪伴爱护之情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断绝放弃的？而龙啸云是他们的恩人，更是他的兄弟。为了大哥的性命和幸福，他吞血忍痛退出了与诗音的爱情——只要他们能够幸福，这惨绝的苦果，由他一人承受，他心甘情愿。但，他却忘不掉，也放不下…
这关外荒芜的八年，他的心枯涩又贫瘠，只靠着那些回忆过活，他怎么可能忘怀…他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但是，他却不能不识好歹，他更不忍拂了清源的一番心意。
他能看出清源并不是一个轻易直言，劝诫他人的人——清源，就连这名字都透着一股冰凉卓绝的傲然冷意。
虽然相貌相似，但他们却是如此的不同，气质性情迥异。
他是这样的清冷漠然，非凡非俗，就如那高高在上的寒冰玄月…
光是这样仰头望着他，李寻欢就能感到一股沁凉之意，就如幽月下、深潭中封印着的冷光宝剑，那种击人心扉的锋利锐意直叫他恍然省悟。
“你不能再喝了。”杨戬看着李寻欢迷离踯躅的神色，叹了口气道“仙家陈酿本就易醉人，你又是凡人…”
“不…我没有醉，我怎么会醉呢？”李寻欢轻柔的笑道，仰头看着杨戬，眸光如丝丝缕缕的缱绻绸锦，带着纯粹的忧郁“越喝，我就越清醒…”
说着，李寻欢从衣袋中摸出了一小巧木雕，赫然是一名娇美含笑的女子模样。
“诗音…八年了…我刻了这雕像八年…”李寻欢伸手轻柔缓慢的抚a摸着这半a身雕像，仿佛在爱a抚自己亲密无间的情a人，但他的神情却满含着苦涩和悲伤，如同在祭奠缅怀着什么，诚挚无悔“清源…你知道吗…我刻好一个，就深深的埋下一个…我何尝不想放下…只是，不论我埋的怎样紧、怎样深，最终我还是会一遍又一遍的雕刻下去…”
“...”杨戬不自在的动了动袖袍下的手指，黑眸中是一闪而过的茫然和不忍。
他看不得李寻欢如此哀伤心死的模样…
那张与他相似至极的脸上，露出这样真挚悲切的思念着一个人、缅怀着一个人的表情，让他别扭不适应极了——
仿佛这个纤细甚至是瘦弱的人下一秒就会倒下…
仿佛这个满腹愁郁、被情折磨的人下一秒就会死去…
他无法忍受他继续这样下去。
“俗话说得不到的才是最让人难以释怀的，如果你得到了可能就…咳咳，我是说，你其实不必…”杨戬口不择言的安慰道，有些尴尬——毕竟他在不远的曾经就扮演着这样一个求而不得、为情所困的人，但好在，他同时也扮演着一个贪权恋势、位高权重的神，他为了让自己思凡的把柄显得真实无误，不惜打坏玉树，甚至在多人面前宣誓那满怀爱意的言词…
他一直认为他表演的很好，毕竟所有人都相信了这个把柄，并利用其来威胁他，来牵制他。
但现在，看着李寻欢，他就知道自己曾经的表演有多么拙劣了。
他永远也做不到像他这样，如此的挚诚深情，如此的震撼人心，让人与他感同身受…
“或许吧…但如果得到了，我必会加倍珍惜…”李寻欢惨然一笑，沉痛的喃喃道“不过已经不可能了…诗音…她是我的表妹，也是我的大嫂…”
“...表妹？！”杨戬唇角僵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他那八个表妹，特别是与他关系甚笃的八妹…
好吧，其实有亲缘关系也没什么，像女娲她不就是…
眸色一暗，杨戬压下心中复杂的思绪，挨着李寻欢坐下，并伸手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清源…？”李寻欢微微一愣，原本凝视着木雕的眼缓缓抬起看向杨戬，神色犹有一丝苦痛忧郁。
“不要再如此了，都过去了。”杨戬叹息一声，无奈道，把他捧着木雕的双手慢慢拉开一只，紧握在自己手中“我虽不甚感同求而不得、爱予思念之苦，但我却知道，终日沉湎深陷于过去的人，不会是一个多果决勇敢的人，而这样的人，也是不可能得到解脱与救赎的。”
“我想凡间一代名侠小李飞刀，不会是这样的人。”杨戬笃定道，眸光如剑，直直地射向李寻欢“你要下定决心，果决勇敢的走出来。不是让你抛弃放下，也不是让你埋葬绝爱，而是让你释怀。”
“当你能正视曾经的痛苦，当你能放过自己，不再作践折磨自己，当你有了新的视野与天地，你就能坦然以对，释然开怀了。”
“清源…谢谢你…”李寻欢微颤着嘴唇，眼波荡漾，如泛起波涛的一片清湖。有水光从那眼眶中涌出，滑过脸颊，带起微痒的暖意，滴落在杨戬的手背上。
下意识的紧了紧握着李寻欢的手，杨戬不自在的垂眸看着手上的那一点泪珠，只觉得像是被烫到了般难受——他实在是不适应如此缱绻温情的表露。
不是演出来的，而是如此挚诚，如此让人感动的真情。
“你…怎么哭了…”略有些慌乱，杨戬压下心中的别扭，把原来对待三妹的方法拾起来，伸出另一只手帮李寻欢擦拭着眼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亏你还算一代名侠…”
“想哭却偏要忍着不能哭，岂非太过难受…”李寻欢看着杨戬难得尴尬微微无措的模样，不由得轻轻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忧郁而酸涩的笑容“我总不爱太拘着自己的…即使在关外，我也希望能过得尽量舒服些…”
“清源不食人间烟火，自然无这些体会，但爱予思念却是我们这些凡人无法逃脱的…”李寻欢收起木雕，微闭起眼帘叹道“八年了…真的太久了…但现在，我愿意尝试着，真正的去走出来…今生能有清源这样的朋友，我真是不胜荣幸，更不胜感激。”
“……”杨戬默了默，不禁也幽幽叹息“你当那些神仙，还有我们修道之人就没有这些情绪吗？”
“虽然会淡薄稀少些，但很多神仙也是有七情六yu的。”杨戬淡淡的道“我之前也成过亲，知道被情所困所扰的滋味。”
“而你，却连婚都没有成过。”瞥了眼怔愣惊讶的李寻欢，杨戬嗤笑一声道。
“曾经她就指责我，给她的爱不够多…”微微抬头望向那片幽暗的夜空，杨戬追忆道。就连平日里清冷漠然的神情，此刻都变得有些惆怅迷惘了。
“我曾经不懂为什么她总是那样…”想到昆仑山下，寸心消散的那抹偏执幽念，杨戬心中一滞，顿时叹气道“或许确实如此…我伤她至深，却到现在也没能完全明晰，体会到那种成执成念的爱a情。”
也不知她怎么样了？天条已改，她应当已经自由了吧？
他和寸心早已回不到最初，就这样此生不复相见，很好，他也不愿再去打扰她的生活。而且为了目的，他当众表白嫦娥，若再见面难免尴尬误解，不如各自安好，方得自在。
“清源…那你…你们现在…”李寻欢担忧的看着杨戬，伸手覆上他握着自己的那面手背，仿佛想尽己所能传递过去一些暖意安慰。
“早就和离了。”淡淡的，杨戬释然道“你自己都一团乱麻，竟还来担心我？”
“这并不冲突，而且清源能为开解我而坦露心声，我又怎会不担忧感动呢？”李寻欢温暖浅笑，水润明朗的双眸清晰的映出了杨戬的倒影“只是…我有点好奇，清源你看着最多二十岁，竟已有过一段婚姻…”
“你不会真以为我们修道之人的年龄是和外表相符的吧？”杨戬哼笑道“那些神仙妖怪，谁没有个几百上千岁？过万岁的也是不胜枚举。”
“…毕竟之前的人生中我从未遇到过神仙妖魔，自然不知…”李寻欢脸色僵了僵，无奈的叹息道“所以清源你…算了，我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呵...”杨戬看着李寻欢别扭憋闷的模样，不禁心下微松，瞬间愉悦轻快起来“具体年龄我已记不清，但大概有三千余岁了吧…”
“……”李寻欢。
“咳咳，所以…清源你的危机是来自于那些年龄更大的神仙？”李寻欢故作冷静的问道，黑眸中滑过忧虑“不知哮天兄何时能带来好消息？”
“...年龄说明不了什么。”冷嗤一声，杨戬不满的哼道“就比如哪吒，年龄再大也还是一副孩子心性，单纯的很。还有广寒宫的嫦娥仙子，她的岁数可算我的长辈，但法力仍然低微。”
“…哪吒真的是那个闹海的哪吒？嫦娥就是嫦娥奔月的嫦娥？”李寻欢惊奇的问道，微微瞪大了眼“原来这两个神话传说都确有其事…”
“我只是让哮天去见一个人，估摸着就快回来了。”杨戬点头默认，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轻叹了口气“希望他不会被打的太严重吧…”
“？？”李寻欢。
“这世上的道理都是共通的，不论是神仙妖魔还是凡人，其实都逃不过因果轮回。寻欢，你要知道，两个人相爱也不是一定能在一起的。若两个人根本就不合适，那么即便结婚生活在一起，也不会快乐幸福。”顿了顿，杨戬还是陈述道，眼眸幽暗“为人处世的各种不同，会导致嫌隙与沟壑。就算再深的爱与责任，在漫长时间的折磨中，也会有心力交瘁、难以为继的一天，当包容、耐性和爱意被消磨殆尽，最后的结局只会是凄凉悲哀。”
“时间是最沉重最无情的，若是你真的和你的表妹在一起了，也不见得会多么美满幸福。”杨戬沉声道，眸光冷冽“若是你们真的合适，你们真的深刻了解对方，就绝不会是现在的结局。”
“可是…不，那都是因为我……”李寻欢喉间一哽，脸色惨白，下意识的就想反驳，但却突然不知该如何言说——
他了解诗音，他相信诗音也了解他，但是…
“我虽对你们之间的事情不甚了解，但我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见证过足够多的悲欢离合。感情的维持经营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一个人单方面就可以裁断定论的。”杨戬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李寻欢怅惘愁郁的脸庞，神色肃然而冷清“人的三观、性格和经历决定了他的思考和行为方式，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你虽会识人看人，却不知世事能有多么的险恶无常，还有知晓那些前尘往事等情报的必要性。”
“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不要遇到亲近关心之人就乱了心绪和阵脚——我能看出，你是这样的人。”杨戬伸手，几乎是温柔的把李寻欢眼角的水光擦净，低声说道“重情重义很好，善良宽容也很好，但任何事物都有一个度，若是把握不好这个度，便会使原本的正确成为错误。”
“清源…”李寻欢感受着那双手暖融的温度，倾听着那低沉清冷的话语，不禁心中澎湃，油然激荡着复杂又奇异的情绪——似是感动，又不似感动。直烧的他心底发烫、发酸，甚至催生出一股强烈的冲动，使他又红了眼眶，兀自微微颤抖。
“我何德何能，可以让清源如此劝解…明明，伤着痛着的，不只我一人…”李寻欢垂下眸，避开了杨戬犀利而富有穿透性的视线，唇角勾起苦笑“你请我喝酒，又愿意坦诚相劝，我实在不知该如何…”
“我希望你能多找点事做。”杨戬打断了李寻欢的话，嗤笑道“把你那些愁肠情思收一收，忙碌能使人暂时遗忘很多东西。”
“不只是酒可以做到这一点。”说着，杨戬端起仅剩的酒瓶，给两人满上“我承认酒是好东西，但却也不好。我看你也戒不得酒，但量和质必须控制。”
“我省得了，谢谢清源…”李寻欢仰头饮下香醇的陈酿，眼神迷离，又激荡着莫名奇异的情绪“如果…清源不介意…可否听我一叙…那当年…”
“你醉了。”杨戬把最后的酒液喝完，微微叹息道“等你清醒以后，若还想倾诉，我可以考虑抽空听上一听。”
“我…其实…”李寻欢沉默了一瞬，突然缓缓的向前倾倒，一下子靠在了杨戬的身上。
“寻欢？”杨戬压低声音，把虚a软无力的人揽入怀里，看向他微微闭阖的眼帘——
这人的面容真是极为俊秀柔和，长而密的眼睫开合间就能看到那迷离的眼波在清浅荡漾，神色却是说不出的怅惘忧伤，如同被人欺负到委屈的可怜小兽一般，简直惹人怜惜。
“唉…本还想与你商量一下借用身份之事…算了。”杨戬无奈的叹息，把迷醉的人横抱而起，向屋内走去“明日怕是没有空闲听你的往事了，总是要忙起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