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愈合》长山一

4、第 4 章

　　陆与和像根木桩，先是不动声色见机行事，等终于碰到了送上门的兔子，便摇身一变成大灰狼，露出獠牙，一口叼住它的后颈。
　　少年一愣，习惯性地想往墙角里缩，想跑，却怎么也动不了，手脚胡乱蹬着。陆与和脚下又一个使力，卡着少年的脚踝往凳脚上一撞，踝骨嗑上了木头，少年立马疼的没了力气，一屁/股跌坐了下来。
　　“你，你不是来抓我的？”
　　少年知道挣扎无望，终于老老实实坐了下来。
　　“那为什么要找我啊？你，你看起来那么厉害，是，是干什么的？”少年仰着头问，眼睛里除了刚才疼得冒出的几粒泪花，竟然还隐隐夹杂着一丝期待。
　　“找你还钱。”
　　陆与和说，他本来都快忘了这茬，但看着眼前可怜兮兮予取予夺的少年模样又突然想了起来。
　　自己的钱，不拿白不拿。
　　少年的脸唰啦一下就沉了下来。
　　“我，我没钱，我没找人借过钱......你，你是不是记错了，”少年一脸无辜地看着陆与和，手却往屁/股后面的裤兜摸去，“我，我真的没——啊！”

　　“哗啦”一声，粗劣的布料抵不住过于强劲粗暴的动作，竟连着裤兜一起被撕掉了大半块。
　　陆与和看着手里意外夹带着的白色碎布料，撂是一向果决如他，也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发誓他只是不想再说那么多的废话。
　　“呜呜呜呜！你赔我裤子！你陪我裤子！”少年哭得很凄惨，后半边的布料基本都被扯没了，他又恰巧里面什么都没穿，双手捂着光腚坐在凳子上。好了，现在就算是不锁着他的脚他也跑不了了。
　　陆与和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过一两秒，随后重回一脸的镇定，从钱包里掏出两张大额钞票，连带着扯下来的布条，裹成一团强塞给少年。
　　“给，买裤子钱。”　陆与和说得一脸正气，仿佛裤子不是他扯烂的。
　　少年停了会儿，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钞票，又看了眼那个鼓囊囊的钱包，嘴角一撇，又快要委屈得哭出来。
　　“给给给给，给你，都给你。”陆与和自知理亏，但他也只是不小心扯坏了一条裤子，又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折的钱却比干十次见不得人的事还多，只是此下时间紧迫，他没有精力纠结这些问题。
　　少年一听那整个钱包都是他的了，顿了一瞬，下一秒才反应过来，忙把那个牺牲了一条裤子才换回来的钱包重新抢回了手里，拿衣服紧紧地裹住，生怕陆与和后悔似的，而后像想起什么，看了陆与和一眼，又把默默地把钱包从衣服里拿出来。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说的是哪儿了吧？”
　　陆与和说着，瞥了一眼手机，对面的红点半个小时内的移动距离没出过十米，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我可以告诉你，”少年看着他，泪水洗过的黑亮眸子里透出坚决，“但是你知道后必须把我从这带走。”
　　“那要看你说的那个地方是不是我想知道的地方。”
　　陆与和说。
　　“可，可是我怎么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地方？”少年有点想不明白。
　　“普罗，”陆与和说，“不是普罗镇，也不是普罗山，就是普罗，秦风的营地。秦风你知道吗？”
　　“我知道！”
　　少年看起来有一点激动，眼睛里溢出满满的期待和憧憬，
　　“在，在那个普罗——”
　　话还没说完，被一阵急躁的警铃声打断。
　　铃铃铃铃铃——
　　陆与和的手机毫无征兆地响起，地图上的小红点突然开始快速移动，同时范奇利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陆与和伸手把少年还没说出的话捂了回去，另一手接了电话。

　　“！陆哥！陆陆陆陆陆哥！有人在追我！一大群人！突突突然就过来了！”电话里的人说得上气不接下气，情况很是紧急。
　　“马上把手里的箱子丢掉往镇的西边跑，大概三百米的样子左边有一架木桥，我在那边等你。”陆与和说话的语速很快，边说边站起来往外走。
　　“我早就把箱子丢掉了！陆哥，我觉得他们不是贪财，这这阵仗不对，他他们是在追我！在追我这个人！”范奇利急得都快哭了。
　　陆与和听完皱眉，随后若有所思地看了身后人一眼，突然问：
　　“你今天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
　　“白白白白色！就是刚来那天的那套，全身都是白的带着银边！可是陆哥他们又不是牛，关衣服颜色什么事！”范奇利声音都在抖。
　　“就是衣服不对，你那身太显眼了，找个躲避物遮挡视线去泥里面滚一圈，再出来的时候不要跑。”陆与和说完，在店门口停下了脚步。
　　陆与和走一路那少年就跟一路，连裤子都不在乎了，生怕陆与和不要他，捂着光屁股追到门口，用力扯着陆与和的衣服。
　　陆与和看他一眼，从旁边的柜台上扯下来一张黄绿翠花的桌布丢给他，又毫不费力地把他手中的钱包打开抽出五张大额钞票，拍到了柜台上，说一声：
　　“老板打扰了。”
　　就拉着还在系小裙子的少年跑了出去。

　　少年被拉出去之前还手快地从地上捡了顶草帽带上，奈何帽子太大走得又急，他连路都看不到，一路上被人拉着盲奔。一直到了桥跟前才突然停下来。

　　少年伸手理了理大草帽，看到眼前站着一个光裸着上身，浑身污泥还不停打颤的男人。

　　“陆，陆哥……”范奇利惊吓到呆滞，僵硬着身体，迈着顺拐挪到陆与和面前。

　　“人呢？”陆与和从桥头往后看去，并没有看到任何追兵。

　　“他们，走，走了，”范奇利说，嘴唇颤抖着，“他他们抓到我拉住看了好几眼，然然后就跑了……”

　　“往那边走的？”陆与和问。

　　范奇利有些绝望地抬起头：“陆哥...我们还要追上去吗？他们真的很多人啊……”

　　“我问他们往哪边跑的。”陆与和一脸严肃，全没了之前和范奇利插科打诨的玩笑感觉。

　　范奇利浑身一震，立马答道：“往东边去了，我看他们连串了好几个巷子，应该是在找人，并，并没有回营地。”

　　范奇利说完，看到支队长一脸凝重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躲不过这次追踪行动了，抹了抹身上的污泥准备带路，却在走了两步之后发现身后的支队长并没有动静，也不是没有动静，只是支队长旁边多出来个人，正坐在地上拖着他的手臂不准他走。

　　“走。”陆支队对那人说，语气没有平常对人的和善，更多的是命令和强迫。
　　地上的人咬着嘴唇挣扎着往后退，像是在逃离什么洪水猛兽，可单薄瘦弱的身子使不上什么力，没几下就被拎了起来。

　　陆支队毫不留情地直接把人扛在了肩上。

　　范奇利被眼前的突发事件看得呆了，刚才一直顾着害怕并没有注意到旁边多的这一个人，以为只是路过的孩子，现在看着支队长肩上垂下来的两条不断挣扎的细白长腿......

　　“陆哥，你，你这是......强抢民女？”范奇利看着那人腿上的翠花裙子，一脸我是不是瞎了的表情。

　　谁知“民女”挣扎着大喊一声：“我不是女孩子！”

　　范奇利只觉得脑子里轰隆一片。

　　哦，好的，了解......

　　随后如行尸走肉般跟着陆与和进了一家包子铺。

　　“陆哥，我们这是在干嘛啊？”范奇利心中装着十万个黑人问号，在看见陆与和进店放下翠花少年的时候，终于憋不住问了一个。
　　“跟上来。”陆与和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指了指前边正撒脚丫子跑走的翠花少年说道。

　　小包子铺外观看起来窄窄小小的，没想到里面却别有洞天，走过两扇屏到最后面，敲开最角落的那一块木地板，一个秘密地下室就呈现在眼前，可实际上也不是很秘密，全是酒坛子，顶多算一个酒窖。

　　陆与和和范奇利进了酒窖，在一个发出依依呜呜响声的空坛子里，拎出了翠花少年。

　　“别，别把我扔给他们......”翠花少年看着眼前两片高大的阴影，声音止不住的颤抖，“你说好要把我带出去的，不，不能反悔！”

　　“我也说过，你告诉我地方我才能把你带出去，但你还没有说出来。”陆与和说。

　　“我要说！营地就在——”翠花少年急得眼泪都流出来，却被陆与和面无表情地一把捂住了嘴。

　　“唔！？嗯！！”翠花少年不断的挣扎，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你脱掉的衣服呢？”陆与和问还一脸呆滞的范奇利。

　　“嗯？我，我扔了......”范奇利说，“但，但是为什么不让他说啊？”

　　陆与和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翠花少年腰上系着的翠花布，啧一声，摇摇头：

　　“谁也不想带个定时炸弹回去，你先帮我把他嘴捂上，别让他出声，多少还是要维护一下自己的信誉。”

　　说完也不等范奇利消化一番，逮着手就又给捂上了。

　　身上的小熊□□被脱了下来，露出一大片肌肉矫健的上身，翠花少年看着迎面而来的衣服团，夹杂着热天独有的体味，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脚蹬地的想向后逃走，张嘴就把面前的手狠狠啃出个牙印。

　　“啊！天呐卧槽，他咬我！”范奇利疼的都要蹦起来，但怎么也甩不开那张咬人的嘴。翠花少年像叼着一根最后的救命稻草，死都不松口，满面惊恐的看着卷着衣服的陆与和。

　　“看来是你的手指头要香一些，”陆与和拿着衣服无从下手，又默默地把他给穿上了，“算了算了，松开吧，他说了也当听不到就行了。”陆与和一脸无赖的说。

　　翠花少年的眼泪汹涌着决了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