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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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老人们说，黑夜里会有食人之鬼出没。
咬断男人的脖子，剖开女人的胸膛，大嚼着孩童软脆的骨头。
曾经炭治郎以为那只是故事。
他祈求着那只是故事。
2
额角有着疤痕的红发少年呆立在自己家门口，降雪和低温都无法掩盖的浓郁血腥味让他不敢去思考发生了什么。
火药的气味刺的他鼻子发痛，但炭治郎仍然能够分辨出其中一股血腥味属于他的妹妹祢豆子。
“你的母亲和弟妹……姑且都算平安，有人在为受伤的孩子医治，请暂且不要进去打扰。”
在山下见过一面的白发青年站在门外，勉强让灶门炭治郎找回了一点了冷静，也打消了他强行冲进去的念头。
炭治郎能够嗅到白发青年身上的善意。
“祢豆子——祢豆子怎么了？这里发生了什么？”炭治郎尚且不能平复呼吸，他从嗅到血腥味的那一刻起就在不停地奔跑，被恐惧攥住大脑的他有好几次连呼吸都忘记了。
白发青年叹了口气：“在下四时院，请冷静听我解释。就从……嗯，你听说过鬼吗？”
……
少年的表情尚有些难以置信的空茫。
他当然难以接受。毕竟这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毫无理由，毫无征兆，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差一点就失去了全部的家人。
简直就像天灾一样。
无可理喻，无法挽回。
灶门炭治郎突然转头看向某处，迟钝许多的四时院惊蝉不明所以地跟着转头，发现不远处被折断的松木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人。
黑发，蓝眼，拼色羽织，以及腰间再醒目不过的日轮刀。
“鬼杀队？”
男人并没有回答四时院，只是目光沉沉地扫过四周，扫过因为战斗变得一塌糊涂的雪地，扫过雪地上四处泼洒的血液，周身的气质愈发压抑。
“！”
男人的眼神突然一凝，用快到难以看清的速度拔刀，挡住了冲着他面门飞过来的弩.箭。
断裂的弩.箭摔在地上，箭头上泛着孔雀蓝的幽光。
男人沉默着举刀，指向灶门家的小屋的方向。那里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敞开，面色苍白的莫初九就站在门口，手中形体修长的千机匣上垂下深蓝的雀羽。
“……莫？”男人似是不悦地皱起眉，深沉的墨蓝色眼睛中难辨情绪。
灶门炭治郎不知道为什么嗅到了迷茫的味道。
莫初九半倚着门框，冷笑一声：“鬼杀队还是这么擅长晚来一步啊。”
“莫小姐，您认识这位剑士？”四时院惊蝉摆出礼节性的微笑。
“认识，萝卜鲑鱼。”
四时院惊蝉：“……？”
青年刚刚张口想为自己的名字留一点尊严，莫初九就冷笑着打断了他：“开玩笑的，富冈义勇，昨晚的事我会向产屋敷先生汇报，这里没有用得到你的地方了，滚吧。”
大概是早就对富冈义勇的迟钝有所认识，莫初九话说的毫不委婉。
富冈义勇面色不变地打量着四周：“和你对战的鬼是上弦？杀掉了吗？”
莫初九索性看向四时院惊蝉：“我刚才说的话太委婉了吗？”
四时院惊蝉微笑：“直白到刺耳的地步。”
“那你为什么还不滚？”
这是对富冈义勇说的。
“上弦出现是很重要的事情。”
（而且我来晚了。）
名为愧疚的丝发隐晦地绞紧剑士的心脏。
“不是上弦……”突然涌上大脑的眩晕感让莫初九不得不顿了一下，皱着眉等耳鸣和眼前的黑暗消散。
和鬼王一场厮杀可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之后莫初九又帮祢豆子引导体内凤凰蛊的力量更好的发挥效用，对内力和心力的消耗都十分可怖，此时的她多在雪地里站一会儿会怎样都不好说。
倚在门边的莫初九似乎听见了屋里传来的响动，布料摩擦，脚踩地板，还有女人的惊呼……
粉色的身影突然冲出门外，快到只见残影，富冈义勇的剑尚且不过出鞘，就看见那道身影抱住了灶门炭治郎。
“鬼！？”
“祢豆子！？”
前者惊愕，后者惊喜，分别属于富冈义勇和灶门炭治郎。
“不用拔刀。”终于从眩晕中缓过来的莫初九确认了一下被云层覆盖的天空，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气，然后道，“来袭击的不是上弦。”
“是鬼舞什无惨。”
3
“鬼舞什无惨”这个名字让富冈义勇一下子握紧了刀柄。
他没有依言收刀，甚至转动水蓝的刀刃，指向了相拥的兄妹两人：“那女孩——已经是鬼了吧。”
“哦？无能到只能斩杀无辜的小女孩了吗？明明只是个迟到的废物？”莫初九把一次性的暴雨梨花针指向富冈义勇，同时精准地踩着他的痛点。
虽说她已经几乎提不动千机匣了，但只要莫初九还剩一根手指能动，这个精巧的小东西也足以杀死眼前的任何一个人类。
“那、那个？”搂着妹妹任其在怀里蹭来蹭去的炭治郎尚有些迷茫。
“祢豆子！炭治郎！”追出来却被莫初九拦在屋内的灶门葵枝焦急又无力。
四时院惊蝉一时有种捂脸的冲动。
“……两位，看在四时院家主的面子上，听我一言如何？”
富冈义勇没有放下剑，却微微舒缓身体表示出愿意倾听的意思。虽然升任“柱”还不算久，但他姑且也算知道“四时院”是鬼杀队主母天音夫人母家的姓氏，也一直有在暗中支持鬼杀队的活动。
“富冈先生，看看那个女孩如何？”
在富冈义勇重新将注意力转回灶门兄妹身上时，祢豆子“刷”地张开双臂，像护小鸡仔一样想要把兄长护在身后。
桔梗色的眼睛里懵懂却坚定。
“她认得出自己的家人。刚才屋里只有女人和孩子，她也没有伤害任何人不是吗？”鬼少女明显人性尚存的举动也让四时院悄悄松了口气，不再那么戒备。
那边炭治郎已经哄着把妹妹的胳膊按了下去，半搂着祢豆子做出保护的姿态。
“但她终究是鬼，没人能保证她以后不会伤人。”
莫初九张口：“老娘管你……”
“莫小姐，”四时院惊蝉挂着一成不变的微笑打断了莫初九，“请不要再激化矛盾了。”
莫初九满身杀气，乖乖闭嘴。
“祢豆子小姐不是单纯的鬼，莫小姐给她用了唐土的秘药，似乎一定程度上削弱了鬼王之血的影响，至少她醒来到现在没有表现出食人的欲望，不是吗？”
“我无法相信鬼会有自控力。”富冈义勇当然无法被轻易说服。毕竟在他作为斩鬼人的数年中，见过太多满嘴谎言、阴毒狡诈的鬼。
嘴里还说着悔恨的话语，手上却已经开始剥夺下一条生命。
“我可以用四时院惊蝉的名义为祢豆子小姐担保，并让她随时处于监视下。”四时院惊蝉加重了己方的筹码。
富冈义勇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在祢豆子稚子一样澄澈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叹了口气，收刀归鞘。
“红发的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炭治郎，灶门炭治郎。”虽然困惑，但察觉到剑士已经放下敌意的炭治郎乖乖做出回答。
“那么，炭治郎，如果有一天你的妹妹伤害了人类，你要怎么办？”
“唉？”少年被富冈义勇身上的气势所慑，一时喃喃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富冈义勇猛地拔高了音量：“你要立即杀了你妹妹！然后自……”
“闭嘴吧，萝卜鲑鱼。”忍无可忍的莫初九终于打断了他，“否则我立即让你死。”
富冈义勇：“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四时院，我这边有一个更便捷解决问题的方法。杀了这个瓜娃子，然后吃了他的鎹鸦，这事就不会被那群杀鬼杀疯了的剑士知道了。”
“虽然不干这行很久了，但该怎么毁尸灭迹我还熟得很。”
冰冷尖锐的气氛在两人之间盘旋。
四时院惊蝉忍住再次捂脸的冲动，微笑道：“我们来谈一谈两位都很在意的鬼舞什无惨的事情吧。”
眼神对峙中的两人同时熄火。
至少这一刻，四时院十分的感谢鬼舞什无惨。
3
莫初九尽可能详细地描述出了她所见的鬼舞什无惨的特征，并且平和到近乎亲切地回答了富冈义勇的问题。
究其原因，是莫初九不想去参加鬼杀队的柱合会议了。
毕竟鬼王出现这种程度的事情是一定会召开柱合会议讨论的，但作为当事人的莫初九不要说柱了，连鬼杀队剑士都不是，按规矩来说是不能知道产屋敷宅邸的位置的。
而她一点也不想蒙着眼睛被一路背过去。
“隐部的人知道我的行踪，谁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通过他们传达给我。”莫初九一句话结束了这个问题。
下一件事是如何安置灶门一家。
几人初步商议的结果是让灶门夫人和几个年幼的孩子加入“紫藤之家”，以得到鬼杀队的庇护。灶门炭治郎希望加入鬼杀队，而为了安全起见，鬼化的祢豆子最好跟在炭治郎身边，方便控制。
“请容我再问一遍，炭治郎，你真的想要加入鬼杀队吗？”四时院惊蝉双手置于膝上，眉眼柔和，语气却不乏郑重，“鬼猎人要承受的一切绝对超乎你的想象，你注定不断失去，还可能让你的母亲和弟妹承受失去家人的痛苦。你还有选择的权利，我希望你好好选。”
灶门炭治郎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坚定地回应：“不会有比这次的无能为力更令我痛苦的事情了，而且，我必须找到您所说的‘鬼舞什无惨’，找到让祢豆子变回人类的方法。”
炭治郎的母亲看着自己的长子，反驳的话语几次涌上喉咙，却终究没能说出。因为她是个柔顺且包容的女人，她已经明白自己的长子下来怎样的决心，她身为母亲的部分想要阻止自己的孩子踏入那片危险的黑暗，但同样是身为母亲的部分让她无法践踏自己孩子的决心。
而且，灶门葵枝同样想找到让祢豆子变回人类的方法，只是她是如此的弱小，只能寄希望于尚且年幼的长子。
隐隐约约的，灶门炭治郎似乎听见了谁都叹息声，只是当他转头是，却发现每一个人都静静地坐着，除了年幼的孩子们在母亲身边睡成一团。
“我会联系泷鳞老师。”
说完，富冈义勇沉默着看向四时院惊蝉和莫初九。
四时院惊蝉从容地接话：“祢豆子小姐的事情我会向耀哉先生汇报，当然，您最好也附信一份过去。”
在富冈义勇和四时院惊蝉两个人的注视下，莫初九皱着眉，认真思索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你们如果找我做机关，一人可以免一单。”
四时院惊蝉仍然微笑着看着莫初九，富冈义勇不明所以，选择了跟着继续注视莫初九。
莫初九眉头皱得更紧了：“必要时，我可以帮忙照看祢豆子。”
“那真是太感谢了。”
“不用激我，祢豆子的事情是我的失误，你不说我也会看顾那孩子直到送鬼舞什无惨去死为止的。”
灶门炭治郎的鼻子突然动了动。
他嗅到了某种呛人的气味，其下却是极力束缚与压抑的什么，粘稠翻涌几乎要让人窒息的……
“炭治郎？”
少年突然发现屋里还醒着的人都在看着他，其中母亲脸上的担忧最为明显。
“哪里痛吗？为什么哭了？”母亲小心翼翼地问着。
炭治郎有些不知所措地摇头：“……不，我只是……”
（愧疚的要死了。）
在母亲的怀中，少年因为突然涌现的愧疚不安以及后怕泣不成声。四时院和富冈义勇对小孩子迟来了不少的撒娇接受良好，都沉默着等炭治郎宣泄完情绪，莫初九则垂着头，看似漠然地摆弄着自己的指环。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