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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7——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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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夜未央———第二辑
神说,男仔和女仔拍拖像饮柠檬汁。
神说,男仔和男仔拍拖像食冰柠檬。
神说,并不是每个冰柠檬都能挤出汁,但每杯柠檬汁都需要冰柠檬。所以爱情是迷宫,往往走到尽头才发现出口若即若离。
钟立文说,出口被封时我逆行。
李柏翘说,我开你罚单。
Ⅶ 清风酿情
闹钟停在凌晨五点半。
李柏翘眨了眨眼费力从架在身上的魔爪下钻出来,翻身下床全身都是被鬼压的酸痛感,他扭了扭颈部接着回头去瞪睡相永远和打仗一样的钟立文,对方仍旧酣然入梦脸上挂着婴儿般甜腻的笑容。当然,如果忽略掉他眼周浓重的倦怠,总归能得出生活很安乐如此结论。
这是本周钟立文督察第四次带队OT。
他一周有五天当值。
察觉到钟SIR再次完全忽视个人卫生光扒了外套就滚上李柏翘的床单,年轻的高级督察名为洁癖的那根神经有种冲破血管的绝对趋势。
“PC66336钟立文,我现在命令你立即起床,洗澡,食饭……”柏翘觉得这句话自己都快说恶心了他还听不厌烦。又看了看立文泛青的眼圈,语气略显柔软,“……然后补眠……”
轻描淡写一句话咒语般敲开了钟立文沉睡的稚嫩心灵。
那人倦倦地挣了眼不情不愿望过来,眸中涌动着满眶耍赖的玩味,李柏翘站在床边秀眉一折似笑非笑的瞥他,这是自从钟SIR搬回他的爱心小窝后每日必定上演的戏码。
凌晨五点三十六分。
钟立文挂着一副死了死了我要死了的嘴脸哼哼唧唧钻进盥洗间。
李柏翘趁他折腾浴室的功夫码了码皱巴巴的床单,随手拾起自己邋遢到极点的同居人永远扔在地上忘记捡的外套,又是泥土加身混着刺激味蕾的酒精气息,要不是清楚对方每晚每晚的OT他还真有理由相信钟立文夜不归宿跑去鬼混顺便打架斗殴。
取了件干净的外套放在床头,柏翘忍不住再次哀怨了眼自己萌主恩宠的衣橱。里面原本规规矩矩放着自己的衣物,有叠有挂,现在多了钟立文,搅和得整个衣橱鸡飞狗跳比世界大战还热闹,之前柏翘还耐着性子分类摆,时间一长就懒得去管任其发展,最终结果就是兄弟俩衣服都穿得不分你我缠绵纠葛了。
摇头叹气觉得自己很失败,李柏翘久经风霜二十几个年头然后命途多舛撞上钟立文这个命中注定的扫把星,满身坏毛病硬是矫正不能还要任人宠着由着,而自己居然确确实实束手无策力不从心。
偶尔还跟着他一起懒一起乱。
真是命犯煞星。
钟立文洗完澡感到自己香得乱七八糟,乐颠颠出来就见柏翘热了牛奶好整以暇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看他出来了起身接手盥洗室顺便交代你喝了牛奶就去补眠下午再来报道云云。
钟SIR立刻心情大好,就连一夜OT带来的疲倦都秋风扫落叶润物细无声了。
他抬头目光恰巧瞥到自己唯一贡献的家具阿童木挂钟,时针在六分针过五,还早还早。
于是破天荒哼着小调进了厨房。
五分钟后。李柏翘名下一百六十平米的公寓由于家用安全插座同时接通数台大功率电器宣告罢工导致满室断电。
花若葆还在的时候追求居家现代化,换了屋里全部太阳能烧电来用,速度快还稳妥。而这种便利此刻俨然成为引爆定时炸弹的元素之一。另一个就是仍然满脸莫名其妙的钟立文,手里还拿着无辜的微波炉插头,他想说自己只不过连了这个在烤箱和冰柜的接口上。
屋主终于忍无可忍裹着个浴巾满头香波沫子开门探头出来吼,“钟立文!!!”
这是距离尖沙咀地铁站“新敬安”事件过去后五个月有余。
柏翘休满三个月工假才回警局报道,而早在六十天前立文已经凄凄惨惨返工。三个月,三件事深入人心。
假期里柏翘并没露看由于证据不足不得不释放闫正雄的新闻消息,当时青年皱着眉通过泛光的屏幕盯着彼时用枪抵在自己头上的男人面失血色自医院踱出,仍是桀骜睥睨的表情和鹰眸下漠然的波澜不惊,闻风而来的媒体传言这位乱世奸雄很快便东山再起。
柏翘咬了咬牙心说我绝对拉到你!
其次就是“新敬安”的制毒工厂在油麻地警署O记总警司L SIR的带领下成功破获,记得当时L SIR一马当先带队抄了旺角老街所有非法建筑,最后在一个没头没脸的小铺里找到暗格破了工厂。整个过程李柏翘知道得很清楚,不光因为钟立文也参加了行动且冲得很猛,也因为这情报本身就是由他提供。
这是那个人,霍捷最后一次履行卧底的义务。
他死得无声无息,就像从未进过警局从未做过卧底。他是以“新敬安”渣fit人的身份下葬的。
告别者寥寥无几。
李柏翘站在浩园冰冷的墓碑前敬了军礼,身边站着同样姿势的钟立文。
L SIR说这是没办法的事,L SIR说卧底本身就不能想将来,L SIR说上级没把那人卧底的委任报告上递所以直到最后都无法还他清白。
李柏翘说他从一开始就被政府出卖,李柏翘说他问我何为正义何为公道我说不上来,李柏翘说他直到死前都没有泯灭良心说出了工厂所在。
可他还是死了,不清不白,成了古惑仔。
后来天空下起了雨,再没人来浩园祭拜。
钟立文和李柏翘并肩而立像戳进了泥土里,朦朦胧胧的水气刺进皮肤,冰冷的雨渍横亘在身体和十指相扣的掌心,温度都漾不起。
蒸腾的空气卷着云端燥闷的雷鸣,吟出嘶哑的长啸,奏成军乐般肃穆哀婉。
柏翘透过方青石墓碑上那人痞痞的笑忆起对方曾经清亮过又浑浊的眼,仿佛看到他身着军装长身而立含笑敬了军礼,连喊出“Yes,Sir!”的嗓音都能震响空气,徘徊在两具同样创伤淋漓的□□周围,氤氲出泪水。
钟立文紧了紧手,他能感到柏翘轻微的颤抖,也很明白浩园对彼此来说都不是留下美好追忆的地方。
胸口似乎狠狠堵住了。呼不出来,吸不进去。只能把苦水粘附在心底。
柏翘蹲下去轻轻抚摸着光滑温润的石碑,开口时眼中已然蒸出淡淡的水汽:“阿捷,辛苦了,你做得好,我知是你改了炸药剂量让行动组全数生还,是你破了工厂,救了很多人。即使中途走错路踏错步,设了局报复。无论如何,你是警察,很好很好的警察。可我们连你的编号都叫不上来…”话到这里哽咽着说不下去,旁边立文攥着他的手也哑了嗓子补充,“你是香港三十万警察的一份子,我们以你为荣!”
“为烈士致敬!”L SIR洪亮的嗓音响彻整个浩园,空旷的山野上全是高矮林立的坟,埋葬着那些或年轻或年迈的灵魂。风雨咆哮。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何时方始休?
柏翘和立文同时起身,用最虔诚的目光迎上霍捷安静的笑。
执拗的青年一度妄图点燃那片浓重的阴暗,却从最初就忘记了自己不是光。从来都不是。
他在泥泞的道路上踽踽独行。
一走,就走了一生。
霍捷下葬的那个晚上李柏翘喝了很多酒,钟立文就陪着一起买醉,不知来由的哀伤像生化武器般摧毁了两个人的坚强。他们的执着他们的正义,他们恪守的立场和他们捍卫的方向。在一片未知前显得苍白空洞,孱弱到无力还击。
黑能染白,白亦可黑。
世界却抽象成晕染的灰。绝对地带。没有尽头落着雨的天空开始破碎,所有真实都隐藏了身后的虚伪。
而在那过去很久很久,李柏翘倏然想起才恍恍惚惚觉察那种哀伤竟是后怕的绝望。
他不敢想,假如没有破掉“进兴”的工厂。
他不敢想,假如江世孝并不信任立文。
他不敢想,假如一声枪鸣惊起屋上群鸟。
那么现在躺在那里冰冷了肢躯的,也许就是钟立文。
“进兴”渣fit人,钟立文么?
也许这已是一个开始,循环往复从心里溃烂出某个无法愈合的创口。
那个晚上钟立文疯了一样吻着李柏翘,更像啃咬,用囫囵吞入腹中的霸道,他紧紧圈着臂中散发出淡淡浴波香味的身体低声唤着柏翘,小兽般被残酷的猎人剥夺了骄傲。
柏翘知道他在想和自己同样的事。
心意相通,就是这么巧。
后来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俩人该干嘛干嘛了。
翌日清晨谁都肿着胡桃眼却默契得闭口不提。生活还得继续。
自那之后。
钟SIR升得平步青云羡煞旁人,论起道理自然都归咎于毕竟人家曾经是生死卧底,李SIR还是循规蹈矩没有一点悬念通过了SIP的考核,说到底还是高了立文一个等级,待遇悬殊天地。
钟立文扯着嗓子咆哮凭什么我升IP你就到SIP,那等我到了CIP你不是直接就变SP?!有没有搞错我老是你手底下的!况且就高一级薪水月平均多出几千块政府是不是脑子撞坏了?
李柏翘懒得和他辩淡淡漾起唇角,看着无赖一样的钟立文濯黑的瞳孔极亮,就连平日里略显不苟言笑的俊脸也陷出两舀小坑,“怎么?你不服气当我下手?”语气揉了三分无奈七分纵容。
钟立文盯着对方明媚的笑愣了半晌,旁若无人得蹭过去一把揽过柏翘的肩谄媚得很狗腿,“怎么会?!我家柏翘升官发财我自然跟着脸上泛光啊~那你知道我最锺意当你手下跑腿的,跑一辈子都愿意~”
李柏翘用我就知道你没好话的眼神翻过去,蓦地侧肩甩开对方的狗爪大步流星,撇下还没缓过神来的钟立文满脸被冷落的怅然若失。
而对方走了没几步就停下,转过头来笑得眉眼弯弯一如盛夏季被风吹起如花般绽放的流年。
“旺财,还不快走?”
钟立文瞪了瞪眼才反应过来那名字出现在前几天俩人窝在沙发上看过的大陆片。
他跺跺脚龇牙咧嘴的挥着拳头跑过去。
窗外碎开满地阳光。
守候幸福来敲门。
Ⅷ前无古人
Laughing拍拍桌上并不显大的纸箱,环视四周后整了整衣帽,临出门前也没忘用指尖扫过一尘不染的红木办公桌,和平常一样。而他将离开这里。
送行的同事中看不到最熟悉的两抹身影。
Laughing应付着所有人或感慨或激昂的赠语心里空得可怕,他大概真没多想,也懒得多想。
仍旧是三步一晃悠的吊儿郎当,梁晓棠抱着深褐色的纸箱踱出油麻地警署,不大的地方,呆的时间却很长。连告别都显得意兴阑珊。
他愣愣的望着警署高得必须仰起头才能看到的旗帜和标志,咧了咧嘴觉得阳光晃花了眼。
这条路走得艰辛走得坎坷,中途跳票的跳票落跑的落跑,留下他踽踽独行举步维艰。脑海一空就闪过那些人的脸,他埋葬了的,和埋葬了他的。
包括杜亦天。包括江世孝。包括程若芯。包括Wendy。
然后仍留着短而扎手看起来很土的发型的青年被一阵鸣笛吓回了飘远的思绪,警署外缓缓降下的车窗里露出钟立文略带阴霾的俊脸,身边坐着李柏翘。
Laughing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一拳雷在那款灰色流线型的私家车门上开口咬牙切齿。
“我是升职,不是殉职。你们一个两个要不要都愁眉苦脸一副标准我去浩园看你的架势啊?!”
钟立文闻言立马撤去先前故作姿态的惋惜,笑起来没心没肺,“今天我们放大假免费载你去九龙总署报道啊~”语气要多欠扁有多欠扁。
“以后不能天天见面你都不念想?”L SIR窝在后座看起来很受伤。
“念想!谁说不念想?想你那顿升职餐!”立文把着方向盘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折射日光。
“那你还是忘了我吧!哪怕在菜单前留下点人道主义。”L SIR一本正经搭腔。
李柏翘通过倒车镜好笑的看Laughing脸上风云变色,这种时候他很少插话,是一种习惯。
柏翘一直觉得梁晓棠其人有种莫名的沧桑感,只是看着他的眼听着他的话就能明白,一个人如果没有故事无法笑得这么落拓凄凉,殇里又带几许豪迈几许轻狂。
真是矛盾综合体。
他来得突然走得迅速,甚至没时间好好相处。
而柏翘总归不是猎奇欲高涨的那种人,也鲜少踏入谁的世界走进谁的心房,聒噪如钟立文都对Laughing的事例外绝口不提,像个深远的秘密,说了就扯开疤痕涌出岁月都无法掩盖的伤口,横纵交叠叱咤往昔。
结果过往仍旧挣扎在过往。现实的人兜兜转转终究进不去。
烂在年华里。
对于L SIR,李柏翘始终抱着莫须有的歉意,那一枪扣动的扳机狠狠扎进双方心里旋转着无法痊愈。但Laughing不觉柏翘有什么过失,柏翘也说不上到底哪来的异样,俩人身边就开始围绕尴尬气场。
他们没有立文和L SIR间卧底见卧底两眼泪汪汪的挚友情结,也没有柏翘和立文间一眼神一动作立即领会精神的绝对默契。恰好停留在强人好兄弟这栏上多一步也走不过去。
他们都习惯留下些恰到好处的距离。
君子交,点到即止。
L SIR是由于剿灭“新敬安”的制毒工厂连升两级,风生水起调去总局一度被称为最年轻的总区警司,麾下小将也得分一杯羹,升值的升值加薪的加薪以前办不了的现在都办了。
钟立文都不得不感慨政府的办事效率原来如此精辟,那么一大坨事风风火火就能处理。
他也沾光一跃龙门径直省了督察实习期挂牌上岗,年轻的心下一副古道热肠,冲动如牦牛的火爆脾气因无间一行只增不减,直叫顶头上司李柏翘烦闷至极。
总归还是相安无事。可喜可贺可口可乐。
而唯一要说让人头大如斗的,大概只能去数那个替了Laughing SIR调入油麻地警署O记的总警司。对方走马上任的时候柏翘还在放工假,每天就听立文回来苦大仇深的念叨,他从来都不是那种人云亦云的人,也懒得去理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可听得实例多了不免挂起副有色眼镜。
深吸了口气,柏翘抬手去扣上司的办公室门。门牌上白底黑字浮雕体刘杰郝总警司。
“Morning Sir!PC66341李柏翘复职报告!”
对方是个约摸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威严里多出些许立文口中的市侩气息,桀骜有余。他可有可无的从鼻息里哼出一声放下笔挑眉扫了柏翘一眼。极轻蔑,极鄙夷。
“我从L SIR那边接手了你的信息,还有之前胡SIR和曲SIR也都或多或少提起过你,他们对你印象都不错……”
柏翘面无表情的听出对方弦外有音没搭话。
“但我也看过你近几年来的工作报告,谨慎有余,勇猛不足,舍近求远,因小失大的例子不胜枚举,希望你在这几个月大假里已经仔细反思过了。”
“Yes,Sir。”李柏翘开始理解钟立文哪来那么大火气了。
“还有啊,最近很多案子都需要跟进,你之前调到A7的几个case我都不是很满意,为政府工作,第一时间该去思考的不止是如何破案,还有怎样把开销降到最小,所以你还是先回TeamC11带队。”
“Yes,Sir。”李柏翘嘴里应着却没有想象中的不满反倒添了些疑惑,C11正划在钟立文麾下,他不明白眼前的男人在想什么。
“没事了,你先出去吧!”刘SIR言简意赅的交代完毕下逐客令。
“……Yes,Sir……”柏翘觉得在他面前没其他话可说。
临出门时,那人没头没尾的说了句,“41,你和PC66336钟立文关系很好的话就按部就管管他,让他脚踏实地些别自找麻烦,我从来都不介意杀鸡儆猴。”
尾音被掩起的门扉关在屋里。
说不头痛那是骗人的,李柏翘感到自己有种名为叛逆精神的血液跃跃欲试准备沸腾,他不敢保证那个痴线脸的警司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自己会如何,但很清楚的察觉到空气里诡异的气息,对方把自己派去一则压制立文二则出了任何问题他作为上级裙带关系都难逃其咎。
老天都不让人安生。
可刘杰郝错估了一点。他李柏翘从来都不是个软柿子让人随便捏,PTS期间连老爹都关在浴室里整蛊过的人一点都不介意和钟立文一起疯。
不似李SIR的面冷心善;不似曲SIR的万民归心;不似L SIR的不拘小节;不似张SIR打入“敌人”内部;不似胡SIR的谆谆劝诱,甚至不似立文最早时候永远传不和的林SIR那般表里不一。
新来的刘SIR,是个很务实的人,至少有种一看脸就知道绝非好货的特殊能力。
SIP李柏翘走出对方办公室时如是说。
每个警署都像是其乐融融的大家庭,而各部门分配小组则让其乐融融沾上些剑拔弩张,尤其是对待钟立文这种警衔一升再升盖高楼样还嘴不饶人的,个中气氛更是民心所见。于是他总处于话题中心制造暴风。最开始偶尔口角牵连了柏翘兄弟俩人传不和,后来同出同进有巢同归立马撤了不和改传断背。迄今为止各种或狗血或奸情或八点档的版本层出不穷。
李柏翘本来就面子薄,年少时还懂得隐忍不发,成熟期过了反而和钟立文混得火爆都凑在一起。
几句唇枪舌战几乎要招呼动手,幸亏泉叔发威平地一声吼你们都给我回去面壁冷静居然真让所有人冷静去了。
为避免此类事件柏翘不止一次的劝诱提醒警告威逼恐吓立文再敢跑到餐厅闹事就要你死得其所!
对他这种举动钟立文挂着满脸流氓相一字一顿道那请让我精尽人亡。
当天李柏翘见他一次揍他一次。
而此刻,李SIR突然有种魂归梦里的不可思议。
餐厅里,各小队人员坐姿整齐讨论激烈俨然融化成一个欢乐的小集体。可最让人瞠目结舌的自然是组织者竟是一脸亢奋一腿跨在桌上一腿支着凳子两片嘴唇上下翻分直说得黑白颠倒日月无光的PC66336钟立文督察。
他们在扎堆骂人。
确认了以上认知后李柏翘再不流连一眼预备找个清静的角落慢慢解决午餐。
“李SIR!我找您好久了!”气喘吁吁跑进来还挂着满脸崇敬表情的是O记新丁罗臣坤,柏翘记得他在立文的小组,而军中隔级如隔山,两人基本没见过几次面。
下意识的点点头,柏翘转身看他露出询问的神情。
“刚才刘SIR让我给您带来说之前忘记了。”阿坤抹了把汗还有些喘,却恭恭敬敬双手递上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白纸。
“辛苦了,多谢。”柏翘客套两句就展开纸看,想必不会是什么机要文件否则也不会让新丁转手。
是封通知信,白纸黑字。记录着他下半年所有公休减半,OT奖金全免,以本次工伤假转为预休年假为由甚至挂掉整个大假开白工……
看来不止自己收到这封信。
柏翘终于多少理解立文今天的义愤填膺出自何处。瞧他气得面色赤红恐怕连周末休都被抹了吧……
现在不光钟立文吼就连李柏翘都想和他一起吼了。
阿坤战战兢兢看着眼前极出名的O记“高岭花”面色数变眸中犀利的波光都愈发冷冽清寒。他吞了吞口水觉得嗓子有些干涩。
李柏翘在下属的注视中叹了口气转念去想这个月的家用似乎要见赤字,从前的积蓄在陪若葆旅行时就一干二净,钟立文又是出名的月光族。
年轻的李SIR秀眉微皱黑下脸来手里通知信攥成疙瘩孝敬了垃圾箱,然后他冲刚看到自己兴奋招手的钟立文灿灿一笑,端着餐盘听他们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