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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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是除夕。
2020.1.23。
除夕前一天，文青和宋修吃着火锅，接到了文志宏的电话。
文青擦了擦嘴，接通电话。
“青青啊，明天记得回老家，跟爷爷奶奶他们一起过年。”文志宏说。
文青：“嗯，知道了。”
文志宏沉默了一会，轻声又犹豫地说：“这个，爸爸要告诉你一件事……”
“你说。”
“爸爸最近认识了一个阿姨，明天可能会一起过去，”文志宏说，“那个阿姨有个小孩，比你小几岁，也一起去。”
宋修听得清清楚楚，他看着文青，有些担忧和心疼。
文青朝他笑笑，表示自己没事，她对着手机说：“嗯，这样也热闹些。”
文志宏倒有点吃惊，难得颠倒地说了几句稀里糊涂的话，然后挂了电话。
文青收了手机，对宋修说：“我真没事，在A国看到我妈跟那人结婚的样子，我就觉得，离了也挺好，大家都能开开心心的。”
“我爸也才四十，能找到合适的人过日子，我是真的挺高兴。”
不是故作坚强无所谓，她是真的想开了。
反倒是宋修心里难受得要命。
他把人拉到自己怀里，轻蹭着她的脖子。
文青好笑地抱着他，脖子被他头发扎的痒痒的，说：“我真没事，不要难过了。”
宋修还是抱着她不撒手。
也是奇怪，明明他什么也没说，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文青就是知道，他在为她感到难过。
文青憋着笑意，说：“撒娇鬼。”
宋修猛地放开手，黑脸说：“我没撒娇。”
“你撒了。”
“我没有。”
“你蹭我的脖子。”
“我没有。”
“……”
“……”
文青决定跳过这个话题，不然宋修该恼羞成怒了。
她说：“明天我回老家过年，你也好好在家跟家人一起。”
“嗯，”宋修问，“你老家在哪？”
“东城。”
东城是另一个省的省会，文家大本营，文青的爷爷奶奶还有一些亲戚都在东城。
离邠阳有点距离，一般是坐飞机去。
当晚，宋修在房间里，在搜索栏输入：东城文家
业面跳转，是一串震惊部的标题。
《揭秘！B省已被这几大家族控制，竟有他……》
……
宋修一脸无语地点开，界面花花绿绿，不过确有几个人名和简短的介绍。
文志宏。
宋修在搜索栏输他的名字。
这次弹出的东西就正常多了，是他各种采访和周边八卦。
点开他的万度百科，宋修认真地一行一行看。
半晌才拉到最底，宋修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关掉浏览器，戴上耳机听着叽里呱啦的英语开始刷题。
第二天，文青一身轻地上了飞机去东城。
下了飞机，她找到文志宏给她安排的车，上车，关车门。
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停在文家门口。
那是一座中式园林别墅，坐北朝南。
粉墙青瓦，三人高的如意门精雕细刻，两边是修剪整齐的红花继木，门几步前是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门两边贴了红红火火的对联，是文老爷子亲笔写的几个大字：
春风春雨春色新年新岁新景
还倒着贴了一个大大的“福”字。
浓墨力透纸背，完全不像是一个六十过半的老人家写的。
管家早就站在门口等着了，他看见文青，笑着领她进去，一边说着：“小姐终于来了，老爷和老夫人等您好久了。”
入门是郁郁葱葱的各种名贵松树和绿植，往前走，再过一道稍小的红木门，二进厅堂入口正对着的是别墅的中心，东西两侧是高雅精致到了极点的园林，甚至还有清澈的水池，游着数条锦鲤。
此处所见的每一个物件都昂贵之极，甚至每一块地砖的摆放都有讲究。
文青绕过玄关和偏厅，来到挑高7米多的主客厅，顶上挂着巨大繁琐的金漆吊灯，散发着柔和的暖光。
客厅里坐着不少人，都在三三两两地交谈着。
看见文青，众人齐齐说道：“哎哟，青青来了，越来越漂亮啦。”
“志宏什么时候来呀。”
文老夫人在主位上朝文青招手，文青迎上去。
文老夫人轻轻捏着文青的手，挪出一个空让文青坐在她身边，说：“我的青青啊，奶奶可想死你啦。”
她欢喜地捏了捏文青的脸。
文青任她捏着，笑着说：“我也特别特别想奶奶。”
文老爷子坐在另一边，重重咳了一声。
文青笑眯眯地：“还很想爷爷。”
文老爷子满意了。
两位老人家拉着文青絮絮叨叨地念着她又瘦了，跟着她爸在外面是不是吃苦了……
文青耐心地听他们念叨，又说了俏皮话逗得他们大笑。
客厅里的叔叔阿姨们见了，不由得嫌弃自己的孩子，一点也不会讨两位喜欢。
说了一会儿，文志宏带着两个人进来了。
女人面容娴静，穿了身卡其色的长风衣，温顺地跟在文志宏身后。
她手中牵了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穿着米白色的羽绒服，垂头专注地看着地面。
文志宏把人牵到两位老人家面前，说：“爸，妈。”
女人局促又不安地冲两位笑了笑，说：“您二位好。”
文老爷子收了笑容，轻轻地“哼”了声，说：“回来了还一副死人脸，坐吧。”
倒也没有刁难那对母女。
客厅里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
文志宏坐在楚思云身边，给她剥橘子，低声跟她说话，缓解她的紧张。
小姑娘埋头坐着，手指不停地搅动。
文青凝视着小姑娘的发顶，默默叹了口气，说：“妹妹第一次来，我带她走走。”
说罢走到小姑娘身边，抓着她的手就往一边通向庭院的长廊走。
小姑娘傻傻的，还没反映过来她就是那个“妹妹”，就被文青拉走了。
经过一片绿植，她把人带到池边的亭子里。
两人坐下，文青轻声问她：“多大了？上几年级？”
小姑娘把手抽出来，不说话。
文青耐心地等，不催促。
过了好久，小姑娘声若游丝地颤颤巍巍道：“我……我十二岁了，初二。”
说完又想起母亲来之前告诉她，要抬起头，不要怕跟别人说话。
于是她又轻轻地开口说：“我叫楚楚。”
……
也是除夕，文志宏带着一对母女回来了。
文青心中烦闷，不想理他们。
在餐桌上，文奶奶随意问：“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大家看向这个小姑娘，她低着头没回答。
几秒后，文志宏说：“楚楚，姓楚名楚，同一个字。”
文奶奶又不在意地说起了别的话题，餐桌上又活跃起来，而楚思云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到最后有些僵了，楚楚没有说过话。
后来，文志宏把她送进英立初中部，为了方便，让她住校，并叮嘱文青照顾她。
文青没有照顾她，她想，上个学怎么就要照顾了，也不小了。于是自顾自地埋头学习，学校里好像有些关于楚楚的风言风语，文青不以为意，也不上论坛，随后从英立毕业。
文青大二时，楚楚高三。
那时文志宏告诉文青，楚思云怀孕了，她即将有一个妹妹抑或是弟弟。
没有人告诉楚楚，怕影响她高考，决定在她高考后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2024年6月9日，楚楚高考结束，那天下午吃饭的时候，楚楚被告知母亲怀了小宝宝。
当晚24：00，楚楚跳楼自杀。
彼时文青在Q大，直到早上醒来才看到消息，她赶到海城，却看到文志宏憔悴的脸和楚思云哭肿了的眼睛。
楚思云最后流掉了肚子里的孩子。
……
“……楚楚，”文青轻轻念她的名字，说：“很适合你呢。”
楚楚收紧了手指。
“楚楚，哈哈，”湿滑脏臭的女厕里，她跌坐在地上，那个女生指着她，嘲道，“真适合你，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是用这样的表情勾引男人的吧？！”
“贱/人,每天跟谁欺负了你一样，作不作啊？！”女生狠狠踢了她一脚，还有人在厕所外面看热闹。
我没有……我没有勾引别人，是他自己缠上来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喜欢自己这样……
她陷入无尽的自卑和恐惧。
“你知道吗，你很像一只小猫，声音细细的，特别招人疼。”文青说，“你见过那种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猫吗？白白软软的，轻声嗷嗷叫着，好小好小，感觉一碰就会戳痛它……”
楚楚从回忆里清醒过来，听见文青低声温柔地说着。
“真的很可爱，你也是。”
几滴眼泪落在楚楚的手背上，她慌张地用力擦眼泪。
她眼中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她死死咬着嘴唇，哭得安静又令人心碎。
文青的眼睛也渐渐红了，她伸手把楚楚揽进怀里，扣着她的后脑，轻轻地拍着，细语：“我叫文青，彩虹的那个青，是你姐姐。”
好温暖……
楚楚捏紧了文青背后的衣服，埋在她颈间，再也忍耐不住地大哭出声。
文青摸摸她柔顺的头发，流着眼泪，无声地动动嘴唇：对不起，对不起……
楚楚哭得近乎抽搐，两人抱了好久，她才渐渐止了哭。
她在文青耳边，尤带着一丝哭腔说：“可是，彩虹里没有青色……”
文青：“……？”
她按着楚楚幼小的肩膀，看着楚楚的眼睛，说：“怎么没有？红橙黄绿青蓝紫啊。”
楚楚纠正道：“不对，是红橙黄绿蓝靛紫。”
两人红着眼睛对视，楚楚还打着哭嗝。
文青妥协：“好的，我错了。”
她牵着楚楚的手，从东侧走到西侧。
楚楚轻轻勾着文青的手指，吞吞吐吐地说：“姐……姐。”
文青：“嗯？”
楚楚：“姐姐。”
文青：“嗯。”
楚楚反复地叫她姐姐，一次比一次清晰，文青耐心地应着。
文青问：“你想回里面去吗？”
楚楚摇头，说：“不……眼睛，还红着。”
“一时半会儿也消不掉，”文青摸摸自己的眼睛，说，“我去拿冰袋。”
楚楚使了点劲，抓着她的手指，昂着脸看她。
文青懂了，笑着说：“好，我们一起去。”
楚楚腼腆地低下头，偷偷笑起来。
文青揉揉她的脑袋瓜。
从冰柜里拿了冰袋，两人在青石路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楚楚微抬着脸，文青把冰袋贴在她眼睛上。
“啊……”楚楚嘟嚷着，“好凉。”
“冰袋，当然凉了，伸手，自己提着。”
楚楚抬手摸索着提着冰袋，文青把剩下两个冰袋贴到自己的眼睛上。
“哇！这也太冰了吧！”文青惊道。
楚楚闭着眼，傻笑：“嘻嘻。”
两人在庭院里，吹着凌冽的寒风，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动作一致地昂着头敷冰袋。
都后来，还是文青先忍不住，拿下冰袋，说：“应该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这里好冷。”
楚楚乖乖点头。
文青捧着楚楚的脸，仔细端详，满意道：“只有一点红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楚楚真诚地看着她的眼睛，说：“你也是……”
于是两个小姑娘手牵着手进了内室。
进了客厅，面对这么多大人，楚楚紧张地握紧了文青的手。
文青略微用力地回握，扭头跟两位老人家和文志宏二人说：“我们有点口渴，先去餐厅。”
所有人吃惊地看着文青一脸自然地牵着楚楚进了餐厅，楚思云也微微张了嘴，楚楚几乎整个人粘在了文青身上……
文青直接用行动告诉大家她接受了这对母女，而她又是文爷爷文奶奶最疼爱的孙女，直接改变了某些人原先有点轻视的态度，文老爷子看楚思云的眼神也和善了一些。
文青给楚楚倒了一杯热牛奶，楚楚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