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城》大懒xzys

2、第二章 希尼亚

　　第二章 希尼亚
　　隆——
　　重金属弹炸开的震响，摇撼了整片大西洲。
　　“……无所谓财富的归属，战争，就是一切最直白的分配方式。”
　　“……有人类的金属矿区，就有战争。”
　　“……即使是‘太阳与水’的人种，未来的某一天，也会为战争所困的。”
　　低语着，明净的脸上涂了淡淡的哀伤。
　　——分明，灰色与猩红层叠的背景下，截肢的大兵在绝望中等待着伤口的腐败；年迈的难民背着肮脏的行李穿梭在弹片横飞的战场上；人马族少妇从火团中拖出燃烧着的婴儿车……
　　——这些在画布上的臆想，有一天，也会发生在卫城的。
　　“但是，决不。”
　　虽然只是改写历史的呓语，夕阳影里默立的人马族画师，却暗暗坚定了自己的意志，握紧饱蘸油彩的笔。
　　“加丽娜王妃，您还不能——”在外室，一个皇家侍卫上前，轻轻一拦。
　　“嘘——”她用小指按在唇间，模样乖巧，“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什麽，能让他废寝忘食到这种地步……”话音未落，一只砥砺的手便把她拉入内室，“喂！你干什麽——”刚要惊怪，却见一双睫毛浓密的蓝色眸子，正有所期待的望着她，之中的光芒是如此的柔和与瑰丽，画室里暗暗浮动着美而深沉的暧昧，连御洗池里的金藻都停止了游漾，松散着绿纱似的叶片，倦然欲憩。
　　“你……怎么了？”靠近一些，她看见那一缕灰蓝色的鬓发之下，深黛色的眼角，“呵……你又画了一整夜吧？”——安静地，颀长有力的双臂温和地拥住了她，霎那间的欣喜和悸动，几乎令她难以把持，“是黑眼圈呐……我以为男的还涂眼影呢！”她还原了平淡和矜持，只吻了对方薄如羽的唇际，轻声道，“还不回去？亚特拉斯王送来的信……你不看？”
　　“没什麽可看吧？不过是‘预言’的实现——‘使者’将首先降临第十城，然后第九城，然后……两个人的相互背离引发整个世界的崩摧——否则，还能怎麽？”眸子里，温存的光一闪而逝，留下的是王者的锐意。
　　“你……”一向贤淑，不愿过问的她，此时也无比惊愕。
　　“我还是、不该期盼有个‘惧内’的丈夫吧——他是大西洲的王啊……”终于，她莞尔一笑，轻轻推开那拥抱。
　　“我没有……”画师有些不甘心，再一次轻轻收拢手臂——却被加丽娜伸出的食指挡住唇际，象制止小学生一样柔缓，“不闹了……特里同族向我们求救了，你说怎麽办？”
　　“答应一切请求。”他答得毫不犹豫。
　　“可、可我们不也还自身难保麽——怎麽还这样慷慨？”她惊讶地瞪大眼睛问。
　　“我希望美布拉收留那些孩子，所以两族的关系不要闹太僵。”他略有所思。
　　“人鱼巫医美布拉？”加丽娜越发惊讶，“她可是很贪心的人呢。我们是人马——你叫她怎麽收留我们的族人？”
　　“喝他们的药水，变成人鱼。我们和特里同族联姻时，不也这样做的麽？”沉默片刻，他说出一个可笑的想法。
　　“那、那是、那是他们变成人马，而少有人马变成鱼，”加丽娜震惊得有些语塞，“陆地、陆地和水环境是不同的——陆生动物的心肺是极难适应水底压力的！即使有巫医魔力的保护和改造，也仍是有生命危险——况且美布拉的为人……”
　　“对不起，这是我们唯一的退路，”他叹着气，重新执起画笔，手竟有些颤抖，“内战不断、大西洋底又将孕育新一轮的火山喷发——加丽娜，我们已经快垮了！”说到这里，王者仪度翩翩的他，神情里竟也有难掩饰的恐惧，“听说……听说一些城市已经开始吃人鱼了。”
　　“吃……人鱼？”加丽娜错愕地转过头看自己的丈夫，下半身后部的双蹄一软，险些跌坐在地，往日的沉稳持重早已褪去，只有神经质地重复，“吃人鱼、吃……人鱼——吃人……”两行清泪划过年轻而美丽的双颊。
　　——两族的关系日益紧张，而美布拉是唯一与人马族关系较“好”的人鱼巫医；人马族陷入内战和自然灾害的双重夹击之境地。
　　——何止“腹背受敌”？那夜他的话语里似乎包含了太多可怕的信息，加丽娜只觉眼前一片昏黑。
　　人马族的黑夜，已然降临了吧？黑暗里她至少能寻着他的马蹄印记，找到他、握紧他的手、记住他：旷世的人马族领袖之一、才华洋溢的大西洲艺术之神。
　　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