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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所谓归来,所谓徒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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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所谓归来,所谓徒劳
一
见到君凡的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在做梦。
眼前的他笑容那么灿烂,纯粹地没有一点虚伪。是他吗?为什么不复以往的冷漠?这两年,经历了什么,竟会把一个人改变得面目全非。
但这却不像我一直追寻的那个笑容,它的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欢乐和欣慰,而不是从前的,鲜有的喜悦。
————奈杰尔
我清楚的捕捉到了奈杰尔眼中的不可思议。我知道他诧异于我的笑容和健谈。他一定在怀疑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改变。可是我能说什么呢?伙伴们都在身边,我没有不笑的理由啊。
奈杰尔的到来会带给我什么,我无法预料,烈也无法预料。如果他能潇洒的把我放开,那一切不安就都会成为过去。
那会成为我们最好的结局。
————雷君凡
君凡笑得如此自然轻松,我们都放心了。
看得出来奈杰尔非同寻常的惊讶,在他的眼睛里,我们看到了某些酷似伊藤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是那种强烈的独占欲望吗?是坚决的近乎于愤怒的眼神吗?谁也说不清楚。
总之一定要让他离开,不要再在君凡面前出现。
君凡,你要记住我们的话——
我们一直都在你身边。
————曲希瑞,安凯臣,向以农,南宫烈
说真的,我不确定我们这样的做法是否真的可以把奈杰尔驱逐成功。听过君凡的描述,我就很清楚奈杰尔心里是什么样的坚决。可是能怎么样呢,我们是同样坚决的,而且是五颗同样坚决的心。我不知道烈是不是预感到了什么,他的眉头在细微地皱着。
无论和奈杰尔之间演变成什么样子,我们六个在一起,我就相信这一切都会有一个美好的结果。
————展令扬
这就是那个让哥哥关心他胜过关心我的人吗?
他让我失去了从前那个把我视作珍宝的哥哥。我要夺回从前的哥哥,我一定要报复这个可恶的人!
————凯瑟琳
二
奈杰尔的直升机在异人馆防御系统的攻击之下变成了完全的废品,若不是东邦人的及时搭救,恐怕奈杰尔已经见阎王了。
自从烈说他们和奈杰尔见面的方式会很特别开始,大家就不断的猜测着。甚至为了这个几个爱闹的伙伴还下了个赌注,曲希瑞赌的是奈杰尔王子会开着豪华轿车捧上大束的鲜花等在校门口,从此君凡就会泡在花粉里过日子;向以农赌的是奈杰尔王子会在异人馆门前的树上悬梁自尽,用这个来逼君凡和他回去;而安凯臣和展令扬的观点则不谋而合,都认为奈杰尔会在午夜时分爬上君凡的窗台,把君凡打包带走。雷君凡和南宫烈则属于隔岸观火一族。
但大家都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居然是奈杰尔架着直升机斗志高昂的闯进了异人馆的防御范围,大胆到让六位东邦人叹为观止。
一直到现在为止,奈杰尔的心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不是因为刚刚受了惊吓,而是这幢旧房子的内在实力实在远远超出他的思考范围。当初派来观察雷君凡的手下回报说他住在一幢又旧又破的公寓里时,奈杰尔还不敢相信,现在才终于明白其中的原因。
但这却不是奈杰尔最在意的的事,他在意的,也可以说是吃惊的,是自从见面起就一直笑脸相迎的雷君凡。
此刻的雷君凡也在伙伴们的簇拥之下来到奈杰尔眼前,开始笑容满面地大肆发挥他的好客之风:“奈杰尔老兄,怎么是你啊!我们还以为是哪个不怕死的勇士来闯异人馆呢,没想到居然是老朋友。来来来,快进去,这就是我家,你不要客气啊!”
“对哦对哦,奈杰尔老兄不要客气。”另外五个人也闲来无事凑上一脚。
东邦人说话自然轻松,可作为听众的奈杰尔心里却早就翻天覆地了。
是不是我找错了地方?
是不是我认错了人?
或者是我记错了君凡的长相?
这笑容是假的吗?不,他从来不愿意伪装。
这热情是在骗我吗?也不是,君凡最讨厌和人客套。
那眼前的一切要怎么样解释?谁来告诉我?
奈杰尔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已经上演好几分钟了,南宫烈终于充当好人唤醒了奈杰尔,“嗨!这位老兄,我们异人馆有什么这么吸引人吗,怎么站了好久也不说一句话啊!要不要让我们家庭医生帮你检查检查,看看是不是刚才吓到啦。”
南宫烈这一串惹人嫌的话果然成功地让奈杰尔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上,他疑惑地凝视南宫烈半晌,“你是谁?”
南宫烈笑得灿烂,“哈,我叫艾伦,是给君凡少爷看门的管家啊。”
奈杰尔眉头轻微的一皱,转头又用同样的眼神看了看安凯臣三个人,又问道:“你们呢?”
“你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字,安凯臣,我负责这幢房子和君凡少爷的安全。”
“向以农,负责君凡少爷的饮食起居。”
“哦呵呵呵,老兄叫人家扬扬吧,哦呵呵呵呵,人家没什么专长人又比较懒,所以只能负责和君凡少爷下棋。”展令扬扬着一脸可爱的笑脸向奈杰尔自报家门。
奈杰尔点点头,目光停留在了在场的最后一个陌生人——曲希瑞的身上,哪知不细看还好,仔细观察之后奈杰尔差点当场昏倒。天啊!君凡的旁边,居然倚着一个人妖!和君凡差不多高的身材,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身材高挑,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就是高大的男人婆!大手大脚粗枝大叶,还装做小女孩般的依偎在君凡的怀里!他是不是眼花了!
“请问,你是……”奈杰尔尽量维持着优雅的风范,看这男人婆的样子,君凡怕是很宠他呢!
曲希瑞见时机已到,连忙娇滴滴的轻笑数声,开口向奈杰尔做自我介绍:“呵呵呵呵,人家叫纤纤,是君凡的未婚妻,人家和君凡,就快要结婚了。”说完还故做害羞地窝进雷君凡的怀中。雷君凡原本有些抑郁的脸也由于这个小动作重新正常起来。
曲希瑞就是注意到雷君凡的不对头才故意这样做的,当然,雷君凡表面上掩饰得极为完美。
曲希瑞开口说话的一瞬间,奈杰尔忽然感觉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好象眼前这个男人婆,在什么地方有过一面之缘。
奈杰尔知道自己和这个人妖没什么正经话可说,至于他和君凡的关系,日后自然会见分晓。便转回身拉过自己的妹妹,微笑着向雷君凡介绍:“这是我的妹妹,凯瑟琳公主。”
东邦人见状,飞快地交换了眼神,最后一致决定派出南宫烈为代表向公主问好。南宫烈也不辱使命,成功的把小公主拉拢到自己这边,两人谈的甚为火热。
凯瑟琳在谈笑间,目光却不时地瞟向雷君凡。虽然这一切都被她掩饰得很好,但终究没能逃过南宫烈的法眼。
目送凯瑟琳随同哥哥进入异人馆后,南宫烈的唇边勾勒起一道神秘的弧线。
看来这个小公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哦!
三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雷君凡匆匆忙忙把奈杰尔兄妹安顿下,就二话不说把五个伙伴拉到他的卧室里。认真的关好房门之后,雷君凡冲着他们吼出了这句话。
雷君凡此刻脸上的怒火是真的,胸腔里的阵阵灼烧也是真的。明明知道只是游戏,只是个游戏啊!可他还是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君凡,不要这样。”曲希瑞试图在雷君凡爆发以前安抚他,伸手想要按住雷君凡的肩膀。
哪知雷君凡却毫不领情地甩开,满脸的固执和不悦。
“君凡……”向以农一句话尚未成型,雷君凡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不是说好只让希瑞扮作甄纤纤,没有人告诉我你们几个要去扮成家里的下人!你们……”雷君凡本想说的再清楚一点,再明确一点,但无奈这个时候竟然口吃不灵,找不出一句适合的话来。
雷君凡不是怪伙伴们,而是……奈杰尔生来便是王子,有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他从小倍受尊宠,早已习惯了用各种各样刁难的方法差遣下人。而此刻这四个该死的家伙居然自己声称是下人,不是甘愿让奈杰尔使唤吗?!就算他们无所谓,雷君凡也绝对不答应!
看着雷君凡尚未平静的脸,五个人怎么可能不明白他的心思。
展令扬当初就是怕他不同意才没有事先和他说,只告诉他要让希瑞再次扮成纤纤戏弄一下奈杰尔,可事到如今也一定要给雷君凡一个合理的理由,否则他们的计划将注定落空。展令扬和伙伴们相互对视了一下,就笑嘻嘻地走上前,环住雷君凡的脖颈,整个人都挂在了人家身上。
雷君凡一见到这张笑脸就没由来的生气,一定就是这个臭小子出的坏主意!
雷君凡刚想挣脱展令扬大骂他一顿,展令扬却很先知的快了他一步——只见他借助刚才的有利姿势,轻爬在雷君凡耳边,小小声讲述着什么,脸上的笑容还是一点都没变。
随着展令扬“魔音贯耳”的继续,雷君凡脸上的表情也每时每刻都有着不同的微妙的变化。到最后,原本能吓退孤魂野鬼的肃杀之气竟无影无踪,反而变成了满满的兴奋。
“原来你是要……”
“小凡凡,天机不可泄露哦!”展令扬及时捂住了雷君凡的嘴,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一旁的四个人终于暗暗舒了口气。虽然他们不知道展令扬对雷君凡说了什么,但现在只要能平息君凡的怒火就好了。
君凡,希望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不要怪我们。
自从奈杰尔到来以后,你就明显的不安起来。即使再怎么掩饰我们也都看得很清楚。你在时时刻刻的防备他。你是怕他伤害到我们吗?放心不会的。奈杰尔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他来以前并没有做详细的调查,他是太相信你也太相信自己了。
君凡,我们会努力把他永远赶走,连同你的不安,一起带走。
即使使用你可能不喜欢的方式。
——展令扬
果然,东邦人和奈杰尔王子大人的游戏就在当天的晚餐时刻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奈杰尔原本以为餐厅里只有他们兄妹和雷君凡三个人在场,哪知道晚餐一开始竟然发现雷君凡的四个碍眼的“下人”和那个自称是君凡未婚妻的男人婆居然全部围在雷君凡周围,让他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而雷君凡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怎么行?!君凡的下人们也太不懂规矩了!
奈杰尔终于逮到了一个空闲,赶紧对雷君凡说话,可话方要出口时,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的人,他清楚的记得当初雷君凡冷漠的对自己说的话:谁允许你叫我的名字?!奈杰尔心里着急,却不知怎么开口。
雷君凡早就洞察了他的心思,就在奈杰尔左右为难时上前解围:“奈杰尔老兄啊,不要客气啦,叫我君凡就好。”
奈杰尔这才松了一口气,刚要说话,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君凡在,在干什么?!他看到的,正是雷君凡往向以农嘴里喂沙拉的情景。堂堂的豪门少爷居然亲自喂下人吃东西?!太匪夷所思了!
向以农适时的笑道:“王子老兄哦,不要太奇怪,我们君凡少爷最疼爱下人了,您要是看不惯就请把眼睛闭上好咯。”
奈杰尔剑眉一皱,厉声道:“你是这样称呼客人的吗?应该受到处罚!”
话一出口,雷君凡刚刚还笑容满面的脸顿时就阴沉下来,语气也便得严肃了很多,“奈杰尔老兄,这是我家,希望你尊重我的规矩!还有……”雷君凡又把矛头指向向以农。
奈杰尔一见雷君凡对准了向以农,暗暗高兴,他就知道君凡不会让下人为所欲为的。可雷君凡接下来的话却让奈杰尔跌破眼镜。
“还有,以农,不是和你说过吗,不许叫我少爷。”
“咦?那不叫少爷,叫什么啊?”向以农明知故问,还故意朝奈杰尔眨眨眼睛。
雷君凡回答的却是理所当然,“当然是叫君凡咯。”
奈杰尔生着闷气不再多言,可是,他眼前的另外一副画面又让他大吃一惊!
那个自称是君凡未婚妻的男人婆居然把手术用的镊子往君凡嘴里送!君凡居然还是一副开心有余的样子!
“君凡!那是医用镊子啊!”奈杰尔终于忍不住大叫,想要“唤醒”昏头的雷君凡。
正如预料中的,曲希瑞娇笑着抢先回答:“王子老兄啊,拜托你先看看自己的餐具好不好啊。”
什么?!
奈杰尔本能的低头一看,脸顿时就变了颜色。由于刚刚一直忙着关注雷君凡,竟没注意自己这边。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长时间妹妹都没有开动食物的原因,原来,他们每个人的餐具都是手术用的刀和镊子!
南宫烈连忙好心地给奈杰尔解释:“王子老兄啊,在我们异人馆,是有很多规矩要学的,首先,就是餐具的问题。在异人馆吃饭,只能用手术刀和医用镊子,否则只能饿肚子哦!”说完还不忘了举起餐刀给他示范一下。
南宫烈说完,奈杰尔才恍然注意到,小小的一个餐厅,不,应该说是小小的一个餐桌,已经在不经意中分成了明显的两派。对面的雷君凡他们六个人吃得其乐融融,不时地传来笑声,食物也吃了大半,而他和妹妹这边,冷冷清清,两个人连刀叉都不曾拿起。
这是不经意中的——还是早有预谋的?不,君凡不喜欢这样的把戏,不可能是预谋。可是……
奈杰尔觉得自己需要找个地方冷静一下,这一切都太离奇了,和他来以前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他现在根本什么都吃不下去,更何况面对的是这样可恶的餐具。
“君凡,很抱歉,我有点累,就不吃了。”说完看了看妹妹,就逃似的离开餐厅。
嘿!不出所料,驱逐成功!
展令扬连忙做出要挽留的样子,又很巧合地正好没有拦住,所以又理所当然的表示遗憾。
为什么这个人会故意让哥哥离开?他想要夺走哥哥,那现在不正是好机会吗!为什么他会和一群无聊的下人窝在一起而把哥哥晾在一旁?他到底有什么阴谋?
看样子哥哥真的很在乎他,晚餐已经开始那么久他都没注意到自己奇怪的餐具。
还有那个管家,似乎很擅长转移别人的注意力。刚来这里他就主动找我聊天,有什么用意呢?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凯瑟琳
夜幕低垂,月光柔和地透过窗户铺洒安静的大地。
按理说在这样宁静的夜晚最应该做的就是美美的睡一觉,可无奈就是有可怜的人翻来覆去睡不着。奈杰尔就是其中一个。
他以为自己是因为心事太多才失眠的,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头下的那个柔软的枕头,被曲希瑞动过手脚的枕头。
太多的疑问缠绕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于是索性就翻身下床,离开卧室。
幸好下午君凡带他把异人馆整个都看了一遍,要不然还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呢!说到君凡,奈杰尔的心头又禁不住一沉,现在的君凡比过去更难以接近,尽管他笑着说着不复冷漠,可奈杰尔就是觉得他们之间似乎一下子隔了千山万水。
轻踏步子来到异人馆顶楼的阳台,被君凡称为“空中花园”的地方。方要走上前,突然竟发现阳台边的大摇椅上坐着一个人!由于他正坐在阴暗处,奈杰尔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身形有些熟悉,正要上去一看究竟的时候,惹人嫌的声音就自发自动的传过来——
“哦呵呵呵,王子老兄也睡不着吗?哦,人家知道了,一定是下午一见,你忘不了可爱迷人的人家,所以夜晚降临就倍感孤独,特意来找人家聊天的是不是呀?”
是那个话多得让人想撞墙的下人?!他怎么半夜跑到这里来!
伴着声音,说话的人也站起身走进月光普照的亮处,颀长匀称的身影晃入奈杰尔眼中的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愣了少许。这个人要怎么形容呢?奈杰尔找不出合适的词语。如果说雷君凡是高傲而神秘的月亮,只可远观,难以触及,那眼前这个少年就是雨后天空中最华丽的流彩,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生怕瞬间就会消失。然而……奈杰尔忽然觉得很疑惑,有这样气质的翩翩少年怎么可能会成为一个小家奴呢?
奈杰尔一时之间有了爱才之心,话便脱口而出:“看得出来,你不是个普通的佣人,不如到我手下的银行里来吧,或者会有一番成就的也说不定。”
展令扬回敬给奈杰尔的却是满脸坚决的表情,只见他收起了不正经,哀怨的叹了口气:“不行啊,君凡少爷对人家恩重如山,人家生是君凡少爷的人,死是君凡少爷的鬼,怎么可能随便跟你走呢?”说着还不忘作出一副惹人怜惜的表情。
奈杰尔不笨,这是事实,但也要看他遇到的是谁,如果是在商场上那几乎没有人能骗过他,可谁让他遇到的是东邦这群恶魔呢,何况现在又是展令扬这个骗死人不偿命的恶魔头头。
奈杰尔正如他们之前所料的,以为展令扬有什么可怜的身世,好奇的向他询问。
只见展令扬眉头微微皱着,忧郁的眼睛似乎是因为怕流下泪来似的,远远的把目光投向窗外,还不断的轻叹着气。奈杰尔看得几乎心疼了,这是人之常情,展令扬要是真要装可怜,这世上没有人能招架得住。
奈杰尔以为他是回忆起了什么伤心事,连忙拍拍他的肩膀,软声软语地安慰:“你不要这样啊,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说着把展令扬拉到一边坐下。
怎奈无论奈杰尔怎么安慰劝导,展令扬还是一言不发的哀怨的低着头。奈杰尔心里着急可怎么也生不起气来,竟然感到不知所措。
奈杰尔计算着时间,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展令扬的嘴唇终于动了。一开口,便是让人心疼不已的颤抖的声音:“王子殿下,你真的想知道人家可怜的身世吗?”
“当然!”奈杰尔毫不犹豫地回答,听着展令扬这样的声音,奈杰尔更加确定展令扬有着悲惨的过去了。
“好,人家说给王子殿下听。”展令扬轻轻地抹了一下眼睛,奈杰尔以为他哭了,心里更加难受,却又找不出词来安抚他。
接着,展令扬就开始讲述他悲惨可怜的身世,只见他轻叹口气,悠悠地开口:“人家叫小扬扬,其实只是个外号而已,人家没有姓,也没有名字。人家的爸爸和妈妈在人家出生以后的第二天就都被仇家害死了,”说到这里,展令扬假戏真做的抹了把眼泪,“就在人家快要饿得死掉的时候,有个好心人把人家捡了回去,他对人家很好,把人家抚养长大,可是,可是……”展令扬忽然掩面而泣,说不出话来。
奈杰尔正随着展令扬伤心,一见他这个样子更加不忍,手忙脚乱地拍拍展令扬的肩膀又晃晃他的身子。
哭了一阵,展令扬知道是时候了,便又重新抬起头,继续他的故事:“可是,就在人家七岁的时候,救了人家的好心人得了重病也死了。人家没有办法,只能流浪靠乞讨为生。有一次,人家正在马路边上睡觉,天好冷啊,人家快要冻僵了。突然,有一个比人家高好多的人走过来就把人家抓走了。人家手无缚鸡之力啊,从此以后他就让人家服侍他,他每天都打人家,不给人家东西吃,以折磨人家取乐……呜哇……”说着,展令扬再一次眼泪决堤。
“该死的家伙!太可恶了!”奈杰尔早被展令扬骗得团团转了,这会还为他抱不平。
展令扬呜咽着,“人家被他欺负了整整十年,十年之后,人家长大了,那个恶魔看人家长得可爱,居然要……”说着又哭起来,展令扬一点都不客气,把头往奈杰尔肩膀上一压,眼泪鼻涕全蹭到了上面。
“那天晚上,他就要欺负人家,人家怕怕,就想尽办法逃了出来,他在后面追赶人家,人家拼命地跑,就在他要抓到人家的时候,人家撞见了君凡少爷。君凡少爷帮人家收拾了那个恶魔,救了人家一命。”
奈杰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展令扬说的话百分之百的相信。
“原来这样啊。”
展令扬此刻已经忍不住要笑场了,这个王子还挺可爱的嘛,太容易受骗了,真是优良实验品种啊,哦呵呵呵。
“烈,以农和凯臣和人家都一样悲惨,我们都是对君凡少爷感恩带德的。”
奈杰尔凝视着眼前的展令扬,他的脸上还挂着刚刚演戏用的泪珠,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奈杰尔不由得感叹,君凡真是好心啊,居然救了这么多的可怜人。
“不过聪明如人家,人家在那几年里偷偷学会了点本事,要不然也是能给君凡少爷添麻烦了!”说着还不忘长出一口气,好象有多庆幸似的。
奈杰尔却因为展令扬的这句话小小的激动了一下,连忙追问:“你会什么?”
展令扬扬扬眉毛,刚才还哀怜的口气马上就变得不可一世起来,“呵呵,要说人家的特长,全美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只要现在你给人家一台电脑你就什么都明白咯。”
“你擅长电脑?!”奈杰尔着实吃了一大惊。
展令扬悠然的点头。
奈杰尔此刻已经有点兴奋了,眼前的人物一看就知道不简单,对他的能力虽说没有亲眼所见,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完完全全的确信。奈杰尔马上就联想到他的事业和公司银行,要是能多这样一位专长网络的高手的话,那自然会解决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展令扬自然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趁着奈杰尔不自知的深思的空挡冲从一开始就藏在暗处的五个伙伴做了个胜利的手势,五个人分别回了他一个飞吻。只可惜奈杰尔只忙着想自己的心事,完全没有注意他们近乎于明目张胆的动作。
这个坏小子!居然这么容易的就把奈杰尔骗得团团转,果然不是盖的哦!
奈杰尔暗暗下了决心,就郑重的拉过对面的展令扬,“小扬扬,我决定了,你就跟我走吧,我一定给你一个可以施展能力的职位,怎么样?”
“那人家亲爱的君凡怎么办啊?”展令扬眨着大眼睛问。
“不许这么称呼他!”奈杰尔一瞬间被展令扬的话激怒了,但他马上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不着痕迹的跳过了这一段,“哦,没关系,我会去请君凡把你让给我,反正在他眼里你只是一个家奴,不会反对的。”
展令扬唇角邪邪的一弯,马上又开出了新的条件:“王子殿下,可是人家和烈,以农还有凯臣是兄弟啊,人家不舍得和他们分开啊。”
“这……”奈杰尔面露难色,总不能再带回一群无用的废物啊。
展令扬紧接着替他们说好话:“哎呀,王子殿下,你不要小看了人家的兄弟们啊,他们可是各有所长,保证您不会亏本的啦。”
果真如此的话……
他倒是真的收获不小!
“好,你们都跟我来吧。”奈杰尔心情大好,看来这都是一群将才啊!
展令扬见大功告成,就起身准备回房睡觉了,还打了哈欠以增强可信度,脚也开始不着痕迹地往楼梯口移动。
到了楼梯口,展令扬停顿了少许,又转过头来扬着一张经典一O一号笑脸问奈杰尔:“王子殿下,你预备在君凡少爷这里呆多久?”
奈杰尔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一直到他心甘情愿跟我走为止。”
“哦?”展令扬闻言淡淡一笑,“去哪里呢?”
“去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让他回到我的世界!”奈杰尔目光炯炯地凝望夜空,久久没有回神。
展令扬依旧笑得灿烂,很快,悦耳的声音再次扬起:“王子殿下,君凡少爷不是属于你一个人的,真的在乎他的话,就应该互相尊重,给彼此自由。”
说完,留给奈杰尔一个惑人的笑容,翩翩离去。
奈杰尔凝视着展令扬离开的方向,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皓月当空,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
奈杰尔久久站立在露台上,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他到底是什么人,说出的每句话似乎都有深意。可我却无法怀疑他什么,他像个善良的天使,神情和语气一直惹人心疼。
但,那缕畜生无害的笑容下面好象掩藏着恶魔一样的诡异气息,一定是我多心了,那个可怜的孩子单纯的像水一样。
不管怎么样,我要让君凡回到我到世界,因为自从他第一次离开起,我就期盼着他的归来。
——奈杰尔
四
第二天一大早,奈杰尔从起床后第一眼看到展令扬起,就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因为展令扬一直仰着脸冲他笑。奈杰尔忽然怀疑这小子的神经是不是金刚不坏之身,脸上一直是一样的笑容,和昨晚的楚楚可怜相比完全就是两个人。
而安凯臣,向以农,南宫烈也和展令扬同出一辄,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怪,让人浑身不舒服。
奈杰尔心神不定地过完了一个早上,好不容易避开了他们的笑容,刚转回头,又正好撞上了雷君凡和曲希瑞的笑脸。
奈杰尔吓了一跳,又不好意思表现得太露骨,只好心里暗暗安慰自己,这才保持住正常的面容。
“君凡,有事吗?”
雷君凡和曲希瑞对视一下,雷君凡才笑着开口:“听扬扬他们说,奈杰尔老兄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我吗?”
奈杰尔一怔,才恍然大悟。
奈杰尔点点头道:“是啊,我很喜欢你的那四个家奴,所以希望能把他们转让给我,我们可以交换,也可以付款。”
又是家奴!!雷君凡的心还是禁不住一沉。奈杰尔,奈杰尔!你要我怎么和你深交?你让我怎么和这样的王子殿下谈天说地?你可能了解我在想什么吗?
曲希瑞借着依偎着雷君凡的的姿势重重捏了一下雷君凡的肩膀,雷君凡立刻恍过神来,冲曲希瑞笑笑,然后回答道:“当然可以,交换和付款就不用了,全当我送给老兄的。”
奈杰尔诧异于雷君凡的爽快,他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呢。原本看到昨天晚餐的情景奈杰尔以为雷君凡会多喜欢这几个小子,没想到其实君凡还是和过去一模一样,对周遭的人类完全没有兴趣和留恋。
这个发现让奈杰尔非常高兴,君凡还是那个君凡,永远都是!
这让奈杰尔更加热切的希望雷君凡能和他回到欧洲,回到他们原来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君凡会冰冷的看他,会对他不屑一顾,会在他受伤的时候喂他喝水,会愤怒的找到凶手为自己报仇。而不会是现在这样,陌生忐忑的笑容。
“君凡,不要再留在美国了,我们一起回欧洲吧。现在东陵很需要你,不要再在那所烂学校读书了,好不好?”奈杰尔一口气把他此行的目的都说了出来,身体也因为激动轻轻颤抖着。
雷君凡和曲希瑞都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终于说出他的目的了,这样的话大家以后再度交手就明确得多了。
雷君凡刚要按展令扬的计划顺水推舟,可话刚要出口的时候却被自楼梯上传来的女声打断——
“哥哥,我不要回去。”
是——凯瑟琳?!
“凯瑟琳,你在说什么?!”奈杰尔没想到妹妹会在这个时候插上一脚,不由得怒火上涨。
凯瑟琳从楼上走下来,每一步都高傲而优雅。
“哥哥,我说我不想这么快离开,纽约挺有趣的啊——”凯瑟琳就这么和奈杰尔撒起娇来。
局面忽然发生了转变,对方又是自己疼爱的妹妹,奈杰尔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可雷君凡这边却早有准备了。
自从南宫烈发现凯瑟琳的不寻常以后,就认真的占卜过一次。占卜的结果显示,凯瑟琳将是这次事件的一个关键因素,至于这个关键人物带给他们的是吉是凶,却不得而知。展令扬在安排这个计划的时候,当然也把凯瑟琳的意外计划在内,没想到果然这样发生了。
雷君凡刻意重重地叹了口气,无比遗憾地说:“唉!奈杰尔老兄啊,我本来是打算答应和你一起回去的,因为不止你,全家人都希望我能回去。可是现在,小公主却说要再玩几天,看来我注定难以从命了。”说完还无奈的摇摇头。
曲希瑞也忙着帮腔:“真是可惜,亲爱的,人家本来打算可以借这个机会再去看看爷爷和洛哥哥的,看来真的没有希望了。”同时还把头埋进雷君凡怀里,好象很伤心的样子。
“哦,达令,不要难过,总会有机会回去的,你这样我会心疼的。”雷君凡恶心叭啦地回应怀里的曲希瑞,还把人家拥得紧紧的。
曲希瑞也不辜负雷君凡的一番好意,热情的勾抱住雷君凡的脖颈,用足够变态的声音大叫:“亲爱的,人家太感动了,我们快结婚吧。”
“好,达令,我答应你。”
说完,两个人当真就做出了要接吻的姿势。
什,什么?!
君凡要吻那个男人婆?!还有刚才那些恶心的对话。天啊!怎么会这样?!
要接吻的两个人忍笑忍得快内伤,奈杰尔和凯瑟琳则吓得快窒息了。
就在四片唇瓣即将相碰的刹那,向以农和南宫烈“正好”推门而入。两个准备“热吻”的人也就“不得不”停止了亲热的动作。
奈杰尔还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一切。
向以农和南宫烈相视而笑,南宫烈轻掩双唇,做出一副尴尬的样子:“哎呀呀,真对不起,我们可不是故意的哦!”
雷君凡也配合地天衣无缝,“哼!你们真是忘恩负义!刚刚有了新主人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奈杰尔虽然尚且处在惊愕之中,但听到雷君凡的话也明白君凡生气的原因和自己有关系,忙不迭地上前调和:“君凡,不要为他们生气了,只不过是几个下人而已。你,刚才说,愿意和我回去?”
雷君凡大力地点头,“你不相信我的话吗?”
“不,不,我当然相信了……”奈杰尔的心一时之间也难以平静,不敢相信眼前的君凡肯定的眼神。
“唉”,雷君凡却忍不住轻叹一声,“可是小公主不愿意回去,我也没办法啊!”
“没关系,妹妹的事我来搞定,只要你答应就好。”说完把头转向身后的凯瑟琳,淡淡地说,“到我房间里来。”然后目不斜视地上楼。凯瑟琳凝视他的背影站了一阵,也随后跟上去。
向以农却在人家身后大说风凉话:“公主殿下,听你哥哥的吧,我们可是很想尽快去你家的银行工作哦。”
凯瑟琳原本准备上楼的脚停住了,在原地沉默了一阵,突然转过身,目光直射向雷君凡,冷冷地开口:“我哥哥是真心想让你和他回去,你,不要让他难过,否则,他是会做出很多让人难以置信的事的。”
敛口后,又定定地看了雷君凡少顷,才回身上楼。
南宫烈轻笑了几声,拍拍雷君凡的肩膀,“看来我的预料没错,凯瑟琳绝对是个关键人物。”南宫烈自恋地陶醉了一阵后,才发现雷君凡脸色不对。
同时身边的曲希瑞和向以农也发现了这一点,三个人不约而同关心的询问:“君凡,怎么了?”
雷君凡默默的凝视了他们一阵,才缓缓道来:“让我休息一下,在没有和我具体商量过以前,你们不要采取任何行动,好不好?”
三个人无不惊讶于雷君凡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但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说话,迎着雷君凡期待而迫切的眼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君凡是在意凯瑟琳刚才的话吧,要不然脸色不会突然就难看起来。君凡是在担心我们的安危,可是这样僵持下去,奈杰尔就更会因为熬不住时间而动用我们所讨厌的手段,那,是最糟糕的。
听到门声,三个人同时回头,展令扬和安凯臣倚在门口,显然是听到了雷君凡刚刚的话。
接下来是五个人的沉默,大家各揣心事,但都没有说破。
突然,展令扬发出一阵邪恶的笑声,有着大家所熟悉的坏坏的味道,另外四个人的目光便不约而同的落到他的身上,而展令扬也没有让大家失望,一语道出了他最新的发现,也是他刚刚在电脑前忙碌之后的结果。
“什么?!”
除了刚刚一直和展令扬在一起的安凯臣以外,曲希瑞,向以农和南宫烈都对这消息稍稍惊讶了一下,但也只是稍稍而已,要让他们大惊失色目前为止恐怕是不可能的事。
展令扬笑着点点头,道:“没错,所以我们接下来的游戏就更有趣咯。”
“那君凡……”向以农没忘记雷君凡刚才的话,他也了解君凡的心思。
展令扬毫不客气的趴到向以农肩上,悄声说:“安啦,我们联手把保密工作做好就行了。这次的游戏,小凡凡只有自认倒霉,没福气参加咯。”
向以农望向其他三个伙伴,大家都朝他点点头。向以农也轻轻舒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哥哥。”凯瑟琳站在门口,轻轻地唤着窗边的奈杰尔。
奈杰尔沉默了少许,才缓缓回过头。
凯瑟琳也不再多说,只等着奈杰尔接下去的话。
奈杰尔若有所思的探出手抚上凯瑟琳的脸,问:“凯瑟琳,你真的想留在美国吗?”
凯瑟琳低下头,顿了顿才回答:“我只是想多留一阵。”
奈杰尔笑了,“你还真像个小孩子呢。你知道,哥哥这次来美国其实就是为了能让君凡回到我的世界里。现在他已经答应了啊。”奈杰尔想尽力地说服固执的妹妹。
凯瑟琳忽地抬起头来,深深地注视着奈杰尔。
“哥,他真的比我重要吗?”
“凯瑟琳,你说什么?”奈杰尔疑惑地看着妹妹。
迎上奈杰尔的疑问,凯瑟琳终于忍不住大声的开口:“雷君凡真的比我重要吗?!自从他出现之后你就不再是以前的哥哥了!你会容忍他的不懂礼数,你会在想起他的时候就不自觉的微笑,从来不关心别人的你会因为他的一点消息而久久难以平静,他病了你就丢下同样病重的我急匆匆过去探望他,为了他你不惜生命,为了他你丢开那么繁忙的工作跑来纽约!不应该这样的!这都是我的特权!别人不可能拥有的呀!!”凯瑟琳说着泪水就已经漫上了眼睛,她扑到奈杰尔怀里,一遍遍的呜咽:“哥你告诉我,这到底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
奈杰尔被凯瑟琳的一席话惊呆了,愣愣的不发一语。
难道凯瑟琳心里一直是这样想的吗?!怎么会?她是我宝贝的妹妹啊,而君凡是……奈杰尔的心到此又重重的沉下来,君凡到底算是什么呢?凯瑟琳说的全部都是实话吧,可,自己怎么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这些。
“凯瑟琳……”奈杰尔轻抚着凯瑟琳柔顺的淡褐色头发,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凯瑟琳泪眼婆娑,还抽泣着对奈杰尔说:“哥,你回来好吗?不要再在意雷君凡了好吗?”
“不,凯瑟琳。”奈杰尔本能地马上回绝,“不,你要明白,我对他也对自己发过誓,我一定要让他对我绽放笑容,我还没有等到,我不能放手!”
“可是,”凯瑟琳不解,“他不是一直在笑吗?”
奈杰尔闻言深深笑了,解释道:“我要的不是他现在的笑容,是当初,那个让我感动的喜悦。”说着,奈杰尔的眼神禁不住迷离起来,脸上的笑容也不自觉地越发深刻。
凯瑟琳把奈杰尔的神情看得很清楚,慢慢地扬起一个冷笑,用发颤的声音问道:“如果我一定要留下呢?”
奈杰尔沉默了少顷,坚决的目光落在凯瑟琳迫切的脸上,淡淡的回答:“那我只好派几个贴身的手下保护你。”
奈杰尔话音刚落,凯瑟琳突然就大笑起来,笑得激烈而绝望。
凯瑟琳此时此刻伤悲而决烈的眼睛,让奈杰尔的心狠狠地痛起来,同时,也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刺骨的寒冷。
凯瑟琳一直在笑,后来是笑累了吧,笑声止了,眼泪却汹涌而出。
“凯瑟琳……”奈杰尔连忙上前想要拥住她,却被凯瑟琳猛力地挡掉,“哥,你们回去吧,我不再阻拦,从此以后,我在美国的生活你也不要操心了。”说完就立刻擦干泪水,脸上尽力恢复了原来的高傲和平静。
“不过,”凯瑟琳凝视着奈杰尔俊逸的脸庞,平静的开口,似乎刚刚的眼泪和呼喊都不曾存在,“不过,哥,你相信吗,你永远也不可能征服雷君凡,永远不可能。哪怕有一天他在你身边了,那也一定只是个躯壳而已,没有你想要的喜悦的灵魂。”
说罢,她再一次留恋地看了一眼奈杰尔,转身而出。
他真的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奈杰尔了,不是我所熟悉和依恋的哥哥。
通过这几天的了解和熟悉,或者只能算是认识吧,我就知道,雷君凡有着他自己所热爱的。或者是我草率了,在以前我一直以为他是个鬼魅,缠住了哥哥的灵魂。
雷君凡是个需要自由的人,但哥哥却一直在竭尽全力地束缚他。束缚的结果,哪怕留住了人,也注定是落空。
但我爱的哥哥,我爱他啊。雷君凡终究是我仇视的对象,他不离开,就只有我离开。所以只能让他远离。
何况,我要完成我承诺过的,我此行的使命。
——凯瑟琳
伙伴们分工好以后便开始分头行动了。
由于南宫烈的任务要到深夜才能执行,此刻他正独自倚靠在卧室明亮的落地窗前。房间里静得过分。
沉思的南宫烈忽然轻轻地摇了摇头,但眉宇间却仍旧挂着抹不去的忧虑。
拂起散落在眉前的发丝,南宫烈的眼睛也被太阳镀上了光辉,但其中隐隐的,透露着他少有的不安。
这是怎么了?
南宫烈忍不住自问。
令扬的计划完美无缺,伙伴们的能力百分之百的信任,占卜的结果也没有任何不好的预兆。可是,这种隐隐的不安,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
或许再占卜一下会有新的启示呢。南宫烈想到这里,手便紧接着开始行动。集中精神,熟练的洗牌,切牌,每一个步骤都全神贯注。然而牌相依然和之前的一样,平静如水。
南宫烈收起扑克牌,心里的不安感似乎突然又降去了不少。
或者是太多心了吧。南宫烈自嘲地笑笑。我们在一起,没事的。
南宫烈看了看时间,知道君凡快出来了,就连忙调整好状态,准备完成他的第一项任务——安抚雷君凡。
(日本)
伊藤忍不动声色地擦拭着自己心爱的黑色手枪,冷冷地说:“我只问你一次,做还是不做。”没有一点疑问的语气,绝对的陈述句。
偌大的房间里静得可怕。
宫崎耀司沉默地注视着伊藤忍,眉心微微锁紧。
“你确定这样可以达到目的吗?”
伊藤忍不屑地斜睨了宫崎耀司一眼,答道:“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分开他们!”
宫崎耀司苦苦地笑了一下,随即说道:“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伊藤忍看了看他,便不再言语。
晚餐过后,雷君凡随便找了个借口把奈杰尔支出异人馆。没有了障碍物,东邦六人才安安心心地坐下来商讨大事。
“你们接下来想怎么做?”雷君凡有点警惕地扫视着身边的五个人,急切地询问。
展令扬朝他抛了个媚眼,懒洋洋地笑道:“你不是说没有你的同意,我们不能擅自行动吗?现在怎么又来问我们啊。”
雷君凡闻言眉尖一挑,笑得哼哼唧唧,“我才不会傻到相信你们会那么听话呢!”
展令扬一听,脸上的表情顿时就转了个大弯,连眼圈都红红的,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雷君凡的身上的每一根神经立刻都不约而同地紧张起来,他清楚得很,这个臭小子一旦使出苦肉计,自己就一定会被他吃得死死的。
“唔哇,小凡凡你居然不相信人家!人家那么听你的话,那么乖,那么懂事,可你居然还怀疑人家!人家好可怜啊!唔哇……”雷君凡的预料果然没错,展令扬使出了杀手锏。
曲希瑞四个人一点都没有劝和的意思,反而都在一边纳凉看戏。
雷君凡看着展令扬哭闹的样子毫无办法,犹犹豫豫了半天终于认输求饶:“好了好了,令扬乖,不要哭了,我相信你们就是了。”
这句话果然奏效,展令扬马上停止了哭闹,脸上又恢复了亘古不变的笑容,声音也邪恶又惹人嫌:“哦呵呵呵,小凡凡这样就对了嘛。你怎么可以不相信可爱无敌的我们呢?要知道,我们可是天下最伟大最善良最……”
展令扬话匣子一开,在场的另外五个人超一致地同时做出无奈——叹气——垂头的动作。
展令扬深知时间有限,所以也并没有太刁难伙伴们,很快便停止聒噪切入了正题。
“那就这样决定了,烈今天晚上就开始行动,其他人等到各自行动的时间再择机行事。大家在‘工作’时一定不能漏气哦,要是被奈杰尔老兄发现什么可就不好玩咯!”展令扬说着正经事也不忘了夹杂着说点气人的废话,还好东邦人早已习惯,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把最后那一句当成耳旁风。
南宫烈因为是伙伴中最早行动的一个,所以现在兴致正高,就很合作地配合展令扬聒噪下去:“哎呀令扬啊,你这样说究竟是担心我们呢还是怀疑自己的眼光呢?哦呵呵,原来聪明的令扬也有不放心的时候。不过没关系,有聪明绝顶的我在一切都会搞定的,你们就等着看我今晚英勇的表现……”南宫烈正乐呵呵地聒噪着,他那张原本神采飞扬的俊脸竟在一瞬间顿然失色,眼神也突然没来由地认真起来。
“烈?!”
南宫烈瞬间的变化让大家意识到一定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因为一直以来一旦烈的脸上突然出现这样的神情,就表示他预感到了某些重要的大事。
果然,还没容好奇的伙伴们继续追问,沙发对面的电脑忽然扬起一阵刺耳的尖叫。这种尖叫声是展令扬设置的,只有在拦截到直接关系到东邦人的消息时才会奏响。
六个人相互对视了一下以后,就立即齐围在电脑前等待最新拦截到的消息。展令扬坐定后,修长的十指就开始在键盘上翻飞起来,脸上仍然是气定神闲的笑容。而此刻,南宫烈的表情已经是鲜有的凝重,在他身边的安凯臣用力的围着他的肩膀希望他能放松一点。
大约过了一分钟,展令扬重重击了一下键盘,然后嘟囔着向伙伴们抱怨:“对面那个大叔好厉害啊,居然害人家花了整整一分钟!”
“令扬乖,不闹了。”向以农拍拍展令扬的肩膀以示安抚。
这个时候,乱码被展令扬破解掉的秘密消息才显示出庐山真面目。六个人的目光紧紧地锁着电脑屏幕,而上面出现的文字,也着实让大家紧张起来:
“亚堤岛爆破成功,人员财物均有严重损失。”
在场的东邦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突然,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曲希瑞急切的声音:“令扬,消息来源是哪里?!”
展令扬无奈地看了曲希瑞一眼,用同样无奈的口气说:“小瑞瑞,人家发现你变笨了哦。对方的大叔既然把防御工作做的如此完美,就一定预知会有人拦截,所以当然早就扫清一切痕迹咯。”说完,他把目光投向眉头紧锁的南宫烈,“烈,占卜看看怎么样。”没有商量,绝对的肯定句。
南宫烈听到展令扬的话才抬起头,没有回答,手就已经开始了洗牌的动作。
在大家关切的目光下,南宫烈翻开了最后一张牌。
“烈,怎么样?”五个人异口同声。
南宫烈轻轻地摇摇头,回答道:“牌相一片混乱,预示着将要发生的事情变数非常大,会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南宫烈话音落后,一直没有开口的安凯臣道出了自己的看法:“会不会是故意给我们看的假消息?如果奈杰尔为了抢夺君凡而不择手段的话,大可用这种方法把烈支走啊。”
“不对,”曲希瑞立刻提出了置疑,“到现在为止奈杰尔还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况且君凡已经答应和他回欧洲,他没有必要这样做。”
雷君凡赞同地点点头,“希瑞说的有道理,不是奈杰尔,那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呢?会不会是完全与现在情况无关的另外一桩意外?”
“如果是无关的意外,时间是不是又太凑巧了,居然正好撞上我们的计划。”向以农又提出了新的疑问。
听完伙伴们各自的观点,展令扬望着南宫烈笑笑说:“烈,你马上回亚堤岛。”
“什么?!”五个都对展令扬的决定震惊不已。
无奈展令扬脸上还是畜生无害的笑容,悠然地点头笑道:“烈,你现在觉得很不安是不是?”
南宫烈心头一惊,豁然抬头,“你又知道了?”
展令扬眉尖轻轻一挑,为大家指点迷津:“无论对方是什么目的,他的最终目的都是我们,可能是全部,也可能是我们中的某一个,所以这次不成,他就还是会采取下一步动作。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如顺水推舟,让烈回去。”
展令扬说完,大家都恍然大悟,刚刚只顾着担心烈的安全,忘记了冷静的思考。现在心里平静下来,也就都纷纷表示赞同。
展令扬满意的扬起唇角,开始整理有点胡乱的局面:“好啦,烈马上回亚堤岛保护好岛上的安全,我们继续留守家里和奈杰尔老兄玩游戏咯,开始行动吧!”
南宫烈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牵出一丝笑容,又开起了玩笑:“看来我注定和奈杰尔老兄无缘啦!”
“那就只能怪你自己运气太坏咯!”向以农轻轻捶了南宫烈一拳,幸灾乐祸地大说风凉话。
南宫烈马上对上向以农“认真”地说:“呵呵,以农你不要忘了把过程拍下来哦。”
“好啦好啦,你快走吧!”
南宫烈朝向以农吐吐舌头,又转回脸来向大家告别:“我马上回去,你们在家里也要小心。”南宫烈这样说不是不相信伙伴们,他自然有明确的理由,大家都清楚其实对方针对的不是南宫烈,而是他的第六感。丢了第六感的东邦,很可能会是另外一种状态。
“放心啦,南宫老婆婆!”五个人异口同声的回应南宫烈的担心,个个脸上都是调皮的笑意。
大家笑够了之后,安凯臣便迎上前,双手按住南宫烈的肩膀干脆的说:“我们走吧!”
咦?!
南宫烈疑惑地看着安凯臣理所当然的脸,奇怪的问:“去哪里?”
“当然是亚提岛啦!”
“你也要去?!”
安凯臣无奈地使劲晃晃南宫烈的肩膀,超大声地叫道:“南宫老婆婆,听好了,我不去谁给你开直升机啊?快走啦!”
南宫烈扫视了一下伙伴们,心口浮起一片氤氲的热气,刚想说什么,却忽然感觉到了门口的不寻常。他连忙示意大家安静,目光直落在紧闭的门上。
南宫烈的第六感绝对不是盖的,果不出所料,十秒钟之后,紧闭的门忽然被撞开,闯进来的人在看到房间里情景的一瞬间愣了一下。
似乎是本能的,闯进来的奈杰尔几乎脱口而出:“你们这几个下人在干什么?!就是这样放肆地对待主人的吗?!”奈杰尔实在难以相信这几个下人居然和雷君凡打打闹闹,还互相倚靠着!
奈杰尔说完以后,雷君凡的眉头明显地一皱,语气也不由自主地冷淡起来:“奈杰尔老兄,你有什么事吗,为什么私自闯进我的房间!”
奈杰尔这才觉得有点窘迫,但怒火仍旧没有降下,还郑重其事地“教导”雷君凡:“君凡,你怎么能这样和下人在一起?虽然他们已经转到了我的名下,但起码的尊卑还是必须要遵守的。”
雷君凡已经有点发怒了,他静静地看了一眼奈杰尔,再次开口:“我刚才问你,有事吗?”
奈杰尔居然还是不甘心,又要说什么,却正好被展令扬惹人嫌的声音打断:“哦呵呵呵,王子老兄不要生气嘛。现在我们已经是您的人了呀,您怎么可以不爱护我们一点呢?”说着还冲人家抛了个媚眼。
奈杰尔看了展令扬一眼,明显的不屑和无所谓。
展令扬对这个目光不在乎,可旁观的东邦五人却受不了了。原本坐在软沙发上的雷君凡豁然起身,气势凌厉而决绝:“奈杰尔,我警告你,这里不是你的克来亚公国,聪明的话就对他们放尊重点!”此刻,雷君凡身上散发出来的寒冷几乎可以冻住一切。
奈杰尔心头猛然一震,君凡,生气了!!
他印象里的雷君凡,对一切都是一视同仁的态度,不会为任何事任何人欢喜,也不会为任何事任何人生气。可是现在,雷君凡的愤怒竟清清楚楚的摆在他眼前,难以置信。
雷君凡心里波涛汹涌,怒火仍未平息。突然,他感觉自己跌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紧接着,耳边就传来曲希瑞低低的声音:“亲爱的,我在这里,平静一点,不要因为小事乱了阵脚,我们要夺得最后的胜利。”语罢,在雷君凡的右颊上印下一吻。
雷君凡暗暗调整了一下,微微侧过头,还了曲希瑞轻轻一吻,微笑着点头。
“奈杰尔老兄,你真的没有事要找我吗?”
奈杰尔立刻收回思绪,冷静地说起正事:“我在门口发现一封信。”说着拿出信递给雷君凡,“刚刚我敲门,你没回应,我才闯进来的。”
雷君凡接过信,展开信纸并且举到了一个能让身后五个人都能看到的角度——
“亚堤岛发生爆炸,不想继续放生悲剧就尽快回去。”
六个人默默交换了一下眼神,南宫烈和安凯臣会意的点头,一言不发绕过奈杰尔径自出门。
雷君凡也明智的在奈杰尔指责伙伴以前拦住了他的话,他不保证再听到奈杰尔那样的话时会不会冲动。雷君凡不想因为自己失常的自控力而影响整个计划。
奈杰尔凝视着雷君凡俊美的侧脸,眼神复杂而迷蒙——君凡,忽然之间让他觉得如此陌生。
“臭小子,你说实话,到底为什么让烈和凯臣回亚堤岛?”向以农舒展身子横卧在舒适的沙发上,熟练的质问正坐在对面猛吃美食的展令扬。
雷君凡和曲希瑞也和向以农站在同一战线,均投给展令扬杀人的目光。
无奈这样的目光对展令扬毫无作用,他依旧吃得满脸幸福。
“哼,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你下午说的话只是在敷衍我们,快说实话啦!”向以农没有雷君凡和曲希瑞那么好耐性,再一次催促。
展令扬终于吞下了最后一口蛋糕,冲向以农装傻似的笑笑,调皮地回答:“小农农,你一相情愿地指责人家,你要人家说什么啊。”
向以农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直直地就冲向满脸坏笑的展令扬。可就在他气势汹汹的拳头马上吻上展令扬的脸蛋时,向以农再次咬牙切齿地问:“小子,你真的不说?”
展令扬微笑着摇摇头。
向以农的拳头又握紧了一点,但仍然停留在展令扬面前,没有前进。突然,向以农态度180度大转弯,居然放下拳头改用双手摇晃展令扬的肩膀,嘴里也喋喋不休:“令扬你快说啊,我们都想知道,令扬……”
展令扬被他晃了半天,终于扳开了向以农铁钳一样的大手,受委屈似的说:“好了啦,人家说就是了。”
向以农的脸上马上就开出了笑容,“这才乖嘛!”
展令扬神秘的一笑,很爽快地为三个好奇宝宝解答疑问:“对方的大叔很明显是针对烈的,他们怕烈的第六感坏了他们的事,所以才利用亚堤岛调虎离山,这就证明对方不打算伤害烈。那我们何乐而不为呢,烈回去既可以保护亚堤岛的安全又可以稳住对方,我们也就不必担心烈的安慰咯。”
“那凯臣呢?”
展令扬又扬起一阵邪恶的笑声:“哦呵呵呵,小臣臣和人家心有灵犀,就知道人家的心思。烈回去以后,立刻就会发现受骗,那对方做的这些就全是徒劳了,他们会继续攻击亚堤岛以留住烈,所以当然需要凯臣帮忙咯,谁让他最擅长爆破呢。”
曲希瑞斜睨着展令扬,“原来你这个臭小子早清楚对方的目的了。”
“这样的话,那对方就可以确定和奈杰尔有关系了,可奈杰尔又完全不知道烈的能力啊。”雷君凡仍旧有点疑惑。
展令扬摇摇修长的食指笑道:“那可不一定哦,和这件事有关却不一定要受奈杰尔老兄的指使。有可能是志同而道合,两股不同的力量齐头并进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说不定奈杰尔老兄也一无所知呢。”
向以农被展令扬的话挑起了兴趣,急急地问道:“那会是谁呢?”
展令扬俏皮地耸耸肩,回答给向以农一个不坏的答案:“那正是我们接下来要寻找的。”
三个听众完全明白展令扬的意思,所以都不约而同的点点头,也更加期待下面的游戏发展。
夜幕四合。
白天热闹非凡的异人馆也安静下来,静静地接受月光的抚摸。
突然,寂静的月光下闪过一条纤细的人影,一晃便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
不巧的是,这一闪即逝的画面正好被因为失眠出来散步的奈杰尔撞见,奈杰尔警惕性顿时达到了高级戒备状态,紧随着人影而去。
纤细的人影悄无声息的顺着楼梯来到三楼,利落地转身,前进,速度快得让人无法捕捉,转眼就站到一扇紧闭的门前。
暗处的奈杰尔心一惊,那正是君凡的卧室!
奈杰尔稳住心神,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黑色的人影脚瞬间一转,背贴上了门边的墙壁,紧接着动作飞快的从腰间抽出一个细长的皮管。黑色的人影诡异地一笑,另一只手触到了皮管的管头。
忽然,如水的月光转移了方向,像伴着疾驶的汽车而来的车灯一样瞬间晃过黑色人影的脸,也正因为此,他握着皮管的手停顿了一下。
原本在暗处观战的奈杰尔在目睹黑色人影的脸的一刻深深怔住了。
那若隐若现的脸,那双眼睛,是凯瑟琳?!
只是那冰冷肃杀的眼神,让他觉得那样的陌生。
奈杰尔很快就回过神来,疾步上前出其不意地猛然抓住了黑色人影的手腕。黑色人影大惊失色,回头看到奈杰尔的脸后,白净的脸顿时惨然色变。
果然是凯瑟琳!
奈杰尔再朝他手中的皮管一看,着实吓了一跳。难道这是……心里有了疑问,奈杰尔马上把矛头对准凯瑟琳:“这是什么东西?!”
凯瑟琳已经不复刚才的惊慌,冷笑道:“正如你所想的。”说着,手自发自动地拔掉了皮管的管头。
奈杰尔宁愿自己没有看到皮管内的东西,和他预料的一样,里面密密麻麻地窜动着无数软体的吸血虫子,彼此纠缠蠕动着,还不时地发出身体拍打管壁的声音。奈杰尔生来就对软体虫子强烈过敏,这样一看险些当场呕吐,连忙别过脸去。
凯瑟琳继续冷笑道:“哥哥,我没想到会被你撞见,要不然明天你看到的就绝对不会是那个俊美的少年,而是具让你作呕的干尸!”
奈杰尔的心几乎要裂开了,他无法也不敢想象凯瑟琳的话。奈杰尔眼神狠狠地望向凯瑟琳,以前那个温和可爱的妹妹,此刻却像一个该千刀万剐的嗜血的恶魔!
“凯瑟琳!你要让我对你不客气吗?!”奈杰尔铁青着脸几乎咬牙切齿地说。
凯瑟琳嫣然一笑,对奈杰尔的话完全无动于衷。
“啪!”
一声沉闷的响声,奈杰尔卯足力气的右手扫过了凯得琳的脸颊。
凯瑟琳豁然抬头,眼睛里充满了冰冷与愤怒。面对着奈杰尔注视自己的憎恨的眼神,凯瑟琳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重重的沉下去,摔得支离破碎。眼前闪过无数熟悉的画面,在宫殿里,在草地上,在碧蓝的天空下,在雪白的浮云里,只有她和哥哥欢乐的笑声,似乎能穿破云霄一般,直抵记忆的最深处。哥哥牵着她的小手骑在马背上,他们并肩躺在花园里,温暖的晨曦中哥哥朝他会心的微笑,心情不好时哥哥温柔地把她圈进怀里。这些都是假的吗?那个会对着阳光微笑的奈杰尔已经消失了吗?那刚刚用冰冷的手打我的人又是谁啊?凯瑟琳委屈的泪水几乎要扑簌而下,然而在再次对上奈杰尔冰冷的脸时,凯瑟琳收回了眼泪。她知道自己必须把她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她可怜的哥哥。
凯瑟琳不言不语,默默从怀中掏出几页薄薄的纸,上面印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她把这几页纸递给奈杰尔,轻轻地说:“你先看看吧。”
“是什么?”奈杰尔仍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凯瑟琳没有回答。奈杰尔接过纸张,迅速地展开来。
紧接着,奈杰尔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化起来。
那几页纸上,正是东邦的照片和详细资料,上面印着的“神医”,“神算”,“东邦”,“六个伙伴”这样的字眼尖锐地刺痛了奈杰尔。他缓缓放下了这些让他难以相信的东西,仍然冷静地问凯瑟琳:“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凯瑟琳扬扬脸,“昨天。”
“昨天?”
“是的,所以我才决定非杀他不可!虽然分开他们就算完成了约定,但我还是非杀不可。”
“约定?!”
凯瑟琳冷冷地笑,“没错。是来以前我和他定下的约定,因为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我要夺回我的哥哥,而他要夺回他爱的人,而已。”
奈杰尔不再问她什么,目光愣愣地落在地板上,失了言语。
凯瑟琳凝视了他一阵,静静问道:“现在你不反对我杀他了吧!他一直在骗你!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和你回去!”说着,凯瑟琳要再次打开皮管。
“不!”奈杰尔慌忙按住凯瑟琳的手,急切地阻止。“不,凯瑟琳,不要这样!不要伤害他……”话未说完,整个人已经颓然无力地顺着墙壁滑下,手却仍旧按着凯瑟琳不曾松开。
“嘭!”细长的皮管从凯瑟琳手中落到地板上,铿然有声。
凯瑟琳失望的眼泪终于漫上了眼睛,怔着点点头,甩开奈杰尔的手后飞奔着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奈杰尔目送妹妹的离开,心里像火烧般痛楚。
君凡,你骗了我吗?
是你的错,还是我的?
或者是我们大家都错了。
当门外恢复了寂静之后,房间里的雷君凡脸色却忽然暗淡下来。
原来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早已尽收他们眼底。展令扬预料到今夜会有人偷袭,所以向以农提前在房门上安上了凯臣发明的“大小通吃”,把所有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并且大家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应敌准备,却没有想到会被奈杰尔撞了正着,而奈杰尔又意外的知道了他们的真实身份。
展令扬不禁轻笑数声,这次的游戏太有挑战性了!
雷君凡没由来地沉默后,伙伴们就意识到是刚刚奈杰尔的反应触动到了他。
向以农难得温柔的轻轻揉着雷君凡柔顺的发,缓缓道:“君凡,你并不想回到过去的生活里去不是吗,那么只有让奈杰尔死心,才不会让他一直难过。否则你会把他伤害地更深。”
曲希瑞冲向以农宽慰地笑笑,也安慰雷君凡:“他是真的很重视你的,所以我们更要速战速决,让他重新去追求新的生活方式,对吗?”
展令扬也笑着掺上一脚:“除非小凡凡发现奈杰尔老兄比我们可爱又想重投他的怀抱。”
“是个好主意,”沉默的雷君凡忽然神来一笔,“我就听你的话改投他的怀抱好了。”百分之百正经的口气,没有一点点玩笑。雷君凡说完竟真的从床上一跃而起,眼神认真异常。
曲希瑞和向以农被他突然的反应弄得发愣,这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君凡的神色是郑重其事的。相对来说,展令扬正常了很多,不变的笑脸,仍然灿烂。
“君凡……”曲希瑞和向以农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目光锁着将要出门的雷君凡,“你是说真的?”
雷君凡点头,“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曲希瑞和向以农不再言语,又重新坐回到床上,望着门口的雷君凡安静的微笑。
雷君凡看了他们一眼,毅然地转身,手按上了门把,却忽然停了下来。
“你们没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
“你们不在乎我的决定吗?”
“那是你高兴的选择,我们不会阻拦你。”
长长的沉默。
“知道这样,你们为什么还拼命地玩这个游戏?”
“因为……你是我们深爱的伙伴。”
雷君凡握着门把的手垂了下来,深吸一口气,轻轻道:“我只有你们了,我只有你们了。”
大家屏息听着,等待他下面的话。
“只要你们都安全的活着,我就可以经常把你们的样子拿出来想一想,永远不会忘记。即使这样,我也不希望你们中任何一个有生命危险,我要阻止凯瑟琳,我要阻止她。
而我能一直记得你们,就行了。”
“可是,”三个人异口同声,“我们会舍不得的。”
雷君凡会心的笑笑,手重新按上门把,转动之后离开房间。
五
南宫烈和安凯臣抵达亚堤岛后,发现所谓的爆炸其实只有岛的东海岸发生了连续的爆破,没有人员伤亡和重要财物的损失。正当两个人以为受骗准备立刻班师回朝的时候,展令扬发来消息,说刚刚拦截到对方的消息,马上会发起新一轮爆破,要他们两个留在亚堤岛保护好亚堤岛的安全,并且务必要找出制造爆炸的“工作人员”。
南宫烈和安凯臣会意,便装成乖宝宝留在岛上,只不过他们没有住在别墅里,而是在距离海岸不远的地方建了一座两层的木屋,一边自由自在的活动,另外也是为了随时关注对方的动静。
两个人在岛上住了大概三天,仍旧没有任何动静。安凯臣开始担心美国的情况,令扬,希瑞和以农都众口一词地说进展顺利,而且又联系不上君凡,这让他有点没来由的不安。
南宫烈占卜之后,发现牌相仍旧一片混乱,看不出任何端倪。
两个人商量后决定,过了今晚,明天一早就动身回美国。
这一夜,乌云密布。
安凯臣和南宫烈挤在一张大床上睡着,沉静而安宁。
深夜,乌云渐渐化开,皎洁的月露出了面庞,微微笑着。
一阵轻轻的风经过,南宫烈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心口嘭嘭地乱跳不停。
南宫烈想动动身子,却发现安凯臣的手臂正压在自己身上,而此刻,心里不好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
“凯……”
名字还没有喊完,一阵响彻云霄的爆炸声突然刺痛了宁静的夜空,一瞬间天空被映得发红。
南宫烈惊呼一声,立刻用身体覆住了身旁熟睡的安凯臣。他清楚,那颗炸弹爆炸的地点,就在木屋的旁边。
伴着骇人的倒塌声,木屋变成一片嶙峋的断木。
安凯臣被刺耳的声音惊醒,他睁开眼睛后唯一的景象就是身上满身鲜血的南宫烈,还来不及揽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自己也沉沉的昏迷过去。
“怎么样?你快说啊!令扬!”向以农和曲希瑞紧紧围坐在沙发的一角,焦急地询问刚刚放下电话的展令扬。
此刻的展令扬脸上已然不再那么云淡风轻,眼睛深处有浓浓的怒火和担忧。
“烈和凯臣居住的木屋已经倒塌,烈在爆炸前一刻就用身体护住了熟睡的凯臣,所以凯臣连皮肉伤都没有受,但是目前烈的情况很危险,因为自从爆炸到现在,烈一直昏迷不醒。”展令扬平静地叙述完情况就作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什么?!该死的!一定是凯瑟琳干的!我这就去杀了她!”向以农的脸已经被震惊和怒火涨得发红,吼着就从沙发上跳起来疾奔而去。
“以农!冷静一点。”曲希瑞连忙拉住激动的向以农,紧锁眉头,用镇静的语气转头问展令扬:“令扬,你是说烈一直昏迷不醒?”
听到曲希瑞的声音,展令扬豁然抬头,急促地回答:“是的,希瑞,你想到什么了吗?!”
曲希瑞没有说话,眼神却随着他的思绪忽明忽暗的闪动着光芒。
向以农看到曲希瑞思索的样子,也就不再挣扎,等待伙伴的结果。
瞬间,曲希瑞蔚蓝的眼眸一亮,紧接着脸色也突然苍白起来,他几乎惊叫着知会展令扬:“令扬!快!快让凯臣把烈带回来!”
曲希瑞的反应让展令扬和向以农的心头同时一惊,他们知道希瑞一定是猜测到了什么。
暖风和煦。
临海的克来亚公国尽情享受着自然带给他的美好和温柔,一草一木都显得水水嫩嫩。
这天清晨,克来亚公国却意外地迎来了一位让国王又惊又喜的客人——雷君凡。
国王在听到侍从的通报时还以为是他们认错了,没想到雷君凡居然真的站在了他面前。老国王的脸上已经开出了花。
老国王深深记得当年的那场宴会,小小的君凡倔强傲然的脸。已经十年了吗?再看看眼前,那个小孩子已经出落成了如此俊美亮眼的少年,高挑的身形已经比他高了些许。只是那一脸的淡漠和傲气,仍然没有丝毫的改变。
“国王陛下,我是在接到奈杰尔王子殿下的邀约后才知晓关于金融盛典的事宜的。我是第一次代表东陵出席这样的场合,所以特意来向国王陛下请教。”雷君凡一番话优雅得体,一改国王印象中的冷漠。
老国王不由得一惊,随即就开始在心里感叹这个孩子的成长。如果君凡再小一点的话,就算枪口对着他的头他都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一发现让老国王更加欢喜。
老国王开心地应允着,热情地将雷君凡迎入富丽堂皇的宫殿中。
雷君凡浅浅地笑着,眼睛却不着痕迹地扫过了每一个经过的地方里的每一样东西。
老国王把雷君凡安置到了宫殿里最豪华的客房。人群散去之后,雷君凡静静地躺到柔软的床上,一颗心却已经远渡重洋。
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
雷君凡定定地想着。
家里应该可以应付,但烈和凯臣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危险。如果遇到危险该怎么办呢。
雷君凡忽然自嘲地笑笑。
怎么可能呢?有烈在,他们会没事的。
长长地出了口气,雷君凡本想收回的心却不听使唤地再度飞回异人馆。
伙伴们,你们明白我的做法吗?
我不是要离开。
我要我们在一起,一直在一起,永远在一起。除非有一天你们赶我走,否则我不会离开的啊。
我昏暗的生活里出现的第一道阳光,是烈带来的。当那天,他对着我绽放出温柔的笑容时,当我把有些冰冷的手按上他的肩膀时,我知道我们的生命就开始了无法停止的纠缠。
我们的默契,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惊讶。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居然可以对一个人连续不断的微笑,关心,并且理所当然,乐此不疲。
这就是朋友吧。烈从来不会无谓地纠缠我,从来不会冷冷的畏惧我,从来不会故意做出让我讨厌的事情。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温暖,让久久孤单飞行的我如此安心和宁静。
曾经的我一直强烈的抵触着与人的接触,他们的目光里有冰棱一样刺骨的寒冷,奈杰尔也一样,只不过他表现出来的,是比冰冷更让我发抖的东西——征服的欲望。
其实他只是在玩一个游戏而已,当有一天我乖乖地跟在他身后时,他就会去寻找下一个追逐的对手。
他不会像烈一样以微笑的目光注视我。
他不会像令扬一样雍懒地赖在沙发上。
他不会像希瑞一样开心地用我做实验品。
他不会像凯臣一样给予我最沉默的关怀。
他不会像以农一样整天幸福得飞扬。
他只是把自己摆在了主人的位置上,要所有人像奴仆一样臣服。
我要回去,我要回到伙伴们身边去。
等着我……
我到现在仍旧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脑子里的,血液里的,眼睛里的,就只有昏迷不醒的烈。
最后一次,也是最严重的一次爆炸就发生在昨天晚上。可我居然睡熟了!我居然没有一点感觉!
我可以想象是心口的扯痛把烈从睡梦中唤醒,可以想象烈在爆炸的一瞬间护在我身上的样子。我快要疯了!我发誓我要立刻找到伤害烈的人!
烈苍白的脸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没有往日的神采飞扬,没有欠扁的笑意,没有自信的神气。我忽然发现我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烈,你会不会有事?
刚刚收到了令扬的消息,我终于庆幸起来,对啊!还有希瑞!
烈,你听话,好好睡一觉,我们马上就回家。
马上就回家。
——安凯臣
月朗星稀的夜晚。
克来亚公国陷入温柔的沉寂。
一条黑影从城堡中灵活地蹿出,转眼又轻盈地隐进树丛中。
像出入自己的卧室一样熟悉,他飞快地移动着身体,几乎把城堡全部周游了一番之后,他终于停在了一面墙壁前,手指轻轻在墙壁上滑动,忽而,一条通道显现在他明亮的眼前。
他的眼睛瞬间闪过一道光芒。
同样飞快地进入,入口立刻又恢复了原状。
他在密道的漆黑中摸索了一阵之后,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把随身携带的火种点燃后,禁不住愣在了原地。
这是……
他眼神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一切。
大大小小的笼子,发出阵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声。
他的身体不由得一紧。
毒蛇,蜥蜴,蝎子,吸血虫,蜈蚣,蜘蛛,还有太多他叫不出名字的昆虫,都恶狠狠地看着他,他们的身体拍打着笼子和各自的瓶罐,叫声诡异骇人。
他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目光突然寒冷起来。
这里是凯瑟琳公主寝宫的秘密地下室,陈列的,居然全部都是让人作呕的生物!
他猛地转身,停在了密道入口。出去前的一刻,他划起一根火柴,扔到了笼子周围的布幔上。然后迅速离开。
密封的地下室里,火光冲天。
城堡外仍旧是温柔的宁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月光如水,星辰如钻。
他安静地站在卧室的落地窗边,举目四望。夜幕肆无忌惮地笼罩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无端地,房间里一片彻骨的寒冷。
他闭上漆黑明亮的眼,满面的沉静。
月光毫无防备地倾泄而下,照亮的面容,正是雷君凡。
曲希瑞把昏迷的南宫烈细心的安置好,就出了医疗室准备下楼和伙伴们汇报一下病况。关门的一瞬间,曲希瑞禁不住又深深凝望了一眼被覆在羽被下面的南宫烈。
曲希瑞的眉头隐隐地一皱。
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曲希瑞回到客厅。他原本以为伙伴们会像发疯一样扑上来,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沙发上的三个人,出奇的平静。
曲希瑞挨着安凯臣坐下。身边的安凯臣,脸色依然是纸一样的苍白,眼神浮躁而不安。曲希瑞心里一阵不忍,双手紧跟着按住了他的肩膀道:“凯臣,你不要自责了,现在你这个样子很让人担心!”
安凯臣定定地看了看曲希瑞,身体的无力使声音也轻了很多:“我没有自责,我只是难过。”
曲希瑞的眼神因为安凯臣的话变得温柔起来,他顺势把安凯臣揽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喃喃道:“凯臣,烈会没事的,相信我好不好。你现在需要休息,安心地睡一觉,睡着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安凯臣模糊地呢喃了一声。
不一会,曲希瑞感到了肩头沉重的压力,他释然地笑笑,把被他催眠成功的安凯臣抱回卧室。
曲希瑞再次回到客厅时,向以农递给他一杯冰水,试探着问:“烈的情况是不是很糟糕?”
看到曲希瑞微皱的眉头,展令扬适时的说:“说出来吧,人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如果不严重的话你也不会害怕凯臣听到。”
曲希瑞点点头,仍然没有说话,只是朝他们做了一个手势。
“五?希瑞,什么意思?”向以农不解地看着曲希瑞伸出的五根手指,奇怪地问。
曲希瑞坐到了他们对面,缓缓道:“意思是我们还有五天的时间。对方的手段很高明,爆炸时产生的烟雾中混有大量的有毒气体,这种毒气会借助伤口的血液蔓延全身。我想烈就是预感到了这一点,才恰好在爆炸的一瞬间把棉被蒙在凯臣身上,然后自己又以身体护住他的头,所以凯臣没有受到一点伤。烈身上的伤口太多,现在毒气已经产生了效应。照理来说中毒的人生命还可以维持七八天左右,现在距爆炸已经两天了,所以我说我们只有五天的时间。”说完,曲希瑞垂下头,展令扬和向以农看不到他的脸。
没等曲希瑞说完,向以农就拍案而起,脸上是罕见的担忧和慌乱。
“希瑞,那我们应该怎么做,你倒是快说啊!”
曲希瑞抬头看了看展令扬和向以农,展令扬的笑容已然有了些许的牵强。
曲希瑞正色道:“看样子对方并无意致烈于死地,我们只要在五天之内给烈注射进解药,烈的生命就没有危险。”
展令扬忽地轻笑起来,敏捷地站起身,朝他们两个招招手,云淡风清的说:“既然这样,伙伴们,我们马上就开始工作吧。”说完还朝两个人调皮地眨眨眼。
曲希瑞和向以农的心里顿时升腾起一片热气,同时也惊喜地看到了希望。他们相信令扬,只要令扬还能笑着叫他们一起工作,就绝对没有失败的可能。
“令扬,你想到什么了吗?”曲希瑞和向以农紧随着展令扬来到他们的多功能会议室,期盼地问道。
展令扬在熟练地电脑前坐定,双手一边在键盘上忙碌,一边耐心地为好友解答问题:“对方的这个动作已经完全确定了我们之前的猜测,他们并不想置烈于死地,只不过他们有点等不及,想尽快逼咱们行动。其中凯瑟琳的嫌疑最大。那天晚上奈杰尔的阻止让她更加憎恶君凡,所以很有可能是她临时改变了计划。咱们只要把亲爱的小公主解决掉了,幕后的另一支人马就自然会露出真面目咯。”
向以农恍然大悟地点头赞同,紧接着又问道:“你现在在找什么?”
曲希瑞忽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弹指,抢先回答:“我想我们要去克来亚公国走一趟了。”
展令扬满意地笑了,拍拍曲希瑞的头说:“聪明如你,就是这样。我们要去克来亚公国。人家一直有点怀疑,凯瑟琳的心理其实很单纯,她只是太爱她哥哥而已,这样的女孩子应该不会太狠毒才对,所以人家才打算去小公主家里确定一下。只要我们一开始有动作,对方也就一定不会再继续清闲下去,我们就一举两得啦。”
“我留下来照顾烈和凯臣,你们两个要小心一点。”曲希瑞完全赞同展令扬的说法,马上细心地叮咛。
展令扬悠然地点头,唇角的笑容终于又自信地飞扬起来。
向以农的眉头却仍旧锁着:“可是我们不能这样硬闯啊,没有详尽的地图,在那种密道极多的城堡宫殿里可能会寸步难行!”向以农认为自己非常有必要提醒两个伙伴这个大得吓人的漏洞,他无时无刻不担心会因为某个疏漏而造成不可挽回的悲剧,更何况,这个悲剧是关于南宫烈的。
看着向以农焦急不解的样子,展令扬和曲希瑞同时翩然一笑。
“谁说我们没有地图的?”
然而让向以农更加吃惊的——
这句话竟然是两个人的合声!而从刚刚到现在,曲希瑞一直沉默地微笑着!
难道……
向以农反射性地立刻把惊讶的目光射向门口。就在这个时候,会议室的门也恰好被人轻轻推开。
向以农不禁睁大了双眼,失声喊出——“君凡?!”
“是我。”
雷君凡一脸圆满的笑容,悠闲地立在门口,目光浓浓地望着屋里的三个人。
而展令扬和曲希瑞则是满面的理所当然。
“哦呵呵呵,小凡凡好准时哦。”展令扬柔柔地笑望雷君凡,大叫着夸奖了他一句。
曲希瑞走上前,深深看了雷君凡少顷,嘴角挑起了安心的笑容:“我果然是最聪明的,你真的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什么!?——“原来你们早知道君凡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展令扬和曲希瑞轻轻笑着表示默认。
向以农惊讶和欣喜过后,却难以控制地燃起了怒火,他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当场大怒发飙:“你们太过分了!”吼着直直地冲向雷君凡,一把扯过他的衣领,双目燃起熊熊大火来,“尤其是你!雷君凡!……”
向以农一时间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他双手大力道的紧紧捏着雷君凡的双肩,粗暴地把他推倒在身后的墙上。
雷君凡并不做任何反抗,只是默默地任由向以农的行为。
向以农见他不还手,毫不客气地一计重拳狠狠揍在雷君凡的右肩上,紧接着又抡起拳头。
“以农!快住手!”曲希瑞连忙大叫着制止过于激动的向以农,他看得出来,以农是真的生气了,他怕这样下去君凡会吃亏。
方要上前,却迎上了雷君凡制止的目光。
展令扬一把拉过曲希瑞,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乖,不要管他们,小农农有分寸的。”
曲希瑞顿了顿,点点头。
雷君凡右肩传来隐隐的疼痛,他凝视着向以农气得发红的脸庞,心里深深的难过。以农,你不要怪我,你不要生气啊。我不会离开的,你在怀疑吗?
向以农握紧的拳头带着风扑面而来,雷君凡闭上了眼睛。他只希望以农能消气,消气就好。
雷君凡疑惑地睁开眼睛,却看到向以农的拳头停在自己的身前,僵在那里。
向以农原本愤怒至极的脸一瞬间竟然恍惚起来,他突然凑上前,用双臂紧紧地拥住了眼前的伙伴。雷君凡深切地感觉到了他战栗的身体。
“君凡,对不起,对不起……君凡,你回来了是吗,你没有离开我们是吗……君凡,你真的回来对不对……”向以农声音颤抖着,拥着雷君凡的手臂越来越紧。
雷君凡试探着抽出双臂反搂住向以农,低沉的声音阵阵回响:“以农,冷静一点,我回来了,我不离开,我一直在。”
向以农终于逐渐平静下来,僵着身体仍然圈着雷君凡。
雷君凡吐了口气,脸上牵出了些笑容。
曲希瑞和展令扬相视而笑。展令扬深知时间有限,等向以农彻底平静了以后,就笑嘻嘻地开口道:“亲爱的伙伴们,咱们的时间可是很紧张的哦。”
一句话让在场的三个人顿时郑重其事起来。向以农再抬头时,已经恢复了神采飞扬的笑颜。
展令扬把笑脸凑向雷君凡,勾住他的脖子,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小凡凡,快把你的战况告诉人家吧。”
雷君凡神秘地一笑,反问道:“这么确定我一定有成果?”
“当然咯!不然小凡凡也不会回来啦。”
展令扬气定神闲地笑道。
雷君凡满足地笑开,他朝曲希瑞和向以农勾勾手指,四个人在会议桌前坐定后,雷君凡从身上掏出一张薄纸,递给他们。
三个人接过来一瞧,都笑了,纸上画的,正是克来亚公国地下密道的详细地图。
雷君凡刚准备汇报战况,却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身边的三个人:“烈和凯臣呢,还没有从亚堤岛回来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本想瞒住他的三人同时一阵沉默。
“出什么事了吗?”雷君凡意识到气氛瞬间的变化,心里忽然不安起来。
曲希瑞和展令扬,向以农交换了一下眼神,有点犹豫的,对雷君凡讲了一切。
意外的,雷君凡没有像预想的一样激动。只是原本神采熠熠的脸在听过曲希瑞的话后刹时就苍白起来,目光有些怔着落在自己的腿上,头低低地垂着。猛地,雷君凡豁然抬头,神情认真的让人有些害怕。
目睹这一切的三个伙伴,顿时清楚的看到,雷君凡眸底,慑人的寒意。
雷君凡依然极其平静的,对伙伴们叙述起他这一行的发现。
半晌,雷君凡结束了发言。
向以农一脸凝重,道:“这么说国王还不知道凯瑟琳已经来到美国了,那就证明凯瑟琳的行踪并不在国王的视线之内。”
“对。我也奇怪,所以特意试探过国王,国王很认真的表示已经半年没有见过凯瑟琳了。看样子凯瑟琳并不是很听话哦。”雷君凡连忙向向以农讲述他知道的一切。
展令扬紧接着接口道:“看来我们更要尽快动身了。”
展令扬思索了少许,轻笑着朝三个人勾了勾手指,轻松地道:“伙伴们,我们来分分工吧。”他把头转向曲希瑞,“希瑞要留在家里照顾烈和凯臣。”
曲希瑞点头。
“君凡和以农马上去克来亚公国,要暗中行动,至于具体要做什么你们都清楚,我就不多说了。”
两人明白地笑笑,大家都知道令扬是在防范凯瑟琳和奈杰尔可能性很小的“窃听”,令扬做事一向极其谨慎,其他东邦人也正是佩服他这一点。
“那你自己呢?”三个伙伴见展令扬不再说话,便齐齐向他开炮。
“哦呵呵呵,”展令扬像天使一样笑着,“人家要留守阵地啊!”说完纤纤手指遥遥一点,指向身后的电脑。
“这还差不多。”曲希瑞三个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雷君凡和向以农马上站起身,整装待发。
展令扬双手环抱胸前,盈盈笑道:“那我们就分头行动咯。记得,无论结果怎么样,明天午夜之前一定要回来。”
雷君凡和向以农故做不耐烦地摆摆手,自负地扬着脸:“我们办事你就放心吧!好了,我们现在就走。”
说完,两个人勾肩搭背地径直走出会议室,去执行他们的任务。
确定两个人的直升机已经顺利起飞后,曲希瑞就面带忧色地回到楼上的医疗室查看南宫烈的情况。
展令扬紧闭大门,稳稳地坐在电脑前紧张的忙碌起来。
“谁让你这么做的?!”
伊藤忍满身冰冷的杀气,目光生生地刺向面前的宫崎耀司。
伊藤忍此刻正勉强压抑着要杀人的冲动,暗暗紧攥着拳头。
宫崎耀司心里尖锐的一痛,冷笑道:“我做错了吗?你不就是想杀了他们吗!”
“我是想杀了他们!”伊藤忍恶狠狠地大吼,“可是……”
可是他们如果死了,令扬也一定会就此消失的!他为的是什么啊!他就是想让令扬回到自己身边!
伊藤忍的眼前刹时又闪过东邦五个人的面容,心里的怒火蓦地窜到最高。
宫崎耀司不言不语地注视着他,冷冷的接着说:“那种毒气杀不死南宫烈的!你以为另外五个小子会坐以待毙吗?他们马上就会开始行动!我只是想尽快结束这种无聊的僵持!”
“从此我的事不要你再插手!”伊藤忍突然吼道。
宫崎耀司蓦地抬头,“你说真的?忍?”
“别叫我忍!”伊藤忍像要吃掉他一样,“你出去!聪明的话就不要再做出让我恨你的事!”
宫崎耀司定定地凝视他半晌,甩门而出。
伊藤忍重重地垂下头,紧闭双眼,喃喃道:“令扬,你真的不肯回到我身边吗。令扬。”
伊藤忍的目光远远地投出窗外,伤悲,绝望,惨烈。
忽然,他的目光收回来,低低地自言自语:“令扬,你不要怪我。”
电脑突然传出一声诡异的尖叫声,让展令扬停下了忙碌的双手。
看来对方终于有新的行动了。
展令扬唇角牵起一丝邪邪的笑,滑动鼠标,轻轻点击。
之后的时间里,房间里只能听到键盘劈劈啪啪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敲键盘的声音嘎然而止,房间里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空气仿佛凝结住了,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
电脑前的展令扬怔怔地盯着屏幕,双手似乎僵在了键盘上,动弹不得。
怎么会这样?!
展令扬的脑中一片空白。
他深深的呼吸着,企图让自己冷静一点,可他的目光却不愿再触及到眼前那闪烁的屏幕,以及屏幕上那个让他触目惊心的结果——
“我一定要杀掉雷君凡,你尽快给我行动时间,否则别怪我不合作。”
发信息的人自认为能力很强,可终究还是被展令扬成功捕获。
消息的发源地,是凯瑟琳,接收消息的,是,是那个展令扬再熟悉不过的地方,那个展令扬再熟悉不过的人。
伊藤忍?是忍吗?
展令扬轻闭美眸,很快又再度睁开。好象已经做好了全盘的打算,他迅速地抽出一张打印纸,在上面认真地写了几个字。
展令扬把纸铺在电脑前,右手便开始在手表型的通讯器上忙碌。他怔怔地盯着表屏呆了半晌,终于轻盈地起身,整理好一切后,矫健地跳窗而出。
正在去克来亚公国路上的雷君凡和向以农同时感觉到手腕上一阵无声的振动。
展令扬发来的讯息清晰地显示在表屏上——
“情况有变,马上停止行动,即刻回来,切记。”
两人疑惑地对视一下,都在彼此眼中找到了相同的答案。
向以农马上掉转方向,朝纽约的方向疾驶而归。
曲希瑞为南宫烈做好复查之后,就立刻出了医疗室想看看展令扬有没有新的进展。谁知迎接他的居然是会议室大门上明晃晃的大牌子:“工作期间,请勿打扰”。
曲希瑞对着会议室紧闭的门无可奈何的一笑,便钻进厨房准备为辛苦的好友弄些食物。
曲希瑞在厨房里忙碌了一阵,好不容易端着香喷喷的美食出来后,呈现在眼前的还是那块大牌子。
“这小子,一定是又发现什么了。”曲希瑞喃喃自语,摇头笑着把托盘放在了楼下客厅的茶几上,自己则坐在沙发上等待展令扬带来的惊喜。
曲希瑞心里却仍是有点忐忑不安的,看着烈苍白的脸,他无时无刻不揪心的难过。只希望能尽快结束这样的局面,让烈重新健健康康地站起来。
静静凝视着咖啡袅袅的热气徐徐盘旋,曲希瑞的心突兀地安静下来,他抬身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浅浅地啜饮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曲希瑞被身后熟悉的开门声惊醒。
天啊,睡着了吗?曲希瑞难以置信地晃晃头。咖啡已经变得冰冷,阳光淡淡地洒在客厅里,扬了他满身。
开门声……
曲希瑞连忙回过头,却意外地看到了刚刚推门而进的雷君凡和向以农。两个人都面带忧色,有点焦急地踏门而入。
“君凡?以农?你们怎么回来了?!”曲希瑞望着好友疑惑不解,按道理他们现在应该在克来亚公国才对啊,怎么可能出现在眼前!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看到曲希瑞的反应,雷君凡和向以农也吃了一惊,向以农连忙问道:“不是因为有突发状况才让我们回来的吗?你不知道!?”
雷君凡意识到蹊跷,冷静地对曲希瑞道:“希瑞,我和以农是在途中突然收到令扬发来的消息才赶回来的,令扬说情况有变,要我们即刻回家,到底出什么事了?”
突如其来的状况,曲希瑞怔住了。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禁不住惊呼一声:“糟了!”飞似地直奔会议室。
雷君凡和向以农默契十足地紧跟曲希瑞而去。
来到会议室门口,门上仍然挂着那个牌子。雷君凡和向以农一瞬间全明白了,三个人相视一下,曲希瑞主动打开了房门。
阳光庸懒地弥漫着整个房间,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色。正如他们所料的,一切都完好地放着,只是,空无一人。房间里静地出奇。
三个人默默地踱进会议室,不发一语地注视着房间里的一切。
突然,安静的房内响起了雷君凡惊讶的呼声:“希瑞,以农,你们快过来!”
顺着雷君凡的目光,曲希瑞和向以农的视线同时落在了闪亮的电脑屏幕上,此刻已经转成了屏幕保护。雷君凡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啄,拿起了屏幕前的一张打印纸,上面赫然是展令扬的字迹——
“电脑上有你们想知道的所有,相信我,我会好好的回来,在我回来以前,谁都不许冒险。
——令扬 留”
雷君凡拿着纸的手轻微地一抖。曲希瑞看得清楚,伸手覆上了雷君凡的双肩,用力地按着。雷君凡朝曲希瑞会意地笑笑,随即坐到了电脑前,找寻展令扬给他们留下的答案。
向以农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窗外,悠悠地说:“刚才阳光还很好,怎么突然就要下雨了。”
真的,灿烂的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消失得无影无踪,大片的乌云遮着大地,房间里略显幽暗,窗外几欲风雨飘摇。
一间豪华的酒吧里,人头攒动,笑语喧哗。
一张张艳丽凄迷的脸在若有若无的灯光下频繁地闪烁着,酒杯里五光十色的液体漾着盈盈的光芒,舞池里人影翩翩,让人好不沉醉。
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坐着两个人。令人窒息的安静与酒吧里的气氛格格不入,似乎已然超脱了凡世,只享受着属于他们自己的宁静。
终于,满脸沉静的女子首先开口,她轻轻望了一眼身边那个优雅俊美的男人,道:“没想到你还会来找我。”
男子沉吟着,突然笑了。
这个笑容让原本平静的女子豁然一惊,她看到的笑容里,夹杂了太多的惨烈和决绝。
“凯瑟琳……”男子轻轻地说。
凯瑟琳顿时觉得刚才眼前的情景都是幻影,因为此刻这张她熟悉的脸上铺满了淡淡的温柔,一如她一直所熟悉的。凯瑟琳担忧地望着他,等着接下去的话。
“凯瑟琳,南宫烈的伤,你知道对不对。”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话,凯瑟琳的心还是忍不住一紧。迎着哥哥的脸,心里想着的全是昔日里他们两个人的笑声和温暖,原本想好的回答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沉默半晌,凯瑟琳终于冷冰冰地回答:“知道又怎么样?”不对!不是这样的!凯瑟琳心里大叫着。她明明是决定不告诉奈杰尔任何事的,可现在她的嘴竟然不受她的控制,说出了她想隐瞒的事实。
奈杰尔有些欣慰地轻吐了口气,凝视着凯瑟琳的脸,缓缓道:“凯瑟琳,你还恨哥哥吗?”
凯瑟琳像被这句话击中了一样,豁然抬头,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奈杰尔怜惜地轻拍她的头,微笑着说:“我是说,如果你不恨我,我们就回家吧。”
哗!
心里的什么东西终于不堪压力,彻底地碎掉了。面对满地的狼籍,竟无力低下头去收拾残局。奈杰尔温柔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刺着凯瑟琳的眼睛,终于,松开了紧咬着嘴唇的牙齿,泪如雨下。
奈杰尔静静抚摩着凯瑟琳的头发,感受着肩膀上一片一片的潮湿。我是真的伤害到她了。奈杰尔定定地想。真的到了了结这一切的时候了,我会带着他回去,回到属于我们的世界。
凯瑟琳的泪水依然流着,呜咽着问:“哥哥,你说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回家了吗,你不要骗我……”
“是的,凯瑟琳,我们一起回去,不骗你。”
奈杰尔努力地安抚着凯瑟琳,“所以……”奈杰尔扶起了怀中的凯瑟琳,望着他哭红的眼睛说,“你也放手吧,好吗?”
凯瑟琳抽着鼻子,用力的点着头。
盯着凯瑟琳的眼睛,奈杰尔的心瞬间像针扎了一样。他的妹妹,还这么单纯,就被他逼迫着去伪装成残忍的恶魔。奈杰尔用力地把凯瑟琳拥进怀里,鼻子忽然就有点酸楚,眼睛胀着,像要流下什么似的。凯瑟琳,凯瑟琳,哥哥对不起你。
奈杰尔深深吸着气,提到了正经事。
轻拍着凯瑟琳的后背,奈杰尔低低地说,“凯瑟琳,放过南宫烈吧,好吗?”
凯瑟琳颤抖的身体忽然变得僵直。慢慢地,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声音颤动着,似乎夹杂着恐惧地问奈杰尔:“哥,你真的不是在骗我吗?你会不会在南宫烈脱离危险之后又不要我了?”
听着凯瑟琳这样的声音,奈杰尔像被人剜去了一大片肉。她已经不相信我了。奈杰尔心里在无力地挣扎。眼神忽然游移出去,酒吧里的所有笑言欢语烦乱喧嚣就在身边,又似乎隔着千山万水难以触及。眼前的一切朦胧得看不清,奈杰尔声音模糊地,轻轻的说着,像是耳语:“我只是不想欠他什么,我只是想要了结我们之间的一切。”顿了顿,又加重了声音,“凯瑟琳,你还能相信我吗?”
凯瑟琳的眼前五光十色地漂游着无数似曾相识的画面,那些让她开心的,温暖的,幸福的,难过的,绝望的,哭泣的,惊喜的。都是奈杰尔带给她的,都是她最亲爱的哥哥带给她的。哥哥灿若春花的笑容,哥哥像月亮一样弯着的眼睛,哥哥像流水一样动听的声音。所有的这些,陪伴她度过童年,少年,曾经的每一个花开的日子,每一段暖风吹过的岁月。她一直全心地依赖着他的存在。哥哥是她唯一的依赖。
一直把全部的快乐和欢笑都放在奈杰尔的手中,到现在还有什么不能够相信的呢。
凯瑟琳安静地凝望着奈杰尔的脸,点头。
奈杰尔英挺的眼角微微一颤,再次拥紧了凯瑟琳。他的眼圈已然有了淡淡的潮红。
“哥……”凯瑟琳轻轻唤着。
凯瑟琳沉吟着,敏捷地从腰间的一个小皮包中取出一小瓶粉红色的注射液,递到奈杰尔手中。
“哥,你去交给他们吧。我想他们是不会欢迎我的。”
奈杰尔望着手中轻盈的小玻璃瓶,若有所思。半晌,他点点头,轻轻地道:“凯瑟琳,谢谢你……等这一切结束,就什么都好了。”
奈杰尔轻闭双眼,原本被凯瑟琳温暖的心骤然一狠,凯瑟琳,你不要怪哥哥。
凯瑟琳听着奈杰尔的话努力地点着头,还挂着泪痕的嘴角终于牵出了一丝笑容。
或许这些本不该有的纠缠就都这样结束了吧,雷君凡和哥哥,他们本来就是拥有着不同笑容的两个人。哥哥一定要雷君凡的脸上开出和他相同的花朵,那就早已注定是个悲剧。雷君凡有着自己想要的生活。我曾经是那么的憎恶他,甚至就在前几天,我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杀了他。可是我就这样轻易地放手了。我只是为了哥哥能回来。
哥哥回来以后,我想也许为会开始喜欢他们的。也可以说自从见到他们起就不曾讨厌过。他们每个人的笑容都那样好看,温柔的,热烈的,欣慰的,开怀的。但不管怎么样,每一个笑容,都是纯粹地发自内心。
结束了。我们很快就会回去,从此不再相互纪念。
……
哦!不!
凯瑟琳眼神忽然在一瞬间惊恐起来。
天啊!她忘了!还有伊藤忍!
他们的合作还仍然在继续。
要怎么办……
葱郁的树木像一道屏障隔断了外界的一切烦杂,树木深处,姹紫嫣红的花朵生机盎然地怒放着。阳光懒懒地铺下来,把每一片叶子都映出刺目的光辉。
展令扬手指轻轻捻着一片树叶,脸上仍然是无关紧要的笑容,眼睛却遥遥地望向树丛的深处,像是要把这一切都装进眼睛里。
许久,展令扬终于迈开步子,轻盈地一晃身,就隐匿在树丛中,不见踪影。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放肆地在房间里游走,温柔地勾勒出一个金色的人影。一身黑色的皮衣,领口微微敞着,若有若无地露出坚实的胸膛,棱角分明的脸庞,乌黑的发垂下来遮住了炯炯的眼睛,俊挺的五官隐隐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冷。忽然他抬起头,阳光一瞬间漫上了他的脸,镀上了一层闪耀的金色。他定定地凝望着紧闭的门,喃喃道:“令扬,你真的来了。”
话音刚落,寂静的房间里忽然扬起了一阵奇怪的敲门声,一会像钉棺材一样的诡异,一会像瓢泼大雨一样急促,一会又像敲鼓一样节奏明快。伊藤忍的眉头禁不住一皱,同时唇角竟扬起了鲜有的笑容。
但紧接着,笑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意识到了将要发生的一切。
令扬,真的到了这一天吗?
“门没锁。”许久,伊藤忍终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哦呵呵呵,可是人家懒得自己动手推门耶。”惹人嫌的声音飞快地灌进伊藤忍的耳朵。伊藤忍不禁轻轻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径直走向门口。
门慢慢的敞开了一个弧度,阳光连忙顺着门缝飞快地溜进来,溅了伊藤忍满身。伊藤忍下意识地抬头,看到那个熟悉的人正悠闲地站在避光的暗处,无关紧要地笑着。
伊藤忍怔了一下,目光紧紧地落在展令扬身上,没有言语。
展令扬悠然地走上前,毫不客气地勾住伊藤忍的脖子,轻轻地笑道:“小忍忍,不认识可爱的人家了吗?”
伊藤忍几乎是反射性地拥住展令扬,开始只是轻轻的,后来竟紧绷起来。展令扬被拥在怀中难以动弹。
“小忍忍……”
“不要说话,令扬,等一下……”伊藤忍截断了展令扬的话,声音已然有些颤抖。
展令扬的眼睛瞬间竟弥漫上了一层淡淡的哀伤,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小忍忍,人家已经等两下了呀。”少顷,展令扬又惹人嫌地企图让伊藤忍放开他。
这次伊藤忍也很合作,当真放开了怀中的人。
展令扬冲伊藤忍绽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后,信步迈进了明亮的屋内,全然不顾身后的伊藤忍——这个地方的主人。
展令扬在落地窗边站了一会,回过头竟发现伊藤忍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站在门口,默默地凝视着自己。
“哦呵呵呵,小忍忍这个样子好像被小凡凡点穴了耶。”
展令扬的这句话终于让伊藤忍有了变化。伊藤忍的目光突然变得怪异而寒冷起来,他疾步上前,二话不说就紧紧抓住展令扬的肩膀饿狠狠地问道:“你站在我面前还在想着他们吗?!”伊藤忍深深看着他,像要吃掉他一样。
展令扬仍然笑嘻嘻地看着他,云淡风清地说:“哦呵呵呵,人家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小凡凡他们的。”
“你!……”
“忍,”展令扬忽然认真起来,“忍,你真的这样恨他们吗?”
伊藤忍冷冷地看了展令扬一眼,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沉默了好久,伊藤忍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道:“你不就是已经知道了一切才来这里的吗,没错,我就是凯瑟琳的合作伙伴,凯瑟琳的一切行动也都是我指示的,南宫烈也是我炸伤的,就是我要杀掉雷君凡!”
“如果我反对呢?”
“那与我无关!”伊藤忍冷冷地回答。
展令扬的眼神忽然变得悠远而飘渺,淡淡的有一点懒散,却盈着浓浓的深情。嘴角的微笑也开始迷蒙起来,像是忆起了记忆深处的,某些心醉的往事。
他轻轻地笑着,声音低缓却分外悦耳,“忍,我记得那一次,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你受了伤,我们躲在山洞里……你记得吗?”
展令扬忽然转过头轻声问身边的伊藤忍。他看着伊藤忍,眼睛里是有一点点期待的。
伊藤忍本来满心的怒火,他本以为令扬会对他说出他害怕听到的绝情的话,然而意外的,令扬的声音里,满是他熟悉的亲切和关怀。伊藤忍把坚毅的目光投向展令扬微笑的脸,心里突然就柔软了。他默默地注视他良久,干脆地说:“我永远不会忘记。”
展令扬听完,满意的笑着。他静静地低下头,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那次,你伤得很重,我们躲在山洞里,你发着高烧。在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陪在你身边,让你身上和心里所有的伤口都好起来,让你也能在阳光下灿烂地微笑……”展令扬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害怕惊吓到伊藤忍一样。伊藤忍的眼神也柔和起来,他屏息听着令扬吐出的每一个字。
“我努力这样做着,可是突然之间我发现我错了。我没有让你快乐起来,反而让你多了仇恨。我用我的方式治好了你原来的伤口,可我忘记了其实自己却也同样的遍体鳞伤。而君凡他们,对我来说,却是这世上最好的灵药,他们让我不知不觉的,丢开了所有伤痛。而你呢,却因为我的痊愈而愤怒起来,你要想尽办法把我的药夺走,然后让我陷入更深更深的伤痛里。是这样吗,忍?我希望我们都能好起来,我们用着彼此不同的药,医治的却是相同的伤口。忍,你是希望我死掉吗?”展令扬蓦地扬起头凝视伊藤忍,浓黑如夜的双眸里充盈着满满的哀伤和恳求。
伊藤忍的心一瞬间像刀绞一样痛楚,他也凝视着展令扬的眼睛,生生地快要逼出泪水来。他从来不曾见过令扬用这样的眼神注视他。他的头快要炸开了。令扬在说什么啊?他希望他死?这怎么可能。他只是希望令扬能属于他一个人,他只是希望令扬能一直留在他的身边,他只是希望每时每刻都能见到令扬。他错了吗?令扬的伤口?它们在哪里?他从来不曾见到过。他看到的,只是一个微笑着的孩子,一个能让他幸福起来的孩子而已。
伊藤忍慢慢蹲下来,抬头仰视着倚在皮椅上的展令扬,颤抖着伸出右手。冰凉的指尖碰触到展令扬脸颊的一瞬间,伊藤忍的心几乎碎了。令扬的脸颊,像冰一样寒冷,眼睛却似乎盈着抹不去的脉脉的哀求。
伊藤忍沉默了好久,终于,淡淡地开口:“他们,真的能成为让你痊愈的药吗?”
展令扬看着他,点点头,却不说话。
伊藤忍轻轻闭上双眼,很快又睁开。他站起身,伸开双臂环抱住展令扬的头,一字一顿地说:“我要你好好的活着,为我活着。我把药留给你,只要你能好。令扬。”说完,伊藤忍轻轻紧了一下眉,两行清泪顺着他刚毅的脸颊划下,悄无声息。
展令扬在伊藤忍怀中靠着,平静地说:“我答应你,一定会让自己好好的。你也一样,不许耍赖。”
伊藤忍用力地点着头,眼泪又扑簌而下。
天边橘红的夕阳洒进落地窗时,伊藤忍才温柔地放开了怀中的人。他脸上的泪痕早已不见,他绝对不会让令扬知道他流过眼泪。
然而展令扬却反手拥住了有些颤抖的伊藤忍,喃喃道:“忍,我也要你为我快乐起来,听到了没有。”
伊藤忍紧紧咬住下唇,唇角却已然开始颤抖。
宽阔明亮的房间里,映了一大片耀眼的橘红。
忍终于还是放手了。
他搂着我的时候我清楚的感觉到他的眼泪滴进我的头发里,他的身体一直战栗着。我想要拥紧他,可是我没有。我知道君凡他们还在家里等我回去,我知道烈还在生死边缘挣扎,我要尽快回去,我不能让他们担心。
忍的每句话都深深地扎进我的心里,但我只能这样袖手旁观。我多希望有一天忍也能像我一样喜欢君凡,凯臣,以农,烈和希瑞,那样我们大家在一起就不会再有离别和纷争。
忍,忍,你要我怎么办?
你们,都是我独一无二的珍宝,无论是哪一个,我都不可能放弃。
——令扬
六
“我调了酒,过来休息下吧。”雷君凡坐在吧台上,冲着忙着改装□□安凯臣,猛打游戏的向以农和在医疗室里闷着的曲希瑞喊道。
距离展令扬离开已经有大半天了,留守的三个人都是心事重重,一边担心烈的安全,一边担心令扬是否能和伊藤忍交涉成功。
这大半天里,异人馆不知不觉就被一种沉重的气氛占据,大家心里的情绪有说不清楚的复杂,担心,着急,不安,甚至还有些许的害怕。
毕竟,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人儿是他们最亲密的伙伴,而令扬又单独去见伊藤忍……
雷君凡心里把自己骂了千百万次,事情完全是因他而起,现在却要伙伴们为他承受这么多的苦难,如果他早知道,如果……
他心里波涛汹涌,脸上却蒙着冰霜,他不想让伙伴们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但眼见着伙伴们为了压抑心情而让自己忙碌,心有不忍,便调了他们平常最爱喝的鸡尾酒。
向以农和安凯臣都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很快,曲希瑞也自楼上下来。
曲希瑞低下头喝了一小口酒,才轻轻地对他们三个说,“烈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
接着就是难以打破的沉默,四个人各自晃动着手中晶莹的杯子,怀揣着各自的心事,各自苦恼,各自伤怀。
突然,“咚”的一声,打破了沉默。
雷君凡把玻璃杯重重地摔在吧台上,像只愤怒的狮子一样暴躁起来,他的拳头越来越紧,近乎咆哮地冲着三个伙伴大喊:“我无法忍受了!烈在楼上奄奄一息,让我怎么能安心?!我现在必须要为他做些什么!必须!”
安凯臣轻闭双眼,重叹了一口气,唤道:“君凡……”
正在说话间,房门却突然“啪啦”一声被推开,四个人循声望去,看到了那张他们熟悉至深却惹人嫌的笑脸。
“我说你们四个在家里不好好享福,乱忧愁什么啊。人家辛辛苦苦在外面奔忙了大半天,你们还一点都不相信人家,到底什么意思啊……哎呀你看你们还是各个呆瓜的表情,难道都不知道迎接辛苦的人家吗……你们……”
“令扬!”
晃过神来,四个人激动地一拥而上。
展令扬这才满意地笑起来,对着冲过来的四个人钩肩搭背,懒懒地说:“那边的闲事已经被可爱无敌的人家搞定了,还顺便给你们带回来个美女哦~~~”
展令扬简洁地向伙伴汇报了战况,又推出了身后的人。
一直都没有抢上机会说话的东邦人更加惊讶了,因为他们看到了展令扬口中所谓的美女——凯瑟琳。
“是你?!”向以农的眼睛里顿时有了可怕的杀气,“你来干什么?!”
向以农恨不得把凯瑟琳大卸八块,一想到烈苍白的脸,他就要抓狂了。
曲希瑞连忙揽住向以农的肩膀,低声说:“现别着急,令扬自然有他的道理。”
展令扬对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视而不见,自顾自地钩着雷君凡坐回到沙发上,笑嘻嘻地对着伙伴大叫:“不是人家说你们,你们真的很笨很笨吔,有话不知道坐下说吗,一定要站着大眼瞪小眼啊。”
本来杀气汹涌的东邦人一听见这话,顿时觉得泄气了一样,这个小混蛋,总在关键的时候添乱。
等大家都坐定了以后,凯瑟琳主动开口说话:“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们,我已经决定放手,从此以后,我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
“什么?!”向以农再次难以抑制的愤怒起来,“你说的轻松!烈的伤白受了吗?他到现在还在昏迷,是你一句话就算了的吗?”
安凯臣的怒火也不动声色地燃烧起来了,他冷冷得看了凯瑟琳一眼,冷哼道:“废话少说,想握手言和就马上交出解药!”
凯瑟琳听着安凯臣的话,脸色却突然没由来地发白。
雷君凡本来不屑和她说话,但一想到烈苍白的样子,心又疼起来,“不想交出解药的话就快滚!”
曲希瑞一直冷着脸沉默不语,蔚蓝的眼眸凝视着凯瑟琳的眼睛。曲希瑞很奇怪的发现凯瑟琳的眼睛里没有了原来的敌意,却有着惊慌的神色。
一直没有开口的展令扬还还是满脸无害的笑容,声音动听而又难得的坚定:“人家刚刚不是已经告诉你关于伊藤忍的决定了吗,他已经要求你把解药交给我们,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把解药给希瑞,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得知伊藤忍放过东邦停止计划的决定时,凯瑟琳确实非常高兴,也松了一口气。可是……
凯瑟琳这才缓缓地开口,一说话就语出惊人,“这样说,你们还没有拿到解药吗!?”
什么?!
“解药在你的手里,你这样说什么意思?!”
凯瑟琳嘴唇颤颤,说:“昨天晚上,哥哥来找我,他说救了南宫烈以后就带我回家,所以,我把解药给了他。可是,他为什么……”凯瑟琳的脸色越发的苍白。
东邦五个人听完,都不由得惊讶。
大家并不怀疑凯瑟琳说话的真实性,因为刚刚凯瑟琳与曲希瑞对视的时候,希瑞已经对他做了轻度催眠。
与此同时,东邦人的怒气也消了大半,阴险可恶的凯瑟琳,居然会这样单纯地相信奈杰尔。
曲希瑞最先冷静了思绪,问道:“你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把解药交给奈杰尔,你们交涉的时候,他又对你说了什么。”
凯瑟琳细细地皱眉,沉吟一阵,把昨天在酒吧发生的一切都说给了东邦人。
向以农这次却难得没有发飙,极其认真的分析道:“奈杰尔这样做,是不是想作为交换条件,被迫让我们答应他什么要求?”
“以农分析的有道理”,安凯臣的神色也格外凝重,“他骗取了凯瑟琳的信任,几乎是毁掉了自己仅有的感情,那必定是孤注一掷了。”
曲希瑞听着,突然坐直了身子,道:“奈杰尔会不会以此来威胁君凡?!”
“不是会不会”,展令扬脸上的笑容淡得几乎没有,“是一定会,这就是他骗取解药的最终目的。要不然,你们以为奈杰尔老兄会那么无聊,没事情做就欺骗可爱妹妹的感情吗?”
“那……”凯瑟琳近乎惊慌地看着雷君凡。没有了仇恨的她竟然单纯的像个小娃娃。
雷君凡一直低着头。
少顷,雷君凡抬头,云淡风轻地说:“他应该快来了吧。”听他的语气,完全没有担心和紧张。确实,这两个形容词,似乎从来就不属于他们六个人。
雷君凡话音刚落,电话就呼啸起来。
展令扬没等别人反应,就迅速起身接起了电话。
果然是奈杰尔。
展令扬并不给对方说话的时间,刚拿起听筒,就对着对方大叫:“奈杰尔老兄,人家和众家兄弟已经等你好久了,有话进来说罢,异人馆的大门开着呢。”
喊完就摔了电话,又转过身来对着雷君凡,眼神已经有些怕人,“我警告你,无论发生什么,你不要一个人逞英雄。”
雷君凡又望了望展令扬旁边的曲希瑞,向以农和安凯臣,眼神和面容都是一样的决绝和坚定。雷君凡对着四个伙伴微微一笑,点头。
凯瑟琳也随着东邦人到了客厅,想亲自见证哥哥的承诺,能否兑现。
虽然她心里明知道没有希望,可仍旧不肯死心。
解药就在我的身上,这已经是我最后的筹码。我别无选择。
君凡,你应该非常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有想要的东西,得不到我就永远不会死心!如今是你逼迫我到了这个境地。我只有孤注一掷。你如果乖乖听我的话,一切好办。否则,我就要毁灭你!
即使欺骗了凯瑟琳的感情,及时放弃王子的荣华富贵,即使扔掉所有的虚荣和桂冠。
我也必定要得到你!
——奈杰尔
奈杰尔踏进异人馆,第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悠闲的五个人,以及另一侧的妹妹。
奈杰尔眼神冰冷地扫视着雷君凡之外的东邦人,最后把眼神定格在了雷君凡身上。
雷君凡用同样寒冷的目光回应他,缓缓站起身。
空气一瞬间凝结住了,两个人默默对峙着,都不说话,但眼神已经与刚才有了明显的不同。
奈杰尔虽然冰冷,但眼底深处却凝结着无限的怨恨和情愫。而雷君凡,只有彻骨的寒意。
雷君凡越发憎恶奈杰尔,身体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已经足够吓退各路孤鬼恶神。他心里深深明白时间有限,终于以千年寒冰一样的口气开口:“把解药给我。”
奈杰尔明明知道雷君凡一定会这样说,却仍然禁不住心头一酸。
他按耐了情绪,冷冷地回应:“解药就在我手里。”
“你快点交出来!”向以农还是忍不住。
奈杰尔冷笑一声,道:“我来就是为了这个。”说着,又把目光转向雷君凡,“十年了,我们之间的恩怨也应该有个了结。今天晚上七点,你准时到达我在纽约郊区的私人别墅。有什么怨恨和牵扯,今天晚上,我们在那里一并解决。”
奈杰尔顿了顿,继续说:“解药,我会在你出发以前送到你的手上。你最好不要违约,否则后果你要自己负责。听清楚,我只要你一个人去,其他的闲杂人,躲远一点!”
雷君凡并没有多大的惊奇,根本都没有经过斟酌,就脱口而出:“好,我们各自守约。”
“君凡!……”身后的曲希瑞和向以农忍不住呼唤回答如此干脆的伙伴。
雷君凡回眸,冲着好友浅浅一笑,摇了摇头。
奈杰尔双眸一冷,道:“很好。咱们晚上见。”
说完干脆地转身就走。
“哥……”虽然奈杰尔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凯瑟琳一眼,可她仍旧没有忍住,唤住了决然离去的奈杰尔。
奈杰尔却连停都没有停一下,充耳不闻凯瑟琳无助的呼唤,大步流星地迈出异人馆的大门。
眼睁睁看着奈杰尔离开,凯瑟琳委屈和失望的眼泪顿时涌出了双眼。
东邦人目睹这一切,也彻底感受到奈杰尔的绝情和绝望。大家都明知道君凡此去危险重重,但也只有如此面对。
面对一个破釜沉舟的险恶的王子。
他们别无选择。
此时此刻,他们只有相信彼此,相信君凡,相信他们之间坚定不移的感情。
东邦永远不会分开,永远不会畏惧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