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这不合适》二木春

5、第 5 章

　　“嗯。”太子殿下失望又伤心，“谋划此事时，我就向舅舅问过一些事情，还问过身为太子如果想要出宫要怎么办，还是舅舅叫我去找母妃。”
　　李承晞又想到父皇，仿佛已确定就是江丞相一般，“舅舅就没想过此事一旦暴露，父皇母后会有多失望。”他不敢想一向和善的舅舅会做出这种事。
　　温徵却说：“我觉得陛下早知此事，只是苦于没有足够的证据治他的罪而已。”

　　听到这句话，太子殿下一瞬间愣了，又恢复过来。恍然大悟道：“你说的对，江家也有少年俊杰，若父皇真想稳固皇家与江家的关系，何必……”
　　“何必偏偏挑中不问朝事的闲散王爷的世子做太子伴读呢？”温徵接下他的话。

　　太子殿下又振作起来，“不错，父皇挑阿徵你来做我的伴读，定然是希望我能维护母后的颜面。”
　　先皇后早死，若江丞相再作乱下去，先皇后的清誉恐怕会受到更严重的中伤。到那时指不定就会有人传先皇后是为了江家的权利接近的陛下，这是李承晞绝不愿发生的事。

　　在太子殿下眼里，父皇与母后青年相识，父皇总是忙于政务，母后就在父皇身后默默支持他，后来母后为父皇而死，更能说明母后对父皇的爱情。

　　太子殿下把思绪整理清楚，就听到温徵说：“你为何那样信任秦予，这时出现，又引我们寻得灾民，你不怕他也是江丞相派来的？”
　　太子殿下断然道：“不会。”又皱皱眉，说：“阿徵，舅舅只是怀疑，若非亲眼所见，我是不愿相信的。”

　　温徵见他如此，也不愿再问这件事。转而又说：“你真要和秦予合作，跟他合作可谓与虎谋皮。”

　　说起这事，太子殿下露出了他一贯自信的神情。他说：“秦兄肯定会和我们合作的很愉快的。”
　　听他这样讲，温徵不免好奇起来。
　　他催促道：“快说，别卖关子。”太子殿下知道急他不得，说：“岳宅中所备饭菜都是药膳，我们刚刚回来，岳弈又提着些药。肯定是那个女孩生了大病，想托我的人情找母妃医治。”

　　贵妃娘娘医术也算横绝天下，只是她常年在宫中，地位不俗，鲜少帮人医治。如今太子是贵妃一手养大，两人感情甚好，一般人若想求得贵妃妙手，也只能从太子这入手了。
　　温徵见不得他得意，又嘲讽着说：“是呀，他还从你这诓了药材走呢。”
　　太子：……

　　子时一到，温徵带着太子殿下躲过守卫、翻过城墙，骑上教主为二人备下的马往扶风而去。
　　城墙上一个黑影动了动，转瞬就消失了。

　　高墙内的灾民被困已有三天，他们没吃没喝，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就只会喘气了。
　　如此寒冷的夜晚，墙外却突然出现久违的声响。一列梯子被小心的放下来，一队的官兵各走一梯，他们扛起这些或虚软无力的人们或僵直的尸体。整个场景静默无声。

　　郡守见最后一个人被扔出，喜不自禁，连声道：“快！快把他们搬到……”
　　“搬到哪啊郡守大人。”
　　一声难掩怒火的声音在郡守耳边突如惊雷乍响，
　　郡守一看，顿时吓的抢地，不住的磕头道：“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啊。”
　　那些官兵看到郡守如此，也害怕起来，齐刷刷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李承晞眯着眼睛，藏住眼底的狠意，“你一个郡守又非京官，如何识得本宫。”
　　郡守趴在地上畏畏缩缩，抖了好一会才颤着声说：“几月前，太子殿下的画像就，就在官场上流传了。”说罢颤抖着头埋的更低，复而又猛的抬头，喊着：“太子殿下，臣只是一时鬼迷心窍，鬼迷心窍……”

　　李承晞不想再听这些言语，呵斥他住口。
　　郡守受太子殿下气势所摄，不敢再言语，只是瑟瑟的发抖。
　　太子殿下：“郡守，幕后主事之人是谁。”
　　郡守推脱着：“太子殿下我不知，我不知啊。”

　　太子殿下绷着张脸，不急不缓，“郡守，你可得想好了说了，说了就算是悔过自首，这不说，可就是冥顽不顾了。”话到最后声音越低，暗示威胁自不必说。

　　郡守胆小怕事，被这样一唬马上面有松动，太子殿下趁热打铁，“我也不逼你，你今晚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做。”
　　说罢，命两旁的官兵押郡守下去，又吩咐了主事严加看守。

　　客栈内，
　　温徵道：“他恐怕根本就不知道主谋是谁。”
　　太子殿下点头，“确实，此事一出必定震惊朝野，背后之人肯定慎之又慎。”
　　温徵慢慢的擦剑，动作流畅沉稳，说：“所以你想顺藤摸瓜。”
　　随手抓起几粒果干扔进嘴里，匆匆咽进肚里，太子殿下回答：“是啊，他虽不知道主事的，但起码知道谁让他这么去做的。”
　　吞的太快，连忙喝了杯茶，又继续说：“那郡守贪生怕死，我们就等明早的好消息。”

　　温徵见他有些得意忘形，把剑插回剑鞘，说：“说不定今夜有变，他改了主意。”
　　太子殿下知他是嘲讽自己，并不理会。

　　第二天一早，太子殿下派人告知教主，他们去审郡守，请教主前来。
　　太子殿下一进大牢就觉不对，看守们畏畏缩缩的，神色都有些慌乱。
　　太子殿下心一跳，忙问大牢主事的：“你们畏缩不前，是出了何事了。”
　　主事硬着头皮，说话也有些磕巴：“回禀太子殿下，郡守大人昨夜畏罪自杀了。”

　　李承晞咻的转头瞪温徵，脸上惊愕之色尚未褪去，又隐隐浮现出一股怒气。许久才憋出一句话：“叫你乌鸦嘴。”
　　又转头问主事：“尸体何处？”
　　主事头埋的更低了：“还在牢房，未曾动过。”他心里害怕极了，这太子殿下亲自捉拿的人，才一晚上就畏罪自杀了。他动作越发小心起来，生怕一不留神太子就把他拖去出斩立决了。
　　太子殿下急急的说：“那好，将事情经过叙述清楚。还有，带我去牢房。”

　　主事连忙引着太子殿下去关押郡守的牢房，一边说：“昨夜郡守靠着墙角。一直到丑时狱卒夜巡时都还活着。后来看他披上被子把自个囫囵盖着，也没管，只当他是睡着了。知道太子殿下早上要来审讯，看他仍是裹着被子，去叫他，就发现他已经……”
　　剩下的话主事不敢再说。

　　郡守歪歪扭扭的靠在墙上，他的喉咙上扎着一把匕首，两手搭在刀柄上，手指僵硬，好像还留有余力。
　　三人一到，就看到这样一幅情景。

　　太子殿下握紧牢门柱子，咬牙切齿，“一群饭桶，传令下去，相关人等统统革职查办。”
　　主事听闻连忙跪地谢恩，出了这种事，没砍他脑袋已是太子仁慈。
　　太子殿下可不管主事如何惶恐，对温徵说：“我们进去检查检查，看看有什么可疑之处。”

　　十二少眠，即使点了安神香她醒的也很早。
　　一个鲤鱼打挺就想下床，却突然被一只手给按了回去。
　　“睡觉。”教主的声音。

　　侧着闭上眼睛，那只放在她背上手却没走。
　　过了一会，那只手动了动，以为教主要放回去了，教主却突然发力把十二抱进怀里，她下意识一抖。教主把她揽进怀里，揉了揉，手依旧放在十二背上。
　　做什么这么亲密，不怕被刺杀了。

　　等教主终于起来，牵着十二出门，岳弈已经在教主门外坐了很久了。他摇着把小扇子给一个小药壶扇风。
　　教主一看太阳穴突突跳，“岳弈，不要随处煎煮药。”
　　左护法置若罔闻，说：“太子那边邀你去审问郡守。”

　　教主牵着十二往暖阁走，说：“太子年少，不知道这世上想要一个人死有无数的办法。”岳弈提着小药壶站起来，听见教主又说：“他自己会来的。”

　　十二本想再忍耐忍耐教主的玩乐，但没想到过了一晚上教主就腻了，没再做那些玩乐之举。
　　腻了也好，她想。
　　教主这番作为跟落月姐姐讲的朝三暮四、抛妻弃子的男子真像。

　　暖阁正如其名，十二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长年植蛊对身体损坏极大，再加上后来教主的毒，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温暖的感觉了。
　　此刻教主面前摆着一张名琴，修长有力的手指轻弹，一曲轻泄，便恍若云净天空、高山流水之景。若细细听，就能察觉隐藏在深处的一丝缠绵悱恻。
　　若有晓声之人在此，必定拍案叫绝。

　　只可惜虽然教主对蛊女们要求甚高，自小有人教授琴棋书画，不求精通，但求略懂。但恐怕教主也不知道，饶是如此，十二还是不懂音律。教主弹的曲子，她觉得好听，只有好听。

　　不到午时，太子殿下和温徵就上门拜访。

　　“看秦兄的样子，是料定郡守会自杀了。”太子殿下一进正厅就发现教主备好了茶，摆明是等他们。
　　教主略一挑眉，“料定会死，没想到是自杀。”

　　太子殿下有些泄气的坐下，“是啊，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郡守竟是自杀。”又拿出把匕首来，说：“这是郡守用来自尽的匕首，秦兄看看，有什么信息。”

　　教主接过匕首，翻来覆去查看了一番，又还给太子，摇摇头。
　　太子殿下略失望，“看来这只是把普通的匕首。”
　　十二看着匕首暗自蹙眉。
　　这是青魇宫的匕首。
　　青魇宫，
　　到底掺和了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