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尽夜》杞珩

32、第32章

　　简风盯着禁地里的花儿出神，他能感觉到萧默言的话里有话。
　　“好好想想~，我在争什么~”简风板着脸，古里古怪的重复这句话。
　　为什么不能直说？搞这么高深干什么？
　　按他的性格，这种吊他胃口的信息，他偏爱反着来，放下不想，等着更多信息送上来是最优选项，但今天他想知道，几乎着了迷的想，骨头缝儿里都喊着想知道。
　　他胡乱的绕着圈走，脑海里开始梳理信息。
　　‘萧默言是为了母亲，为了族人才走到今天，不是为了表忠心当英雄，他在争什么？’
　　不对，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行为都是目的导向的，萧默言的目的一定隐藏在他的行为里。
　　简风努力回想每一件事里萧默言的一举一动，突然起了冷汗。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简风想偷袭他，是简风要与他攀比，甚至那个匆忙的第一次，也是简风半带着逼迫，直到现在，都是简风赖在他身边。除了他们两个之间的事，鸟族的事，人界的事，萧默言的行为，从未主动过。
　　不主动，要么是他没有目的，要么是他全知全能，总揽全局，每一步都能算到。
　　那萧默言知不知道自己和鸟族的事？难道萧默言已经有所动作了，自己还没有察觉？
　　刚刚他们两人耳鬓厮磨的热气还没消散，眼下简风又要挖空了心思揣摩对方，这感觉很复杂，想让萧默言知道自己有多恶，看清他是一滩污泥，又害怕萧默言知道了就不让自己赖在他身边了。
　　简风需要萧默言爱他，还要萧默言属于他，偏心他，纵容他！
　　‘你父王母后对虚空干的事情把虚空折磨成什么样子！’
　　‘你皇叔囚禁我儿千年的羞辱！现在你还阴魂不散的缠着家族仇人的儿子！‘
　　想到这里，简风突然笑了起来，从微笑变成大笑，眼眸的颜色也逐渐变得猩红。
　　“老头子当时骂的义正词严，现在不还是求着我们把赤羽翎送上来？还以为他有多心疼儿子，有多正义呢！“戾气从禁地
　　莹白的花朵里聚过来，在门内聚成了一个简风模样的黑影，那黑影声音尖利，混杂在简风的笑声中。
　　简风越笑越疯狂，甚至要喘不上气。
　　“我们本来就是疯子，疯子是不需要讲道理的。“门内的黑影的手臂伸长，抚摸上简风的眼睛，“你是戾气的王，放了萧默言的母亲只是你一句话的事儿，放了她，放了她，萧默言就会一直爱你！”
　　“放了她！你不仅能得到萧默言，还能得到虚空族的助力！”
　　“现在天界到处是你布下的漏洞，当上天界的王对我们来说易如反掌！”
　　简风的右手化出一柄短剑，用力朝自己的双眼划去，黑影尖叫着退缩。鲜血涌出，随后立刻在脸上凝结，仿佛在简风脸上开出了一朵血色的花。
　　简风又笑：“妄想控制我，可我是一个不讲道理的疯子，救不了你。”
　　“你不能走！你身体里有戾气结… ”那黑影就要说完的话，被一阵灵力打散了。
　　简风感觉到波动，朝来人的方向转去，想要仔细判断来人是谁，究竟听到了多少。
　　“简风？”那声音认出了他，快步走到他面前，揽过简风的手：“眼睛受伤了？”
　　“叔，这禁地里的戾气竟然有神智，刚才与我对话，想要蛊惑我。“简风听出来是简晔，开始卖乖卖惨。
　　“我听见这里有声响才来看看，”简晔听出他还有力气卖乖：“再靠近禁地？嗯？再割自己几刀，都改上花刀准备下锅了。”
　　“。。。哈。。。哈哈“简风卖乖归卖乖，疼也是实打实的疼，被奚落一番更疼了。
　　“你身上灵力怎么这么弱？“
　　简风心里一惊，完全把这茬给忘了，想起来挣脱又被眼盲限制。
　　“小风，你在人界发生什么事了？我可是听说了，谁都联系不上你，现在又被戾气缠上了，你父亲知道这些事吗？”禁地里突然吹过一阵风，无限花海跟着摇曳，发出微微响声，简晔警惕的看了看，压低声音：“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走吧。”
　　简风一路被带着，走了好久，直到闻见了一阵隐隐的药香味，才坐下来。
　　是到了简晔的住处。
　　简风一坐下来，率先开口：“现在这儿的情况您能感觉到，越来越浓的戾气聚集在天界，萧默言今天说的您也听见了，情况可能很复杂，我跟萧默言还有事情没完成，还不能把我们的计划说出来，父亲那边也不能明说。“
　　简晔听了之后沉默了几秒钟，捏了捏简风的手：“先处理你的眼睛吧。”
　　简风疑惑，他编了一肚子的说辞都唬不住的叔叔怎么转性成温和大家长了？
　　远远听见一个脚步走到不远处，顿了一下，加急走到他身边，一只手握住了简风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了受伤的眼睛。
　　那只手指尖细腻又温热，带着更浓的药香味，随着指尖的移动，疼痛好像被吸走了一些。
　　“师父？师父！是你吗？”简风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也不管疼不疼伤不伤了。
　　纯熙按住他：“别动了，见不到时，只听你声名在外，怎么一见，却是这个样子？倒不如见不到了。”
　　师父的声音还是那样好听。
　　“我先把眼睛里的血块清出来，等伤口正常愈合了，你慢慢睁眼，看看有没有伤到视力”
　　简风点头如捣蒜。他乖巧的坐着，眼睛虽然看不见，脑海里却不住的回想，回想他在阁楼上一个人呆着，连侍女说的话都听不懂，每日看着窗外消磨时光。直到师父进入了他的世界，教他说话识字。
　　可等他会说笑话的时候，师父再也没有来过。
　　简风想着，不知不觉问出了口：“师父，后来为什么不来看我了？“
　　简风感觉在自己脸上稳健的手突然一滞，接着简晔干咳一声。
　　有问题。
　　“伤还没好，少说话啊。”简晔干巴巴的说。
　　“慢些睁开看看，”纯熙用手轻轻盖着简风的眼睛，“能看见吗”
　　“能，挺清楚的，没事儿，好着呢，我恢复能力强。”简风说着就迫不及待的把手拉下来，要看看师父的样子。
　　纯熙眼中还存着担忧，周围并不明亮，可简风觉得他身上就是有一种安静的柔光，他穿着很素，柔软的长发随意的绑在耳后，额前的碎发也那么柔软，简风想起来他教自己识字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碰到它们。
　　简风从未遇见过像师父一样安静又温和的人，只想叫人打个罩子，把这样的宝物罩起来，藏起来。想到这里，他忙起身去看纯熙的双手。
　　纯熙轻轻拍拍简风：“我的手没事，那不是我的。你又是怎么回事？刚刚的话我听见了，我能感觉到你身体的问题，禁地，戾气，你们两个私下在做这么危险的事？“
　　“师父，我身体没事，我只是把灵力存放起来了。”
　　简晔没那么好说服：“戾气呢？我可是记得，在鸟族，他们说你身体里有戾气，现在禁地里的戾气也因为你躁动起来，今天这事不知道能不能瞒得住。你不解释点什么，我怎么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