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尽夜》杞珩

12、第11章

　　侍者根本不让简风多看一眼，迅速送他出了安处所，安抚了他几句，表明天界会滴水不漏的处理好这件事，就回去处理后事了。剩简风荡着半身的血水，魂不守舍的站在那。
　　‘我刚刚...怎么了？’
　　‘为什么控制不了它，它就...’
　　‘是我...杀了她？’
　　‘我杀人了。’
　　一个刚刚才尝到与人交往滋味的十六岁男生，亲眼看见对方厌恶憎恨的眼神，亲眼看见那么美丽的生命死相惨状——全是因为他，因为他的失手。
　　‘她...她死了...萧默言不会放过我的...’
　　‘怎么办...我杀人了...怎么办！’
　　身体已经支持不住他站立，就算是跪在地上也止不住的发抖，恐惧和无措已经超过了他能承受的范围，眼泪就像生理盐水一样往下流。现在他只能想到回家。回家，母后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了，也不管自己如何狼狈，拼命的向家的方向跑。
　　侍女扶着神情恍惚的简风进了门，他的母后正祥和的等着他。
　　简风扑通一下半跪在地上，看着颤抖的双手无助的呜咽,他掌心那个印记像被血水染了色，变成了血红色：“母后...母后...我杀人了...我...”
　　“小风，不怕，你杀了谁？”王后蹲下来轻抚着简风满是泪水的脸。
　　“虚空界...虚空界公主...不是我！我没想杀她！我不知道...母后...救救我！”
　　王后把简风搂在怀里轻轻拍他：“小风，不要怕，你是皇子，是未来的王上，这是天界，是你的家，这些事情都可以解决的，相信母后，嗯？”
　　简风的情绪在平静了几秒之后又激动起来：“但萧默言不会原谅我的！母后...我们家人把他母亲关在禁地了...你知道吗母后...他对我...怎么办...”
　　王后一边继续安抚他，脸上却掺杂了得意和杀意。问她知道吗？这件人就是她一手关进去的她怎么会不知道。
　　“是谁告诉你的，小风，是那个公主吗？”
　　‘她果然该死！’
　　“小风，告诉母后，你是不是把萧默言当朋友了？是不是？”
　　简风已经不能思考其中利弊了，只顺着自己的意思点头。
　　王后察觉了简风心里对萧默言还有善念，还想着和萧默言做朋友，还想着走简华之前的老路！那是绝不可能的！
　　“小风，听母后的，母后帮你，让他对你回心转意，好不好？”
　　简风拼命的抓住这根救命稻草，频频点头：“好...好！都听母后的！”
　　“不怕，回屋去吧，桌上有帮助恢复的药茶，去喝了，母后这就去帮你。”
　　让侍女领着简风进了屋，王后召来了几名死士：“去把萧家那个老仆也用戾气杀了。”

　　在公主身亡的消息传到萧默言这儿之前就被安处所给截住了，没外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安处所以最快的速度处理掉同行侍女，在处理公主的尸体时却被拦住了，说是王后要多留一日。

　　萧默言一直到傍晚才醒来。
　　“您醒了？这是衣服，都准备好了。”老仆细心的把衣服递过去，帮忙穿上。
　　萧默言活动了一下身体，外伤的疼痛他已经麻木了，明显能感觉到内亏好了不少，正要问，老仆先开口了：“是公主给您疗的伤，又回去了。”
　　但萧默言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一丝戾气。
　　“简风也来了？”
　　“来了，来看了看，没见您，和老奴说了几句就走了，可赶巧，没一会儿公主就来了。”说着看似无意，对萧默言来说，明显的言下之意就是是简风回去给公主通了个信儿，公主才来的。老奴知道自家这位肯定是抓着简风到过这儿的证据了，一味说简风什么也没干自然不真实，这么一说也是给简风留了个好。
　　“您要去看看公主吗？”
　　“嗯。”
　　等老奴送走了萧默言，合上了门，也不动作，也不回头，冷冷地说：“是王后让你们来的，你们这么干就不怕吃了你们殿下的好心吗？”回答他的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连自己的儿子都要利用，连自己的儿子都要...”老仆再也没能说完这句话。
　　而当萧默言走进连个人毛都没有的安处所要见公主时，明白了王后用意的侍者带他走到了公主面前：“最后一面见的是简风殿下，她的侍女指认...是简风殿下杀了公主，侍女随后自杀了。”
　　萧默言只站在那里，站在其他人都不想多看一眼的大型“骨肉相连”旁边，一动都不动。
　　‘简风...是啊，这么明显，戾气所杀，不是他是谁？你把她带走，就是为了杀给我看？’
　　他冷静到令人发指，只伸手理了理她带着血肉的刘海，说：“送回虚空界，不...就地...葬了吧。”这样的离别，这样的痛楚，这样的残忍，自从他出生就开始了，有什么，都习惯了。
　　‘欠你一命，会还你公道。’
　　萧默言到此刻还是相信简风的，可能是有什么误解在。他注意到了公主残存的手掌上留下了戾气聚成的血红色虚空图标。
　　等到他回去，敲了很久的门里面却不见动静，萧默言推开门，里面的景象彻底摧毁了他。
　　同样的手法，同样的惨死，手心依然是戾气聚成的血红色图标。
　　“为什么...”他跪在老仆的身边，没有哭。他不亲近所有人，连侍女侍卫都不要，只留一个老仆在家里，也难逃如此吗？！生生压制住疼痛与酸楚，硬是把舌头都咬出了血，流不出来的眼泪全化成了涌上喉咙的血，滚烫的涌出，在地上凝结出血花。
　　‘简华...你要护他，他这么对我，怎么护他！！！’
　　缓缓地站起来，看着天色暗沉下去，走到书案处，也不管鲜血滴在了纸上，写了些什么，施用灵力送往了天使族族长苑上。
　　书信传递过来时，简风正与母后坐在院子里，看到是萧默言传来的，简风就不敢再看，等母后看完后才怯生生的问：“他...他如何？”看母后脸色不善，简风更怕了，怕萧默言不再与他交朋友了。可事实远比简风想的惨烈许多。
　　“小风，你怎么...把他的老仆也给杀了？”
　　简风一听，吓得脸色都青了：“我没有！我...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我没动他，真的没有啊母后！”
　　王后也不再听他说什么，安抚了他颤抖的身体：“小风，这老仆自他来到天界就一直在，你怎么...现在他要你去，要与你清算，这让母后怎么说？”
　　“与我...清算...”简风也不再狡辩什么了，就算老仆没死，萧默言的母亲被囚禁在禁地里也是他们家一手造成的，公主的事又是他失误造成的，单凭这两点，萧默言对他也是恨入骨髓了。
　　简风虚脱的瞟了一眼那纸，大半张是浸了血的。
　　‘他的伤...还没好...’
　　‘老仆的事当面对质才能说明白，大不了！我横竖一条命，给...给他就是了！’
　　“母后，我去。等我先换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