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终酒

15、第十五章 烧烤

　　瑜柏到家的时候也才十点。
　　洗完澡，觉得时间充裕，决定再上两节网课。
　　屏幕里光线变换，ppt和讲课的老师交替出现，看了一个多小时，眼睛生疼。
　　瑜柏揉了揉眼睛，想着干脆去买点烧烤来吃好了。
　　都怪齐璟易，大晚上非得带他去烧烤摊，没看到就算了，那油润咸香的肉串在眼前晃荡过，一晚上都忍不住想着它。
　　拿起手机一看时间，十一点多，对烧烤摊来说正是刚好的时间，但对一个明天还要上课的高中生来说却是有点晚了。
　　要不还是忍一忍。
　　齐璟易正好发来消息。
　　—同桌，吃不吃烧烤？
　　瑜柏心里说着怎么这么刚好。本不想回他，就当自己睡了。
　　齐璟易却连发十几张图片来。
　　—[图片]
　　—[图片]
　　……
　　十几张烧烤特写。
　　还有他们一堆人奇形怪状的自拍。
　　瑜柏：“……”
　　是可忍，孰都不可以忍。
　　—找死？
　　齐璟易也没想到他还没睡，以为第二天早上才能被看到。
　　一个视频申请拨过来。
　　瑜柏当然是不可能接的。
　　但也不舍得辜负齐璟易一番找骂的心。
　　接了起来，正看到齐璟易一堆人围在齐璟易宿舍的小桌子旁，桌上一堆狼藉。
　　瑜柏也是有些奇怪，他看了快两个小时网课，这些人不会吃了快两个小时吧？
　　“当然没有，我先带了一点回去，他们也闹着要吃，后来回宿舍才点的外卖。”
　　“哪有人大晚上带烧烤回来诱惑人的，真的过分。”陈清一干完最后一口可乐接道。
　　“我们翻到后门去拿的，差点被保安抓到，吓死我了。”周思坤还叼着木签子不放。
　　“瑜哥怎么还不睡，是不是在偷读？”
　　周思乾火眼金睛，凑到镜头前试图寻找蛛丝马迹。
　　一张脸放的巨大。
　　这些人最近很放肆啊……
　　瑜柏想了想，这应该不叫偷读，他读的很光明正大，于是说：“没有偷读。你们不是该熄灯了吗？宿管没来查？”
　　拳头硬了，这群人吃香的喝辣的，还要来刺激他。
　　“是啊，你没发现这边光线很暗淡吗，我们这叫佐星月以下酒。”齐璟易声音带笑，起身出门，把剩下的人拍在了门里。
　　瑜柏：“……”
　　好嚣张。
　　临近十二点，他眼睁睁看着这个人一言不发，躲过了宿管的办公室，翻过了宿舍区的墙，一路向校外行进。
　　他忍不住出声：“你这……”
　　“嘘——”黑暗中模糊的人影示意他噤声。
　　瑜柏：“……”不是你好歹把视频通话挂了啊！手机屏幕这么亮不是很显眼吗？

　　一路行进，最后翻墙出了校门。
　　等齐璟易身手利落动作熟练地落地，在黑暗的小巷里走向明亮的巷口，瑜柏才问：“所以你为什么要把视频通话一直开着？”
　　齐璟易沉默了一会：“……我忘了。”
　　靠。
　　忘记关了。
　　不过没关系，反正到烧烤摊了也要再打过去。
　　齐璟易熟门熟路找到那胖大叔的烧烤摊，把摄像头对准摊子：“呐，想吃什么？”
　　瑜柏愣了愣，问道：“你要给我送过来？”
　　“是啊，专属外卖员，感动吗？”
　　不敢动，不敢动。
　　最后在齐璟易的坚持下还是点了。
　　齐璟易一手手机，一手烧烤袋子：“得嘞，您的vip专属外卖员已取到餐，正在向目的地赶去，预计……十二点三十分送达。”
　　现在是十二点二十分。
　　瑜柏挂了视频通话还蒙蒙的。

　　十分钟之后齐璟易真的出现在瑜柏家里。
　　直到两人坐下开始吃了，瑜柏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第一次见熬夜翻墙给同桌送烧烤的。
　　骚操作，比不过。
　　也搞不懂。
　　这人一晚上吃了三顿烧烤了吧？
　　他的胃是无底洞吗？
　　“啊？我每顿都吃的不多啊，跟你出去那回是带回去跟其他班几个朋友吃的，他们又馋又怂，不敢出校门。我总共从他们嘴里抢下一串娃娃菜一串羊肉串……塞牙缝都嫌少。”齐璟易委屈得很。
　　那确实是塞牙缝都不够。
　　瑜柏摇摇头，咬了一口烤羊腰，腥香肥美的油脂和紧实弹牙的口感惹得他无心再理齐璟易。

　　此时在寝室开了一局黑的三人面面相觑。
　　周思乾：“齐哥怎么出去讲个电话讲这么久？”
　　周思坤：“啊他们同桌俩感情真好，晚自习才刚分开现在就有这么多话可以讲。”
　　陈清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算了不早了，我们收拾一下都回去睡吧。”
　　周思乾心里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实在是困了，一向善于寻找奸情的眼睛没能勘破迷雾。
　　他们齐哥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两人结束战局的时候已经一点了，齐璟易倒也没有留在瑜柏家里，
　　谁知道翻墙回去的路出了点小意外。
　　那条小巷里不知怎么传来了激情四射的声音。
　　而这一块墙是他目前所知的唯一监控死角。
　　齐璟易：“……”
　　不知道把瑜柏从床上叫起来开门，他是会先开门还是先鲨了我。
　　最后他决定在网吧将就一夜。

　　徐秩被电话轰起来打游戏的时候是非常懵逼的。
　　但他看到是齐璟易的号，二话不说就加入了战队。
　　大佬带飞，机会不可多得。
　　睡眠算什么，齐哥说成功的人才能抓住那一闪而过的机遇，勇者需要战斗不需要睡眠。

　　台风带来的伤害被一点点的修复，城市慢慢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天气也回归正常，一日更比一日炎热。
　　“南方的九月份，还是盛夏呢，小场面…小场面…”
　　这天上午，三班经过一节数学课的摧残，迎来了体育课。
　　周思乾周思坤是一秒复活，上一秒奄奄一息，下一秒健步如飞。
　　女孩子们却是十二万分的抗拒。
　　临近正午，太阳正猖獗的时刻，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下去暴晒。
　　再不情愿也得去操场。
　　很多人在数学课还没结束的时候就开始疯狂涂防晒霜。
　　防晒喷雾的滋滋声此起彼伏，不同的香味交织在空中。
　　不仅要防晒，还要化妆编头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参加走秀。
　　“体育课可是偶遇文科班那几个体育生的好机会，当然要好好打扮啦！”
　　“虽然俩大校草都在咱班，但我看我们机会是基本没有了，要脱单还得看别班的。”
　　“是啊是啊，十四班那个谁谁，啊啊啊真的好帅啊以前高一都没发现嘻嘻…”
　　“你那只口红借我涂一下，我觉得这个颜色比较搭，哈哈等下姐姐就去偶遇高一那个帅学弟。”
　　女生们叽叽喳喳，就算大家都穿着仿佛复制粘贴的校服，她们也能创造出不一样的颜色和个性。
　　裤脚卷一卷显得腿长啊，换上主打蓝色的男生外套更显白也更显秀气啊，带闪粉的唇釉啊，更有设计感的防晒袖套啊……
　　每一处小心机，都是脱颖而出、与众不同的法宝。
　　然后挽上姐妹，打开遮阳伞，带上水壶和纸巾，全副武装的踩点出发。
　　十七八岁，不用打扮也水灵漂亮的年纪，每个人都想要自己的颜色。像是艳阳下窗外的香樟树叶，光芒四射，生机勃勃，青涩美好得不可思议。
　　男生也很有自己的小心机。比如追求发型独特、不爱穿校服的李子果，爱球鞋如命的周思乾周思坤，而徐秩坚信肌肉才是男人最美的闪光灯，也有规规矩矩干干净净的陈清一。
　　还有压根不用心机，凭借先天优势出彩的齐璟易和瑜柏。
　　但齐璟易也不是很喜欢穿校服。
　　他钟爱各种颜色的t恤，比较厉害的是各种颜色也都驾驭得住。而且图案越奇葩搞笑他越喜欢。
　　然后再随便披一件校服外套交差。
　　x区一中这方面暂时抓得不算严，但巡视的时候至少得有一件校服在身上，不然抓你没商量。
　　所以很热的时候齐璟易还是直接穿校服，不搞乱七八糟的。
　　毕竟被抓到的后果很惨烈。
　　刚来那阵子齐璟易不熟悉这里，安分了几天观察观察，见识了高一一哥们不爱穿校裤天天穿工装裤，挂着些丁零当啷的铁装饰。被高一段长巡视的时候当场抓走，国旗下宣讲检讨以儆效尤，工装裤的照片挂在年段墙上至今没摘。
　　齐璟易：有被吓到。
　　今天有体育课，热得很，他也就老老实实穿了短袖校服，白色蓝边的上衣、深蓝色的长校裤，干净整洁，再加上这人身高腿长，就算不看那张脸，也是挺拔玉立，惹人注目。
　　他的五官是比较立体的那一类型，本该显得深邃沉稳，但因为眼型狭长，又常年吊儿郎当，总是挂着笑，唇形又有点微笑唇，冲淡了那份严肃老成。再加上皮肤也白，年纪也轻，总让人感觉有些莫名的邪气和风流相。
　　惹眼得很。
　　进去买个水的功夫，已经惹得好几个学姐学妹偷偷掏出手机来拍了。
　　瑜柏靠在外面把帽沿往下压，颇有些不耐烦的想，拍个屁，一个多月了还不腻。
　　齐璟易把冰凉的矿泉水递给他，一伸手熟练的勾住瑜柏的脖子往操场走。
　　矿泉水瓶很快因为暴露在高温中而凝结了一层水。
　　触手冰凉。
　　道旁香樟树和水泥地板各自散发着被高温炙烤的味道。
　　空气里像是被太阳晒到扭曲了一样的滚烫。
　　可齐璟易搭在身上的温度才是真的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