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Buff》BAN手

5、千般圣佛万般妖魔⑤

　　元宝花了三日，找遍整个山头，每日每夜的找不查。
　　第三日夜里，他气力不支的倒了下来，却已是再坐不起来了，嗓子发不出一点声音，声带撕裂也不觉得痛，他这才接受不查离开的事实，不查连封信也没留，只带走了那套衣服。
　　浑浑噩噩，渴了喝瓢水，饿了煮碗粥。他整日敲着木鱼念佛经一遍又一遍，只是从口里发出的声调，如同得了失心疯。
　　一连又疯了五日，终于在又一次昏倒后醒来，归于平静。佛甚无用，只能静心。元宝没有对着那神像发问，他只是叹息，泪是流不出了，总共八日他已是白发丛生，面容枯槁。
　　一天夜里，他忽然惊醒，跑到了伙房，疯狂翻找柴垛，原来是被梦魇住了，他生了一背的凉汗，突然一睁眼。听见寺中响起喧嚣声，他踉跄着走到堂前，见是举着火把的村民们。
　　“就是这里，我亲眼看见那野兽跑了上来。”
　　“对——我就记得这里收了个妖孩，铁定就是那魔物。”
　　“这里有人！你，你是谁？”
　　元宝说自己是住持，“你们，在干什么？”
　　“你就是元宝？你是不是有个妖怪师弟，我们都看见他跑上来了。”
　　“谁……”元宝嘴唇颤抖起来，“他回来了？”
　　“装什么装，说你把他藏哪里了？”众人举着火把围上来，其中一个妇人哭的不省人事，她不分青红皂白上前推动着元宝，拳头打在他身上。
　　“我那苦命的娃儿啊，你快把他还给我，没了他……我可怎么活啊？”
　　“可我活过来了……”元宝没来由的说。
　　众人见他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于是自己找了起来，那妇人不依不饶，“说啊！你说你把它藏哪里！”
　　“我把他藏哪了？我把他藏哪了……”元宝重复着，任由妇人拉扯。
　　妇人伤心极了，抢过火把指着他，“你，你不说，我就烧了你这庙。”
　　元宝眼神一动，摇了摇头，“我没有藏他，他走了。”
　　寺后有人喊，“这里有个土包，说不定是密道！”
　　元宝一听，连忙跑过去，他扑在土包上大喊，“你们别动——这，这是老师傅的坟。”
　　众人一时停下了手脚，不知是谁喊了句他骗人，元宝已经听不清了，他看见寺里升起黑烟，他枯坐着，任由旁人推开他。
　　原来是那妇人见到柴垛里一件衣服，以为是她那可怜的孩子，手一松，火把落了地。
　　元宝倒在寺与坟之间，一边是火光熊熊，一边是尘土飞扬，不知什么时候人群散去了，火也被浇灭了。
　　17岁的元宝失去了住持，失去了不查，也失去了芥子寺，愧疚的村民重新安葬好了老住持，等回来去寻元宝，却不见了身影。

　　元宝成了个苦行僧，他也下了山，不问西东的挑了一个方向走，一走就是五年，凭着一双脚走了三关五省十六城。沿路打听，沿路找，却没有一丝音讯。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元宝倚着大柱浅眠破庙外跑进来一个小乞儿，悄悄靠近来翻找他的东西，元宝醒了，不拦他，还拿出块饼子给他，小乞儿受宠若惊。接了饼欢天喜地地跑开了
　　元宝听见庙外喧闹，听着像是杂耍，他睡不着，声太响，于是起身准备离开，他走出庙，看见人潮涌动，是马戏团，他看见猴子和老虎。
　　他看见笼子里有一个长发的野人。
　　步子自己就迈过去了，元宝挤不进人群，心突然有些不安。
　　“今日大家有眼福了，除了猴子骑车，老虎钻圈，我们还带来了妖兽扑兔。”那领头的把笼子推到场地中央，打开笼门把手中的兔子举到野人面前。割开一条血缝。
　　野人冲了出来，张牙舞爪的扑向野兔。有人吓得尖叫，好在有镣铐锁着脖子、脚踝，野人狰狞的去够那兔子。
　　“他有三只眼！”游人只看见那额上的眼。
　　元宝却看到了更多……
　　领头的解开了野人博上的镣铐，把兔子丢了出去，野人立马扑了上来。兔子左闪右躲，几次要被抓住，要逃过一劫，众人看得胆战心惊，连连惊呼，尤其是那兔子跑过场地边缘。野人也跟着扑过来时，更是尖叫不止。
　　元宝挤到最前面，那兔子突然朝他这边跑来，野人一把扑住兔子，举到嘴边咬开了喉管，撕咬起来。
　　“不查……”元宝喊他。
　　野人一惊，抛下手中的野兔，抬起头来望，两只眼都蒙了一层翳，只有额上的眼睛还红着。
　　野人朝元宝这边爬来，喉咙低吼着，那领头的不知缘由，走过来看，没想到野人发了疯似的。就往人群里扑。
　　腿上挨了一棍，那领头的见野人要伤人，忙招呼其他人来拦，打手一棍子砸在他腿上，又连着几棍，元宝跳进场地要拦住他们。却被推开，野人见了忙扑上来，打手们以为他要吃人，打得愈加凶狠。
　　不查覆在元宝身上，眼神定定的没有神气，嘴里还满是血污，一喘一喘的喊着元宝 “元……包……元……包……”
　　元宝又哭了出来，他怎么连话也说不清了。

　　“你们，你们看不出来这是个人吗？难道你们看不出吗？”
　　“你还要无理取闹，我们好心救你，你还替着妖物说话。”领头推开元宝。“拿上这要钱快滚！”
　　元宝仍要同他理论，却被人架出去丢在了门外。

　　元宝回到破庙小乞儿恭候多时，他摸出一串钥匙递给元宝，“这是钥匙，我从他们身上偷的。”
　　“偷，你怎么……”元宝没说下去，接过了钥匙。
　　“别被抓住了。”小乞儿叮嘱他，“谢谢你的饼，放了饴糖好甜。”

　　元宝借着夜色掩护溜进了营中马戏团，是帐篷营地，元宝小心翼翼地寻找着不查的踪迹，冷不防被人撞见，那人疑心是贼就追了过来，却不声张，想必是为了独占这功劳。
　　“是谁——”
　　“是白天，那位僧人。”元宝不躲不闪。
　　“你怎么溜进来的，还不滚出去？”打手来擒元宝，被元宝反推了一把。
　　“万物有灵，却被你们拘养，虎豹不类人尚可理解，但那，那可是同我们一模一样的人呐！”
　　“莫再胡说，等我擒了你报官，你到那官场上去讲。”打手抄起刀来，“还不束手就擒。”
　　“你怎么，执迷不悟？”元宝要走，被他拦住，他一推，直接把元宝推倒了，砸在地上。
　　元宝拿起石头扑上来，打手见吓唬他不成又不好真拿刀砍他，于是丢了刀，用双手来钳制他。抓不住，于是脚一蹬，把元宝踹倒。
　　打手转身找绳子要将元宝捆住，可下一秒钢刀划破了他的背，他生气极了，扬声要喊没喊的出，下一刀割破了喉管，血溅了元宝一身。
　　元宝慌乱中又砍了几刀，砍的满手鲜血，又听见脚步声。他推倒了烛台，风叹息一声，将火带上了帐子，连着其他帐子。
　　元宝觉得自己眼瞳也变得鲜红，他想，既然不为菩提。
　　那便化作妖魔，无人渡我，我亦不渡他人，炬为焦土，一并成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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