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千般圣佛万般妖魔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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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元宝朦胧的听见不查的声音，等睁开眼却只见到老住持。
老住持放下捧着的汤碗，把元宝扶起，“饿了吗？”老住持小声问他。
“不……查……呢？”元宝声音虚弱的听不太清，老住持说他已经睡下了，元宝这才发觉已是天黑了。
“昏了……半天？”元宝问。
老住持摇摇头，说昏了一天半了，说完又捧来米汤，还拿出两个鸟蛋，“吃吧，估计一天了你也饿坏了。”
元宝想伸手，可肩膀疼的厉害，一抬手就疼的抽了一口凉气，老住持见状来喂他。
先用米汤润的润他嘴唇，今天米汤煮了许多米，还放了许多饴糖，可元宝却尝不太出，只是机械地喝进胃里以求果腹。尽管肚腹也没什么感觉。
又昏昏睡下，老住持吹灭了蜡烛，踱着步子离开。
听到房外脚步声一阵，老住持假装耳背，任那人“悄悄”离去。
竟也眠到了中午，人渐渐有了暖气，血通畅地流经四肢，有了气力，想必是那饴糖与鸟蛋的功劳。
扶着墙走到经堂，只有老住持在打坐，他盘腿坐了下来，没看见不查，应该是打柴去了。
老住持念完经，又等元宝念完，两个人互相扶着去伙房准备午饭，隔老远闻见一股子烧焦味，一进伙房更是“蔚为大观”。
一锅粥，煮成黑的，不知道放了些什么鬼，旁边一盘烧菜，姑且定义为烧菜吧，黑色的也看不出什么来。
元宝拾了快略青色的咬了咬，他没有礼让老住持，他觉得这种东西可能有危险，“桃……子，不查……把桃子烤了。”
老住持伸手也挑了块略软的放进嘴里，已经堆满一脸的皱纹，凭空又生了条出来。不浪费粮食的本性，令他咽了下去。如果将来老住持病死的有不查一半“功劳”。
“梨子……”老住持也品了出来，“喝喝这粥吧。”
元宝先给自己舀了一碗。端起略尝了些，“只是太甜了，也还能吃，我加些水再熬一会儿。”
元宝四处瞧了瞧，还有一盘烤鸟蛋，卖相不佳，但总烤不出什么怪东西来就对了，“师傅，你先吃，这个。”
“不用，那是专门给你烤的。”老住持又拿了块烤菜，挑的长条状的，总该是烤菜了吧。“呸，是黄瓜藤。”老住持真的受不住了，如果他想活久点，还是浪费粮食的好。
等熬好了粥，元宝突然问起，“不查呢，怎么，自己不来吃？”
伙房外，一瘸一拐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只怕是不查听见了有人提他，元宝跨出门去看，转角处不查探出脑袋在张望，元宝朝他招手，不查却一闪没了影。
“他，他在躲我吗？”元宝疑惑的问老住持，递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入了夜，元宝回房没发现不查，悄悄绕到伙房，发现不察正睡在柴垛里，元宝抱不动，他用手摇了摇他，不查坐起揉揉眼。
“元——宝——”他说完自己先吓了一跳，就往后退。
元宝拉住他，“腿怎么了？”
“爬树。……”不查捂住腿不让他看，“元宝走开，走开。”
元宝才不听这小鬼头的话，仗着人高马大，把他腿扳了过来，一看都紫了，好在没动了骨头，“还有，鸟蛋没？”
不查小心从胸口衣兜里掏出一个布包，把里面三颗鸟蛋全倒了出来，元宝接过，烧了壶水来煮鸟蛋。不查好奇地看着元宝，他衣襟被攥住，逃不开。
等鸟蛋煮好了，元宝找到块布，把鸟蛋剥开放进布里，卷成一团，用它揉不查的腿。
“吃的，给元宝吃的”不查躲不开，腿也被抓住。
“不查，为什么躲着我？”元宝边揉边问，“怕，伤害我吗？”
不查点头，两只小手缠在一起，元宝笑了，“怎么会，我，没事的。”元宝确实觉得自己并无大碍，“腿，好些了吗？跟我回去。”元宝拉起不查，不查半推半就的和他走回了房。
稻草床不大，元宝和以前一样，把不查搂在怀里，不查却转过身把背对着他，他睡意浓了，没太在意，从身后环上了不查，把下巴抵在了他头上。
元宝起的早，但不查起的更早，一觉起来，怀里没了人，元宝洗漱完去伙房找，果然是在这里，还有老住持，老住持基本一夜只用睡三四个小时。越老越无眠。
“哪来的鸟蛋，你腿没好，又去爬树？”元宝看见老住持在帮不查煮蛋。
不查指指腿，“好了，元宝治好了。”
老住持笑着说，只怕芥子寺方圆十里都没有鸟蛋了。
等蛋煮好了，不查也不怕烫，用手捞起就捧给元宝，元宝用眼神指了指老住持，不查没懂，于是元宝开口道，“你也孝敬，一下师傅。”
不查犹豫了一会儿，挑了颗最小的递了出去。
老住持酸溜溜的说，“唉，本也不是给我拿的，我怎么好意思吃呢？”难得他老人家开玩笑，今天精神也格外硬朗。
不查听了这话，羞红了脸，转身就想跑出去掏鸟蛋。
老住持却拦住他，“说玩笑话呢，不查你也莫去掏鸟蛋了……鸟蛋也是生灵……今后别伤着你师兄就好了。”
“师傅，我没伤着……”元宝小声嘀咕。
老住持却用眼神示意他别说话，伸手把不查拉过来，“守住本心，误伤他人……记住了不查，是师兄把你捡回来的。救了你的命。”
不查点点头，老住持又笑了，“也不知道你听进去了没，就知道瞎点头。”
不查又点点头，这下连元宝也笑了。
过了中午，元宝去劈柴带上了不查，不查说要给师傅掏鸟蛋，“元宝，你说，师傅吃过鸟蛋没？”
元宝不知道，正想让告诫不查勿伤生灵，却发现他不见了人影，真是个猴，进了林子就栓不住。
老住持真说对了，方圆几里还真没鸟蛋可以掏了，可不查不死心，拖着元宝一起找，爬上爬下还挨鸟啄，等找到颗鸟蛋，已是夕阳西下了，两人牵着手跑回寺庙。
“师傅——师傅——我掏了鸟蛋给你！”不查跑进经堂里，发现老住持坐在案台下一动不动，他推了推老住持，老住持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元宝赶忙跑过来，师傅闭着眼，躯体已是冰凉一片，案台上有两锭银子和两封书信，一封给元宝，一封给不查……
元宝读完信已是泣不成声，不查蜷在他怀里也哭个不停。
凉席一卷，寺后已经挖好了坑，元宝抱起轻飘飘的老住持放进坑里，捧起黄土往里填。两个孩子就这么用手一点一点盖上了土，不查哭着把鸟蛋埋进土里。
直到入夜，他们也没有回去，倚在坟上和老住持说话。
那一天，十岁的元宝成了芥子寺最年轻的住持，六岁的不查成了最年轻的大弟子。
他们和82岁的知竹住持说了再见……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千般圣佛万般妖魔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