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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你能吃辣吗?”苏又生看着菜单皱了皱眉问道。

      “能,但是......”

      “行。”他又抬头跟服务员说,“我要一份清汤的牛肉面,给他一份——”他看了陈鹤九一眼。

      “粥。”

      陈鹤九差点把刚喝的水吐他脸上,那你问我多余问我干什么,感情就是在玩儿我?

      服务员明显感觉到陈鹤九脸色变了,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细细斟酌着问:“那先生您要什么粥,我们这儿有南瓜粥,黑米粥......”

      “我......”

      “小米粥就行。”苏又生径直打断,头都不抬一下,“养胃。”

      等到服务员下去了,陈鹤九才喝了一口水压了压心中愤怒的小火苗,凑近他说:“你也太狠了吧。”

      “让你好好长长记性,不好好对待自己,没有一个好的胃,什么也没得吃。”苏又生抬头扫了他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没好好对我自己,我有病吗,我对我自己不好?”陈鹤九笑出声来,好像对方幼稚的说出了什么绝顶好笑的话。

      苏又生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双手交叉压在桌子上,向他稍稍倾了倾,“这位同学,胃好呢,不一定代表你好好对自己了,但是胃不好,至少说明你肯定没好好吃饭,你可以随便说的天花乱坠搪塞谁,你自己的身体可不会说谎。”

      陈鹤九愣了愣。

      “如果你好好吃饭了,胃肠炎会找上你?天选之子?你哪里比别人特殊么?”苏又生用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子。

      的确,他的胃不好是大概七八岁就有的毛病了。爸爸出事儿之后,妈妈因为要支撑起整个家的支出,没日没夜的工作。

      抢着出别人不愿意出的差,加别人不愿意加的班,别说双休日了,甚至国定假期有时候都深夜才回来。

      他就一直没有吃过一顿完整的早饭,午饭学校里也是敷敷衍衍,晚饭更是草草对付。

      这样的生活一直维持到他十二三岁上初中会做饭了为止。

      但是对胃这种伤害,毕竟是不可逆的。更何况陈某并没有把胃不好这件事儿放在心上,后来还是懒得吃饭就不吃。

      他打算转移一下话题,刚好服务员带着热腾腾的牛肉面和没有吸引力的粥。

      他噘了噘嘴,往苏又生那儿蹭了蹭,“我说大学霸,咱俩第一次约会,你就带我吃面啊?”

      苏又生筷子一个没拿住,“啪”掉在桌子上,又掉在他腿上,他反应过来迅速去抓,还是没能改变筷子们掉在地上的命运。

      他瞪了陈鹤九一眼,“面又不是给你吃的,还是你更喜欢回学校食堂里吃饭?”他抽了两张卫生纸边擦裤子边说,“还有,你会不会用词,不会用词就不要瞎用。”

      陈鹤九用筷子搅着粥,无辜的说:“反正我都是喝粥,也无所谓在哪里喝吧。”他用另一只手托住脸,“什么叫我不会用词,请你尊重我语文课代表的身份好吗,是你自己心思不正。”边说还边用筷子指了指他的心脏。

      苏又生张了张嘴还没说话,他就开始对粥评头论足,“不怎么稠,要是加点糖就更好了。”

      苏又生抬眼看了一下,又扫了他一眼,“这还不稠?干脆给你要一碗米饭吧。”

      陈鹤九放下勺子双手托腮看着他,“是啊,苏同学,你连饭都不让我吃啊,就只喝粥啊?”

      苏又生往椅子上一仰,跟他拉开距离,笑着说:“怎么?给你要个馒头?”

      陈鹤九收回双手,朝他比了个大拇指,“你真行。”

      “我去趟洗手间。”苏又生站起来顺手把刚用过的卫生纸扔进了垃圾桶里。

      “你不是刚去过吗,怎么,肾不好啊?”陈鹤九装的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喝了一口粥,嘴倒是也不闲着。

      “好不好也是我用,也碍不着你。”

      “那可说不定。”陈鹤九嘴欠习惯了,有时候怼人就是简单反射,最多过过膝盖,反正肯定不会过脑子。

      他反应过来不对的时候,被“不怎么稠”的粥呛了个正正好好,咳得整个店在场的人都对他行注目礼,他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趴在桌子上继续咳。

      辛亏苏又生走了,不然指不定怎么嘲笑他呢。

      这时候一位服务员走过来,拿着一个糖罐和一份奶油馒头。

      陈鹤九说了谢谢之后愣了一会,然后低头笑了一下,这个人可真行。

      ——
      晚上陈鹤九回家之后往床上一滚,吃了药之后没那么难受了,只还有最后一丝痛感了,可是一下午练了一下午配音,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说话了。

      打开手机点开微信找到苏南芥的聊天页面:

      —姐,你们每天工作多久啊,我感觉我今天一个下午就已经找不着腿和嗓子了。

      —我们?其实也不一定,看工作量了,有的时候可能早一点下班,碰上活儿多的时候就晚一点,不过平均下来一天也得十个小时左右吧。

      —十个?这么长时间,可是你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被工作折磨的痕迹啊。

      —你这小子倒是会说话。做自己喜欢的事儿本来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哪里来的折磨啊。

      —而且其实我们很少站着录。

      —啊,你也是因为喜欢才入这一行的吗?

      —对啊,今天你觉得累但有想过撂挑子不干了吗?

      陈鹤九手顿了一下,他的确没想过。

      —送给你一句攀岩之王的话: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自己所热爱的事情,请一定要给自己一个机会,再用所有热情去坚持,因为只有站在高处,才能看到更美的风景。这辈子你做的每件事其实或多或少都存在风险,关键在于你愿意在什么事情上冒险,或者说,你选择过怎样的人生。

      他看着这段话,久久没有没法拔出来眼睛。

      热爱?

      什么是热爱?

      他感觉心里有一个精灵活了起来,他突然觉得之前写的关于梦想的作文都是在扯淡,这种穿过芸芸众生看清自己所热爱的欣喜,是那些庸俗的文字无论如何也写不出来的。

      他有点兴奋地在床上滚了好几个来回,知道另一条微信进来。

      —明天我还得去吗?

      —不用了,今天就很麻烦你了,明天周日,你好好休息。还有,谢谢你的药和粥。

      ——

      陈鹤九发现,跟苏又生这个人真的是没法客气,这个人会把你客气客气的话完全当真。就比如说,昨天让他不来,他今天真的就不来了。

      虽然说没打算让他真的来,但是正常的流程是不是应该是:

      “都说好了给你当后勤,怎么能不去呢。”

      “没关系真的不用来了。”

      “不行,我一定要去。”

      “真的没事儿,给你发一天假。”

      “陈哥你人真好,那我后天一定准时。”

      ......

      这才应该是人与人之间正常的交流吧。不过陈鹤九脑补了一下苏又生说这些话时候的场景,开始的时候怎么也没办法想象这些话从那张脸的嘴上说出来,后来终于拼尽全力机械的在脑海中让那张嘴说出这样的话,但是怎么想怎么奇怪,最后他得出结论:

      有时候直接点也挺好的。

      他回过神来,看见门口有两个男生在看着他还在指指点点些什么,他低头不看他们,耳朵却开了个光,留心他们说的话。

      “这就是学生会会长?他怎么自己也来参加比赛了,那这样我们还怎么比,评委都是学生会的,肯定都向着他啊。”

      “就是,这一点儿也不公平。”

      “......”

      陈鹤九觉得无语,自己学生会会长的身份从来没给他带来任何好处,自己向来问心无愧,到底是怎么招惹疯狗上门的?

      他径直走过去,路过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往旁边心虚的撤了撤,陈鹤九稍一侧目,余光稍微扫到他们,开口道:“学生会的公信力一直都在,而且这次活动并不由我负责,我甚至不参与这次活动的学生会人员工作安排,把没用的心思都收一收,大白天在人间溜达尽量装的像个人一样,别青天白日的没事儿在门口犬吠,实在看不下去,就滚回你们的狗窝里去,如果实在实在看不惯的话,”

      他又偏过头带着一抹嘲弄的笑看着他们,“要不,你们就弃权退赛啊。”

      说完就潇洒的到开水房去打水了。

      剩下两个人在门口凌乱,没人想到他这个人这么不客气的就撕破脸皮,大家都是一个级部的,没想到作为学生会会长能这么不留情面。

      ——

      陈鹤九下午去了立大拖着极其沉重的身躯把繁重的周末作业写完,快十点了才从学校里出来。

      已经快要进十一月了,晚上的温度已经不太美好了,他裹了裹自己的外套,把耳机塞进耳朵里。

      后天就要比赛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自己狂躁的心跳,居然还有点紧张和激动。

      他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出了神。

      配音,真的可以作为职业吗。

      我呢,可以吗。

      直到穿梭的车辆换了方向,他才反应过来已经绿灯了。

      陈鹤九轻轻的打开房门,还是被觉轻的陈妈捕捉了个正着,“鹤九,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这都快十点半了。”

      陈鹤九放下钥匙,边换鞋边说,“在立大学习,而且最近我学校里有事。”

      “之前也没听你说过有什么事啊,千万可别耽误学习,现在都高二了,安安心心学习,考一个好的医科大学,学个医就挺好的。”

      陈鹤九皱了皱眉,心里烦躁的随口说了一句,“知道了。”

      这不是第一次她提出来要让他学医,但是他之前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任何规划,她说什么他都无所谓,他只希望她能过得好一点。

      他答应了她学医,甚至主动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根本不擅长的理科,因为这样才能选择医学专业。

      家里人每次逢年过节问他之后要选择学什么专业的时候,他总是扔下“医”这个字。

      他们一直问的都是之后想学什么专业,之后想从事什么工作,反正也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的梦想是什么。

      他心里一直毫无波澜,但现在好像都不一样了。那汪十六七年从来没有波澜的死水突然就开始涌动。

      当触及了关于未来的这个话题,他的答案好像开始变得不再一样。

      一切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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