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她想搞发展》江边风

16、第十六株小树苗

　　小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一上街就好奇地到处看。

　　卖糖葫芦和画唐人的小贩见着这样的小孩就喜欢。瞧见一个肥女人带着她进进出出好些店，身后的下人手上的东西越来越多。

　　这个时候好好吆喝，引得女孩注意，想来是能赚一笔。

　　待糖葫芦小贩打算上前晃悠，惹女孩向肥女人讨要自己的商品。没想到前头那个买唐人的居然直接画了一个肖似女孩模样的唐人，递给了经过的女孩。

　　肥女人见孩子喜欢，便直接付了铜板。

　　这奸商，肯定早就算计好了要这么做。

　　这下，那女孩肯定不会再买他的糖葫芦了。

　　失策失策，下次他也试试这个办法。

　　“二娘，我们还要去哪里吗？”二当家给殷琅添置了许多物件，现今不过秋天，她就连殷琅过冬的袄子都给定下了。

　　适才又捡了几件新奇玩意买下给殷琅，再买下去，殷琅该不好意思了。

　　“卿卿莫怕，二娘疼你，想多给你买些物什。二娘又不怎么用胭脂水粉，这些钱省下来养你足够了。”

　　这样出身的孩子，平日里定是处处留意别人的举动。

　　之前二当家可是当着殷琅的面训斥她的哥哥，雁过无痕也不可能。如今可能在担心这么轻而易举获得与过去完全相反的疼爱也会极其容易失去吧。

　　没有安全感，就像浮萍一样随时就会被一阵风刮走。即便在池塘里扎的根再牢，也无济于事。

　　昨夜，孩子哭着和她倾诉过去的痛苦与悲伤，那样脆弱。

　　可是今日，却是无论如何都要打起精神，压抑自己的悲伤，要自己变得快乐。她要的是阳光洒落肩头，而不是凄风苦雨。

　　从未在她那破落家里见过绸缎的她，羡慕起了即将拥有的一切。

　　“二娘，是不是成为楼里那些姐姐，我也可以吃好多好多美味的食物，被很多很多人喜欢？”

　　殷琅好像找到了向上走的捷径，看到二当家身后抱着东西的小厮，眼神越来越亮。

　　二当家一看就知道她起了什么心思。

　　她想要阻止，毕竟这是她想要培养殷琅成为大家闺秀。

　　可是，如果拒绝，看着光鲜亮丽的姐姐在殷琅面前晃悠，真的不会对二当家产生怨恨吗？

　　贫家女入贱籍，攀高枝，获得垂怜，享受青春带来的光鲜。

　　这样的短暂的风光，殷琅即便知道害处，也会如飞蛾扑火一般去攫取。

　　“是，你可以。”

　　二当家吃力地蹲了下来，深情地看着眼前乐呵呵的女孩。

　　摸了摸她鬓角的发丝，用蛊.惑人心地语调对她讲：

　　“我们这样的人，想过上奢靡的日子，这是最快的途径。但是，你会痛。身体上痛，脑子痛。可能有一天会哭着求一个男人不要抛弃自己，即便这样卿卿也还是想成为那些姐姐吗？”

　　殷琅傻愣愣地回她：“姐姐不会痛呀，她们都很开心的和老爷们说话。”

　　“我告诉过你了，那便从今日开始吧。你需要学很多东西，才可以想姐姐们那样。过程会很苦，你愿意吗？”

　　“我愿意！哪怕再苦再累，卿卿都想像姐姐们那样。”

　　眨着亮晶晶的眼，殷琅无比确定的回答。她早就通房.事，如果指的是这个疼，殷琅不在乎。

　　她要漂亮，要钱，要享受。

　　这，就是二当家期盼的女人。

　　虚荣，可悲，却又好掌握。

　　两个人各怀心事笑着，都以为自己算准了对方的想法。实际上却又差那么一点点。

　　自以为是的算计，自以为懂得人性的暗面，却都忘了人的良心。

　　“二娘，我好像把唐人弄到别人身上了。”

　　二当家抬眼就看见一个小厮在翻白眼。

　　“喂，臭婆娘，怎么带孩子的呢。你知道我这身衣服是谁赏的吗？要不要命了？”

　　着蓝白条纹的小厮，把粘在自己衣服上的糖块弹掉，还嫌弃地把被弄脏的手往殷琅的背上擦了擦。

　　“你要不要脸，一个大男人，居然把手往小姑娘手上摸。”二当家把殷琅从小厮面前拉开，防止这无耻的家伙又对殷琅动手动脚。

　　“嘿，你不是梦仙居的二当家嘛？怎么，我就懂你家姑娘怎么了？反正这么漂亮的货，将来，”小厮色.眯眯地往不该看的地方瞟了瞟，“不都是给我们用的嘛。”

　　小厮的脸都怼到二当家面前，嘴里的唾沫星子乱喷，溅了二当家一脸。

　　二当家用帕子抹干净污秽的东西，慢条斯理地样子更让小厮生气。

　　敢情这人以为这行当不值得脸红，装什么淑女。

　　正打算继续训斥这两个贱.蹄子，让大家伙儿看一看熟读仁义道德的他要怎么惩治她们。

　　都撩起袖子，准备指着眼前这个肥婆训诫，没想到这人一个巴掌就给他挥了过来。

　　没料到这一出的小厮，结结实实挨了这个巴掌。

　　诶哟，是真响。

　　停留看戏的路人都听见这声都怕这巴掌落在自己身上。

　　想来比被石头砸更疼。

　　“只许州官放火，不需百姓点灯是吧。你狐假虎威谁呢？来，把你家的老虎叫来啊，在这逼逼赖赖，倒是比长舌妇的口舌功夫更厉害。”

　　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了轻轻的笑声。

　　在小厮看来，捂着嘴偷笑的百姓都是蒙昧之徒，居然不懂他是在为他们仗义执言。

　　这梦仙居里的姑娘勾走了多少她们的夫婿，如今他舍了面子帮她们当街骂着坏妇，她们居然还笑他！

　　“罢了，”小厮转向看戏的那群人，狠狠朝他们啐了一口唾沫，“不识好人心，狗咬吕洞宾！”

　　“想走？没那么容易。大家伙儿评评理，我带小孩上街买卖东西，怎么这人就随意污蔑我呢。

　　我说，怎么得送官府治个攀诬之罪。前个儿，江富贵遇上贵人不计较。我可没贵人那么大的度量，小女子我就想送官府。大家伙儿说说我有没有错？”

　　此时不让众人声援自己，那万一这小厮背后真有不能惹的贵人，她糟得难也少些。

　　反正啊，是不能放过这么个败类。

　　仗着主子胡说八道，还想把道德的旗帜拉到自己的边当挡箭牌。

　　美得他，哪那么容易呢！

　　“对，姑娘送官府去。”

　　“对！送官府!”

　　“送官府。”

　　支持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拿烂白菜砸小厮。

　　挂着一个腐烂透了的菜叶，小厮受不了大喊：“你们这群刁民，我不说主子是谁就镇不住你们了是吗？哈？”

　　被吼懵了的百姓一言不发，倒是二当家一直在激他。

　　“你倒是说说主子是谁呀？说不定——”二当家笑了笑，“他光顾过梦仙居呢。”

　　“哈哈哈——”

　　听二当家玩笑的百姓，都用笑眼瞧小厮，就等他说出什么大官，这样他们就又有谈资了。

　　“笑什么笑，你们这群无知百姓。我的主子就是——”

　　“太子！”

　　“怕了吧，你们这群刁民。”

　　这八卦动不得，还是走为上计。

　　当仰头大喊出太子名号的小厮低下头来想瞧瞧这群人的谄媚嘴脸，没想到，居然都溜走了！

　　这算什么！

　　怒气冲冲的小厮跑回东宫，想要找师父告状，不过，等待他的却是大刑伺候。

　　在外头，顶着太子的名头做事，疯了吧？

　　“你别怕，这人吃不了好。”二当家从问殷琅那个问题之后就不再叫她卿卿，处于兴奋状态的殷琅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这个变化。

　　原来敏感的殷琅一下子就可以发现这种态度的转变，但是，她现在满心想着的就是她要发了。

　　冷眼看着这样的变化，交代一声那东西的小厮，把殷琅的哥哥叫来服侍后便走开了。

　　东西自有人安置，二当家也不多事。

　　本来回来之前还想着要不要教这孩子收拾东西，现在想想还是算了吧。

　　“你把东西放下就好了，别用脏手摸我的绸缎。”

　　小厮听见这话便低着头退下，脸上满是嘲讽。

　　又来一个新的，不知道这朵花可以开多久。

　　希望不要太快谢了，毕竟很少人记得昙花的美貌的。

　　等小厮关上门，殷琅轻轻地走到门前，闭上眼感受附近有没有人经过。

　　二当家想要把殷琅培养成花魁，安排的房间是顶楼的上房。这一层只有一个姑娘在这住着，那位脾气不太好，不想让人伺候，便没人守着。

　　也就是说，现在这层除了候在楼梯边的小伙计，便没了其他人。

　　“元旭，把东西给我分类放好。然后再把这个交给城南的乞丐头子，就说音音有事麻烦他。”

　　“喏。”姬明杭接过殷琅递过来的纸条，放好后便着手整理二当家给她买的东西。

　　这一件件的，有的都比在镇国公府用得好。

　　不然，他也偷偷塞一点东西到这里面，反正殷琅都不会察觉到这件事。

　　越想越觉得可行，姬明杭就把之前一直藏在身上的小荷包放入梳妆匣里。

　　看见这玩意儿的时候，说不定还会让殷琅想起当年那个不受宠的冷宫公主呢。

　　今天对于殷琅来说是意外之喜，不小心碰到的小厮居然是太子门下的人。

　　本就偶尔才来的太子不好遇见。

　　不论那个小厮是不是最得太子喜欢的下人，这回太子都躲不掉要来梦仙居一次，找二当家澄清一下。

　　如果发酵不起来，不是还有她在后面助力吗？

　　再者，林清轩也一定会愿意帮他这个忙。

　　拉垮这个太子，对于四皇子来说，可是毕生目标。

　　不然，没有才华施展机会的四皇子何时才能够让皇帝看见呢？

　　不知道清轩会不会偷偷助力这波舆论发酵呢？

　　毕竟这回可是实打实地说出了“我是太子门下”这样类似的话啊。

　　但是这个风浪对于太子多年积攒起来的名声，并不能造成多大的破坏。

　　毕竟街上凭空出现一个人，把女子无理地骂了一顿，然后装模作样地说自己是太子的人。这种可能性又不是没有。

　　想要彻底让虚伪的太子摘下长在他脸上的面具，没有巨大的力气根本没办法。

　　她要做的就是让流言的种子种在每一个人的心里，让百姓警惕这样虚伪的人，不要被太子随意的善行欺骗。

　　太子安排的粥棚，用陈米煮粥接济难民，却使得他们腹痛连连，还有几个健康的劳力因此故去。

　　她不信这里面没有猫腻。

　　“前几天你们还在看殷琅的笑话，如今这笑话到我头上来了，你们一点主意都没有吗？哈！”

　　姬长青一把拿起桌上的竹简就往地下跪着的太傅头上砸。

　　言行举止，全然没有在外面的风度翩翩。

　　低着头的尚书兼太傅大人心中自然闪过一丝后悔，不过，他选的人只能他自己扛着。

　　上了贼船怎么可能下去呢？即便自己教出来个暴君，那也是他把这个人送到皇位上的，

　　所以，他要为这个没有脑子的太子擦屁股。

　　外面所有的不实传言都需要他来挡住，可是这人却不会用自己的脑子想一想到底要怎么独立解决事情。

　　不过，越不学着怎么独立越好，永远依赖他的太子能够为他的家族挣来更多的辉煌。

　　将来，他一定会让自己的家族比林家更厉害，更受人尊重。

　　“回太子，这事不难处理，您息怒。”

　　“息怒息怒，你天天只会叫我压抑住自己的脾气。明明已经到这个位置了，难道我还不可以快活快活？

　　天天拦着我，不让去梦仙居。你们也不想想，我堂堂一个太子，这天下将来都是我的。想提前去尝尝外面的味道，你们居然敢拦我？

　　口里念叨的率土之滨，莫非王土都是狗屁是吧？这土上的人，我动动怎么了？我去烟花之地又不是不给钱？”

　　嘭，又是一件东西落地的声音。

　　“殿下——”

　　“还想教训我？我告诉你，想得美，今天出了这事儿，我必须去一次梦仙居。那里的姑娘肯定会为今天的事情赔罪，说不定还愿意让花魁梦仙姑娘来陪我。

　　之前我只尝过一次，那真是食髓知味。我现在都还想得起梦仙姑娘身上的香味。你这迂腐的老头儿肯定没试过，不如，今晚你就舍下发妻，陪我去一回怎么样？

　　这样下次我想去的时候，你这糟老头子就不会挡我了。

　　对，肯定是因为你不知道那姑娘多会勾人，所以才不屑我这种行为。

　　今晚，今晚你必须陪我去，不许推辞！”

　　想到晚上的温香软玉，姬长青内心的郁闷一下子就散去了。正巧，还有正当理由可以去梦仙居。

　　就是不知道风姿绰约的大当家愿不愿意今晚也来陪他。

　　面上已经飘飘然的姬长青，根本无心分神去注意自家太傅的脸有多么的难看。

　　多次被打断话，还被强硬拉着去那等肮脏之地的太傅，对草包太子又多了一层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