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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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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回家
傍晚的雪很大,省道的一辆面包车在开过一座桥梁后慢慢的停了下来。
“小伙子,就载到这里了啊。你那山路太窄了,年轻气壮的自己走两步也一样哈哈哈哈。”在师傅欲盖弥彰的笑声中,何宕沉默的下来付了车钱拐进了进村的路口。
此时太阳还没完全落下,路的两边尽是被白雪压得厚厚一层的枫柏,何宕看着这熟悉的小道,这经久不变的枫柏,缓缓地吐出一口白雾:“终究还是回来了啊。”
路上也没有什么人,这小路虽说铺了一层水泥,但陡峭依旧。
月上树梢,司机说的“两步路”还在耳边回响,暮色便开始了。
雪天的月亮与平日没什么区别,倒是今夜格外的清亮。小路蜿蜒不绝,即使何宕的脚程算快的了,也仍快八点才回到了这个十几年没有回过的家中。
推开门,屋里一股长久无人打理的霉味冲脸而来。何宕卸下背包,走到曾经属于自己的房间,鞋子也没脱,直接整个人仰躺在了床上。
看着看着天花板,“有点累,要是奶奶还在就好了”在模模糊糊的念想中,模模糊糊的睡了过去。
次日早上六点,生物钟准时地拉起何宕,是时候开始大扫除了。
打开家里所有门窗,然后将不要的,破旧的杂物通通拉进了垃圾桶。
但更令人头疼的是这些在家里堆积了数十年的衣物,不仅占据了大大小小的衣柜,而且还不均匀的分布在各个角落。
不愧是奶奶,勤俭持家第一名!何宕对奶奶的旧衣物收藏癖表示钦佩。
不过该扔的还得扔,在大刀阔斧的行动下,这个二层的小洋楼初步得到了轻松。
作为村东面唯一一户人家的动静引得村里的大爷大妈纷纷过来探望。
“哟,是何家小子回来了,咋一个人啊”“娶媳妇没啦,多大啦?”
何宕没应声,只放下手里的扫把,从家里的冰箱顶上拿出一叠的纸杯,倒了几杯水递过去,轻声说“嗯,回来了。”
瞧着他这闷声闷气的样,大家伙也就不再打趣他了。
村里的大爹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仰起头费力的打量着眼前这个低着头的男人,叹了一口气,“都长这么大了,想当年你还是个小不点,不过我现在也老啰老啰......”
何宕微微抬了抬眼,看着面前这个已经有些微微佝偻的小老头,闷闷地回了句“大爹,我在家怕不走了,有事情就喊我。”
大爹眯着眼拍了拍何宕的胳膊,右手朝边上挥了挥“好小子!大家伙赶紧的。”其他人会心一笑,把带来的蔬菜和鸡蛋放在了何家的洗手池里,“这些都是我们大家的心意,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吧。”
何宕只点点头看着大爹。
瞅着何宕这不适应和人多打交道的样子,大爹笑眯眯的跟大家嘀嘀咕咕了一阵。
而后大家抬头促狭地打量了一番何宕,果然是一表人才,虽说话不多吧,但看着是个老实人。
眼皮一阖,大爹说“那就走吧大家伙,这小子刚到家怕是要忙活一阵,咱们还老搁这看呢?小年轻都脸皮薄,都散了吧。”
大爹在村里属于德高望重的人人,而且辈分又高,大家伙听大爹都这么说了,自然一呼百应。话语刚落,一帮子人就呼啦啦又走了。
村民们来的快走的也快,风风火火地消失在了何家的院子外。何宕转过身,闭了闭眼,从刚才那热热闹闹的的环境中稍稍恢复了下心神。
实在是太久没跟这么多人同时打交道了,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家长里短的童年时期。
童年?也是个很久远的词了。
晃了晃脑袋,果然还是有点问题,老是集中不了心神,看来是受的伤是没有好全么?
盯着不足五十米远的小山包,银装素裹,心境仿佛也开阔了一些。
走进大厅,砖红色的地板上灰尘异常明显,"这...看来还得整理上一阵啊。”
何宕扶着额皱了皱眉走向刚刚被他无情抛弃的扫把。
打扫原来是这么麻烦的事情吗?
对于每个人来说,打扫都是一件麻烦的事来说,特别是对一个认真的人。
一天的时间就在家里各个角落的打扫中结束了。
当然,这个二层的小楼房也终于变得敞亮整洁了起来,‘终于像个样子了’何宕心里嘀咕了一句。
毕竟,上午的围观事业中家里可是连个能落脚的地方都没。
家里的院子很大,枯死的草与被雪化的稀烂的泥巴依旧是个大工程,何宕想着也不急,容待日后再议。
打开热水器,洗了个战斗澡,虽然很累,可是该履行的事情还是必须得做到的。
抽出一张椅子,何宕将擦头发的毛巾随意的挂在脖子上,用手机打了一通电话过去,身体板正的等待着对方的接听。
“嗯~说吧。”很快,对面一个清晰的女声通过无线网络带着点电磁声炸开在了何宕的耳边,心一凛,何宕嗫嚅道“汇报情况。”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仿佛马上点燃了对面的心理防线,听着对面深深地吐气声,何宕顿感不妙。
果然,对方的音量瞬间高起了两个度“我说你小子啊,就留个短信一声不吭的回老家就算了,我让你到家马上给我打电话现在才慢吞吞的打来?!嗯?别以为我看不到你的定位,老娘不发威你当我老了是不是!”
采取闭麦方针等这一通轰炸结束,何宕压了压嘴角,平静如波的声音传到了对面,“妈,别闹。”
很好,成功让对方也闭了麦。
“我现在很好,好好照顾你自己,我过年会去看你的。”
管文君听着儿子在视频那头的声音,虽然心里还是有气,但她知道,何宕的脾气随她,决定了就不会再有转圜的余地。
而且既然何宕觉得好,那她心里也就安心了下来。
“我是拗不过你,既然你都回去了,不行可别找我哭鼻子,”尤嫌不够,管文君又含糊地嘟囔了一句“还不如像小时候那样哭的鼻涕哗啦的,现在这一副死样子真不知道像了谁。”
挂了电话,何宕起身来到阳台,一只手撑在阳台,一只手漫不经心的划着通话记录,最近给他打电话的人不少,但也不可能一个一个会过去了。
捡了个比较显眼的叫“秃子”的回了电话过去,“嗯...嗯...好...放心...嗯。”
回完“秃子”的电话,发现自己与那边确实隔得有点远了,“秃子”刚提到的事情以自己的处境也只能听听就过了,还是好好过好自己现在的日子吧。
手机揣回兜里,右手摸了摸后脑,还有点隐隐的痛感,也应该想想之后应该怎么办了。
一夜无梦。
雪又开始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六点的窗外一片漆黑,何宕靠在床头,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心念一动。从床上跨下来,开始做起了俯卧撑。
于是,并不美好的早晨从运动开始了。
飘飘洒洒的雪花落在地上其实是个很有美感的画面,但奈何经过一夜的大雪,小楼的院子里已经推满了雪。
何宕抄起铁锹,在积雪满满的庭落里沉默地铲起了雪。院子的门是开的,何宕一向不喜欢关门。
村里的二姑奶奶拎着一桶油朝这边走了过来,边走边喊道“小何啊,在家吗?”何宕停下手中的铁锹,立在大门旁,径直走进大厅。
二姑奶奶看着何宕走进去了有点迟疑,不过一会儿,何宕就端着一杯水又走了出来。刚好此时老人走进了院子里,何宕将水递给二姑奶奶。
二姑奶奶放下手里的那一桶油,嘴里喃喃道“太客气了喂,我给你拿了一瓶家里榨的油,你自己也要注意烧点东西吃。你奶奶以前在世的时候我跟她关系最好,她那个人是个好人哟,怎么就比我先走呢?”
说着说着就揩起了眼泪,何宕虚拢了一下老人的肩膀,有些不知所措。“看我,又说些有的没的,老人总是要死的。”
何宕沉默的点了点头,牵着老人进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