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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面试 ...

  •   贺离站在封氏的楼下,深吸了一口气。
      今年是他大学毕业的第一年。他从小就想当珠宝设计师,凭借优异的成绩考取了Z大,虽然大学课内的绩点很好看,但因为没什么人际关系,孤身奋斗,四年来一直没有很好的实习机会,所以履历在同行之中也并不算特别漂亮。因此,贺离毕业时给封氏投简历完全是朝圣的心态。
      封氏是珠宝行业当之无愧的龙头老大,在国内完全处于垄断地位,这几年向海外拓展的势头也很猛。任何一个珠宝设计师,都希望能得到封氏的青睐,因为那就相当于整个珠宝设计行业对他的肯定。
      封氏有个很奇怪的地方,虽然它发展迅猛,而且有扩张趋势,但它完全不涉足任何非珠宝的行业,而是驻守在自己赖以起家的珠宝设计与制造上,精雕细琢,一点一点的把整个市场蚕食殆尽。业内总有自以为专业的人士点评说,在珠宝方面,封氏早已登峰造极,无人能敌了,它若是再不转型,只怕对整个公司的后续拓展有影响,导致后劲不足。一开始也有人相信这些分析,但封氏丝毫不受影响,依旧我行我素,预言当中的那些业绩下滑,走下坡路从未出现,恰恰相反,封氏还越做越好,打开了欧洲市场,有取代传统老牌企业的势头,于是渐渐也就没人指手画脚了。
      封笙作为封氏的掌门人,在创立封氏之前学的却并不是珠宝相关的行业。他在大学时是金融圈内出名的风投天才,出手又狠又准,一度被当时的同行们称为“刀尖上舔蜜糖”,至今仍然持有多家公司的重头股份,每年的分红就是普通人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然而大学毕业之后,他却几乎退出了风投圈,创立了一家珠宝公司,每年都大肆招募珠宝设计师,规模之大,丝毫不逊色于各大珠宝设计的国际赛事。然而封笙本人却是出乎意料的低调,珠宝设计无疑要跟娱乐圈打交道,时尚圈的社交都在各种正式或者非正式的秀场和宴会上。可他能不出席的晚宴绝不出席,也从不带女伴,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甚至一度被认定为gay。可渐渐的人们发现他和男士也没有过多的互动,这样的闲言碎语也就慢慢淡出视野了。大家一致认定,封笙的生活中只有工作,再加上他又长得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虽然
      摇了摇头甩掉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贺离推开门走了进去。
      走进低调气派的玻璃大门,贺离对前台妆容精致、衣着得体的小姐说:“你好,我叫贺离,是来面试的。”
      前台小姐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微微向前倾一倾身说道:“好的,贺先生,请跟我来。”
      贺离跟着前台小姐走到员工电梯处,看见电梯前站着一位男士。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也一丝不苟的梳着,嘴角紧紧的抿着,连眼角也丝毫不见上挑,是很严肃的样子。那一瞬间贺离觉得他不像是封氏的员工,倒是颇有几分上位者的气势,或许和那位神秘的大老板封笙的气势相比也毫不逊色。
      贺离天马行空的想着时,前台小姐突然停了下来道:“封……”
      贺离见那男人转过头来,打断道:“这是一会儿要来面试的人吗?”
      男人声音很低,像顶级的大提琴,虽然说着问句,可却完全没有询问的意思,是很肯定的语气。那语气仿佛是久居高位的人所惯常带着的那样,一时间很难有所改变。
      前台小姐似乎很怕他的样子,只是点了点头,贺离猜想男人应该是公司里的高层。
      于是男人又说道:“我带他去面试就好了,你回去吧。”
      男人话似乎很少,说完这两句后便再无交流的打算了。不知为何,贺离觉得他讲话时并没有在看前台小姐,而是一直在看着他。不过当他抬头时,男人已经正视紧闭的电梯门,下颌线紧绷着,一副拒绝谈话的样子,于是贺离也就学着他的样子,目视前方,不发一言,心里惴惴不安的想着接下来面试的事。
      贺离不知道的是,半路被赶回去的前台小姐在公司大群里积极发言,现在全公司都知道有个新人可能是老板的亲戚了。而且这新人长得还不错,气质很好,就是学生味很重,虽然穿着不便宜的西装,但依然像个没毕业的大学生似的。前台姐姐最后在群里总结道:“姐妹们,我已经闻到春天的气息了!”
      电梯很快就到了,男人率先迈步进去,按了一个楼层,贺离走进去一看,正好是他面试的楼层。不会这么巧就跟面试官一起上去吧,贺离想着,但看男人胸前没有面试官的名牌,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电梯停下后,贺离和男人先后走进了同一个房间,这时贺离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提前与面试官碰上了,这让他心里颇有些忐忑,也不知是好是坏。
      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戴着有封氏标识的面试官的牌子,他看到男人,似是很惊讶的样子,站起身刚要开口,男人又先一步开口说道:“现在一场是两位面试官了吗?”
      于是贺离见那面试官又坐下了,迅速调整好了面部表情,点了点头。男人见他点头后也似有似无的颔首,走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并抬手示意道:“贺先生是吗,可以开始了。”
      两位面试官坐直,桌上放着贺离的简历。面试官开口问道:“您是哪个大学的?”
      “以前有参加过什么设计比赛吗?”
      “有哪些很喜欢的珠宝设计作品呢”
      “大学四年有什么实习经历吗?”
      “您可以简单分享一下自己的设计理念吗?”
      像贺离在学校时演练了无数遍的那样,开场时先问了学校经历一类常规的问题,贺离都一一答了。他经历不多,在同行里绝不是出类拔萃的类型,但他也并不打算为自己粉饰什么,虽然做高端设计确实和家境、人脉资源一类的背景关系很大,但是经历贫乏就是贫乏,毕竟对于封氏这样规格的企业而言,任何添油加醋都是苍白的。
      但贺离却让两位面试官小小的惊艳了一把。
      设计师这个行业,尤其是珠宝设计师,多少也跟艺术有点搭边,现在的年轻人看中的都是珠宝行业的暴利,是钻石折射出来的,流光溢彩的上流社会。他们像所有的精英阶层一样,迈着自信的步伐,挂着灿烂的笑,谈吐间都是运筹帷幄的气势。这很好,一个谋求发展的企业当然不能缺少这样的人才,但在人力资源呆久了,难免对这样的人有些审美疲劳。
      贺离和他们却不一样,他身上有种艺术家的气质。虽然履历平凡,但却并不显得低人一等。始终不卑不亢的回答着问题,语气很平淡,却让人信服。他像一汪湖水,虽然乍一看没有小溪叮叮当当的惹人注目,但却温柔的包纳着一切。
      男人一直都是一副寡言的样子,贺离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回答了很多常规的问题,贺离已经有点累了,意识开始控制不住的有些分散。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离觉得已经过了很久,他突然听到男人说:“你相信你的未来吗?”
      这时已临近中午,办公室的窗帘没拉,阳光透过擦的一尘不染的落地窗打在贺离的脸上,贺离微微眯着眼,几乎有点午休的感觉。这时男人终于开了口,声音也像被阳光打碎了一样听不真切。男人的声音本来就低,这会儿就显得更醇厚了。贺离觉得听这句话时他像是一边吃裹着枫糖浆的吐司,一边听着老式留声机一样,简直有些昏昏欲睡了。
      贺离觉得他被午间的阳光融化了,连带着他的脑子也开始休假了。不知为什么,虽然男人话很少,看着也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但他却总是特别放松,就像回到了大学期间在男生宿舍的日子一般。不,甚至比那还要放松。
      于是鬼使神差地,他看着男人问了一句:“您觉得呢?”
      贺离的眼尾微微有些上挑,虽然周身都是清冷的气质,但因着眼睛的关系又显得有些多情。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难免夹杂了些轻佻的语气,倒有些不像是应届毕业生和面试官的对话了。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心想这次面试可能就算是完了,不正面回答问题,试图跟面试官套近乎都是面试时的大忌讳,封氏这样的企业自然是容不得斑点瑕疵的。果然还是经验不够,太紧张了,贺离不无遗憾地想道,先找个小公司积累几年经验再回来试试吧。
      他说完这句不经大脑的话后,感觉那个和他一起上来的男人的脸色好像更僵硬了一下。本就足够锋利的棱角显得更冷硬了。两个人一时间相顾无言,贺离见男人抬头瞟了自己一眼,又低下头去,摸了摸手腕上的钻石袖口,又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相信,我希望你也相信。”
      气氛一下变得有点奇怪,好像空气都比之前更黏稠了。贺离突然有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于是便看向了他的耳朵。
      贺离发现男人耳朵红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面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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