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风云]弃恶扬善终成空》冷CP乱炖

11、强者不信命

　　他太勤奋了。幽若光是一直在看着，都觉得自己有些犯困。
　　可断浪却还在那里，一个伸腿，一个挥掌……动作简单，就是不知疲倦到让人害怕。断浪眼睛里的光太亮了。我做的是对的吗？
　　“今日就练到这里。”老者拐杖声响起，“比之前好一点，可是，没用。真的练习一整夜，说的好听是你刻苦。然而在老夫看来，终不过事倍功半的庸人而已。一个人年幼时，对于身体的打磨是最重要的。你别是忘记了。”
　　“谢前辈关心。”断浪停下了练武，双手抱拳道。
　　“明天晚上，还是这个时候。”
　　“是。”断浪的声音是欢快的。
　　这样便好，我应当没有错。
　　“咕咕。”
　　“小黑，你怎么又飞下来了？”幽若这才想起，“你不会现在跟我讨蛇胆吧？”
　　“咕咕。”
　　“今天没有，我说的是从明天开始。”说到这里，她免不了有些心虚起来。原本去山洞里，好像看到过蛇的踪迹。可她寻人心切，自然也就忘记去猎蛇取蛇胆了。
　　苍鹰倒也没见如何失落，又飞上了高空。
　　回湖心小筑附近的时候，幽若没有引起任何的注意，只是心里咯噔一跳。
　　奇怪，怎么老有种不详的预感。
　　“要死了，大小姐去哪了？你们会不知道？”屋外，文丑丑正小人得志地想要惩戒谁，“大小姐向来悠居湖心小筑，怎么可能半夜就不在屋里了。”
　　不是悠居。我不是被爹困在这里吗？对此，我有什么办法。
　　“我自己睡不着，就出去走走了。”幽若走了过来，神色漫不经心，“难道我要去什么地方，还要向你文丑丑报备吗？”
　　被她气势所喝住的文丑丑缩了缩肩，“小人岂敢。大小姐想去哪都行。只要不离开湖心小筑，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里船都看不到，我还会飞不成？还是你以为我是我爹，仅凭内息和风神腿就能渡过去？我要是有这个本事，哪里还容得你在我湖心小筑大放厥词。”
　　“大小姐说的是。”文丑丑佝偻下身子，深表赞同地点点头，“小人受教了。”
　　“见过大小姐。”
　　“见过大小姐。”
　　意识到靠山回来的丫鬟们顿时不再担心，安安静静地向她行礼。
　　“我要回房了。随便来个丫鬟伺候我梳洗。”
　　“是，大小姐。”
　　还好。若是回来晚了，可就牵连到旁人了。所幸是文丑丑这个谄媚之人来，他哪里敢与我爹打这种小报告？我再怎么不对，好歹也是爹的女儿。他不过是爹的狗腿子，说声心腹不过是因为他不通武艺、毫无威胁罢了。
　　居然已经这么晚了。不多时，天已经泛上了蒙蒙的光。幽若双手托腮：也不知道断浪睡着没有？不会不听我的话，又一个人跑去练武了吧？
　　“小玉。”
　　“大小姐有何吩咐？”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寅时。”
　　这个时辰的话，天下会杂役弟子一定已经在忙碌不停了。幽若虽说不太了解，可从前无聊的时候，便套了文丑丑无数的话，借以排解寂寞。
　　最傻的还是，知道有人比我更惨，就觉得安心上不少。简直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了别人的痛苦之上。也对，我爹是雄霸，我也不是个什么好人。
　　“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可是，小姐……”丫鬟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
　　幽若双目直视她，心中念着：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天下会帮主的女儿幽若。你被禁锢在湖心小筑，最想要的事情就是离开这里。
　　丫鬟整个人软软地倒下了。
　　身量相当省了些事，其余的我也能伪装的分毫不差。幽若和她换了换衣裳，又一次易容改面，变成了聂风的模样。
　　至少，现在，风师兄是你最不设防的人。何况他是我爹的入室弟子，身份地位是高的，也不会被谁拦下来质询。
　　天下会大堂，熟悉的小身影见是他，生气叫道，“聂风，你怎么来这里了？现在可是帮主传艺的时间。被发现私自过来，也没你好果子吃。”
　　“断浪，你受伤了？”
　　男孩眼睛乌青，明显不是昨夜练武导致的。是有谁打了他？幽若一时情绪激荡，“是谁？”
　　“作为天下会的杂役弟子，人人都可以打我。怎么，你要替我复仇吗？”断浪嗤笑道，“也是，你可是风少爷，若要教训谁，自然是轻而易举的。”
　　“我是你的朋友。”
　　明白自己没有资格冲聂风发火的小男孩神色莫名，“下次你在人前就不要过来了。”
　　“为什么？”
　　“聂风，你该交好的人，不是我。”断浪继续拿起扫把，清扫附近的尘埃，“再不回去练武的话，哪一天我就超过你了。”
　　“我知道了。”
　　原本以为这个身份可以与断浪交心，可是仍然没有。幽若透过屋顶的小小缝隙，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普遍时候都在清扫，又时而拿着抹布擦着柱子。一点一点的，把自己弄得像只小黑猫，煤球似的脏兮兮，仿佛在说自己可以任由旁人践踏。
　　“你，去把我那里也擦了。”另一个杂役走过来。
　　“不要。”
　　“你小子可别不识抬举。我兄长可是天下会正式弟子。跟你可不一样。”
　　断浪撇他一眼，“说一千道一万，你也是杂役。”
　　“找死。”
　　幽若心知那人打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轻咬贝齿。断浪为什么要这么倔呢？不做就不做，又何必招惹谁。万一哪一天遇到打不过的该怎么办。何况，这时候他明明只要说一声风师兄是他朋友，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是了，我怎么给忘了。以断浪的为人，根本就不可能心甘情愿被谁所庇护。我爹和文丑丑强行打碎了他的傲骨。他还是会一次又一次的站起来，哪怕是不择手段，也不会打心里服。
　　他这性子，和我认识的那个断浪如出一辙。幽若不知自己究竟该觉得开怀，还是该感到痛苦。我喜欢着的人还是他。他会不会以后还是和之前一样，那样坏，那样杀人无数？
　　“你打不赢我。”断浪骄傲如烈日，“跟你比起来，我是强者。”
　　被他两三下击倒在地上的小男孩仇视地瞪着他，“你给我等着。我兄长会替我报仇的。”
　　兄长？呵呵。不成气候的人才会依赖于别人。赢了以后，断浪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因为他虽是杂役，可是他的眼光从来不只是放在杂役这个位置上。
　　聂风，我不会输给你。步惊云，我不会输给你。和他一起进入天下会的两个男孩，获得的是天下会帮主雄霸入室弟子的地位。断浪不信命。尽管他问了“凭什么”，尽管他曾经不愿意下跪。然而，比起死亡，他还是宁愿做一名杂役。
　　天下会强者为大。我若是比他们都强，自然就会被看到。昨夜的神秘前辈不也因此才会指点予我吗？
　　他又惹麻烦了。罢了，只是这样的话，确实能够磨砺自己。幽若不愿多思。我并不能做到改变谁的志向，谁想要的东西。
　　我能做的也唯有待在他身边。他救人，我欣慰。他杀人，我制止。我不会让断浪手上沾染上任何无辜之人的鲜血。
　　他该是鲜活的、努力的，比别人都倔，也比别人都更帅气，比别人都更可爱。
　　幽若、幽若……我也认识的，那个笑的时候会露出酒窝，千百次寻我的少年。风师兄认识，所以他舍不得，尽管那个时候断浪已经变得很坏很坏，坏到令人发指。与风师兄相反的是，我觉得自己一定舍得，结局却是，我其实也一样，不舍得那个红衣少年。
　　“好喝极了。”我为风师兄煮过那样多的猪肺汤。他每一次的夸赞都是真诚又温柔的。哪像断浪，每次都用什么好喝极了糊弄我。
　　这样一个单纯的人，怎么就会这样坏？
　　幽若又换回自己的脸，回到了湖心小筑。
　　“小黑。”
　　苍鹰迅疾而下。
　　幽若在自己手上放了两个蛇胆，被它一一吞下去了。想要摸它的头，还是被拒绝了。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长情呢？”
　　“咕咕。”
　　也不知我是说给它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幽若忍不住又摸了摸它的羽毛，“是不是还很惦记柳如兰？人往往忘不了自己的幼年，没想到鹰也是如此。”
　　“咕咕。”苍鹰用自己的爪子碰了碰她的手。
　　“我现在不需要安慰。”女孩被它逗笑了，“我入世出世这些年，本就没有这么脆弱。我只是遗憾。能更早遇到的话，我想要改变他的人生。哪怕这样下去，我们不会再相识、不会再相爱也没关系。只要能远远看着，对我而言，已是最好。”
　　贪心那样的东西已经太多余了。人世匆匆，我只是想要多看一看他。
　　两天以后，还是我自己去换班替他吧。原来幽若想的是用为心剑第一式明己剑操控住谁，让他替断浪三天顶一次班。然而，今日所见反而教她放弃了这个念头。
　　我也想要试着融入下杂役的生活。吃不饱、穿不暖、被人看不起……断浪全部经历过了。我也要和他一样。他所受过的苦，我总认为自己知道地很清楚，却不过是站在高处，低头俯视时的了如指掌。我其实什么都不懂。
　　我被困于湖心小筑这些年，我觉得自己苦闷，却不想已是幸福。自小我就有人服侍，有人关心，有人忧虑。我不觉得自己得到了什么，只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断浪不同，他是悬崖边上努力舒展叶子的树，是巨石之下不停往前磨着的小草。他信念坚定，却比谁都走的辛苦。
　　回到自己的居所，解除明己剑后，小玉恍惚中又被她换了衣服和脸。幽若微微抬眸，吐气如兰。
　　小玉，你可以醒过来了。
　　丫鬟清醒过来，第一时间跪拜在地，“奴婢见过大小姐。”
　　“让她们去准备些枸杞猪骨汤，量要多一点。”
　　“是，小姐。”
　　汤水带过去，未免太奇怪了。连聂风都只能给他带饭团，这不就是在变相告诉他，我在天下会地位不低吗？这样下去一定会被怀疑的。
　　“还有，再做些饭团，夹肉和蔬菜的那种。总之，里面的料越多越好。”
　　丫鬟有些迟疑，还是习惯性顺从道，“是。”
　　大小姐怎么想起要吃饭团了？天下会珍馐百味吃腻了，想换口味？而且，还有猪骨汤也是，大小姐之前连猪肉都不喜欢吃，怎么会现在……？
　　尚不知自己已经被怀疑的幽若，拿起书架一边的纸笔就画了起来。
　　原来这才是断浪以前的模样。我之前想象再多，也非真实。
　　只见画纸之上，小男孩咬紧牙关挥动着树枝，步伐坚定，就像在跟所有人说“我不服输”。聊聊数笔，栩栩如生到这种程度，被人看到一定不敢相信是我所画。
　　幽若放下了笔。可惜了，毕竟不是画笔，画到这种程度已经殊为不易了。
　　“请大小姐用膳。”
　　丫鬟端上来的不是珍馐美味，而是几个饭团和两碗枸杞猪骨汤。
　　“你们先下去。”幽若把画纸夹到了一本书里，淡淡扫了众人一眼，“以后不需要这么多人随身侍奉。”
　　“是。”
　　“小玉，你先留下。”
　　“是，小姐。”其中一个丫鬟停下脚步。
　　“把门关上。”
　　她听话地关上了门。
　　“窗也关上。”
　　她又关上了窗。
　　此时，幽若方才满意地点头，“你做的很好。在我身边的人，至少也得做到你这个程度。不听不问不说。知道的太多，只有这么一种人。你知道那是哪一种人吗？”
　　“奴婢不知。”
　　“死人。”幽若慢条斯理笑道，“想必没有谁愿意做个死人。”
　　“……”丫鬟没有答话，眼睛中的惊慌不安却是一览无余的。
　　“呐，小玉想做我身边的第一人吗？”
　　画面寂静无声，在朗朗白天更见恐怖。她是不想说，还是说出来什么，幽若也不在意，“我需要一个最忠诚的人。不用像文丑丑待我爹，至少也要记得你的主子是谁。”
　　“奴婢是小姐的人。”
　　“好。”幽若将她扶了起来，“不过，你要是有一天忘记了？”
　　“奴婢的命本来就是大小姐的。”
　　“放心，我不会教你去死。小玉，你只需要在关键时候，作为我的影子留在湖心小筑这里。当然，作为奖赏，我会授予你些粗浅的功夫，不易被人认出。”
　　“是，小姐。”
　　“还有，你得学会我的言行举止、衣着打扮。我沏茶的姿势，我练武的习惯，我和我爹的相处之道……你必须把你眼里的我，全部复制出来。”
　　“完全？”小玉为难起来，“以奴婢之才，要想模仿出来大小姐，太难了。”
　　“我只需要你的表面功夫。我爹可以认出来，绝不能教文丑丑这类人也认出来。”幽若安抚道，“你不用怕，即使是我爹发现了，我也有办法让他不杀你。”
　　“奴婢知道了。”
　　明己剑控制人心的能力固然出色，可距离越远，效果就会越差。这样下去，等到真正暴露，就来不及了。
　　幽若很明白自己的劣势。不管如何，湖心小筑里必须要有一个纯粹的自己人，骗也要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