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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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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初云一夜未眠,荧拓推门进来时,正看见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左手肘抵在窗棂上,侧着头不知向窗外望着什么。
听见声响,他收回视线,却也不看荧拓,只低着头望着自己白皙纤长的手指。
荧拓叹了口气,走过去,按着他的肩膀道:“初云,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阮初云怔了一下,道:“十二年。”说罢不禁暗自嘲笑自己,若是脱口说“三千年”,一定会把他吓到吧……
“不知不觉已经这样久了,初云,”
“的确,很久了。”阮初云意义不明道。
荧拓并未多想,继续道:“这些年也多亏了你……初云,你的文才武略,在我之上,我怎会不知,这些日子总想着,总不能埋没了你……再说此行出使南国亦是凶险……”
阮初云霍然起身向门口走去,看都未看荧拓一眼,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荧拓却觉得阴沉得很,白色的人影消失在门口,声音传进荧拓耳中“荧大人,随您左右别无所求,只求莫要赶在下走。”
荧拓眉间蹙的越发紧了。
蓉城三面环山,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确实是个好地方。
阮初云隐了身形腾空而起,到了附近最高的清崖不过眨眼工夫。
蓉城虽美,但是比起青丘却是差着一截。一念至此,阮初云不禁自嘲的抿了唇角,这凡间再美,到底也是凡间罢了。
三千年,伴着那人无数次轮回,就算是仙狐,也会厌倦吧……
这一世那人出身忠烈之门,人脉凋零,本以为至少生活衣食无忧,平淡美满,谁知他自小才华横溢,一心报效国家,立功无数,民间声誉极高,二十二岁就已身居高官,而“功高盖主”正是自古所有君主所痛恨的。
当今陛下更是视荧拓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若不是阮初云暗中为他保驾护航,荧拓早不知“英年早逝”多少年了。
而此次荧拓刚从西北战场上回京,又被陛下派去出使南国,而这次无论阮初云算了多少次,都算不出吉凶。
作为青丘里最高地位的仙狐,算不出吉凶是从未有过的事,这让阮初云极其不安。
阮初云拢着袖立在清崖边,不知想些什么入了神,忽然他捏了一个诀,口中默念咒语,顿时乌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卷积起来,天骤然黑了。
风遥依着门框抬首望天,轻笑道:“嚯,这小子真笨。”
楼佩不明所以地一边捣着药,一边凑过去看,一看吓了一跳,结巴道:“天……天怎么……怎么……”
“那只青丘的笨狐狸还真是……妈的赶快走吧,再呆几天只怕这蓉城都要被他掀了去。”风遥嘴上骂着,眼中却带着笑意。
“可不是嘛,咳……”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脚边传来,风遥低头一看,笑道:“我说土地,这狐狸呼风唤雨的,你也不说管管。”
土地被楼佩扶着挪到椅子上,喘息着道:“咳,星君你说的倒是轻巧,管?怎么管?青丘的人,你敢惹?”
“嘿,土地你真是越老越怕事。”
土地自顾自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听到这话,顿了一下,问道:“怕事不怕事先放一边,星君你说他是要干嘛啊?这大冬天的,倒弄出暴雨狂风……吓唬谁呐……”
风遥“咕咚”灌下一壶酒,抹嘴道:“这你还不知道嘛?你可真是老糊涂,你可知道咱们这蓉城南门外那条小路是去南国的唯一的路?”
“啊?难道那狐狸是要……”土地手一颤,险些洒了茶水。
风遥大笑起来,道:“太胡来了是不是?”
“哎呦呦,得亏这是冬天,若是春夏,他这样下雨毁了我蓉城的庄稼,我土地非要告上他一状不可。”
“耶?你不知道主管上访的太阳星君也是青丘出身?”
“…………”
那场暴雨下了足足七日,到了第七日傍晚才放了晴,荧拓一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困在驿站内,耽搁了行程,到了第八日正欲启程时,却被告知,唯一一条通往南国的险路被泥石流阻塞得严严实实。
荧拓傻了眼,命人快马加鞭回报圣上,一行人只得继续留在蓉城。
蓉城离京城有着两个月的路程,即使快马加鞭,一个月也是少不了的。
阮初云略微安下心,每天除了发呆就是伴荧拓下棋读书,清闲得很。
那日荧拓忽然问道:“初云,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家乡是青丘浦?”
阮初云正在泡茶,听见这话,手上不停,一扬眉,“嗯”了一声。
“据说是个极美的地方。”荧拓一脸向往。
阮初云顿了顿,漫不经心道:“是很美。”
“传说那里有九尾妖狐?”
“有。”
荧拓大感兴趣地走过去,搬了椅子,坐在阮初云身边看他泡茶,饶有兴趣地问道:“初云你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