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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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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下了几日大雪,到了正午时才终是放了晴,药铺几日没有开张,楼佩呆的闲散了,这日睡到了晌午才搬开药铺挡板,却看见门外立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那人拢着袖立在雪地上,这样冷的天,他却只穿着一身白色单衣,如瀑长发用红绸在发梢处缠了半指长。头顶和肩上略积了些雪花,像是站了不短时候。清风微拂,一缕发丝微扬,遮了眉眼,他抬手拨了开来,像是感受到了楼佩的视线,他淡淡的扫了过来。
漆黑的眸子,正午的阳光竟似映不进分毫,那蒙蒙的黑,像盲的一般。
楼佩有些慌张,很傻气向他笑了笑。
那男子像是怔住了,像是并未想到会有陌生人示好,随后他撩开耳边长发,微微的,礼节性的轻轻一点头。
楼佩有些傻了,他觉得眼前这个男子是他见过最美的人物,像是话本里说的上仙呢。
可惜上仙没再理他,只是垂着眼帘望着自己的脚尖。
楼佩讪讪笑着回铺子,走到后院清扫,直到这一切都做完,他决定去门口晒晒太阳——其实也想看看那个上仙般的人物走了没。
大抵是走了吧……这样想着,楼佩没来由的失落起来。
然而那人还在。
他似乎连姿势也有变,只是原本身上的雪片化成了水,打湿了几缕长发,却衬得越发白衣胜雪,他跺了跺脚,想必是积雪湿了靴子,显得有些狼狈。
楼佩抬头看看上空,深吸一口气,转向那男子用尽量欢快的语气说道:“那位小哥,莫要站在雪地里了,寒气伤身体呢。”
那男子微侧过头,刚要说什么,就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
楼佩跳下台阶,拍了拍他的背,笑道:“看,伤了风寒不是?”
男子似乎想躲,只是并没躲过,等这阵咳嗽渐渐平息下来,缓缓道:“谢谢您。”
“嘿,客气什么呢。”楼佩大大咧咧的笑起来,“进去烤烤火,这天寒地冻的。”不由分说拉着那男子的手腕。
那男子微低着头,分明隐忍的神色。
药铺内很温暖,混合着淡淡草药香气。
那男子坐在离暖炉不远不近处,似乎贪恋温暖却又不敢靠近,楼佩干笑两声,没话找话道:“小哥,这天气怎么能还穿单衣呢?”
那男子眉眼不抬,淡淡道:“走的太急,忘了穿。”
楼佩挠挠自己的头,讷讷的接不下话茬,只得作罢。
坐了一盏茶时候,楼佩发现那白衣男子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向门外飘去,他向门外望去,除了满眼白雪,什么都没有。
寂静了些时候,门外传来 “哟~”的一声,尾音七扭八拐的诡异的紧。
室内的两人不禁都向门口望去,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迈了进来,楼佩慌张的站起来,道:“掌柜的……”
那高大的男人却不看他,径自走到白衣男子面前,轻笑道:“我说怎么隔着老远看见我这药铺灵气外散,原来是仙狐大人到访呢。”那高大男人提着酒壶,身着黑色大氅,却坦着衣襟,他微扬着嘴角,下巴上还有青色的胡茬,甚是威风的长相。
白衣男子眼神不由一沉,灵气外散?怎么可能,他自认自己已将妖气隐藏的近乎无形。他站起身,微微一揖:“不知是哪位仙君宝地,倒是叨扰了。”他缓缓说道:“万望见谅。”
一旁的楼佩惊得险些摔个跟头,仙狐?那种最集天地之灵气的高贵物种?它们不都是躲在青丘浦中修炼吗?怎么出门……不,没出门就见到一个……
高大男人拍着白衣男子的肩哈哈笑道:“老弟你忒过谦了,您的大名,我可是久仰。”他笑声骤然一顿,盯着白衣男子道:“‘仙狐初云’的名声可是远播得很。”
阮初云拨开那男人的手,又是一揖,道:“青丘初云,见过风遥星君。”
风遥一怔,随即又哈哈笑了起来,摆手道:“早就不是什么星君了,小小地仙,怎当得起这上仙称号。”
阮初云闻言抬眼扫过去,但是终究没有说什么,但是风遥却生生地感觉到了那淡淡一瞥中“怎么你也遭贬”的意味……
两人闲谈了些时候,多数时间是风遥在说,阮初云间或应一声,他似乎有些心绪不宁,目光总是忍不住向门外飘去,到了掌灯时分,他终于起身告辞。
直到阮初云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楼佩这时才忍不住出声问道:“掌柜的……他就是那个……仙狐初云?”
“嘿,可不是嘛……”高大男子扬起酒瓶,灌进一大口酒,擦着嘴角道:“没见过那么笨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