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停止呼吸的路上》夜忆

7、约定

　　“自杀的理由有没有头绪？”杨吉周突然坐到刘晓菲身边，问道。
　　刘晓菲茫然地摇摇头，“我一年不在这里，姐姐的事根本就不知道多少。”
　　杨吉周无奈地耸耸肩，“我建议你去找个心理医生，免得等她醒来又出什么乱子。”
　　刘晓菲同意地点点头，“你帮我找一个吧，李毅刚你知道吗？”
　　“啊，他以前是这急诊部的，后来调到心脏科去了。”杨吉周一边回忆一边回答，“怎么了？他可不是心理医生。”
　　刘晓菲似是在思忖着什么，“我有事，等下再回来！”她突然向门诊部跑去，李毅刚曾经是她的前辈，也是她姐姐的追求者之一，虽然总是被拒绝，但他从未死心，也许他知道些什么。
　　相较于急诊部，这里实在是过分地安静，就连呼吸声都能清晰可听，顺着再明显不过的指示牌，刘晓菲走进李毅刚的办公室，很空旷，一个人也没有。
　　办公桌上放着凌乱的文件还有刘晓翎的照片，温热的咖啡还冒着烟，看来没有离开多久啊。顺势坐下，刘晓菲随手翻着厚厚的文件，大多都是近期的手术报告。
　　无意间打开第一个抽屉，刘晓菲的心却被狠狠地重击了，那是一张照片，一张结婚照，新郎是李毅刚，而新娘却是另一个女人，很眼熟，但却想不起来。照片后是一张死亡通知书，死亡人是张丽佳。
　　刘晓菲顿时想起，照片上的人正是张丽佳——姐姐的高中同学，难道。。。。。。
　　“喂，乱动别人隐私不好吧。”还来不做更多的揣测，李毅刚已靠在了门边，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那张曾迷倒了万千少女的脸彰显着疲惫。
　　刘晓菲站起身来，把照片和死亡通知书摊在桌上，“说吧，我临走的时候把姐姐托付给你，回来不到24小时，她就自杀进医院，现在你欠我一个解释。”
　　“什么？！”李毅刚睁大双眼，透露着惊讶还有无尽的担忧，刚想跑出去，却被刘晓菲拦下。
　　“你去了也什么都不能做。”冰冷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响。
　　李毅刚颓废地坐下，眼神无光，刘晓菲记得前不久的陈越就是这样的眼神——无力。
　　“你应该知道，张丽佳是你姐同学，高中的时候，我比她们小一届，最先喜欢上我的是张丽佳，我想你姐一定没告诉过你，她曾经帮张丽佳倒追我，接过没成功，反而输了自己的心，当然我也爱上了她。”说到这，李毅刚停了停，“这下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你姐姐总是拒绝我了吧。”
　　刘晓菲点点头，她知道姐姐和她一样，都是最珍视友情的，为了永恒的友情甚至可以放弃美好的爱情。
　　李毅刚继续说，“晓翎逼我和张丽佳交往、结婚，我爱她，所以别无选择。但是纸是保不住火的，结婚前夜，不知道为什么张丽佳突然知道了我和晓翎的事，穿着婚纱自杀了。”
　　“什么时候的事？”刘晓菲问道。
　　“就前些天，那件事发生后，我就和晓翎失去联系了，你知道的，你姐这人有多难找。”李毅刚瘫坐着，就像是耗尽精力而亡的死人，或许他是真的死了，心已死，又怎算活。
　　“陈越在抢救她，会没事的。”刘晓菲扔下一句似是安慰的话。
　　临走前突然听到李毅刚幽幽地说道：“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听她的便好了。”
　　刘晓菲不禁苦笑，她最不喜欢的词语就是如果，明明已经发生的事，明明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却还在幻想着另一种美好的结局，如果只不过是人类表达后悔的工具，一种派遣内心慌乱的良药。
　　回到急诊室，刘晓翎已经脱离了危险，被送入病房，在雪白背景的衬托下，宛如天使一般沉睡着。
　　“知道原因了？”陈越问道，一边记录着生命体征。
　　“恩。。。。。。”刘晓菲淡淡回答，她也不想再过多的去责怪谁了，毕竟李毅刚也累了，她话锋一转，“你呢？恢复正常了吗？”
　　陈越放下手中的笔，又望向窗外，雨还在下，“没有，所以你要留在这里。”
　　“我没说我要离开。”刘晓菲轻笑，美国那边要再联系也没那么快啊。
　　“菲。”陈越转过身，用难得的认真表情说道，“我们来做个约定，在史韵菲醒来之前，你都必须留在这里，好不好？”
　　陈越的声线很迷离，很低沉，刘晓菲知道自己再次中了毒，机械式地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陈越笑了，开心地，单纯地笑了。
　　门外的李骏驰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留不住刘晓菲的，只是没想到提示会来得这么快。
　　“你就不想让她看到你吗？”王孝妍靠在一边叹息，她实在是佩服这一届的的学生，就她知道的已经有不少已被情折磨得走上迷途。
　　“只要她开心就可以了。”李骏驰释然地回答。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王孝妍卖弄起自己的语文水平，“我有点怀念，初中时的你们，只关注游戏又自负的你，爱出风头又自大的万丰铭，还有刘晓菲，自恋、早熟外加奇怪。”
　　“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就再也回不来了。”说这话的时候，李骏驰的眼睛从没离开过刘晓菲，他的心有点知道痛的滋味了。
　　在王孝妍的提议下，心理医生还是没有请，他们不能再给刘晓翎压力了，便决定让王孝妍来担任这开导的角色。
　　“这。。。。。。这里是哪？”刘晓翎醒后说的第一句话，偌大的病房只有她和王孝妍。
　　“医院。”
　　“我没死吗？”茫然的声音让人听了便心疼。
　　“你要死了，现在一定被张丽佳海扁！”王孝妍有点生气道。
　　刘晓翎明显一颤，泪水不禁流下，她本来就是一个脆弱的人，“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造成的，我。。。。。。我没有脸去见她。”
　　“是啊，晓翎，你知道你错在什么地方了吗？”
　　颤抖哽咽的声音不禁令人心疼：“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然后还杀了自己的朋友。”
　　如果可以，王孝妍真的很想一拳打过去，“爱情是没有该与不该的。从为人处事上来说你是错了，那是因为你欺骗了自己的朋友，如果你从一开始就告诉她真相，也许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了。”
　　“但是我没有那么做，是我害死了她。”刘晓翎将自己卷缩成一团。
　　王孝妍发出沉重的叹息，“所以你想偿命？”王孝妍的语气带着愠怒，“刘晓翎你听着，不管张丽佳是怎么想的，但是她是自杀的，如果她恨你，以她敢爱敢恨的性格早就拖你一起下地狱了，而不是自杀！你懂吗？她会那么做一定也是自责，自责自己没能发现，没能让你幸福！”
　　刘晓翎不知如何作答，只是拼命地摇头，她好乱，好乱。
　　王孝妍知道现在应该是停下的时候了，“她不是你害死的，如果你再自杀，那才是一个最大的错误！”
　　王孝妍叹息着离开病房，爱情究竟是什么东西？友情究竟又是什么？为什么会把这群孩子害得这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