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停止呼吸的路上》夜忆

4、新的起点

　　不知为何，这里的留观室安静得出奇，和梵赛医院截然不同。床上的人还在昏睡中，刘晓菲坐在床边快两小时了，完全忽视了工作，不过，无所谓，明希医院急诊部除她外还有三位主治医和一位实习医，外加强悍到一定境界的主任——杨吉周，这样的阵容足够应付平时的状况了，更何况，刘晓菲从一开始就和杨吉周挑明了一切以陈越为优先，这才是她回来的工作。
　　“我记得你说过，你的世界已经是医学的了。”熟悉的声音耳边响起，是杨吉周。
　　刘晓菲先是一愣，而后自嘲不语，可能只是一个谎言吧，骗别人，也骗了自己。
　　杨吉周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瘦弱的肩，“史韵菲在重症监护室，想去看的话让俞护士带路吧。”
　　“谢谢。”
　　“呵呵。。。。。。”杨吉周轻笑，“这两个字不值钱，你还是快得让陈越回来吧，不然，你就留下来代替他工作，哈哈哈！”杨吉周笑得猖狂，“那样，这家医院可拾到宝啦！”
　　看着杨吉周边伸懒腰边离开，刘晓菲不禁感慨，其实人并非是善变的动物，一年的时间，她没变，杨吉周也没有变，啊，当然还有万丰铭，他们都在为那份已不可能成立的爱情等式而努力。
　　突兀地，刘晓菲觉得冰冷的手被另一只温暖的手包裹，抬眼，陈越醒了，迷茫的双眼望着天花板，这一幕，看得刘晓菲心碎了。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如果自己没有在遥远的美国，那个时侯的陈越是不是还会有一份依靠。
　　刘晓菲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就像被一块石头卡住了一般，千言万语只剩下无尽的沉默。
　　“你。。。。。。怎么在这儿？”倒是无比虚弱的陈越先开了口。
　　“我不回来，你就归西了。”刘晓菲发出沉重的叹息。
　　陈越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我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丫头担心了呢？”他的手微微抬起，就和以前一样，宠溺地拍拍那头干净的短发。
　　刘晓菲觉得鼻子酸酸的，她就知道，回来的下场，这一年来伪装的冷漠与高傲确然不见，只剩下心痛，但她也晓得，陈越的心和她一样痛，因为史韵菲就是这个男人世界的全部啊，从初中开始，史韵菲被父亲拖去法国，陈越就这样白白地等了她八年。八年的时间，连抗日战争都打完了，可陈越爱史韵菲的心从未改变。只是，想到这的时候，刘晓菲压根就忘了，这些年自己也未曾变过心啊，即使是在另一个人的身边。
　　“对了。。。。。。”陈越艰难地起身，刘晓菲急忙上前，“我可以回去了吧。”
　　一愣，刘晓菲发誓若不是她知道现在的陈越精神不大正常，她决定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笑话，回去？再放你回去酗酒吗？我刘晓菲是个那么弱智的人吗？
　　刘晓菲二话不说地把床边的栅栏弄上，“您老还是给我好好地呆在这，我去弄点吃的。”
　　“啥？本帅哥凭啥听你的，论资历，我是你前辈！”陈越也不是个乖宝宝，这医院他可比刘晓菲熟悉多了，区区一个栅栏能挡得住他陈越？哼，要能就是笑话了，想当初学校的围栏就是专为防他而设的！虽然是这么想的，但陈越还是乖乖地睡回了床，他是第一次看到刘晓菲如此冰冷的眼眸，那双本就小小的眼睛充满恨意地盯着自己，令陈越心慌。
　　陈正豪倚在门边看了两人好一会儿，说实话，他挺佩服这女人的，近三个月来别说是陈越勉强的笑容了，就连他的声音陈正豪和田无忌都没幸耳闻。看来陈越还是相当重视这新来的丫头的。
　　刘晓菲象征性地对陈正豪问好，没迈出几步就听对方叫唤自己，“刘医生，去餐厅弄点白粥给他吧，我带路。”
　　刘晓菲本想拒绝，但个性使然，她也真的不高兴到外面去买东西来伺候一个颓废的男人。
　　医院的餐厅比想象中的要干净许多，也许现在还不是午餐的时间吧，显得格外空旷，刘晓菲一下子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明希医院妇科主治医许婷。一如一年前的时光，她还是那么地成熟强势，也是一如既往的忽视着身边的杨吉周，这就是命啊。
　　“你要吃什么？”陈正豪问道。
　　刘晓菲摇摇头，她向来不太习惯吃午餐，径直向许婷走去，本想吓吓那成熟女的，没想到那家伙事先看到了，这不由得让她想起了以前的美好时光，陈越总是爱恶作剧吓人，有一次集体旅行的时候，他试了很多次都失败了，结果还被人给吓了，那张脸简直吃瘪到一定境界，想象就好笑。这么说来，吓他的人呢？王宇恺呢？回来都没见到，那个家伙应该也是明希医院的急诊科医生啊，怎么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你丫头，在想什么呢？”许婷修长的手在面前晃动，刘晓菲这才回过神来，习惯性地回了句：“没事。”
　　其实她完全可以说出来，问问许婷的，但是，刘晓菲觉得许婷一定会很生气，因为王宇恺是自己的前男友，一个女人，心里爱一个，身边已不知换了多少，这种凌乱的感情生活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接受的，特别是像许婷这样爱恨鲜明的人。
　　“这次准备留多久？”许婷优雅地端起一杯咖啡，问道。
　　“不知道，随心所欲吧。”刘晓菲如实地回答，反正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任性的人，一年前离开的时候，三个月前决定回来的时候，都是一样的，不顾周围人的挽留。
　　许婷长叹一口气：“你啊，对了，什么时候去看看史韵菲吧。”
　　“把你手机借我一下。”刘晓菲露骨地转移话题，许婷抛来一白眼，还是好心地交出了手机。
　　刘晓菲当下给李骏驰发了一条简讯：今天晚上别来找我，加班。
　　“你就吹吧。”许婷瞄了一眼，鄙视地说道。
　　见陈正豪想她们走来，刘晓菲也懒得解释了，反正这就是一个半真半假的谎言。
　　“原来你们认识啊。”陈正豪递过一碗放在保温盒里的粥，还有一份简式午餐，“吃点吧，急诊科医生要有体力的。”
　　“喂喂！豪帅，你可别打歪主意，这可是李骏驰的女人啊，朋友妻不可欺！”许婷在一边起哄。
　　这回轮到刘晓菲惊讶了，“怎么，你们认识他？”
　　“当然啦，”许婷像是在审视一个外星人，“他可是这所医院的常客，这一年里不知来过多少次了，大伤小伤都有过。”
　　刘晓菲很配合地瞪大了眼睛，她才恍然大悟，李骏驰是靠什么混饭吃的？警察啊！不受伤才怪类，只是，为什么那个人从未向自己提起过呢？想来那个单细胞的动物也不可能考虑些什么担心之类的吧。
　　“豪帅，你知道这丫头的爸爸是谁吗？”许婷又开始多嘴了。
　　陈正豪轻笑：“刘天云？”
　　“什么啊，原来你知道！”许婷大失所望。
　　刘晓菲不明所以地盯着陈正豪，而对方却只用口型说了句：“秘密。”
　　怪人一个，这就是刘晓菲对陈正豪的第一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