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文府做客 ...

  •   翌日听了母亲的,要去文府做客。

      是个好天,丽日当空,晖光满地。

      当真是个好兆头。

      车架停稳,江既宴昨日为了既月的举动失了眠,她不明白既月为何如此。

      簪花楼那最后的一瞥,绝对不是作伪。

      是真的不认识她的……难道人还能换了魂不是?又或是……离魂失忆?

      江府一行人在巷尾找到了文府的所在。

      文府虽小,却佳木葱茏,奇花灼灼装点。朱漆大门上悬挂着静穆高贵的紫檀匾额,龙飞凤舞的“文府”二字,高高在上,仿若睥睨。

      秦氏备了简单的礼物,穿着随意,手执绢扇,带着江既宴从正门进了大厅。

      今日正值休沐,他们文府的老爷文远也在府。

      秦氏去前厅与文家主母聊天,后宅之事江既宴不便参与,便在院子里转悠,正巧遇见了文远。

      “江公子。”文远天生生得富态,瞧上去,两手难以环抱,穿着一袭绯色曲领大袖,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说起话来总有种油腻腻的味道。

      的确不是江既宴喜欢的那一类人。

      “文伯父。”江既宴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只是不甚客气,说话冷冷地,也没什么好脸色。

      文远依旧笑容满面,但未对江既宴的行礼有任何表示,就让她弯腰顿在那里,仰着头夸:“江公子年少风流,一表人才,当真有乃父当年的风范。”

      这话说的有几分讥讽。

      江既宴抬头瞥他,冷笑完,翻了个白眼。

      谁人不知她江公子的坏名声,又是过继的身份,这明捧暗讽的调调当她往日里都聋的瞎的吗?

      “不敢,伯父才是国之栋梁。”她笑盈盈地回,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文远被夸后,有些得意,不过还是装着叹了口气,虚虚扶了一把江既宴,“哎,江公子过于看得起老夫了,江相才是国之栋梁呐,我这般的算什么?”他说起话来,侧脸那颗长毛的痣跟着动,欲言又止,“此次江夫人和江公子来我文府我也知道是为何,但是……”

      他摸索双手,感叹:“上周齐家去祈福时遇见了圣上,圣上如此头角峥嵘之人,又慧眼独具,一眼便看出小女秀外慧中,对她一见钟情,老夫也是没有办法呀。”

      “哦?竟是如此?”听着这荒谬的理由,江既宴觉得好笑。

      这口气未免也太大了!

      瞥见文远惆怅的表情,疑惑:“圣上当真看中了文姑娘?”

      他们可是上上周便疏通了关系,但文远说上周祈福时遇见了圣上,复又对文姑娘一见钟情。

      这中间隔了一周的时间,文家难道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不成?

      这本末倒置、颠倒黑白的说法倒是可笑。

      居然还拿皇帝做挡箭牌,文家也是过于自信了。

      被江既宴直直地盯着,文远讪笑,“江公子,这您就要问圣上了,我又如何知晓?”

      江既宴舒然一笑,盯着文远脸上那颗丑陋的痣,问:“这文小姐本就有婚约,如今驳了婚约,入了皇宫,不是让圣上担了抢别人姻缘的坏名声吗?”

      这般的罪名谁都担待不起。

      文远脸色有些难看,一瞬间急了,低低地嘲讽:“什么好姻缘,与你们江家可未必。”

      “伯父此话怎么讲?”

      文远顿觉失言,改口:“只是以我之见……圣上是最重要的,他的喜好做臣子的不敢不从。”

      “呵!”江既宴冷冷地笑,皇帝如何的人她还不知道吗?她做过裴泽霖的伴读,自然是清楚,他那样的人心中当真有女人?后宫三千佳丽,却除了亡故的静安夫人没有人不可取代,女人在他的眼里,恐怕就是一根稻草,一件废品。

      而静安夫人,不过是他的一个巨大错误,他弥补,不是为了爱她,而是做给别人看。

      江既宴睥他,问:“伯父的意思,可是说我这般的浪荡子配不上你文府庶出的独苗?”

      文远确有此意,但不好直说,正准备找说辞,迟疑:“这……”

      见他愣愣巴巴,眼神飘忽,江既宴无话可说:“伯父不是早就如此觉得了吗?两周前便疏通关系,开始散布我江既宴浪荡不堪、不是良配的谣言,又和别人夸炫说自己女儿即将嫁入皇宫。”

      “不过,文大人,真的是‘嫁’吗?如你所言,圣上后宫的三千佳丽都是嫁进去的,你且算算,这般的话要多久,圣上估计忙不过来吧。”

      她也懒得“伯父”地叫了。

      文远?他还不配。

      冷笑一声,“文大人,是想贵府的千金成为第二个静安夫人吧?”

      文远被江既宴一番话气得够呛,哼了一声,问:“有何不可?”他吃力地抬着肥厚的眼皮,说:“这世人都知与静安夫人交好便可得道飞升,江既宴,若是我文府出了第二个静安夫人,你就不怕日后想起现在说的话,后,悔,吗?”话到最后,一字一顿,满是傲慢。

      江既宴直视他,笑着问:“你知道圣上为何喜欢静安夫人吗?”

      她笑得明艳动人,像是这府园之中最靓丽的一抹秋意,文远一瞧便觉得碍眼。

      “你就知道,笑话,你一个废物,还知道这个吗?”文远咧嘴一笑,反问。

      她当然知道。

      江既宴曾是圣上做太子时的伴读。

      这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说起来还有些恍惚。

      她生来聪慧,陆家又是书香门第,纵是女孩,幼年时也受过不少诗书教化。

      后来过继到江家,秦氏要求颇严,俾夜作昼,焚膏继晷,慢慢地在汴京展露了锋芒,凭着天才的名头与江府的门第,她被选作太子伴读。

      江既宴无奈:“文大人从官多年,应该也知道能坐上皇位的从来不是好人,恩宠也不可能来的无缘无故。”

      话音落,文远一怔,他自然是知道的,但宦海浮沉多年,官途却没有半丝半毫的长进,总归会有些幻想。

      但这般说教的口吻,着实让人觉得羞愧,文远啐了一口,骂:“黄口小儿,说这些废话又有何用?”

      废话?怎么会是废话呢?

      不过是他文远无知无畏罢了。

      四年前,圣上还是太子时,前往祁州围剿山贼,借住在附近的富商家中,后来有人进谗言,误以为富商通敌,灭了满门,一家二百口人,就活下来静安一个。

      圣上根本就不爱静安夫人,顶多是愧疚,不过这愧疚又有几分?

      当时因为是秘密探访,没人知道他是太子,也没有带多少兵马,他便求了富商的千金,求她让所有人都集中到了一件大的屋子,然后一把火,活活烧死了所有人。

      但是第二天,他就发现这是假的,可他是谁?他是太子,是现在的皇上,他会认错吗?他那么宠爱静安夫人,不过是因为静安无法反抗,也是做给当年参与那次围剿的将领们看的。

      这恩宠可是二百多条人命换来的,这样的愧疚与‘爱’。文家消受得起?

      这件秘闻知道的人不多,但也足够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裴泽霖就是这般惺惺作态、冷破无情的人,而文姑娘就要被送进他的后宫,与三千佳丽争那一份虚无缥缈的荣宠。

      不过,江既宴与这文远不熟,文家又给了她江家如此多难听的谣言。

      且以后看吧,这恩宠就是被狗吃了,也不会落到他文家。

      再者,坊间传闻说静安夫人貌丑无盐,可也曾是祁州城最美的千金小姐,只是脸因为那场火灾,烧了小半张,后来也就不愿见人了。

      文小姐这般的相貌……进后宫定是条难路。

      眼前,文远趾高气昂:“江既宴,谁也不能保证江相官途一直顺畅,你且看,这以后啊,指不定是谁高攀谁。”他顿了顿,“你往后,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江既宴冷冷地行礼:“那文大人,我就祝您前程似锦了。”

      ……

      江既宴告别了文远,便去找秦氏。

      寻至秦氏时,她正笑盈盈地喝着茶,见江既宴到了门外,合上茶盖,莞尔教诫:“文夫人这次亏欠了我们江家,现在,可知道要怎么做了吗?”

      江既宴在院子里候着。

      里屋,这次的女主人公文千金也在,她瞧着性子活泼,可实则火辣,近日里父亲同她说了许多幻想中的前途命运,倒多了份自命清高。

      这江相的夫人她们是得罪不起,可开口便要了二十间铺子作为补偿,简直狮子大开口。

      文姑娘站上前,讽刺:“江夫人未免也太贪心了。”

      她说到“贪心”,露出了点鄙夷的神色。

      秦氏抬眼,凉凉地理了理衣上的灰尘,不怒自威,一字一顿地问:“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说话?”

      她声音不大,语速缓慢,刚一出口,整间屋子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气氛冷到了极点,像是坠进了冰窖。

      “你!”

      文姑娘万万没想到这看着温婉客气的秦氏说出这样的话来,想起父亲的话,哼了一声,骂道:“我半个月后入了宫,你便要跪我了。”

      这笃定的模样,简直像是跳梁小丑。

      秦氏笑了,“小姑娘,我夫君给我挣了一品诰命,你说,你要我跪你,你得等到什么时候?静安夫人见我,也是她向我行礼,你呢?”

      她以扇掩面,语调无波动,却足够讥讽。悠悠然站起了身。

      文姑娘被说得面红耳赤,这秦氏简直是不给她脸面,不给她文府脸面,指着秦氏吼:“到时候我宠冠后宫,你与你那浪荡的儿子就是个被我踩在脚底下的渣滓。”

      她赤红了眼,说到最后,嗓子有些嘶哑。

      文家主母还是有分寸的,一听立马急道:“敏敏!”

      秦氏原本立定在那里不语,听见这话,笑了起来,施施然走到她的跟前。

      一张脸温婉如秋水,宁静如秋波,瞧着温柔,瞧着婉约。

      总让人觉得她好脾气。

      可下一秒,一个巴掌便扇了下来。

      “啪——”得一声,十足的劲儿。

      文敏脸上立马红肿了起来,像是猴子屁股。

      秦氏侧过来脸,对文家主母笑道:“文夫人,我今日便帮你教训庶出的女儿,你没有意见吧。”

      文夫人吓了一跳,被秦氏周身的气势吓坏了,立马说:“没有没有。”

      “那铺子?”

      “给,给,我待会就差人送去。”

      得了允诺,秦氏执扇子出了这门儿,文家主母前来相送,秦氏也未给几分眼神。

      等上了车,秦氏这才笑出声,与江既宴说:“我今日问文家主母要了二十家铺子。”

      那显然够扒他们一层皮了。

      江既宴心知以秦氏锱铢必较的性子,这二十家铺子都有些少,不过也够了。

      江既宴想到文姑娘的命运,突然觉得无力,不过也罢了,看起来这姑娘也是与她父亲一样,听不进去的。

      终究与她无关。

      且看吧,这以后的路是他们自己选的。

      越走越难是注定的。

      “无事,”秦氏见江既宴思虑的样子,以为她在惋惜这段姻缘安慰:“怎么?这有什么可怜惜的?你这风流多情的臭毛病又犯了,要知道,你的几位表妹比这文姑娘美丽一千万倍。”

      这恐怕就是自家的花儿定是比别家的香的道理,江既宴不觉笑了,恭维:“是是是,表妹个个儿美似天仙,兰心蕙质。”

      “这还差不多,晚上我请了世子来江府做客,我明天便下江南了,你呀,且好好的。”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