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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回家(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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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义讲完成绩单发放时间,以及作业问题,又说了到时候开家长会,班会终于结束了。
李枫海正要离开,楚河伸出了手,“做什么?”
“手机借我下。”
楚河接过手机,熟练地输入密码,打开日程提醒,李枫海一看,这家伙还强买强卖,“一月二十一日,帮楚河拿成绩单,领取作业,跟卢义请假。”
楚河将手机还他,“到时候,高烧住院拔牙什么的,你随便编一个吧,记得提前跟我串口供。”
“那你呢?”
“我?明早的车票去渝市玩,过年前回来。”
“这么熟练,楚河,你书呆子人设崩塌了。”
“书呆子?不存在的好吗。”楚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往外走去,出门却立刻收敛了笑容,面如沉水。
惊艳的人不止李枫海一个,左思羡随意在纸间涂抹的手指一顿。明明已经道过歉了,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偷偷去关注楚河,从她下课在干嘛到每次测验考试她被念出来的分数。
“怎么了,要不要对答案?”顾鱼把项范的试卷递了过来,“项范说可以等我们一会儿。”
“只是有点担心考试而已,小鱼,我就不对了,先去宿舍把剩下的东西收好带走。下周末拿成绩单再见,拜拜。”左思羡将草稿纸带走,俏皮地挥了挥手。
“拜拜,左羡羡。”顾鱼看着手里的试卷,怎么回事,不是老提起项范吗,怎么连他的试卷看都不看一眼。
楚河回到家里,开始收拾行李箱,一个大箱子,装了两套冬装,漱口水,湿纸巾,杂粮饼干。然后就是那本《红楼梦》和自己的笔记本,最后装上充电器充电宝手机,静待天明。
她才满十五岁,身高只有一米五六,提着一个半人高的黑色行李箱,在候车厅,捏着车票。
一趟车程,从安市到藏区,又从藏区回到渝市。中途楚河没有接到过一个电话,头顶着黑色鸭舌帽带着黑色口罩,楚河在渝市下车时打通了楚雄壮的电话。
“爸,嗯,我去渝市玩几天。”
“嗯,没事,不用陪我。好,钱够了。”
一阵沉默,最后还是楚河开了口,“那我挂了,嗯,再见。”
长舒一口气,楚河看了眼手机界面,二十七秒,明明仿佛过了几分钟。
这种结果楚河早就想到了,有时候她觉得挺可悲的,又时常冷感,两父女都不是擅长沟通的人。
她小学和爷爷奶奶一起住,不和同龄人玩,她爸在她初三时就把她带到身边,希望换个环境她能改改性子。
楚雄壮工作繁忙,所谓照顾的阿姨长期不知所踪,一个人面对空无一人的大屋子,死寂一样的房屋,她再安静的性子也生出几分无措来。
就像这次,楚河从安市到藏区,途经绿树满山,黄沙漫天,牛羊成群,到冰雪世界,看云雾凝结成块儿,一共用了三天两夜。再从藏区买票回到渝市,又用了两天两夜。
从安市到渝市,动车直达一个半小时,楚河偏偏选了五天四夜,跨越华国西东,尽力延长了路途时间,本该同住的父亲,阿姨,无一人发现她不在家。
也许楚河走之前是存了一点期望,现在只余下落寞和不知名的情感在心里肿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对待感情,笨拙得要命。
去渝市是突发奇想的任性,因为爷爷奶奶在渝市,哪怕他们时常做自己的事,楚河依然能在这里找到心安。
爷爷奶奶年近九十,楚河特意没有提前打电话通知,免得他们操劳累心。
卢义发成绩单那天,楚河果然不在,就连楚父也没有来,李枫海瘪瘪嘴,只能替楚河领成绩单。
“项范。”
“楚河。”
卢义环视了教室一圈,李枫海站起身来,“卢老师,楚河她连夜回渝市看望爷爷奶奶去了,成绩单由我代领,其它情况您可以联系她的家长。”
卢义看了他一眼,不知是对楚河不满还是对李枫海不满,皱着眉头,“还是要把学习放在心上啊。”
阴阳怪气的,李枫海不怎么喜欢他,平时不管事又嫌他们成绩差。
“好的,谢谢老师。”李枫海本想直接拿了就走,突然想起楚河平日的做派,又跟卢义道了谢,怎么说他也是楚河异父异母的亲哥哥,又有他老爸在下面看着,自然是不能吊儿郎当。
第二个人,那楚河就是第二名,这是卢义的小习惯,发完成绩单,一张综合成绩榜就传了下去。也没有隐私不隐私的说法,一群学生挤在教室后面一起看,卢义就和家长说一下学习情况。
左思羡和顾鱼也挤在其中,顾鱼惊喜,“我第五诶,左羡羡你十六。”
左思羡从上往下看过,项范,楚河,XXX,XXX,顾鱼。
她又是第二,左思羡眼睛在总分处游移,项范842,年级第三,楚河827,年级第十五,后面的还是年级一百开外。
一眼掠过,雨水滴落湖心又很快隐匿其中,左思羡继续比对自己的单科成绩。
在热火朝天的讨论下,高一上学期的学习告一段落。同学们私下拉了个小群,背着老师聊得嗨劲,谁谁谁回家就被打了,谁谁谁大过年的还要补习。李枫海也在群里,游戏滋润得他都忘了还有个在渝市的楚河。
腊月二十八那天下午,楚河穿着白色羽绒服围着红色围巾,手拉着黑色行李箱哗啦哗啦从他家门前路过时,李枫海吓得手机直接摔在地上。
“啧啧啧,楚学霸这是出门旅行参加变形记了?”李枫海照例嘴贱,他喜欢惹得这人露出其它表情的样子,有些凡尘气,有些,好看。
李枫海长这么大,女孩子在他眼里就是娇气的麻烦鬼,关注最多的就是游戏皮肤和武器装备。
现在竟然觉得楚河有点好看,他偷偷掐了下大腿,疼,果然是打游戏太久脑抽了。
楚河心情不错,爷爷奶奶给她做了很多吃的,韭菜猪肉饺子、蒸炊鸭、烤红薯、南瓜饭、炒菜尖,红酥猪蹄儿......都是她从小爱吃的,这样丰盛让她感觉到,她是被珍视爱着的孩子。
临走了,爷爷奶奶又在她行李箱里塞了自己做的盐花生、脆红苕条,炊鱼干、熏香肠……鼓鼓囊囊塞满了行李箱,楚河是最嫌麻烦的人,在车上却小心翼翼地护着箱子。
这种好心情让她不去计较李枫海的抽风调侃,甚至难得满足他一直想被叫哥的心愿,“新年快乐,表哥。”
两家离得近,父亲之间又互称表兄弟,按礼楚河应该称李枫海一声表哥。奈何两人年纪相当,楚河嫌李枫海太笨不肯私下叫他表哥,李枫海以前也讨厌这个父亲赞不绝口的妹妹。
这学期两人之间关系缓和,可怎么也不到这个地步吧?这一句表哥差点让李枫海被口水噎死,他满脸写着你是不是吃错药了的表情,成功取悦了楚河。
“再见哦,枫海表哥。”楚河拖着行李箱继续往回家的路上走。
临近家里,她的好心情突然熄灭,两颊肌肉上扯,唇角拉宽,弧度上扬。从温暖的口袋里摸出手机,黑色的屏幕上,女孩笑容僵硬。
楚河将变冷的手机重新塞回去,面色恢复平淡,还不如不笑,反正他们都习惯了自己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