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百鬼卷》藤色

2、第 2 章

　　“哎呀呀，主上您对我们说话不必用敬语的。”鹤丸被连吓两次有点老脸微红，同时也有些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您想问的是哪一位审神者？”

　　“哪一位？”笹森缘一愣。

　　“在您之前我们有过四位审神者，”鹤丸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对她解释，“除了最初战死那位外，还有三位被吓跑的——不知道您想问的是哪一位审神者？”

　　“最初那位吧。”

　　“她住天守阁。”

　　“……那就第二位？”

　　“这边，请随我来。”

　　这半天要说笹森缘有什么感触，就是一个字，大。

　　这个本丸真是太大了，她之前觉得笹森家的本宅已经够大了，一天都走不完全部的庭院；而这里目测起码有她家的三倍大，好在房屋还比较集中，虽然一眼望不到边的樱园梅园很有震慑力，但不用进去不是？

　　走了十分钟，鹤丸停了下来，指着前面一栋房子说就是它了。

　　这栋房子比较别致，位于刀剑部屋的环绕之中，分派任务想来很方便。有山泉从本丸后面的山崖上流下，到这里汇成一条小溪，绕过房子奔向前院。所以廊下就是清澈见底的溪水，坐在淡金色的枫木地板上，垂下脚刚好能泡到水里。

　　进去看看，还是宽敞的套间，正方便近侍值夜睡在外面。

　　房间里有现成的被褥，鹤丸帮着江雪把被子铺开，布置房间。而笹森缘坐在洒满阳光的矮廊上，越过溪水和岸边的菖蒲，听见对面的草地上有短刀打闹嬉笑的声音。

　　感觉短刀跟小孩子也差不多，很爱玩呢。

　　一期一振今天依旧压力很大。

　　当然并不是因为新的审神者上任了——反正呆两天又会走的——而是因为他的弟弟们。

　　本来短刀么，喜欢到处跑玩闹都是正常的，一期也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有一天。

　　午饭时间刀剑们吃饭，数来数去少了个乱藤四郎。于是「叫弟弟吃饭」的重任当仁不让地落在了一期头上，他走到短刀部屋前面，隔着纸门喊了一声：“乱，出来吃饭了。”

　　里面的短刀应了一声，然后道：“一期哥叫我吃饭啦，回来再跟你玩哦~”

　　寂静一秒后，乱藤四郎继续道：“嗯，那说好咯，你可不准又先跑了！”

　　再寂静一秒后，纸门“哗啦”一声打开，乱藤四郎走出来：“抱歉啊一期哥，我玩的忘记时间了。”

　　一期一振下意识地往门里看了一眼，空无一人。

　　那时他也没多想，只是单纯地认为大概是角度问题，没看见人影罢了。于是催促着弟弟，一道往用餐的大广间去了。

　　然而却没有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一期一振渐渐地发现，弟弟们似乎在和一个看不见的人玩耍。

　　有时是乱对着墙壁问“这个缎带好看吗？”

　　有时是大家对着一棵树喊“快把球踢过来~”

　　还有一次，前田藤四郎指着一团空气，说要介绍新朋友给他认识。

　　一期一振跑去书房，翻了翻以前的审神者们留下的书籍。心理问题？那也不会同时好几个短刀都出现幻觉吧？有妖怪？付丧神自己就是妖怪的一种，什么妖怪敢来这里造次？

　　一期一振心里苦。

　　心里苦，就要找人说。一期首先的倾诉对象是同屋的室友，莺丸。可是说了两句话之后话题就开始跑偏，等一期一振回过味来，已经喝了五杯茶，外加控诉政府两个钟头为什么不实装大包平。

　　于是换人。三日月宗近，被本丸的大家尊称为「爷爷」的他年纪最大，见识也一定最多，说不定知道些什么？抱着这样的想法一期一振在廊下找到了晒太阳的三日月，天下五剑笑眯眯地听他说完，喝一口茶，点点头：“弟弟们的事情，也许弟弟们自己更清楚呢。”

　　有门儿！一期一振信心大增，心道老人家就是老人家岁数可不是白活的，马上追问此话怎讲？三日月指了指身后说问问我弟弟就知道了，一期一振心说您老也有弟弟？回头一看，威武雄壮八块腹肌的小狐丸正叼着串团子走过来，打招呼说今天天气不错啊。

　　一期的心里很崩溃。

　　这种崩溃导致的最直接后果之一，就是失眠。

　　一期一振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为审神者更衣时，把对方吓了一大跳。笹森缘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生病了吗？”

　　在这天之前她的近侍一直都是带来的江雪左文字，但鉴于本丸的诸位对她有些爱理不理……笹森缘自己也是个九级社交障碍，要她特意去找别人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于是决定轮换近侍看看，相处一天总不能还是一句话都不说吧？

　　但是好像第一天就出了意外……她看着一期一振漂亮的眼睛底下两个老大的黑眼圈，感觉有点伤心。给我当近侍就痛苦到前一天晚上都睡不着吗？

　　“并没有。”一期一振礼貌而且效率的为她更衣梳洗拿来文件，就开始坐在一旁发呆。窗外又有短刀们笑闹的声音，往日里听见就会觉得很开心的声音如今却跟百爪挠心一般。一期一振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期？”第三次呼叫名字无果，审神者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笔放下。她伸手在青年的面前晃了晃，才捡回来他的一点神智：“啊，主君方才说什么？”

　　“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笹森缘无奈地问道。

　　一期一振看着她，对方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他并不觉得她可以解决问题。不过说说也无妨，是她自己要问的。

　　于是他惆怅地，一五一十地，说出了弟弟们的异状和自己的担忧。

　　“咦？”笹森缘的关注点却好像和他不一样，她饶有兴趣地支起头，用一种天真无邪的口吻道，“付丧神也是有情感的吗？”

　　一期一振一口血卡在喉咙里，气的他脸都绿了。

　　“虽然是小事，不过还是处理一下吧。”笹森缘丝毫没有察觉对方的不悦，从桌子底下摸出来一张黄色的纸片，提了蘸着朱砂的笔——那本来是用来批文书的——想了想，然后落笔。那一瞬间整个房间似乎都为之一肃，女孩跪坐的身形笔直，竟有隐隐的威势在那笔下汇聚，仿佛流动着看不见的气旋。她面色端凝一挥而就，一期一振惊讶地看着自家的审神者笔走龙蛇，用一种雷霆万钧的气势，在那张纸条上画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条。

　　“这是什么？”他脱口问道。

　　“符箓。”一口气画完了符咒，笹森缘才微微吐出一口长气。她放下笔，捻起那纸条抖了抖，“你不是想知道跟你弟弟玩的是什么吗？这种符箓可以让它显形。”

　　“你是阴阳师？”一期一振惊呆了。

　　“回去认真看看通知书，”笹森缘站起来，推门走出去，“不要连审神者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一期一振跟在笹森缘身后，站在一个山丘的高地上，看着下面的短刀们玩耍。他们好像在玩「鬼捉人」的游戏，只不过扮演「鬼」的角色，他们是真的看不见。

　　“这么远，能有用吗？”一期一振很怀疑，怀疑中还带着担心。弟弟们严格来说也算是灵物，别被波及到了。

　　“这只是普通的显形符咒，没有杀伤力的。”审神者好像看出来他在想什么，淡淡地道，“对方也并不是什么怀有恶意的妖怪。”

　　一期一振还没来得及接话，就见女孩将那张符咒抛起在空中，电光火石间双手的十指舒展，她的关节有一种异于常人的灵活，仿佛能往任何角度随意地扭转。那十指开合在刹那间竟仿佛莲花般盛放又闭合，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缠绕在一起，祭咒结印：“乾坤定位，赫赫煌煌。凡障我者，现成真姿。”

　　微风吹拂中那枚符箓像是离弦的箭一般激射出去，在一期一振惊骇的目光中“啪”一下贴在了短刀们中间的空气上。然而短刀们，包括“空气”自身都没有察觉，依旧在愉快地玩耍。符咒渐渐地消失淡化，而一个小小的身影也渐渐显露出来——那是一个身穿红色小袖和服的女童模样，看上去只有三四岁的样子，头上还扎着双鬟的发髻。

　　“这是座敷童子。”笹森缘袖着手，解释道，“他们喜欢和小孩子一起玩耍，但是成人看不见。他们是家族的守护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本丸，但也是善良的妖怪，会为见到它的人带来幸运。”

　　一期一振若有所悟。

　　午后，短刀部屋。

　　“这是什么？”

　　“不清楚，好像是大将新买的玩偶？”

　　“好可爱！”

　　一群短刀围着桌子，桌上摆着一个穿着华丽和服的陶瓷人偶。人偶前面放着一碗小豆饭，看起来倒像是供奉什么。

　　“这是给你们的新朋友的礼物。”一期一振走过来，笑眯眯地，“记得小豆饭每天都要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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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

　　座敷童子：是寄住在家宅和仓库里的守护神，会给家庭带来富足。据说它们喜欢恶作剧，并且爱和小孩子玩耍。有座敷童子的家庭会每日用小豆饭供奉它，如果供奉的饭第二天没有减少则代表这个家庭即将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