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之间gl》寒清澈

18、第十七章

　　“颜姐姐，这边 ，这边。”朱怡然兴致高昂的拉着孙颜向前跑去。孙颜倒是并不言语，只是微笑的让她牵着自己的手，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跟着。
　　“颜姐姐你知不知道今年天气热的早，才三月份南阳那边的花就都开了，来之前的时候之前我们一起种的那些白玉兰都开了，整个园子里都是那个的香味，漂亮极了。对了，你还记不记得城南的那个点心铺？现在他们又做了新口味的糕点，味道也很特别……”怡然掰着指头细数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每件事都能让她说的眉飞色舞。孙颜静静的看着她，渐渐的神色也飞扬了起来。
　　毕竟，她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啊。
　　“颜姐姐？”怡然突然感觉孙颜停了下来，回头一看却看到孙颜愣在了原地。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见，孙颜看着前面，有一丝苦笑。
　　“吴兄，好久不见。”
　　吴三桂站在几米开外的小道上看着孙颜，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喜是悲。沉吟了一会儿，他转而看向朱怡然：“怡然，我有话想私下对你颜姐姐说，可以吗？”
　　怡然茫然的转头看着孙颜，孙颜微微点点头：“你先回去，过会儿我去找你。”怡然仍是有些疑惑，但也不便再说什么，旋即向吴三桂示意了一下就转头离去。
　　吴三桂和孙颜还是各自站在原地，平静而又带些深思的看着对方。
　　几月未见，吴三桂变得更加沉稳了，幽思内敛，稳健的身形散发着一种厚积薄发的底蕴。
　　孙颜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打破了两人的对视。吴三桂也不再那么僵硬的看着孙颜，上前几步说：“我们可以边走边说吗？”
　　沿着院中弯曲的小路，两人肩并肩的慢慢走着，孙颜微微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靴子一步步的踏在青色的石板上。
　　吴三桂找了一个话题开口说道：“这次的事我听说了，恭喜你立下如此大功。”
　　“多靠将士们用命罢了，我也不敢称功。”孙颜客气的回答。
　　然后，两人又沉默了。微风吹在两人身上，衣袂飘飘，一动反倒更称他们的一静。
　　“上次的事，对不起。”吴三桂停了下来，看着孙颜的眼睛说，“其实你的想法是有道理的，只是我太激动了，不愿意去理解你，对不起。”
　　孙颜一滞，没有回答。
　　吴三桂继续说：“督师对我恩重如山，我一直把他当父亲般对待，突然遇到这种事情，我……对不起。”
　　听到这些话，孙颜却没什么感觉，她把目光放到远处，有些自言自语的说：“其实，你也不用道歉，连我自己也一直在想我做的究竟对不对。”
　　袁崇焕的这件事至今都是孙颜的一块心伤，为了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杀掉自己最亲近的人，这样做是对的吗？
　　感觉着两人中间凝固的气氛，吴三桂略带尴尬的笑笑：“我们之间似乎都找不到什么话题呢。”孙颜回神，才注意到刚刚他们又沉默了。
　　呵呵，孙颜不自然的回应了一下——确实是不知道能和吴三桂说什么了。
　　“那你先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沉默之下，吴三桂先提出了告辞。
　　“那好，我们改天再说好了。”孙颜也表示同意。
　　看着吴三桂她总会觉得无言以对，还是先分开一阵吧，给彼此点时间也好。

　　孙承宗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书房。
　　事情超出掌控了，但自己竟然会有隐隐的庆幸，果然还是心有不舍吗？
　　“恭喜大人爱女失而复得！”
　　孙承宗猛一转头，边上南阳道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孙承宗的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径步前行推开书房的门，来到桌后坐下，方才冷冷开口道：“不知道长来此有何见教？”
　　南阳道人对孙承宗不加掩饰的冷漠恍若未觉，自顾自的来到一边坐下，悠然的摸着自己的胡须说道：“得知大人爱女失而复得，贫道自然是来道贺的。前有袁督师，后有曹总兵，现在爱女又立下大功，孙大人还真是桃李满天下呢。”
　　孙承宗脸色越发的不好，他没有忽略南阳道人话语中隐藏的不友善。
　　“唐王世孙那么看重道长却愿放道长北上来此，不会只是为了向孙某道贺吧。”
　　“唐王世孙怎能和大人相比？”南阳道人状似不经意的说道，“想大人您一人统领我大明近半数军队，大人只要振臂一挥，恐怕天下即可易主。唐王世孙又怎能和大人相较？”说着，南阳道人的眼中冒出凶光，咄咄逼人道，“现在大人门生曹文诏也已经是总兵之尊，统军西北，大人你又坐镇东北，掌管辽东，权势已是无人可及。可是大人似乎忘了自己的承诺了吧！”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玄冥之事不可妄测，仅凭你一家之言老夫不敢轻信。上次之事已是太过唐突，同样的事情不可再犯，此事可以暂缓。”
　　乍听此言，南阳道人的脸上马上浮起一层怒气，忍不住质问道：“你是想过河拆桥？”
　　孙承宗捋捋胡须：“老夫并无此意，只是此事牵扯小女，老夫意在慎重。”
　　孙承宗也有些不耐烦了，想自己也是堂堂朝廷大学士，统兵一方，怎么会和这些江湖术士搞在一起？！
　　南阳道人哑然，孙承宗摆明是有意推脱。他死死的盯着孙承宗，眼睛里的颜色已是深不见底。
　　孙承宗只是淡淡的回视着，仿佛没有看到他眼神中的阴鸷。
　　南阳道人强自压下心中怒气。
　　孙承宗现在权势如日中天，况且现在东林党人后继乏人，不能给自己提供有力的支持，仅凭一个朱韋键，自己根本无力与孙承宗抗衡。即便现在再生气也拿他无可奈何。
　　来日方长，孙承宗，我就不相信扳的倒魏忠贤我们还就扳不倒你？
　　镇定了一下，南阳道人恢复了风度冷冷起身说道：“既然如此，多说无益，贫道告辞，不过贫道奉劝大人一句，高处不胜寒，众怒难犯。大人保重。”
　　孙承宗只是微微一笑，端起手中杯盏，轻品了一口。无所谓的看着南阳道人摔门而去。
　　门关上之后，孙承宗从杯盏中抬头，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不似刚刚面上的风淡云轻，他心中就像压上了一块石头。南阳道人的手段自己不是没有见识过，这种做事无所不用其极的人是最防不胜防的。谁知道他日后打算做什么。
　　不过即便如此自己也不想退让——孙承宗的眼中带上了一种坚毅。
　　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她既然可以安然返回这就是天意，就算拼了乌纱不要，自己也不会再次同意他们的计划了。

　　“吴大哥。”久等不见孙颜的朱怡然迎面撞上了吴三桂，“你和颜姐姐说完了？说了好久呢，她人呢？”
　　吴三桂一愣，继而回答说：“我们早就分开了，只是听说朝廷的旨意下来了，孙颜她估计是去接旨了，算算时候想必现在也该结束了，你去正厅找她估计就找的到了？”
　　“这么快旨意就来了？”怡然很惊讶，马上开心道，“那这下的赏赐肯定很丰厚了，曹文诏只是副官就升了总兵，颜姐姐作为总指挥肯定是大有封赏。那我就去看看了。”说完也顾不上和吴三桂告别，就快速的跑向正厅。
　　吴三桂倒是也没有介意，只是轻笑了一句：“这小丫头。”
　　赶到正厅的时候，朱怡然刚好看见那些宣旨的人呜呜嚷嚷的离开。看着他们都面带喜色，怡然更是开心，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进了正厅。
　　“颜姐姐！”直接扑到了孙颜身上，怡然撒娇似的说，“快说，快说，旨意上给了什么封赏？”
　　孙颜笑着拍了拍怡然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怎么？你好像比我还要激动。”低头卷起了手中的圣旨，孙颜才说道，“封了县主，还有就是一些珠宝赏赐，”
　　“外姓封爵耶！颜姐姐你就不激动？”听到孙颜封了县主，怡然差点直接跳了起来，“这可是大喜事，我们可要好好的庆祝一下。”
　　赶忙扶住激动的依然，孙颜轻斥道：“你小心摔着。”
　　确实没觉得有什么，孙颜的心里很是淡定。这个爵位恐怕也不单单是为了自己这次的功劳，皇帝应该还有拉拢自己父亲的意思在吧，上位者就是这么辛苦，一举一动都要考虑着那么多的事情。
　　“该怎么庆祝呢？”怡然没有在意孙颜的淡然，自从南阳一遇她就奉孙颜为姐姐，遇到这么大的喜事，自然是要大肆庆祝一番了。
　　“嗯，”怡然托着自己的下巴思考着，“开酒席？不好！太俗了。办赏花会？不要！太附庸风雅了。哎？”怡然突然灵感一闪，拉着孙颜的衣袖说：“颜姐姐，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现在虽然已经过了三月，不过想来江南的景色应该还是很不错的。我们去趟江南好吧。”
　　孙颜哭笑不得：“你这是打算给我庆祝还是想给自己出去玩找借口啊？”
　　“都有，都有。”怡然笑着晃晃孙颜的手，“我玩你也玩嘛。再说你想啊，下面少不了那些官员乡绅们来道贺，整天就是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你不也烦嘛。不如我们两个就下趟江南，一路游山玩水，这么开心的庆祝难道不好吗？”
　　嗯，怡然说的也有道理，孙颜轻轻点头。
　　要应付那些各地官员的庆贺也确实无聊，去趟江南放松下心情也好，说不定，说不定也可以彻底忘掉金国的那一切……
　　金国？孙颜又想起了玉儿，那日的表白还在心头萦萦绕绕。现在，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看着孙颜点头，怡然欢呼了一下：“好耶，不过应该先去哪里呢？洞庭岳阳楼？苏堤柳塘？南京夫子庙？或者是杭州西湖……”
　　这边的怡然完全陷入了路线选择的苦恼中，孙颜看着她，怡然的眼睛特别的清澈，没有精明的算计，没有复杂的筹谋。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那么直接的放在脸上。看着看着，孙颜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心情也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