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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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无言半晌，最后也不知是谁先开口，“夜深了，先休息吧。”
“嗯。”他们都需要静静。
毕竟脑海中已经死了几个月想必已经在地府排完队领了孟婆汤上路的人，又忽然奇妙的站在了自己眼前，确实得缓缓。
一人睡床，一人卧小榻，跟先前是一样的安排，只是直到月悬天中两人都没入睡。
春意想问他为什么没死还变成了北漠的三王子，又从哪里拿了她的簪子。
水星舟也想知道她为何会死而复生成了和亲郡主，还刚刚巧来了北漠，又嫁了他。
一夜无眠。
第二日丹若瞧着两人眼下如出一辙的青黑，眨巴两下眼睛就凑到自家小姐跟前想讨点八卦来听，反得了脑门上一个暴栗。
“大清早的就来闹我，那火怎么样了？”
丹若摸摸脑门表示无辜，闻言回话到，“葛藤姐姐她们的屋子远些，又出来的及时，没烧着什么。”
“至于郡主的屋子，火烧的太大了，也没多少东西了。”
好在来时那些真贵重的东西都安排丹若收了库房，屋子里就是些日常的衣物一类的。真要说可惜的，便是多宝格上那些东西了。
不过好在人无事。
啊，还有一样。
水星舟看她神色，问道，“可烧了什么重要的？”
春意瞧他一眼，半笑不笑低了声音，“同殿下的契约。”她放在匣子里，怕不保险还落了锁，谁知最后却被一把火给烧没了。
水星舟默然片刻。
这对他来讲，或许还不错？
之后两日，丹若把还能抢救的物什又收整一番，刚装好准备等院子修缮完成之后再带回去，然后就听到他们要迁出王城的消息。
看了看盒子，得，不用麻烦了。
如意城。
春意又品了下名字，在心里思索着先前所看过的那些游记中，涉及北漠的部分大都集中在王城风物，或者那几个比较壮大的部落。
关于如意城，她能看到的只有一页尾段处几句。
近大胤，三面环山，城小民饥。
不由得皱了眉，似乎...不似名字那般。
水星舟一进屋便见她皱着眉站在桌前，不由得轻了脚步过去，“怎么了？”
春意回过神，轻摇了摇头，“就是想到从前所看的，如意城，似乎不太如意。”
“不想去？”
“那倒没有，”春意先下意识回了一句，而后反应过来又斜水星舟一眼，“怎的，我还能不去不成？”
没听到星师说的是他二人星格冲了北漠王吗。
水星舟想了想，还是准备给她做些心理铺垫，“如意城是苦寒了些，若是…”实在不行他就求了父王给个恩典让春意先住在王嫂那里。
脑子里想法还没过完，春意先一步开口打断他，“你不必这般，我没那么娇气，小时候也受过灾。”
寒灾加饥荒都能撑过来，没道理现下反倒要打退堂鼓。再者，北漠同大胤议了和，至少不必受战乱之苦，这便已经很好了。
话毕，却听得水星舟半晌没说话，偏头却见那人正望着她出神，春意轻挑眉，“长安公子这是在想什么呢？”
水星舟闻言也弯了嘴角，“在想，晴晴姑娘果真刚中柔外，兰质蕙心。”
烛火明明，长夜漫漫，这般谈谈心，已是难得。
迁出王城的期限给了五日，第二人府里便开始清点东西准备装箱，一个个倒是都仿佛做好了这辈子不再回来的准备，恨不得把府中的树都砍下来带去那边烧。
春意的东西来时都还是一抬抬箱子进来的，眼下又一抬抬出去，瞧着丹若忙前忙后，春意想了想又嘱咐道，“箱子里有些来时带的种子，你且收拾好了。”
到了那边，想必还有大用处。
又去瞧了兰花，当初为了方便照顾，就近种在自己屋子旁边，反倒是让那场火给烧没了大半。
瞧着一个个焦黄打卷的小叶片，春意难免心疼的叹了口气。又蹲下身子细细挑着把两株看着许还能成活的连着周边泥土一并挖了出来。
多少带点过去，若是能活也是好的。
府中大动干戈忙了几日，第三天总算是收拾完毕。算上葛藤紫藤他们一众人的，满了四架车。
次日，水星河带着明悦，后面又跟着水星愿一道过来送行。水星愿一下马车便小眼红着往春意旁边凑。
王嫂对她那么好，她不想让王嫂去那么远的地方。
春意抬手摸摸她的脸蛋算是安慰，又去看明悦，“王嫂，往后你多看顾着些星愿。”她性子软，再加上上面还有个水星然，若是不注意些，明里暗里只怕要受不少委屈。
“我知道的。”明悦回了话又说她，“你才是，到了那边多注意着些，星舟若是哪里惹得你不高兴了你就记下来，等回来了我帮你算账。”
春意顿时弯了眼睛，“好啊。”
水星舟想看一眼大哥，却在水星河眼里看到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只得轻叹口气感叹兄弟情薄。
在门前说了会话，胡柳抬头看了看天色提醒道，“主子，差不多了。”
他们得在天黑前赶去最近的城池，不然就得在野外扎营了。
春意对上水星愿视线，“我走了，你多去找明悦王嫂。”
小丫头点点头，两个王嫂都是好人，她知道的。
水星舟已经站在了马车旁边，春意又看一眼明悦，对着水星河行了一礼，而后走过去。
水星舟不忍看气氛这么低，低声对她说道，“以后还有机会回来的。”
春意上车动作顿了一瞬，“我知道。”
她又不是傻的，前脚刚出事，后脚便要迁出王城。虽是贬了，但她也看得出北漠王对水星舟明里暗里种种照拂。
就算现在出城只他们这几人，只怕到了那边明里暗里也不知会有多少双眼睛。
又想到这几日翻阅的一些书籍，春意心登时更往下落。
游记里的三两行被扩充出来，便是民不聊生，多少人家只剩孤儿寡母，正当岁的青年壮年基本战事一来便上了战场，而后再也没有回来。
一想到这些，春意便没办法轻松下来。
车马行了五六日，总算在第七天到达了如意城外。
春意掀了帘子去瞧，顿时眉头紧锁。
城池之所以叫城池，是有城墙和护城河。可眼下，城墙破败，上面有破损有缺口，甚至还留着些红黑，像是经年的战事烙下的印。
而护城河，俨然已经成了死水，间歇流动着也不知冲来了什么，又带走了什么。
进城的人少，多是离城远些的村庄里的农户，带了田产过来换点铜板。
这其中，有老人，有妇女，还有十一二岁的小孩，却不见一个青壮年，没有一个人身上是齐全衣服，有妇女穿着明显不合身的男装，也有小孩光着脚向前。
只想得到一个词，满目疮痍。
春意连忙放了帘子坐好，压着呼吸把眼眶的湿热按下去。她瞧不得这些场景，一看到便想起曾经的灾祸。
水星舟坐在她对面，瞧她这副模样，挣扎了一瞬，把手放在她手上轻拍，安慰道，“会好的。”
他们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春意转了视线看他，最终低低嗯了一声。
车轮滚滚往城内进，春意情绪却再也起不来，等到车马停在府院门口，她才提了提精神下车，帮着丹若她们往里收拾东西。
比起在王城的三皇子府，这座院子是能简则简，前厅后院厨房，再加上一大块鸟不拉屎的空地，便没了别的。
有两个紧邻着的小院，春意直接把东西搬到较小那个，而后又去帮水星舟把大的稍微收拾。
水星舟进屋，见她在帮他铺床，上前按了她手，“晚上我自己来，”又见她情绪不高，“你若是累了，先回房间歇一会。”
春意看着他笑笑，拒绝道，“我没事的。”
看他神色还未放下心，转了话头，“你下午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
春意闻言，半歪了脑袋提要求，“那你陪我出去转转吧。”她实在很想知道，这城中到底是怎样一番光景，她又能做些什么。
水星舟喉结上下滚动，“好。”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们身上的衣服在王城时虽然显得素，但是到了这边…对比起那些衣不蔽体的已经是过分豪华了。
甚至让春意不由得生出一股罪恶感，她何德何能，在旁人还在为着温饱而奔波的时候享受这些。
她本来，也该是那样的。
换了套粗布衣服，心里这才舒服点，水星舟已经在门外等她，走上前，“胡柳他们呢？”不跟着吗？
“我让他们去休息了。”毕竟奔波了这几日，不说人，连马儿都疲了。索性下午无事，便让他们都回屋好好歇歇。
毕竟只是在城中，他陪着就好。再说了，若真出事，暗地里自有人护着。
春意点点头，正准备出门，见水星舟还在原地站着，转身去牵了他的袖子，“走啦。”
水星舟看着她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袖子把他带着往府外去，不由得在她背后泛起笑，“好。”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十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