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萧湉

65、第二百四十九章 命运

　　不知什么时候，尼奥已经泪流满面了，林珞菲低下头，装作没有看到尼奥满脸的泪水，时间就在两个人的静默中，一点一点地悄然逝去。

　　“母亲……”尼奥又一次低声呢喃。

　　林珞菲从一旁悄悄地看他，她知道，尼奥心里某种坚硬的东西，就在这一刻，永远地化在了这一声轻呼中。在任何语言里，这两个字都代表着生命最初的温柔。

　　突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步子又急又快，却有些轻重不一，似乎是踉踉跄跄地一路赶来，到花厅时，甚至没有停顿，就猛一下推开了门。

　　“菲！弗利奥！”斯洛爵士的人刚一撤走，公爵就匆匆赶了回来，一路疾驰，又不停歇地冲上楼梯，赶到花厅，他已经浑身无力，靠在门上，一动都动不了，抬眼看到林珞菲和尼奥好好地坐在那里，他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太好了，你们都没出事。”

　　“拉乌尔！”林珞菲站起身，迎向她的爱人，她想问他密谈进行得如何，斯洛爵士有没有引起太大的麻烦，她也想告诉他尼奥看到了公爵夫人的画像，看得出，“母亲”对尼奥意义重大，也许他们早就该让尼奥看看父亲和母亲的画像，看看这个家……然而，这些话她还一句都没有说出口，就看到公爵靠着门的身体慢慢地倒了下去。林珞菲惊慌之中，只喊了一声“拉乌尔！”就扑了过去，一把抱住公爵。已经极度疲惫的公爵只能勉强睁开眼睛，安慰的一笑还留在他的唇边，公爵就晕了过去。

　　“拉乌尔！！”

　　林珞菲一声哭喊，尼奥已经不顾一切地撑起身体，扑到桌边，抓起金铃一阵猛摇，对着急急赶来的男仆吼道：“勒内！快！去找勒内！”

　　公爵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四周不停地有模糊的说话声，他听不清，但这样细碎的声音却刺得他又感到头疼起来，他想翻个身，好离这些声音远一些，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幸好，谈话声很快就停下了，周围恢复了安静，公爵又昏睡了过去。

　　“好了，他睡着了，暂时不会有事了。”勒内放下手里的药棉，冷冷道。

　　“勒内先生，拉乌尔他……能好起来吗……”林珞菲含着泪，颤声问道。

　　“他现在这样是不可能的，而且，他要继续这样下去，活不过三年。”勒内毫不容情地漠然回答。

　　林珞菲猛地抬手堵住嘴，拼命咬着手指，悲泣声被强行压在喉咙里，时断时续，听上去越发让人心痛。尼奥用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用力揽住了林珞菲。把脸埋在了尼奥的胸膛，林珞菲终于放声大哭起来，这太残酷了，她根本无法接受……

　　“嘘，别哭，菲奥娜，不要紧，这不要紧。”尼奥不住地轻声安慰她，“你听到吗，勒内说的是，如果他继续这样下去。没事的，我来说他，无论如何，一定要让他安心静养。他会好的，相信我。”

　　林珞菲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恰好看到尼奥低着头，正温柔地看着她。

　　“真的？”林珞菲睁大了含泪的眼睛问道。要不是尼奥说了，她几乎都没有注意到勒内话里的前提，“三年”，她一听到这一句，整颗心都碎了……

　　尼奥微笑着点了点头，林珞菲又转过头去看勒内：“勒内先生，拉乌尔，会好的……是吗？……”

　　勒内一抬头，第一眼看到的竟是尼奥恶狠狠的目光，勒内低哼了一声：还真是不知报答，尼奥的命是勒内救的，现在为了一个女人，就这样威胁他吗？人哪，果然还是不值得付出真心的生物……

　　“真能安心静养的话，情况会有好转。”勒内垂下头，他不想让尼奥误会他是因为受到了威胁才这样说的，因为事实上，他不是。

　　“尼奥……”林珞菲小声道，刚才，她什么都不管就那样大哭起来，现在只觉得很不好意思，幸好，有尼奥在……

　　公爵昏昏沉沉地躺了好几天，有时他稍微清醒一些，心里惦记着林珞菲和尼奥，也惦记着蓝沙尔的情况，便会吃力地喘着气，挣扎着想睁开眼睛，却总是听到熟悉的声音柔和的低语：“睡吧，没事，有我呢。”是他……奇怪的是，听到他这样说了，公爵再放不下的事也可以暂时忘却了，渐渐地平静下来，重又昏睡了过去。

　　这一天清晨，尼奥独自留在公爵的房间守着，他让人在公爵的床边支了一张躺椅，每天天刚亮就在克瑞丝的搀扶下，一路支撑着过来，很晚了才肯回去休息，就跟前不久公爵守着他一样。窗外，天灰蒙蒙地有些亮了起来，尼奥靠在躺椅上，偏头向外看，早上起得太早了，胃里空得让他只觉得心慌，但这没什么，他已经好多了，现在，是那个人让人挂心了……看着窗外青灰色的天空，尼奥禁不住自嘲地一笑，命运还真是个爱捉弄人的魔鬼，他曾以为自己可以摆脱命运的控制，谁知道，那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空想。任何人，在命运的面前，都显得那么脆弱和无助。喂，你曾经拯救过一个国家，曾经挽回过无数人的生命，也包括他的……轮到你了，你可别有事儿啊……

　　房间里一片寂静，没有事情发生，也听不到一点响动，但尼奥却突然回过头，于是，他看到公爵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尼奥“嗤”地一笑，这算是巧合么？他嘀嘀咕咕地问着自己。

　　公爵也看到了他，尼奥在笑，公爵便也不知不觉地唇角一动。虽然很虚弱，但刚刚醒来的公爵还是努力转动目光，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别找了。”尼奥一撇嘴，“她守了你两天没合眼，刚才我好不容易劝她去睡一会儿，就怕她惦着你，睡不着。”

　　公爵微微一笑，张了张嘴，他的声音很轻，尼奥不得不俯下身凑近了才能勉强听清他说的话，公爵说的是：“你……吃过……什……么……没……有……”

　　尼奥“呼”地直起身，狠狠瞪着公爵，怒冲冲地嚷道：“听着，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吃过什么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总问我？！也不看看你自己……”尼奥说不下去了，公爵是知道他醒得太早就会胃里空得不舒服，往常总是尽量让他多睡。不错，他的胃是不怎么舒服，可看着这个傻瓜虚弱成这样还总惦记着别人却更让他不痛快。混蛋！能不能不要再想别人了，想想你自己吧……

　　尼奥满脸怒容，公爵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窗外，初升的太阳将第一缕阳光射入了房间，这一瞬的灿烂，让卧床的公爵也禁不住转过头去看。可他那样躺着，视线总是或多或少地受到了阻碍，他不由得想抬起头，好看得更清楚一些。

　　瞧见公爵费力地挣扎着想撑起身体，尼奥的眉头便拧了起来，看那样子是相当不满，又极不乐意。闷声不响地看了一会儿，尼奥终于还是伸出手，轻轻扶起了公爵，让他可以靠在枕上看窗外的日出。

　　就在前一刻，天空还是朦胧的青白，但太阳的光辉却在一瞬间将这一片单调的灰白化成了璀璨的漫天金红。两个人都情不自禁地被这满目壮丽吸引，只是静静地看着，这样的景象，无论看几次，都依然会感到惊叹。

　　“弗利奥……”公爵轻声道。

　　尼奥没有回头：“我记得。”他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却谁也不觉得突兀，“那是很久以前了吧，我们在森林里迷路，走了一整晚，山上的狼可真不少，不过，爬在树上看日出的感觉，倒是不错。”

　　公爵静静地听着，唇边带着一丝隐约的笑意。尼奥还漏了一点，那天，他们两人都害怕极了，狼群就在他们身旁叫了一个晚上，一直到早上，看到太阳升起来了，两个人才总算松了口气。那一天的太阳，的确，美极了……

　　太阳很快擦过树梢，升到了半山腰。尼奥转过身，看了公爵一眼，公爵的脸色总是叫人担心：“感觉怎么样？”尼奥问他。

　　公爵一笑，如果问他的是林珞菲，他一定会回答好多了，尽管他现在只觉得头疼，胸口也闷得好像喘不过气来，他不想让她太担心。但这样问他的是尼奥，于是公爵回答：“不太好。”抬眼看了看尼奥，又轻轻笑着问道，“你呢？”

　　“我？很好！好极了！”尼奥故作轻松地回答，咧嘴嘿嘿一笑，瞥了一眼公爵，语带讥讽，“哪像某个人，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尼奥还要继续往下说，忽然看见公爵微微吐了口气，头无力地歪倒在枕上，他便立即顿住了，皱了皱眉，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悄声问道：“还是头疼？怎么都没有好一点……”尼奥一边嘀咕，一边伸出手，探了探公爵的额头，不正常的热度让尼奥心里一惊，“你在发烧。”他忧虑地看着公爵。

　　公爵没能回答，他感到极度不适，头疼得甚至开始恶心。

　　“我扶你躺下好吗？”尼奥看着公爵的脸色一阵阵发青，只觉得自己的心也紧紧地揪着，他伸出手按住公爵的手腕，低声问他。

　　“不……”公爵终于开了口，“躺下……晕得更厉害……”

　　剧烈的疼痛和晕眩使公爵没能注意到，就在他说这话的时候，尼奥的脸色一瞬间变了，灰眼睛里有一种惶恐，就好像一个被独自留在陌生世界中的孩子，眼里所流露的那种无助和恐惧。怎么办……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