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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二百十五章 回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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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拿起桌上的信,信封上并没有署名,但公爵只看了一眼,就已经猜到了这是谁送来的信。自从送出那封信以后,公爵就一直在等着回音,这么快就有了回信,这本身就已很是让人欣慰。
公爵轻轻挑开了封口的封蜡,信纸竟有厚厚的三页,公爵先翻到最后一页,看了一下末尾的署名:杜塞尔男爵。果然是他。
公爵展平信纸开始看信:
“尊敬的斐迪南公爵,
“日前听说您已回到蓝沙尔……”
公爵一行一行地往下看,满满一页密密麻麻的字迹,竟没有一句提到蓝沙尔的现状,提到斯洛爵士,甚至都没有提到公爵的那封信。公爵越看越是皱眉,好不容易看完了第一页,伸出手翻页,不料突然而来的一阵头疼,公爵禁不住手一松,信纸掉落到了桌上。
公爵用手支着头,轻轻地吸气,又是这种感觉,疼痛并不剧烈,只是隐隐约约的,脑后一阵阵轻微的刺痛。公爵有心想不加理睬,重又拿起信,翻到第二页打算继续往下看,没想到眼前竟渐渐模糊了,杜塞尔男爵那种密而小的字迹挤成了一个个墨团,公爵阖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又睁开眼睛,总算能勉强看清了,然而,没能看上几个字,视线又模糊了……
公爵一叹,无奈地放下信,站起身,走到窗边,伸手推开了窗户,从窗外涌进来的新鲜空气让他似乎觉得好了一些,不觉靠在窗台上,看着太阳慢慢西沉,连有人走进书房他都没有注意到。
林珞菲就站在书房门口,看着窗前公爵的背影。公爵站得不是很直,身体微微向窗户倾斜,胳膊支在窗框上,他好像很累,必须这样借力才能站住,林珞菲只看了一眼,心就疼了。
“拉乌尔。”林珞菲走到公爵身边,轻轻唤了一声。
公爵没有回头,但唇边已蔓过一丝淡淡的笑意:“菲,医生说什么?”
林珞菲摇了摇头,明明自己也已经很累了,第一句话却还是关心着别人:“他还睡着,也没能给他做什么检查,大夫就说,他这种情况只能慢慢调养,不吃是不行的,无论怎么样,就是吐也一定要他吃下去。大夫还说……”
“说了什么?”林珞菲似乎有些吞吞吐吐,公爵转过头,看着林珞菲,问道。
林珞菲叹了口气:“大夫说,他有点儿饮酒过量,那种脸色只能说明一件事,酒精已经开始损害他的身体机能了。”林珞菲没有把她的不安说给公爵听,医生确实说得不多,但林珞菲却有一种感觉,私人医生不是觉得没什么要紧,才这样简单地做出了诊断,而是,就连医生也不知道要怎么办,觉得没什么必要做太细致的检查。
“不能再让他喝酒了。”公爵蹙眉低声道。
林珞菲的眼圈红了,垂下头,默然不语。尼奥已经什么都吃不下去了,连酒都不能喝,他可怎么熬过去……
“有没有说吃什么比较好?”沉默了一阵,公爵又问道。
“大夫说,可以让他吃松梓,但必须定时定量,比如每三小时吃一次。”其实林珞菲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松梓”是什么东西,大概是一种药草吧,想到尼奥必须吃这种奇怪的东西来勉强维生,林珞菲的心里难过极了。
“松梓……”公爵撑起身体,走到桌旁,拿起金铃摇了摇,路太太很快来了。
“少爷。”路太太看了公爵一眼,就只是暗自摇头。幸好,还有菲奥娜小姐在他的身边……
“路太太,请多准备一些松梓,弗利奥醒来以前,要准备好。”公爵对路太太说道。
“是,少爷。”路太太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去前,路太太到底还是忍不住,又嘱咐了一句,“少爷,你也别太担心了,我可不想看到你被累垮,拉乌尔少爷。”
路太太走了,公爵淡然一笑,缓缓在靠背椅上坐了下来,他的确是觉得有些累,心里隐约生出了一种无力的感觉。和在泽兰时不同,在蓝沙尔发生的事,每一件都是和他最亲近的人有关,因为关心太过,就在无意识中加重了他的心理负担,他又是大病初愈,疲惫涌上心头,就几乎难以抵御。其实这个时候,公爵最需要的就是放松下来,好好地休息一阵,然而,在目前的情况下,这看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拉乌尔……”林珞菲站在公爵的身后,轻轻抚弄他的头发,她能感觉得到他心上的累,没法为他分担,就只能这样安慰他。目光一转,看到桌上散落的信纸,不由得拿起来瞥了一眼,心里不由得想,这是他期待的那封回信吗?事情会不会有所好转了呢?
因为看不懂信上的文字,林珞菲只是约略扫了一眼,不料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斯洛爵士?”林珞菲不觉轻声念了出来。
公爵抬起眼睛,杜塞尔男爵终于提到蓝沙尔的事了吗?第二页的信他并没有看下去,也不知道男爵到底写了什么,此时,他不禁循着林珞菲的目光看了过去,可是视线仍然不是很清晰,公爵眨了眨眼睛,努力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林珞菲注意到了公爵的神色,她有些疑惑,这信放在桌上,她以为他一定已是看过了,怎么好像并不知情呢?林珞菲把信递给公爵,一边将她看到的那个词指给他看,就在第二页信纸的页头上。
公爵颇为费力地凝神去看,好半天才辨认出了那一行小字:
“蓝沙尔是我的家乡,就像她是您的家乡一样,但斯洛爵士会照顾好她的,尽管它不是他的家乡。”
这句话听上去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公爵却感到有些奇怪。在第一页信上,杜塞尔男爵只字未提斯洛爵士,怎么第二页起始,就有了这样一句话。在没有前文的情况下,“但”的转折实在有些让人琢磨不透,而最后一个“它”,代词突兀的转换也像是不太正常。
“蓝沙尔是我的家乡……”公爵放下信,又轻声将这句话念了一遍,“家乡……”尽管很隐晦,但杜塞尔男爵似乎是用这两个字,将他和公爵与斯洛爵士划分成了两个阵营。
“菲,告诉我,这封信上还有其他地方提到斯洛爵士吗?”公爵含笑问道,试图用微笑来打消林珞菲可能产生的疑虑。
“拉乌尔……”林珞菲没有看信,却转过脸去看着公爵,心里已开始害怕起来:这是怎么了?他从没有让她帮着看过信,他这是……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公爵向林珞菲安慰地一笑,淡淡道。
林珞菲看了公爵好一会儿,尽管公爵这样说,但她还是不自禁地担心,她很想问问他是怎么了,可他看上去太累了,她甚至不忍心要他再费神解释,于是,林珞菲只是重又拿起信,仔细看了起来。
林珞菲从第一页开始看起,因为对这种语言的陌生,她辨认得很是吃力,公爵看着她这样做,他本想说,第一页就不用看了,可是,如果她问他,为什么看完了第一页却不往下看,他又该怎么回答?他是不愿意让她担心的……公爵微微一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捧起林珞菲的左手,歉疚地吻了一下。
林珞菲感觉到了公爵的轻吻,不由得垂眸一笑,爱人时常不经意的温存让她感到幸福极了,似乎只是这样小小的甜蜜,就已足够让她满足,她不知道公爵正在为他们的结合烦心,单纯地沉浸于此时此刻只属于两个人的世界里。
“我找不到其他的‘斯洛爵士’了,拉乌尔。”林珞菲把信看了两遍,这才放下信纸,对公爵道。
公爵低头沉思着:杜赛尔男爵这是什么意思?公爵送去的信上虽然措辞谨慎,但杜赛尔男爵不可能不明白公爵那封信的含义。蓝沙尔正在发生的事,男爵肯定也看到了,他无疑没有参与,也不可能会赞同斯洛爵士和其他一些领主的做法,但这封给公爵的信上却只有回避和推诿。也许唯一提到斯洛爵士的那句话就是杜赛尔男爵真正的立场,他并不支持,但也不想站出来反对,因为“斯洛爵士会照顾好她的”。
“拉乌尔,你现在要写回信吗?”林珞菲轻声问公爵。
公爵摇头一笑:“不,现在不写。” 公爵现在连看信都很困难,更不用说写回信了,而且,杜赛尔男爵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事实上,目前来看,公爵是很难再说什么了。
“那,你去休息一下吧,拉乌尔,睡一会儿好吗?”公爵看上去越来越疲倦了,林珞菲又是心疼又是担忧,真怕他的身体撑不住。
“好。”公爵站起身,揽过林珞菲吻了一下,“不过,在那之前,先去看看弗利奥吧。”
林珞菲“呼”地大叹了一口气,虽然她也很担心尼奥,可公爵不肯立即去休息,还是让她禁不住懊恼。公爵低声笑起来,拥着心爱的少女,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感觉到她温柔的气息,似乎刚才那种疲惫也消褪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