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萧湉

29、第二百十三章 泄密

　　“昨天，你……救了我。”尼奥抬了抬眼睛，有些迟缓地道。

　　公爵重重地叹了一声：“你好了吗？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

　　听到公爵用这种语气说话，林珞菲不觉伸手环住了公爵的腰，她知道他是气着了，尼奥刚才的举动伤透了公爵的心。林珞菲又有些嗔怪尼奥，怎么还是那个脾气，什么事都要一个人担着，他这个样子，是伤了自己，也伤了爱他关心他的人。

　　尼奥扫了公爵一眼，他忽地想笑，斐迪南为人向来平和，或许会不同意，但很少会冲动发怒，从小到大，能把斐迪南气成这样的人，似乎一直都只有他一个，看到斐迪南气得铁青着脸闷声不语，尼奥倒好象生出了一种类似成就感的东西，按捺不住地只是想笑。

　　努力咽下一口反到喉咙里的酸涩液体，吐出了咖啡，尼奥好像确实觉得好多了，只是胃里空得心慌，如果现在能有瓶酒，还可以冲一冲。林珞菲问他为什么知道会头疼还要喝酒，尼奥没有回答，其实，原因很简单，只有酒不会让他有那种反胃的感觉。胃里什么都没有，却又知道根本吃不进东西的时候，他就只有求助于酒了。

　　“你救了我，从前，我也救过你，我们这就可以算是……两清了……”尼奥自己也有点好笑，公爵帮他，何止一次两次，他救公爵，却是他自己也参与了的毒计，两清？这就叫两清吗？真有点儿像是小时候耍无赖的味道。反正斐迪南总是会包容他的一次又一次使坏，对于这一次，尼奥倒是也很放心，斐迪南一定不会跟他清算前一次后一次，他说两清，也就是两清了，“既然这样，我也不打算留在这里，这就要走了。”

　　“尼奥！你……”林珞菲站起身，禁不住喊道。尼奥要走？可是，斯洛爵士还在四处追查他的下落，而且，他的身体……

　　尼奥看了看林珞菲，刚才公爵看她的眼神还印在他的心里，一定是有什么事……她会有危险吗？现在离开，尼奥还真有些狠不下心来，可转念一想，她总能有斐迪南的保护，他留在这里又算什么呢？更何况他已经把自己弄成了这样，就是想帮，也帮不上忙了吧……

　　“我走了……”这一句话，尼奥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好像是对林珞菲说的，却又有些像是自言自语。他一边说，一边就去掀身上的薄被，刚才那一番折腾，他没什么力气，只把自己移到床沿，就喘得有些受不住了。

　　“拉乌尔！”林珞菲转向公爵，似乎是希望公爵去把尼奥拦下来，但公爵却沉着脸，既不动，也不说话，更不用说起身拦阻了。

　　尼奥喘得厉害，他就笑，想用笑声来掩盖他虚弱的喘息，可是，看到公爵坐在一旁，连头都不抬，他渐渐地笑不出来了。他是要走的，当然不希望公爵来阻拦，可是，真的看到公爵全然无动于衷，尼奥的心却好像在一瞬间凉透了。他越加用力地要站起身，偏偏两条腿不争气，他就用手扳着、撑着，非要站起来不可。林珞菲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来使劲按住他，硬是把他推回床上。

　　“干什么！”尼奥朝林珞菲瞪起眼睛。

　　“这话该是我来问你吧！你到底想干什么，尼奥？！”林珞菲的脾气，向来是吃软不吃硬，如果尼奥倒在床上动弹不得，失神地低语，林珞菲或许会心软，不忍责他一句，可尼奥这样直着嗓子喊，要让林珞菲退缩，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尼奥一直都很了解林珞菲的倔强，这可能是因为，尼奥自己的身上也有着同样的坚持，可是今天，他无疑是用错了招数。

　　大口喘了两下，尼奥挣扎着还想动，可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他偏过头，一眼瞥见公爵正看着他，眼睛里的冷漠似乎有一刻的崩坍，尼奥觉得自己在那双灰蓝色的眼眸里看到了关切和焦心，他强撑起身体，刚想再看得清楚一些，公爵已经转开了目光，不再看他了。

　　哦……他还是应该走的……

　　目光转向林珞菲，尼奥轻轻吐了口气，笑了笑，他的眼睛里有些恍惚，还有些像是不那么确定，这让他此时此刻的笑，看起来竟是格外柔和：“我必须走……”

　　“为什么？”

　　尼奥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拉乌尔少爷。”

　　是路太太，林珞菲看了看公爵，公爵垂着头，似乎什么都不想理睬，什么都不打算管，林珞菲叹了口气，只好转身道：“请进，路太太。”

　　门开了，路太太端着一个大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几碟沙拉之类的小食，还有一个用银圆盖盖住的餐盘。昨天晚上，尼奥没吃晚饭，路太太就一直记在心里，知道他的腿不方便，就备好了替他送到房间里来了。

　　路太太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房间里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不要说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的小少爷，就是菲奥娜小姐也是紧着脸，没有一丝笑意。路太太的脚步缓了缓，但还是朝尼奥走了过去，聪明地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弗利奥少爷，这是你的早餐。”路太太把手里的托盘放在床边，就动手要替尼奥整理靠枕，让他好坐起来吃东西。

　　尼奥没有动，一句“早餐”就让他的头皮一阵发麻，甚至可以暂时忽视“弗利奥少爷”这个古怪的称呼。他不动弹，身体压着枕头，路太太就没法弄靠枕了。

　　“起来，弗利奥少爷。”路太太果断地命令道，身为城堡的女管家，路太太向来是以一种强硬的手段管理着城堡里的一切，就是她的拉乌尔少爷也不例外，她才不会因为尼奥的一点小别扭就屈服，这不可能。

　　“我要走了。”尼奥似乎意识到拒绝和抗议对路太太是不管用的，索性这样说道。他根本不敢去看路太太端来的那个托盘，只好掉开目光，装作在寻找什么。他看到了自己的剑，就靠在床边的椅子上，于是他伸出手去够，身上还穿着睡袍，他好像也毫不介意，拽住剑上的斜带，就这么拖了过来，像背个挎包似地随随便便往肩上一搭，把睡袍挤得一团一团皱皱巴巴的，抬手就去扣腰带，可是腰带束在胃部，略一收紧，胃里就一阵刺痛。尼奥咬牙用手顶住胃部，另一只手匆匆去松腰带，松了两个扣还是疼得厉害，他只好又解开了腰带，用手提着，就这副模样，打算下床去。

　　“站住！”路太太干脆地断然道，“要走也要先把东西吃了，空着肚子能去哪儿？”路太太一边说，一边像保护小鸡的母鸡一样，张开双臂，挡在了尼奥面前。

　　尼奥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瞥了公爵一眼。看得出，路太太是城堡的女管家，她叫公爵“拉乌尔少爷”，叫尼奥“弗利奥少爷”，显然是斐迪南家的老佣人了。

　　这就是你的女管家？这么蛮横，她觉得应该的事就要别人必须去做，一点都没有商量的余地——尼奥看向公爵的目光里多少有了点悲哀的意味，在这样一种监管下长大，那可是什么滋味……

　　“我真要走了……”路太太坚定地站在尼奥的面前，尼奥满可以伸手去推开她，或者用手里的剑柄把她撞开，但不知怎么的，看到路太太严肃地紧板着的脸，尼奥下不去手。

　　“不行！你这个样子不能走！”路太太毫不退让，她朝尼奥看了看，又换了一种温柔到有些甜腻的口吻，就好像是在诱哄一个孩子，“弗利奥少爷，你看看，哪儿有你这么穿着睡袍、饿着肚子就跑出去的？你好好地吃完了，我就去给你把衣服拿来，你穿好了再走不好吗？”

　　路太太说的多少是有道理的，尼奥表面上似乎一点也不介意，但心里何尝没有想过，他这副模样可怎么骑马，怎么出去……尼奥开始认真地考虑路太太的建议，或许只是吃几口也不太要紧？毕竟不是咖啡那种刺激性强的东西……就是实在受不住，他也可以忍到离开了以后再吐吧……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路太太……”一直站在一旁的林珞菲终于忍不住轻声道，她是不愿意让尼奥离开的，路太太说只要吃完了就让他走，林珞菲是不会同意的，更何况，她明明知道尼奥的身体可能吃东西就会反胃，惟恐路太太的好意却是让尼奥再经历一番痛苦……

　　然而，还没有等林珞菲说完，尼奥已经答应了：“好！”他答应得很爽快，听不出一点犹豫，这让林珞菲不由得有些疑惑，或许尼奥不是一吃东西就会不舒服，而只是因为那杯咖啡凉了，或是调得不好，也可能是酒的影响？

　　“尼奥，别走……”林珞菲没有提早餐，却只是这样对尼奥道。

　　尼奥已经伸手去拿路太太端来的托盘，他低着头，似乎没有听见林珞菲的话，但林珞菲却看见路太太向她打了个让她放心的手势，这又是什么意思？林珞菲有些茫然，迟疑着不再开口了。

　　尼奥先从沙拉开始，舀起一勺，连嚼都不嚼，就往肚子里咽，抓起水杯咕嘟咕嘟喝了两口，又开始对付那盘熏肉，他狼吞虎咽，每一盘都吃下一两口，他尽量什么都不想，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把自己当做一个吞咽的机器，胃部的感觉变得迟钝了，他就至少还能咽得下去……

　　“弗利奥少爷，别吃那么快！慢点！”看到尼奥大口地吃着盘子里的食物，路太太眉开眼笑，一边赶紧伸手去掀那个银餐盘上的盖子，“尝尝这个，弗利奥少爷，我想我们的大厨很为它得意。”

　　尼奥点点头，嘴里塞满了食物，转头去看今天他的最后一关，龙……龙虾！尼奥一噎，嘴里的食物差点就吐出来了，他赶忙猛一用力，把满嘴的食物都咽了下去，胃部顿时一阵翻涌，他死死地咬紧牙关不敢张嘴，只怕一张嘴就会压不住。

　　“吃啊，弗利奥少爷！”路太太还在笑眯眯地劝说，“你再吃一口，我就去拿衣服。”

　　一口……好吧……就一口……尼奥的手颤抖着，只刮下了一点龙虾，就赶紧塞入嘴里，不料，只是舌尖沾了一点那个味道，胃就好像整个儿地翻过来了。背上冷汗直冒，尼奥知道自己不行了，抬手推开了托盘，慌乱地翻下床，挡开路太太，夺路而走，刚冲出几步，腿就软了，胃里一阵一阵地翻涌，他连伸手支撑的力气都没有，只好任由自己软倒下来，却还咬牙跟自己较劲，他不能在那个人面前呕吐，因为……他最不想拖累的人……就是……他了……

　　“弗利奥！”一双手从背后抱住了尼奥，抱得很紧，承起了尼奥身体的重量，不让他摔倒下去。

　　走开……尼奥想说一句，可是他已经根本说不出话来，他抬手去压胃部，不料动作过猛，用力一按，一下子就止不住了，“哗”……他张着嘴，不停地吐，怎么也止不住，每次他以为平静了的时候，紧接着就又是一次抽紧，逼得他不得不继续呕吐，他已经连手心里都是冷汗，睡袍湿漉漉地粘在身上，弄得他浑身发冷，直到他几乎以为，他是要把肝啊肺的都吐出来了，才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尼奥软绵绵地靠在公爵的怀里，连翻个身的力气都没有，胃部还在一阵一阵地收缩，但他已经根本吐不出东西了，连干呕都是虚乏无力的。刚才的呕吐物已经把公爵的上衣和他自己的睡袍弄成了一团糟，他抽动着身体，想转开头，却根本动不了。

　　这味道……真不好闻……喂……你一向是个要干净的人，这么脏，你不介意吗？……

　　尼奥小口地喘着气，只觉得累，常常只吸了小半口气，就截断了，没法正常呼吸，他开始有些神志不清，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好像听到抱着他的那个人在问：

　　“弗利奥，艾菲特罗对你做了什么？！”

　　艾菲特罗？哦……不要让他听到这个名字……那条毒蛇能做什么？那只不过是他自己种下的苦果。

　　说起来，你说话怎么听上去有点儿恶狠狠的……这可……不像你了……不过……我很高兴……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