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萧湉

151、第三百三十五章 密信

　　“大人，您的晚餐。”弗里兹端着餐盘走了进来，今天的晚餐是面包和土豆，还有一个外加的鸡蛋，是弗里兹想方设法在附近的村子里找到的。军营中的伙食很简单，即使是安蒂老侯爵也不例外，弗里兹想让公爵吃得好一些，却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放在那儿吧，弗里兹。”公爵没有抬头，仍是专注于面前的文件。还有最后一页，在完成以前，他不敢停下，眼睛已经越来越不舒服了，公爵唯恐再过一会儿，他的眼睛就又会看不清了，必须在还能看清的时候，尽快翻译完，他也需要尽可能地赢得夏洛中校的信任。

　　弗里兹看着忙于工作的公爵，叹了口气，这些天来，他真是又担心又着急，就怕公爵的身体支撑不住。弗里兹默默地放下餐盘，端起那盘鸡蛋，送到了公爵的面前：“大人，您至少先把这个吃了。”

　　公爵一笑，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笔：“谢谢，弗里兹。”公爵对弗里兹道。他接过盘子，匆匆吃完了鸡蛋，将盘子交还弗里兹，便又埋头于那份文件，继续未完成的翻译工作。

　　一直到入夜，文件的翻译才算全部完成，公爵放下文件，长出了一口气。他用手轻揉额角，揉了几下，竟隐隐地感到头疼起来。疼痛很可能是从刚才就开始的，但公爵太过专心，竟没有察觉，等到他发觉，已经疼得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心里知道，这样的头疼非常糟糕，如果先前的晕眩只是警告，那么此刻的头疼就是情况变坏的开始了……公爵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按揉几处刺痛得极为厉害的部位，希望能暂时压下疼痛，他清楚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但在离开以前，有一件事他不能不去做。

　　公爵站起身，他的身体有点不稳，但他还是拿起文件，缓步向外走去。夏洛中校的营帐灯火通明，但公爵却没能进去，有人告诉他，中校和军官们在开会。

　　“那请您把这份文件交给夏洛中校。”公爵认识这个人，他是夏洛中校的副官，身材魁梧，老实忠厚，虽然一直跟在夏洛中校的身边，但中校却很少让他参与机密会议或者商谈，只是常常让他负责安全工作。

　　“好的，公爵大人，会议一结束我就交给中校。”副官回答，夏洛中校和好几位军官都对公爵有着明显的抵触，但眼前的这名副官却似乎很坦率，他向公爵笑了笑，开口之前仿佛还有些犹豫，“大人，大家都说您什么语言都会，您能不能费神告诉我，您会不会说斯洛伐克语？”

　　尽管公爵感到很累，这个问题也有些不知所谓，但他还是温和地回答道：“会一点，不过我说得不好。”

　　“大人，您……您能说两句让我听听吗？我已经有很久没有听过这种语言了……”副官眼睛一亮，恳求道。

　　“您是斯洛伐克人吗？”公爵略感奇怪，微笑着问道。

　　“不，我不是，但我母亲是，小的时候母亲常用家乡的语言给我们唱歌，可是，母亲走后，我就再没有听到过这种语言了。”副官回答，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得出他对母亲的怀念。

　　公爵点了点头，的确，在佐亚的国土上，很少有斯洛伐克的移民，两国政府间少有交往，军队中也没有斯洛伐克语的翻译，难怪这名副官这样想念了。

　　“您母亲的家乡在斯洛伐克的哪个地区？”公爵问道，斯洛伐克语方言繁多，公爵必须问清楚。

　　“是在日利纳地区！”副官满怀期待，他已经相信公爵可以满足他多年来的心愿了。

　　“中部地区方言……”公爵一笑，“很幸运，这种方言我还能说几句。”他说着，便改用斯洛伐克语说道，“先生，您的母亲真是一位伟大的好母亲，您这样想念她，我想她在天堂，一定感觉到了，也在想念着您。”

　　终于听到了熟悉的语言，副官的眼睛潮湿了：“大人，真是太谢谢您了，您说话的时候，我好像又听到了母亲的歌声，您不知道这对我有多重要。战争总是不断，两天后又要进攻……我不怕死，可我总想在死之前还能听到母亲，这样就是死也能闭上眼睛了。”

　　“两天后？……”公爵一凛，怔了怔，低声道。

　　“是的，就是今天下午决定的，您还不知道吗，大人？”副官回答，忽然又压低了声音，“跟您说句实话，大人，我不喜欢这样的战争，俄国人才刚走，就要对自己人动手，我觉得这不应该……”

　　拉莫……

　　公爵离开了那位感伤的副官，回到自己的营帐。他必须将这件事通知拉莫，只有两天了，夏洛中校甚至等不到安蒂老侯爵回来就擅自作出了决定，对康斯坦大公的怨恨让这位中校不惜因为这个计划而受到严惩。公爵还不知道计划的细节，但是，一定要让拉莫离开国王的军队，不能再拖了。

　　头又疼了起来，公爵抬手支着头，低声呼唤他忠诚的仆人：“弗里兹。”

　　弗里兹很快走了进来，他看到公爵的样子，不禁吃了一惊，赶忙走到公爵身旁，焦急地问道：“大人，您感觉怎么样？”

　　“还好。”公爵一边说，一边皱了皱眉，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弗里兹，我需要你送一封信回去。”

　　“送去城堡吗，大人？是要让公爵夫人来吗？”弗里兹暗暗感到高兴，公爵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如果林珞菲来了，弗里兹还能放心一些。新婚的公爵夫人总是将公爵照顾得很好，而公爵也一定会听她的话，弗里兹甚至觉得，公爵只要看到她，身体的不适就会好了一大半。

　　“不！我的情况，不能向她吐露一个字。就说我很好，很快就要回去了。”公爵立即说道，语气很坚决，他不想让心爱的妻子为他担心，他的身体不要紧，能挺过去，没必要让她着急，“你只需要把信送去，菲问你什么，都不要多说。”

　　“大人，这……”弗里兹失望了，他看了看公爵，想说什么却又终是说不出口，只得无奈地替公爵拿来了纸和笔，多点了一支蜡烛放在他的手边。

　　公爵提笔写信，然而，没有想到的是，握笔的手竟一直在颤，他用尽力气也无法稳住右手，不得已，只能放下笔，用左手紧紧地扳住右手，握了好一阵才放开。再一次提起笔，手却还是有些不稳，公爵只好用左手扶住笔杆，两只手用力，在纸上写下了简单的字句，信是用英语写的。

　　“我最爱的妻，

　　我一切都好，不用挂念。

　　又及：告诉我们的朋友，立即离开那里。

　　我吻遍你的名字，很快，我要吻你的唇。

　　问候‘快乐’的潜水员。

　　你的，拉乌尔”

　　信写完了，公爵的手几乎已经动不了了，他松开手，以缓解手上僵硬的感觉。拉莫……公爵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军队守卫森严，他不可能从这里给拉莫写信，只能用这个方法，先写信给林珞菲，再让她派人送信给拉莫。公爵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封信上，信是写给她的，感怀和牵念绞住了公爵的心：菲，我的爱，你还好吗？我就那样把你留下了，甚至来不及问你，会不会责怪我……真想马上就回到你的身边，吻你……公爵轻轻地将左手食指按在唇上，又放下，缓缓地触着那一个“妻”字，可仅仅是这样又怎能解得了公爵的万千思念。他想她，很想很想……

　　“大人。”弗里兹轻声道。

　　公爵微微一叹，拿起信，交给了弗里兹：“关于这封信，我不想多说什么，弗里兹。但我可以告诉你，如果它落在别人的手里，我可能就回不去了。”

　　“大人，您请放心。”弗里兹坚定地说道。

　　“还有，弗里兹，如果可以，早一点回来，我恐怕……”

　　公爵没有说下去，但弗里兹看到他又开始颤抖的手，就都明白了。公爵感觉很不好，在这个时候，他需要弗里兹，所以，才会这样嘱咐一句。

　　“大人，我送完信就赶回来。您……要挺住！”弗里兹深深地鞠了一躬，把信塞在胸口，大踏步地往外走，走出去前，他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门旁的小桌，先前他拿来的土豆和面包还是以原来的样子放在那里，公爵已经把这份晚餐给忘了。

　　弗里兹走后，公爵独自留在营帐中，因为头疼，意识已有些不太清晰，疼得太厉害，他就伏在桌上，用手压住后脑，他甚至不敢大口呼吸，仿佛这样也会牵得更为疼痛。公爵就这样无力地软在桌旁，直到有人来叫起了他。

　　“公爵，您睡了吗？夏洛中校有事要找您。”

　　夏洛中校……是的，中校是说过会议结束后有事要找他商量的，也许会和两天后的进攻有关……公爵这样想着，咬牙一撑，努力站了起来，缓步向外走去。

　　“您来了！这很好！”看到摇摇晃晃地走进来的公爵，夏洛中校竟像是什么也没有注意到，只是大声笑着道，“我想知道，您是不是愿意为我们写一封信，我相信这不会让您为难的，特别是，如果您的忠诚要求您这样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