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萧湉

140、第三百二十四章 意外的来客

　　婚礼定在十一月二十四日，就在蓝沙尔修道院的小教堂里举行。由于佐亚正处于非常时期，再加上将有神圣联盟的成员参加公爵的婚礼，所以受到邀请的人并不多，只有少数几位年长的贵族接到了公爵亲自送去的请柬。而和公爵关系较好的年轻贵族，除了杜塞尔男爵因为身任地方长官，无法擅离职守，其他人，比如纳特尔骑士，都已决定响应征兵令，前往战场，效力于安蒂老侯爵。骑士派了贴身仆人来向公爵表示歉意和衷心的祝贺，而公爵则请查理带回他的祈祷和祝福。不仅蓝沙尔的贵族，赛尔巴乔大叔和玛利亚他们也会到教堂来，按照惯例，他们将盛装打扮，等着公爵分发代表幸福的糖果和糕点。在佐亚的乡村，民风淳朴，只要领主亲切温和，佃农们都很愿意把领主的婚礼当做节日来庆祝。尽管公爵早已经不是领主了，但对于赛尔巴乔大叔他们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十一月二十日，第一位联盟成员到达蓝沙尔，他是由主教联系的教会人员，所以就先住在主教府邸。这之后，人们又等待了三天，就在大家已开始有些心急的时候，十一月二十三日上午，一辆马车驶入了斐迪南城堡。

　　公爵亲自走出城堡迎接，林珞菲就站在二楼的窗口看着。那是辆很普通的旅行马车，拉车的是两匹黑马，其中一匹看上去格外健壮，不时仰头长嘶，似乎对被套在车辕上这件事很感不满。

　　公爵走到马车前，谦恭地说着欢迎的言辞：“尊敬的大人，很感谢您特意前来见证我的婚礼，斐迪南城堡热忱欢迎您的到来，古老的城堡也因您而熠熠生辉。”

　　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公爵说完了这些话，却并没有看到马车的门随即打开。公爵皱了皱眉，不得不又说了一遍：“欢迎您的到来，大人。”

　　一片沉寂，就连站在二楼的林珞菲也感到惊疑不定，她轻轻推开窗户，唤了公爵一声：“拉乌尔！”她向他打了个手势。

　　公爵点点头，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手已搭在了剑柄上。现下正是内战外战不断的时候，时局不稳，谁也不能肯定马车里的究竟会是什么人。

　　车夫座上忽然传来一声嗤笑，一个黑影飞快地闪了闪，公爵已经看到一道寒光……

　　“拉乌尔！”林珞菲惊呼了一声。

　　公爵没有犹豫，他的手几乎是先于他的意志做出了反应，长剑“唰”地出鞘，由于他站的位置，视线恰好被马车前壁挡掉一部分，他没有急着挥剑，而是步子一错，让开了马车壁，当他可以看清那点寒光的时候，长剑猝然扬起。只听“叮”的一声轻响，公爵的剑尖恰好点在了另一柄长剑的剑刃上，而这柄剑的剑尖竟已经指在了公爵的颈脖，如果不是公爵这样挡了一挡，它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刺穿公爵的喉咙。

　　“不错！”黑影大笑了起来，随手扔掉了那柄被顶住的长剑，他本来可以和公爵较力，如果他赢了，他仍然可以将公爵的生命置于自己的剑下，但他却显然根本无意这样做，“看来你恢复得不错，我不必对着你念叨了，这可真好！”

　　“弗利奥！”公爵大喊了一声，丢下剑，冲过去紧紧地将那个黑影揽在了怀里，“怎么是你！真没想到！你怎么来了？！”

　　“是尼奥！”林珞菲也认出了那个黑影，禁不住高声道。

　　“嘿！”被公爵的手臂用力压着，尼奥装作不满地挣了挣，又抬头向二楼窗户里的林珞菲眨了眨眼，“亲爱的小姐！”

　　林珞菲急匆匆地向他一挥手，转身就向楼下跑去。她没有想到，尼奥竟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回来了，他说过，她和公爵的婚礼他一定会回来，他竟真的做到了！

　　直到这时，马车里才有了声音，先是缓缓的一声轻咳，随后便是一句慢悠悠的低语：“我说——唐•克伦索先生……”

　　尼奥眉梢一扬，哈哈大笑着使劲推开了公爵，几步跳到了马车旁，对着车门潇洒地躬了躬身：“请原谅，我的大人，我把您给忘了。是的，现在，您可以下车了。”

　　马车门终于开了，一位上了年纪的贵族颤颤巍巍地探出身来，尼奥立即殷勤地递上了胳臂，让他稳当地扶着，走下马车。

　　“您是——斐迪南公爵？”他看了看公爵，迟缓地问道。

　　“是的，我就是。”公爵回答道，一边有些疑惑地向尼奥瞥了一眼，面前的老贵族头发已经花白，弓着背，每一句话都说得又沉又慢，还带着一种模糊的口音。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身世显赫的贵族，但公爵却不认识他。

　　老贵族点了点头，动作缓慢地伸出手，让公爵看他手指上的戒指，硕大的戒指上纹着神圣联盟的徽章，不会错的：“您不必问我是谁——我也不能告诉您……但我会见证您的婚礼，终生为您祈求上帝的祝福……”

　　礼节性的开场白，话语中隐含的冷淡已让公爵很难作答，公爵只好再次躬身致意，避免回答他的话。

　　“哦！意大利人！”尼奥耸耸肩，他可没有公爵那样的好脾气，毫不掩饰对这个似乎总有些糊涂和别扭的民族调侃般的取笑。

　　尼奥轻蔑的语气让老贵族的脸色变了变，他本意是要隐瞒身份的，尼奥却这样满不在乎地暴露了他的国家，这让他大为不快。然而，小心翼翼地扫了尼奥一眼，他没有说话，憋着一口气，还是忍了下来。

　　尽管公爵是略微低着头的，但尼奥和老贵族的神色，他却并没有错过。他把头垂得更低了一些，不自禁地微微一笑。他知道尼奥是不会说的，但是，看那个老贵族一脸的敢怒不敢言，事情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尼奥是不常给别人做马车夫的，而踏上由尼奥驾驶的马车，对于这位老贵族而言，恐怕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多半是身不由己。

　　难怪蓝沙尔再没有听到过有关艾菲特罗亲王被强盗刺杀的消息，原来在亲王从天鹅堡脱逃的时候，尼奥已经在意大利了。

　　“尼奥，真高兴看到你！”

　　林珞菲飞跑着下了楼，看到尼奥向她伸出手，她已经毫不顾忌地扑在了尼奥的怀里，连声道：“怎么也不写封信来？蓝沙尔早就不同了，现在，你在这里是安全的。”

　　尼奥撇了撇嘴：“真的吗？虽然我表示怀疑，不过我还是很高兴听到小姐这样说。”他轻轻抱住了林珞菲，一双灰眼睛却在看着公爵，狡黠地咧嘴一笑，又很快放开了怀里的少女。

　　弗里兹走了过来，弯腰捡起了尼奥和公爵掉落在地上的剑，恭敬地分别递给两人。公爵一笑，伸手接了过来，重新佩在腰间，尼奥却皱眉抱怨了起来：“我刚在意大利打的剑，一出鞘就挫了锐气，不要了！”

　　林珞菲白了他一眼：“你活该！明明是高高兴兴地回来，上来就拔剑，你这好惹麻烦的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尼奥没有生气，反倒嘻嘻地笑了起来，两手一摊，一脸无辜地嚷道：“我本来没想到！是他，又是后退又是按剑的，我还以为他希望我这样！”尼奥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公爵。

　　突然成了话题的中心，公爵不由得微一挑眉，明知道尼奥是在强词夺理，却也无意拆穿他，大半年没见，他在这个时候回来，公爵实在是高兴极了。

　　“弗里兹。”尼奥还是不肯接剑，公爵向苦恼地捧着剑呆站在一旁的弗里兹打了个手势，伸手解下自己的佩剑交给他，又从他的手里接过了本来是尼奥的那柄剑，示意弗里兹将换过的长剑交给尼奥。

　　尼奥斜睨了公爵一眼，目光里分明有着一丝得意，却故意磨磨蹭蹭地打量弗里兹手里的剑：“唔，西班牙勒夫•蒂尔？还不错。”他看上去像是满意了，终于接下了剑。

　　公爵低头一笑，转身迎向那位意大利老贵族，谦和地躬身道：“请允许我为您引路，大人。”

　　意大利人气势十足地点了下头，尼奥一声轻哼，他又缩了缩，终于跟着公爵缓步走入城堡。在他们的身后，尼奥正伸长了手臂，向林珞菲比了个邀请的手势：“在您身后，小姐。”尼奥相当绅士地说道。

　　林珞菲抿嘴一笑，当先走入了城堡。

　　路太太和弗里兹引着那位意大利贵族先去休息了，长途跋涉，老人也确实很累了。但尼奥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大模大样地坐在公爵书房的长沙发里，翘起了二郎腿：“嗯？意外吗？感谢吗？来吧，现在你可以说了！”他眯起眼睛瞧着公爵。

　　“很意外，也非常感谢。”公爵顺从地回答，“没想到，你去了意大利。”

　　“是啊！意大利。”尼奥眉心一拧，原来听公爵感谢他也并不是那么愉快的事，弄得他很想说一句，嘿！为什么对他还要说感谢？！“我想这类的老头儿，意大利应该多些。”

　　林珞菲轻笑，“这类的老头儿”，尼奥指的是神圣联盟的成员吗？

　　“尼奥，你是怎么知道我们需要神圣联盟成员的？”林珞菲笑着问道，她记得公爵和她都没有对尼奥提过他们婚礼的困难。

　　“唔？我猜的！”尼奥随随便便地回答，他可不想告诉林珞菲，那天，公爵和康斯坦大公的谈话，他躺在床上，恰好都听到了。

　　猜的？

　　“猜得可真准，弗利奥。”公爵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尼奥，又道，“那封没有署名的信，就是他送来的？”

　　“说得不错。”尼奥往沙发上一倒，仰头冲公爵咧了咧嘴。

　　“你是怎么让他同意来的？”公爵含笑看他。

　　“我？”尼奥看上去很是吃惊，“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记得他的信上写的是‘自愿’，意大利人的文法是差了点，不过还不至于看不懂吧？”

　　“弗利奥……”公爵摇了摇头。

　　“得了，尼奥！你都知道人家的密信上写的是什么，还说和你无关？”林珞菲可不像公爵，她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尼奥的谎言，看着尼奥张口结舌的样子暗暗好笑。

　　“嘿！我说小姐！”尼奥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只看着公爵，就好像他知道，对林珞菲抗议是毫无用处的，但公爵却不会袖手旁观。

　　果然，公爵站起身来，轻轻拉过了林珞菲，温和地笑了笑：“算了，菲。”

　　林珞菲倚在公爵怀里，斜眼瞧尼奥，这个家伙，嘴上永远都是不肯承认的，但他却为了他们，远赴意大利，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把他们需要的人带回来了。在外面转了大半年，海滨的太阳把他的皮肤晒成了西班牙人似的棕褐色，灰眼睛总是亮晶晶地带着笑，看他刚才出剑时的动作，他的伤也像是全好了……林珞菲往公爵的怀里又靠了靠，借着他的胸膛挡住了脸，悄悄地笑了，她真的……很高兴。

　　“弗利奥……大人……”

　　一个声音怯怯地在门外响起，尼奥一惊，不自觉地看了公爵一眼，神色忽然就变了。他低下目光，舌尖顶着上唇，轻轻一笑，懒洋洋地伸直两条长腿，站起了身。

　　“是克瑞丝？”

　　林珞菲讶然抬头，尼奥的语声听上去是那样温柔，简直和刚才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