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萧湉

130、第三百十四章 怀疑

　　凌晨四点半，拉莫回到了天鹅堡，宫廷马夫总在五点去马厩加水添草料。拉莫拉着马进了马厩，迅速卸下鞍辔，在它的身上披了一件马衣，又再次悄悄离开了。

　　一切顺利。

　　然而，当拉莫走入卫队队部的时候，他的这个想法却不得不中断了。

　　“昨晚您去哪儿了，队官？”克罗姆伯爵正等在办公室外，当他看见拉莫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像是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探究。

　　拉莫一凛，强迫自己立即甩开连日来的疲惫，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准备好了应对任何突发情况，但在表面上，却显出一副困顿的模样，这让他可以回避克罗姆伯爵的问题而不会显得突兀：“您有什么事，伯爵？”拉莫感到庆幸，要不是刚才大公坚持让他小睡了一会儿，现在他恐怕很难保持清醒，困乏至极的大脑没法迅速对克罗姆伯爵这一突然的询问作出反应。

　　“比希伯爵回来了，本想找您，可您不在队部，他就去休息了。我到处都找遍了，昨晚您不在天鹅堡，对吗？”克罗姆伯爵沉声问道，似乎只是在说一件极为普通的事，但是，在佐亚内战紧急的情况下，深夜私自离堡，这将是一项严肃的指控。

　　“比希……吗？……”拉莫微微阖上双眼，迟缓地喃喃道，似乎他已经困倦得需要很长时间来理解克罗姆伯爵的话。克罗姆伯爵很精明，这是他早就知道的，比如现在，伯爵没有说出找过了哪些地方，却只是使用了笼统模糊的字眼“到处”，如果拉莫随意说一个地点，而伯爵恰好去查过，那就糟了……“是比希回来了？我确实应该去见他……”拉莫转过身，便要向外走去。

　　“上校！”

　　克罗姆伯爵在拉莫的身后又喊了一声，他没有再称拉莫为“队官”，而是称呼“上校”。拉莫装作没有察觉，只是停下了脚步。

　　“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克罗姆伯爵显然不打算放弃，“昨晚，您去哪儿了？”

　　拉莫皱了皱眉，他忽然记起了一件事，一下子明白了克罗姆伯爵今天为什么穷追不舍的原因，是他大意了……

　　“昨晚……我想我是睡着了……”拉莫低声回答，“请原谅，伯爵，我必须走了。”拉莫说完，便走了出去，他能感觉到，在他的身后，克罗姆伯爵一直在看着他。

　　“巧合？”克罗姆伯爵轻声自语，可他的眼睛里却渐渐地有了一种警惕和戒备。

　　巧合如果多了，就不由得人不生疑了。

　　不久前，克罗姆伯爵曾向拉莫说过禁卫军的成员几乎被全部调换的事，他很信任地以为拉莫会处理这件事，却没想到，直到王子遇刺、国王的生命受到严重威胁，拉莫都没有向国王、王子或者任何一位大臣提起此事。甚至到揭穿艾菲特罗亲王的阴谋之时，拉莫也没有事先过问禁卫军的人员。禁卫军是国王安全的保障，拉莫这么做，等于是将国王置于危险之中。而今天，他又发现拉莫整夜都不见踪影，而当他质问的时候，却连一句解释都没有。这当中一定有问题。从前，亲王总是怀疑拉莫，甚至有谣言说拉莫是康斯坦大公的人，并且，亲王也确实有证据，军队里的证据，那名叛逃的士官。尽管所有的证据都没有充分到能让人确定，但把这些加在一起，事情似乎有了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克罗姆伯爵也转身离开了队部，他要去马厩，有时候，一匹马也能告诉他很多，而且，会比人诚实。

　　拉莫穿过回廊，走上了楼梯。他仍然皱着眉，有些烦恼地吐了口气，他知道他已经引起克罗姆伯爵的怀疑了，这真糟糕……如果他能知道昨晚伯爵查过了什么地方就好了……

　　现在，得赶紧找到奥古，这个时候，他需要奥古的帮助。

　　“拉莫，你来了！”睡了几个小时，奥古看上去比昨天好多了，他向拉莫大声打着招呼，丢下正在议事的大臣，从办公桌后走出来欢迎他的朋友，“你上哪儿去了？比希回来了，找了你好久。”

　　拉莫心里一紧，原来奥古也知道了，可是，和克罗姆伯爵不同，奥古什么也没有怀疑，这正是拉莫需要的。

　　拉莫轻轻按了按额角，摇头不语。

　　“比希去休息了，克罗姆还找了好一会儿，队部、你的房间、我的书房、议事厅……他快把天鹅堡都找遍了……”奥古毫不在意地说着一个又一个地点，如果克罗姆伯爵听到了，一定会非常懊恼。

　　“哦……”拉莫没有多说，他知道他现在不需要说什么。要让一个人深信不疑，并不在于告诉他什么，引导他得出自己的结论才更为可靠。

　　“你怎么了？”奥古看了看拉莫，拉莫的确是故意要让奥古察觉他的倦容，但这种疲惫却不是假装的，连日来劳累过度，压力又太大，拉莫也几乎到了极限。奥古的眉皱紧了，“昨天我记得让你去休息的，为什么不听？！”

　　王子声音一大，办公桌前的大臣们都往这边看，拉莫无奈地摆了摆手，低声道：“奥古……”他叹了口气，又道，“我应该睡过一会儿，只是……”

　　“只是什么？”奥古向来没什么耐性，拉莫一顿，他便追问道。

　　拉莫低下头，似乎要回答这个问题让他很感为难：“我不知道……但我醒来时，看到陛下……”

　　“夫人？”奥古也很是意外，“你是在夫人面前睡着了吗，拉莫？”

　　拉莫苦笑：“我希望不是，这太失礼了……”

　　奥古一愣，他似乎叹了一声，抬起手，按住了拉莫的肩：“这没有什么失礼的，拉莫。你累了，是夫人和我应该感谢你。”

　　“不，奥古……”

　　拉莫可以放心了，昨晚的事有了合理的解释，如果克罗姆伯爵去问王后的女官杜鲍夫人，他会知道拉莫确实在离开王子的书房后去了王后的寝宫，并且，刚才拉莫不愿意回答克罗姆伯爵的质问也已能够理解，因为在王后面前睡着简直就是毫无礼仪可言，拉莫当然不想多说。拉莫已经可以预想到，当这件事经由王子的口对克罗姆伯爵说出，再有力的怀疑都无法存在了。

　　“来吧，拉莫，让我们听听国防大臣的报告。一会儿你陪我去见了陛下，你就去休息，今天，你可一定要听我的。”奥古揽着拉莫的肩，把他拉到了办公桌前，大臣们正在商讨增援塞尔加斯河的事，雨季要过了，一场大战就在眼前，然而，北部边境的防御也让人担忧，防御的力量越来越单薄，而沙皇对佐亚的野心又一向为人所知。

　　“目前，卡罗来骑兵队和歇尔纳骑兵队守在瑟洛和安切，我们准备炸断洛基桥，这样洛迦河就能连为一体，成为天然的屏障。”国防大臣这样说道。

　　其他大臣纷纷点头赞同，这确实是在有限的兵力下最好的部署了。

　　“你怎么看？”奥古转向拉莫，问道。

　　“请原谅，我不同意炸断洛基桥。桥一断，俄国人会第一时间知道我们的兵力不足，防御减弱。洛迦河并不是无法逾越的壁垒，即使是在雨季，也有渡河成功的先例，一旦俄国人察觉有机可乘，他们是不会在意要付出多大代价的。”拉莫低声回答。

　　“那么上校，您建议如何部署？不过在这之前，我要提醒您，在北部边境，我们只有两个骑兵团了。”没等王子开口，国防大臣就抢先问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还有一支重炮营，为了保存实力一直藏在基尔山中，我建议调重炮营驻守洛迦高地，这样就不必担心洛基桥了。”拉莫曾经在北部边境作战多年，他对那里的情况非常熟悉，包括国防大臣想让他知道的，和不想让他知道的。

　　“可是，上校，那支重炮营是我们最后的倚仗，如果……”

　　“够了。”奥古没有让国防大臣把话说完，“先生们，我认为我们现在没有什么‘最后的倚仗’了，这就是最后一战！把所有的力量都用上，才有可能闯过去！”

　　大臣们的会议结束以后，奥古又单独接见了特意从泽兰赶来的警察署长，比希也一起来了。

　　泽兰的情况很不好，宫廷离开泽兰已经有一年了，这一年里，泽兰的人们听到的几乎都是坏消息，先是国王的身体，后来又是康斯坦大公的叛乱，全城陷入了一片恐慌，不时有恶性事件发生，警察署长焦头烂额。

　　“如果陛下能回到夏宫，情况一定会好很多。”警察署长愁眉不展，“即使只是殿下您回去……”

　　“是的，奥古，考虑一下吧。而且，你知道，天鹅堡并不是为了战争所建的城堡。”比希凝神看着奥古，虽然谁都不希望那样的事会发生，但如果康斯坦大公的军队真的越过了塞尔加斯河，有城池环绕的夏宫无疑会比天鹅堡安全得多。比希和警察署长一样，都希望哪怕只有奥古，也能尽速赶回夏宫，而不要再留在天鹅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