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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计划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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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威尼很难形容他究竟看到了什么，但它的形象似乎越过了视网膜，直接生成在了脑海里。
他“看”到一个没有五官的大脑袋，被一根细长弯曲的脊柱支撑着。它的“手”，又或者说是一根滑腻的、连接着脊骨的软体，系着六七根涌动的黑色血管般的“发束”，像绑着氢气球一样，牵引着一颗颗皮肤鼓胀的人头。
一颗肿胀霉变的人头好像透过空洞眼眶“看”到了矮妖精。
他松开下颚如同钱包敞开了口子，但他的嘴里都被掏空了，只剩下撑满毛细血管的肌肤像鱼鳃般翕动着。
那一瞬间，矮妖精想到了伊莱准备的“澎湃的爱”（手蕾）。
“它们需要一个家。”
矮妖精向后闪身，同时变出一枚银币抛向了面前的怪物。
贿赂……
拿走吧，你不该留在这里。
“大脑袋”被银币砸中，后者化成一滩液体从它的皮肤里渗了进去。
“不够……不……不……”
怪物残存的理性似乎和贿赂的效果产生了矛盾，它本就脆弱的精神如斑驳的墙皮般崩溃。巨大的脑壳像打了羊胎素一样展开，直到细长的脊柱完全支撑不住它的偏移的重心。
它向后倒去，每一块脊柱骨纷纷脱落。它们长出骨刺般的小腿，像抱脸虫般四散跑开。
饿……
还没等危机解除，斯威尼忽而听到两边的店铺里传来呜咽和空洞喉管吸气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接近了。
矮妖精脚踩大地，感到了一阵波浪般的躁动，那是“大地”的概念向他发出警示。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正踩在一片名叫“大地”的海面上，而海里的生物纷纷抬头，看向了他这根抛下来的饵饲。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他的尾椎直冲天灵盖。
“快过来！”
就在他僵持不知该去往何处时，矮妖精听到左边巷子的黑暗处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他正怀疑那可能是怪物发出的诱饵声，却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一旁的店铺里蹿了出来。
小女孩手里还拿着一个翻盖的手机用来照明。
“快跟我一起回家里去。”
说罢，她向着小镇南面跑去。
孩子？斯威尼心中警铃作响，但时间由不得他细想。
那里是他刚刚过来的地方。
难道她要回教堂里去？
斯威尼拔腿跟上，并且瞬间超过了小女孩。
见状，他干脆一把将她薅在了怀里。
“去哪？”他低声喝问道。
“一百三十步，向右的一栋房子。”女孩闭着眼睛，似乎被吓住了，但还是很快回答了他的问题。
有坐标就好办了。
斯威尼用魔力具现出银币扔向地面，土地皱缩又展开，带着他瞬间出现在百米开外。
他贿赂了“距离”。
那边有一栋普通的二层洋房，院子前的铁栏杆摇摇欲坠。
“就这？”矮妖精感受了一下，没能发现出这栋房子的奇异之处。
“对，我们快进去。”女孩睁开双眼，挣脱着下来。
她冲进去将未上锁的门推开：“你快点进来，把栅栏也带上。”
矮妖精不放心地跟了进去，顺便用银币贿赂了铁栏杆，让它看起来至少结实了一点。
女孩没有开灯，只用手里的手机以最低限度的光照亮四周。她带着矮妖精穿过客厅，一直上到二层，然后摸索着一间屋子进去。
斯威尼还在戒备四周，女孩则早已将百叶帘拉上，并悄悄摸出了半截矮胖的白蜡烛点燃，放在床头柜上。
昏黄的蜡烛光摇摇欲坠，却像牧羊人一样驱赶着黑暗。
“快把门带上，它们看不到我们的。”小女孩催促着那个神奇的外乡人，三下五除二脱掉自己的外套，然后缩进了卧室的被子里。
难道躲进被窝里就能抵抗黑夜的怪物了？斯威尼思维飘飞，想起了过去上网冲浪时网友的沙雕言论。
借着烛光，矮妖精看清了卧室温暖的陈设，粉色的床褥旁边堆着一个个无头的洋娃娃。
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窗边，轻轻拨动百叶窗，却发现窗户的玻璃早已被一层层黑色胶带封死。
“别看了，我们早点睡着，到时候醒过来，一切都结束了。”女孩从被窝里钻出一个脑袋，催促道。
睡着之后就能相安无事么？这跟鸵鸟有什么区别。
不愧是小孩子的言论，斯威尼想道。如果这是真的，那个叫哈桑的法师也不至于被困在这里这么久。
矮妖精没有直接反驳小女孩的话，他对这个仿佛在这里居住了很久的女孩产生了好奇。
他正想从女孩的嘴里套出一点线索，忽然发现她的床边放着一只绿色的玩偶。
那玩偶穿着绿衣服，长着一脸棕色的络腮胡，戴着一顶绿色的礼帽。他的侧腰绣着两只小巧的钱袋。
“这是……什么东西？”矮妖精斯威尼莫名觉得荒谬，他深吸了一口气地指了指那个绿色的玩偶。
玛丽·摩根仍然缩在被窝里，她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打量着刚才小露一手的神奇先生，然后将玩偶塞在了自己的枕头底下。
“……这是我的东西，你不准打他的主意。”
似乎是担心对面的男人会对她的娃娃产生不轨的企图，她补充道，
“我也有其他的娃娃可以给你……”
玛丽似乎认定斯威尼是想要为之前的行为索取报酬，但她已经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家里，给了他一个相对安全的住处。
人怎么能这么贪得无厌呢？虽然她是被抱着回来的，小女孩有点委屈地想。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斯威尼解释道，“我是想知道你这个娃娃是哪里来的？”
杜兰莎夫人的矮妖精玩偶，那是第一次工业革命时（十八世纪80年代左右）北爱尔兰一位玩具女商人为自己定制的一批玩偶。
在此之前，人类对于矮妖精的记录仅存在于当地的童话和传说里。
……
伊莱提着电灯，披着先知长袍，行走在禁林里。越往前走树木越发稀少，这代表着他即将脱离自己的梦境，离陌生的结界更近一步。
回顾之前的时间，他借着传送门回到纽约的半个小时，向圣所的法师们提议构建出了一个更大的梦境泡泡，将原本无主的结界覆盖。
这能有效地控制未知魔法给现实世界可能带来的影响，因此这种做法得到了卡玛泰姬的支持。
接着，他将封存有未知结界能量的玻璃瓶交给了圣所的鉴定科，果不其然得到了“这可能是深层梦位面”的结论。
和伊莱作为先知时所采用的梦境占卜法不同，这种深层梦位面即使由一个或多个“做梦人”的梦境构成。
由于做梦人的认知和意识存在差异，梦境的内容往往更加不可控，并有着向混乱和深渊滑落的倾向。
也就是说，在这场“共同梦”里，事情会天然地朝着更坏的惯性发展。
梦境源自于生物的深层意识和认知。想要将迷失的哈桑法师唤醒，伊莱需要往这汪梦境深潭里一点点投放钓线，又要尽可能地不引起原本梦境的变化。
第一个进去的死囚试探梦位面的风险，即便他的进入可能会引起变化，梦结界也不会平白生出超过他认知的东西。
这些死囚是一次性的消耗品，这是法师们的共识。
第二个进入的矮妖精看似是意外，实则在伊莱的设计之中。
先知知道这些小动作瞒不过卡玛泰姬的法师，尤其是这次前往支援的是莫度大师。
但他毫不在意，并大大方方地向法师们借了一杯施展了保护魔法的咖啡，避免矮妖精过快的滑入梦境深处。
按照约定好的计划，伊莱需要在矮妖精的认知反馈在梦位面内，并促使着梦结界产生变化的时候进入，找到哈桑并将他带出来。
当然，这一切计划都在伊莱拿到了疑似“做梦人”的信息时打住了。
“……”
“……疑似由皮姆科技支持。”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始梦境大乱斗，这可能是伊莱目前的法力巅峰时刻。这个故事比较复杂，祝愿斯威尼能够保护好自己的信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