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芳华》凌漓

5、五

　　墨漓眼前闪过那个红着脸在自己身边轻唱山歌的少女。
　　“在下不敢高攀。”墨漓婉言拒绝道。
　　“容不得你说不。”兰雅打开手中的盒子，“这里点有迷离香，会催动你身上的毒，一个时辰后，你将会毒发身亡。”
　　天意弄人，墨漓无奈一笑，本不想毁了那般美好的少女，自己这样的人怎配的上？
　　“在下应了便是。”
　　“公子请伸出右手，我要为你解毒。”
　　墨漓伸出苍白的右手，手心那点蓝色正以飞快的速度向上蔓延。兰雅从袖中拿出一只紫色小虫，放在墨漓手腕上，那小虫似看到鲜美的食物般迫不及待地钻进墨漓的皮肤，一瞬间已消失不见，手臂上那蓝色也渐渐隐没。
　　“我在你身体里下了蛊，只有蛊虫才能把你身体里的毒吃掉。”兰雅顿了顿，“这只蛊叫偕老，是只子蛊，母蛊在小蛮的体内，叫执手。”
　　“执手偕老。”兰雅轻轻念道，又一笑，“从现在起，你们的命运就连在一起，小蛮死的话，你体内的偕老就会感应到，结果你应该想得到。”
　　这个女人好狠，自己虽答应和小蛮在一起，却难保不会丢下她，在他体内种下蛊的话就他们就注定生生死死也绑在一起了。
　　“执手偕老吗？”墨漓嘲讽般地笑道，想不到蛊虫也有这般美好的名字。
　　“炎夕现在还不能交给你，我会放在小蛮身上，我不知你要炎夕有何用处，但我只希望一点，你好好待她。”兰雅望着远方悠悠地说，她亲如女儿般的小蛮，姑姑已为你步步为营，精心打算，还望你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太阳渐渐下山，暮光洒向大地，小蛮跟着墨漓走出圣坛，转回头朝阿爹和姑姑挥手，“阿爹，姑姑，我走了，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龙天河紧紧盯着女儿的身影，心疼道，“小蛮，好好保重。”
　　小蛮狠狠点着头，“我会找到小姑姑的，我会告诉小姑姑阿爹很想念她，要她回来看阿爹的。”
　　兰雅微微点头，笑着目送那抹红色渐渐消失远走。
　　丫头，一定要幸福啊！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不归谷，漫天的星子如棋子般缀在天空，美丽之极。小蛮心情舒畅，身上的银饰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
　　“我们到前面的农家借宿一宿。”墨漓没有看她，淡淡道。
　　“好啊。”虽然他对自己冷淡之极，可小蛮还是兴奋不已，只要远远地看着他的身影，自己心中已是欢喜。
　　墨漓敲开一户农家的门，一个老汉提着油灯来开门，老汉本是苗家人，小蛮一看，用苗语叽叽咕咕了一阵，转头对墨漓道，“老汉人很好呢！愿意让我们借宿一宿，还要给我们饭吃呢！”
　　二人进屋后不久，一个做汉人打扮的农妇端了几个小菜上来，笑道，“家里也没什么可招待的，让你们见笑了。”
　　小蛮阿妈就是汉人，从小阿妈教过自己做汉菜，对这些东西毫不陌生。
　　“怎么会，都是我们打扰了。”小蛮笑道。
　　二人一边吃着饭，一边和老人聊天，得知老人的孩子都当兵去了，常年二人在家，寂寞的很，难得有客人登门，自是高兴不已。
　　“你们小两口，也和我们一样，是苗汉通婚啊？”林嫂笑眯眯地问道。
　　小蛮脸一红，也顾不上吃掉碗里的饭，只拿眼睛去瞄墨漓，他连吃饭的时候都那么好看，优雅。看的小蛮脸更红。
　　“看，丫头脸红了。”林嫂笑着跟林叔道。
　　墨漓出自名门，自幼养成食不语的习惯，吃完后，朝二位老人笑道，“多谢款待。”
　　两位老人从没看过这般天仙似的人物，更笑得合不拢嘴，“丫头真好福气。”

　　第二天，小蛮不舍地道别两个老人，墨漓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林嫂手中，林嫂说什么也不肯接，还塞了几块煎饼放在小蛮手中。
　　小蛮接过煎饼，眼眶红红地朝二位道别。
　　墨漓有些奇怪，她道别阿爹的时候都没有哭，反而这相识不足一日的老汉却让她红了眼睛，他倒没有问出来。
　　二人走了半日，才到集市，小蛮从未见过这么多的汉人，这么多的新奇小玩意儿，不时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又不敢让墨漓等久，咬咬牙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墨漓瞧她的表情有趣的紧，盯着糖葫芦半天，也不吱声，只那样瞧着，一双大眼水汪汪地像极了讨食的小狗。墨漓不动声色地买了一串糖葫芦，等小蛮垂着脑袋靠近时，才轻轻塞进她手里。
　　小蛮拿起糖葫芦呆呆看了半天，异样的感觉溢满心间，轻轻舔了一口，好甜，比她吃过的任何东西都甜，一直甜进了心窝。

　　藏芳楼内一片安静，不复以往的莺歌燕语，浓浓的酒香和胭脂香却四处飘逸，白日里的莺莺燕燕都缩在暗无天日的绣楼里补眠，只有到了晚上才会重新如活过来一般。
　　宇文青木斜躺在贵妃榻上，不复往日的庄重清雅，神态间尽显慵懒随意。莹白的手握住一只薄胎青花酒杯，“消息准确吗？”
　　黑暗中的暗影沉声道，“准确。”
　　“再过几日桂香酒该出窖了，是故人相聚的时候了。”闻着杯中的酒香，宇文淡淡道。
　　“他身边多了一个苗族少女。”
　　小蛮的身影闪过宇文眼前，他抬起手，呆呆看着腕间的牙印，“小东西也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