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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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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薰很多年前参加艺考的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艺术是留给有钱人家孩子的专业。
虽然她考上了国内最好的音乐学院，但同一个专业班里20多名同学，毕业后只有寥寥几人继续往更高殿堂深造，一半以上的人因为家中过于富裕干脆就不工作了。
毕业那年她很迷茫，她留恋舞台的那种感觉——所有灯光都打在她一个人身上，雪色的裙裾如圣洁白鸽，空气里飞扬着她的歌声。
她多想继续唱下去，但乔妈妈等不及了。
“你从这么好的学校毕业，成日晃晃荡荡算什么样！给我去当个高中音乐老师多好，又稳定又体面，25岁前抓紧时间结婚生孩子。”这是乔妈妈对女儿的设想。
乔爸爸不敢明面上站出来支持她，只好默默给女儿银行卡打钱，以示同情关怀。
乔薰被家母唠叨出了逆反心理，干脆从家里搬了出去。
她不租房也不买房，A市的酒店她挨个轮着住，心情不好了就换一家，看腻了窗外景色再接着换下一家。
她时常羡慕春天时候街道两旁盛开的蒲公英，随风而动，自由自在，不受羁绊。
闯入直播圈，纯属她误打误撞发偏财。
老实说，自己每天晚上雷打不动的隔着屏幕聊天唱歌打游戏，久了，也会产生某种脱离人气的虚浮和倦怠。
所以，当秦予风递给她“酒吧驻唱”的橄榄枝时，她心动了。
玩游戏都能玩出个offer，她果然不愧是A市第一百里守约！
***
秦予风早就萌生了替换掉“天琴座”驻唱歌手的念头。
作为A市小有名气的酒吧，他斥资组了一个乐队负责夜场演出，键盘手、吉他手、鼓手一应俱全，唯独女主唱金妍娜让他头疼。
金妍娜非常懂得利用自己的颜值优势，在台上一会抛个媚眼，一会送个飞吻，把夜场的男士们撩拨得蠢蠢欲动。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偏偏金妍娜盯上了秦予风。
秦予风这位幕后老板一直很低调，对外宣称自己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打工、一个平平无奇的调酒师，甚至吃住三餐都在店里的小阁楼解决。用林闵森的话来说，“穷得很逼真。”
就这么一个又穷又gay的调酒师，竟然入了大美女金妍娜的眼。
金妍娜动了歪心思，夜场表演时也变了味道。
好几次他一边调酒一边微笑着和客人低声说着话，忽然被台上的女主唱cue。
“这首《小情歌》要送给我最爱的调酒师Kevin。”金妍娜笑意妩媚地穿过人群望向他。
Kevin是他胸牌上的名字。
出于礼貌，他只好微笑着向她点点头致谢。次数一多，他调酒时频频被打扰，和客人聊到一半的话题也被打断，心中甚是不悦。
他私下找金妍娜谈过几次，希望她不要这么做。但金妍娜恃美行凶，笑嘻嘻调/戏他几句，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隔了几晚继续故技重施。
这就很叫人讨厌了。
要不是没有物色到新的主唱人选，秦予风早一个月前就把她炒了。
这不，上天将一项拯救失足少女的重任交到了他手里。
大半个月游戏里接触下来，他倒是有几分欣赏乔薰。
一流的操作意识说明这姑娘敏捷聪明，时不时飚出骂人的话也很恰逢其时、大快人心，从不重复的词汇量更是侧面证明了姑娘受过义务教育至少语文学得好的事实……
就冲着这个性，这声音，只要这姑娘长得别太歪瓜裂枣，他都愿意签！
林闵森听完自家表哥的想法，呵呵一笑，道：“哥你多虑了，她每晚上钟这么忙，客源这么充足，长相肯定不会差到去……”
秦予风抿紧了唇没回答，他不太愿意往某方面多想。
***
过完年初三，天琴座酒吧恢复了正常营业。
下午五点三十，还没到正式营业时间，一个女孩推开了厚重的玻璃门。
外头风大，她的鼻尖被吹得微红。
白绒绒的围巾系在女孩脖子上，她一呼一吸间，气息拂过围巾上的绒毛，温柔而美好。
秦予风正在凿冰，眼帘一抬望见女孩的身影，停下了动作。
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对视了几秒。
他并没有看过她的照片，但这一瞬间，他鬼使神差地感觉走过来的人就是她。
林闵森先一步走了过来，“小姑娘一个人来喝酒？我们还没营业呢，要不先找个地方坐下等等？”
女孩笑了笑，唇边浮起两个梨涡，“我叫乔薰，过来……应聘。”
这个声音？！
林闵森一怔，惊讶地捂住了嘴，“是你？”
***
乔薰递过来的简历上，白纸黑字写明了她今年23岁，毕业于中央音乐学院。
林闵森推了推眼镜，低头看一眼手中的资料，再抬头看一眼端坐在前的女孩。
啧啧啧，乔薰这一长串的获奖荣誉看得人眼花缭乱。附在简历后面，她身着晚礼服，华丽光鲜的歌剧舞台照更是严重震撼到他。
这么高端的吗？
“哥，”他压低了声音问秦予风，“这种高材生，来当个驻唱歌手？是不是太屈才了？”
秦予风垂眸，看着那页薄薄的A4纸，一言不发，态度莫测。
乔薰挪近了椅子，眼睫扑闪扑闪，小声试探问道：“我的简历什么问题吗？”
林闵森讪笑着抬头，“你这简历有点过于厉害了。”
“啊？”乔薰一愣，“你不会以为我简历造假吧？我身份证、毕业证、获奖证书什么的都带来了，你不信可以查原件。”
“我信。”一直不说话的秦予风忽然抬起头开口了，声音带着低哑的笑意，“至少‘A市第一百里守约’这项，肯定是真的。”
乔薰羞涩笑着点点头，“市级百里守约”这一项的确是她新加上去的。
林闵森再一次扶了扶眼镜，两人含笑的对视落在他眼中，总有种他咀嚼不透的味道。
从表情上判断，哥好像挺中意这女孩，看来十有八九是要留下。那他这个当经理的，是不是可以着手准备合同给双方签字了？
林闵森正犹豫着，耳边听得一阵笑声，几个人从外头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这几人都是乐队的成员，被簇拥在中央的正是金妍娜。
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过来，烈焰红唇，美艳得杀气腾腾。
秦予风侧首，向林闵森投去一个疑惑的眼光，“林经理？”
之前金妍娜明明和林闵森请了假，说初七后才回来上班，怎么今天就来了？
林闵森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
金妍娜走近了，咯咯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老马和我说你们要招新人，我好奇过来看看。你们进行得如何？”
听完她这话，秦予风明白了。
林闵森和乐队里的鼓手老马私交甚密，肯定是这小子把招新的消息泄露给老马，老马又是个嘴巴漏风的家伙，这才传到金妍娜耳朵里的。
当着旧主唱的面，签约新主唱这种事，多少令人尴尬。秦予风把表弟这个泄密者推出来当挡箭牌，“招新是林经理负责的，你问他。”
“是吗？”金妍娜凤眼微挑，目光从秦予风身上挪开，“林经理，你们要面试的人呢？”
林闵森指了指坐在一边的乔薰。
金妍娜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斜眼瞥了过来，语气夸张道：“哎呀，原来这里还有个人，不好意思啊小姑娘，你长得太低调了，我根本没注意到，哈哈哈你瞧我这眼神。”
乔薰心里冷笑一声，自己一个大活人光天化日杵在这，这女人故意装什么瞎。
“如果眼睛不好用的话，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她的话音不大不小，音量足够让周围人倒吸一口冷气。
金妍娜被捧惯了，何曾被人这么呛过。
“呵，小姑娘本事不大，个性倒挺强。”她将手中挎包往旁边桌上随手一摔，砰的一声巨响，好像发脾气似的。
金妍娜唇边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斜觑着乔薰，“你，之前干什么的？说来听听？”
根据老马提供的情报，这个新人是秦予风游戏里认识的，声音不错，可惜职业嘛……有点见不得光。
到底有多见不得光呢？金妍娜迫不及待想让她丢脸一下。
乔薰并不想细谈网络主播的事，含糊应付道：“没干什么，随便捣鼓捣鼓。”
“哎哟，别不好意思说呀。”金妍娜娇笑起来，笑意嚣张，“自己做过的事，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林闵森察觉到金妍娜的意图，疯狂给秦予风打眼色。
秦予风却好像没看见一般，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在一旁看戏。
“我还能做什么？”乔薰无所谓地笑了笑，对方这话说的她好像违法犯罪似的，“我不过是每天晚上陪人唱唱歌，聊聊天，让大家开心一下。”
金妍娜轻蔑一笑。开心一下？这小姑娘措辞还真含蓄。
在场几个大老爷们尴尬地环顾左右，这么白净清爽的小姑娘，谁也不愿意往那方面想。
金妍娜不依不饶继续问道：“你在什么地方上班，KTV？”
乔薰有点纳闷，“什么KTV？在酒店里不可以吗？”直播还分场地？
金妍娜心想直接开房，这么豪放？
“可以啊，怎么不可以。”金妍娜笑得更张狂了，“你一晚上挣多少呀？”
“不多，有时候四五百，主要看有没有遇到老板打赏。”乔薰狐疑地盯着她，心想问这么清楚干嘛，这女人也想转行做主播吗？
金妍娜心想哟哟哟，还打赏呢，不要脸也要有个限度吧。她站在道德的高地格外得意，“四五百也不少呀。你放着好好的皮肉生意不做，跑来酒吧驻唱干嘛？”
“皮肉生意？”乔薰瞪大了眼，这才回味过来。
感情这女人以为自己是做小姐的？
不过也对，自己总是在游戏里一口一个“上钟”，怪不得人误会。
哎，真被亲弟弟说对了，她这张嘴果然有一天把自己坑了进去。
难怪这女人揪着她的职业步步相逼，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那种职业？”乔薰哭笑不得望着金妍娜，“这位大姐，你满脑子想什么呢？我之前干的是网络直播。”
“你……”金妍娜愣了愣，“你不是做/鸡的吗？”
“还做/鸡呢。”乔薰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能不能别拿自己的人生经验往别人身上套。”
秦予风也笑了，他也是刚才在简历上看到她“从事职业”一栏，才明白过来之前她那些“术语”到底什么意思。
以林闵森为代表的的周围众男士无声地松了一口气。就说嘛，这么干干净净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是那种行业呢，果然是误会呀误会。
等等，小姑娘嘴里说的“拿自己的人生经验往别人身上套”是个什么意思？
咳咳咳，瞧这讽刺的……
金妍娜脸上有几分挂不住，骂了一句“没教养的东西”，撇过脸“哼”了一声。
“到底谁没教养在先？”乔薰对于这种不怀好意的人并不打算客气，“你自己情报错误，跟着不明真相的群众听风就是雨的，怪谁呢？这年头豆腐都有脑子了，大姐你一把年纪也该长长脑子了。”
秦予风早就知道乔薰嘴巴厉害，只是没想到有一天用在金妍娜身上。此时他隔岸观火，分外痛快。
金妍娜何曾被人这么嘲讽过，一张白脸红成了猪肝色，正欲破口大骂，乐队中一人上前软语劝阻道：“娜娜姐别生气呀，林经理只是签个新人，你好歹也是个前辈，别一上来就和人家小姑娘过不去。”
马上要营业了，林闵森也担心闹下去影响生意，赶紧上前息事宁人，“我这不是担心档期太满让娜娜姐受累，这才招多一个帮手嘛，娜娜姐理解一下，别和小孩子一般计较。”
“行了行了！”金妍娜推开众人，“我很老吗，都别叫我姐。”她气冲冲地拂袖而去，只怕是连10厘米的高跟鞋都要踩断了。
金妍娜这次最终还是没和乔薰撕起来，原因嘛，大约是因为周围人努力哄劝给了她台阶下？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有限的想象力和词汇量实在达不到和乔薰对撕的境界……
反正，乔薰是更相信后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