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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他是谁 ...

  •   “叶竹笙……”顾清黎呢喃着这个名字。

      真是人如其名、真是高风亮节、真是品格高雅、真是君子风骨……

      看着面前有点排斥鸡腿的叶竹笙,顾清黎的思绪慢慢回拢,问道:“你不喜欢荷叶鸡吗?多吃点,助眠的。”

      叶竹笙忙答:“并非,只我似乎许久未吃东西了,突然吃一个油腻的鸡腿有些不太习惯。”

      顾清黎:“这么说,你还会饿?”

      叶竹笙疑惑:“当然,人都会饿。”

      听到这番回答,顾清黎低笑一声:“确实,但……像你这般年纪的修行之人早已辟谷,辟谷的修仙者通常也只吃灵食。”

      叶竹笙:“……我,不知道。”

      自己也只是刚刚穿进来,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不知道原身是什么情况,是不是修仙的都不知道,但感觉身体还是和那个世界的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想来应当是没有修仙?

      顾清黎挑眉:“你,不知道?”

      叶竹笙尴尬,随便扯了一个失忆的理由想糊弄过去,不料顾清黎根本不吃这套。

      “失忆?”顾清黎嘴角咧开一个笑:“这么说,你现在很弱?”

      叶竹笙沉默,自己确实很弱,这个世界随便来一个最弱的就能把自己秒了。

      顾清黎看他沉默,收起了笑容,站起来双手撑在叶竹笙前,面色阴沉的道:“你应当知道,修仙界,强者为尊。”

      叶竹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正准备放下鸡腿再次跑路,肩膀突然被人紧紧扣住,动弹不得丝毫。

      叶竹笙故作镇定:“你做什么?”

      顾清黎盯着叶竹笙,声音陡然转冷:“你可还记得我,可还记得我是谁吗?”

      叶竹笙被他眼中翻涌的情绪惊得一怔,喉结滚动着,刚要开口,却见顾清黎眼眸一暗,放开了他。

      叶竹笙只感觉肩膀一松,顾不得被按得生疼,连忙往后退,不动声色的拿起了身后的棍子,准备随时动手。

      顾清黎忽的笑了,眉眼间的冷意如潮水般褪去,他直起身,拍了拍叶竹笙的肩膀,语气轻松:“逗你玩的,没其他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江湖人心难测,注意一点。”

      叶竹笙握着棍子的手猛地一紧,随即又缓缓松开。他看着眼前笑容明媚的少年,心中却满是惊疑。刚刚那瞬间爆发的气场,绝非寻常,他究竟是谁?

      叶竹笙默默后退,警惕的询问:“你……是谁?”

      顾清黎拿下了他手中的棍子,耸了耸肩说道:“我其实谁也不是。”

      叶竹笙:“那你认识我吗?”

      顾清黎摇摇头:“不认识。”

      看着欲言又止的叶竹笙,顾清黎又道:“是不是想问我不认识你为什么会帮助你?”

      叶竹笙点头。

      顾清黎:“因为你格格不入。”说完转身又走了,边走边说:“我的房间在隔壁,有事找我就行。”

      看着顾清黎走出去,还帮自己关上了门,叶竹笙轻手轻脚的把门卡放下了,确认没有人了以后,叶竹笙猛地蹲下身,手指狠狠抠向喉咙。一阵剧烈的恶心感翻涌而上,他呕出刚刚吞下的鸡腿肉块,黏腻的汁液顺着嘴角滴落,沾湿了衣襟。他剧烈地咳嗽着,胸腔剧烈起伏。

      “咳咳……”叶竹笙喘息着,用帕子胡乱擦着嘴,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惊恐。他望着地上那滩狼藉,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不能吃,绝对不能吃。

      他刚才吃下去就感觉一阵眩晕,幸好及时催吐,但到底还是吃下去了,总有残留的药物。

      夜色如墨,雨丝缠绵不绝,淅淅沥沥地敲打着房檐,溅起细碎的水花。叶竹笙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门缝里透出的微光瞬间被浓稠的黑暗吞噬。他警惕地侧耳倾听,确定屋内没有任何动静后,才像一只受惊的猫,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冰冷的雨水再次打湿了他的衣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阵阵寒意。叶竹笙缩了缩脖子,裹紧了身上单薄的外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的街上奔跑。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眼前的景物都变得朦胧而扭曲,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坏了,鸡腿没吐干净。

      四肢渐渐失去了力气。意识渐渐模糊。
      “砰”的一声闷响,他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泥水。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他的脸颊。

      啪嗒——

      是有人走路的声音。

      叶竹笙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面前缓缓蹲下。
      那身影撑着一把油纸伞,但是却和顾清黎的身形对不上号,似乎更加消廋。

      叶竹笙的脑海里像是有无数根丝线在拉扯,那些尘封的记忆碎片在这一刻疯狂翻涌,却始终无法拼凑出完整的模样。

      这个人带着一种他莫名熟悉的气息,可那份熟悉感依旧如雾里看花,朦胧不清。

      “连我也……忘了吗……”

      叶竹笙的意识像被掐灭的烛火,瞬间熄灭了。他眼前的一切都被无尽的黑暗吞没,那熟悉的身影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蒙蒙亮时,叶竹笙被一阵细碎的触碰弄醒了。

      眼皮沉得像灌了铅,他费力地掀开一条缝,就见一张沾着泥污的小脸凑在眼前,一双黑亮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那小孩见他动了,往后缩了缩,手里还捏着根小树枝——刚才戳他的,就是这东西。

      叶竹笙撑着胳膊坐起来,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又酸又疼。这才发现,自己身边围着两个和刚才那小孩差不多的孩子,看起来像是六七岁左右,一个个都是灰头土脸的,衣服破破烂烂,手里或多或少攥着些捡来的瓶瓶罐罐。都睁着眼睛看他,眼神里有好奇,也有几分警惕。

      “你醒啦?”最先那个戳他的小男孩先开了口,声音带着点沙哑。

      叶竹笙喉咙干得发疼,咳了两声才问:“这里是……我怎么会在这儿?”

      另一个梳着歪歪扭扭小辫的女孩抢着说:“这是我们家呀啊!我们昨天讨完饭,回家的时候,在路上看见你倒着了。”

      “我们喊你,你不醒,”旁边一个瘦得皮包骨的小男孩补充道,“就……把你拖回来了,费了好大的劲呢!”

      三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叶竹笙才慢慢理清——原来昨晚他晕倒后,是这几个乞讨的孩子发现了他,守了半宿,直到天亮他醒过来。

      雨已经停了,晨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孩子们沾着泥点的脸上,倒显得那双眼睛格外清亮。叶竹笙看着他们,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身上的寒意,似乎被这几分孩子气的热忱驱散了些许。

      “谢谢你们。”叶竹笙缓了缓劲,看着眼前这几个缩在一块儿的孩子,声音放得温和些:“你们……多大了?”

      最先戳他的那个小男孩往旁边挪了挪,露出身后的伙伴,自己先梗着脖子答:“我九岁了!

      梳小辫的女孩跟着小声说:“我七岁。”

      剩下的一个皮包骨的男孩嗫嚅道:“我……我记不清了,阿婆说我该有八岁了。”

      叶竹笙心里沉了沉,又问:“爹娘呢?怎么会在这里讨饭?”

      这话一出,几个孩子刚才还亮着的眼睛也暗下去几分。九岁的男孩攥紧了手里的树枝,指甲嵌进泥污里:“爹娘没了,去年村里闹瘟疫……”

      小辫女孩的眼圈红了,抽了抽鼻子:“我家和小山哥哥挨在一起,房子烧了,就剩我一个……”

      “我和他们是一个村的,当时村里闹瘟疫,有一个路过的仙长,爹娘求他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然后仙长就不见了。”八岁的那个男孩声音细若蚊蚋,“醒来就在街边,有人给口吃的就活到现在。”

      三个孩子七嘴八舌地说着,语气里没有太多怨怼,倒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事,可那平静底下藏着的苦,像针一样扎进叶竹笙心里。他们说起破庙,说起每天天不亮就出来蹲在酒楼茶馆门口等施舍,说起有时候一天也讨不到半个馒头,语气平淡得让人心头发堵。

      叶竹笙刚要开口说些宽慰的话,那九岁的男孩已经拉着叶竹笙开始介绍自己:“我叫小山!村里的人都这喊我,说我像小山一样强壮。”

      梳小辫的女孩踮了踮脚,声音脆生生的:“我叫芽儿,娘以前总说我像开春的芽儿,能冒出新绿来。”

      那个大概是八岁的矮个男孩也赶紧举手,手指绞着破衣角:“我叫烧饼……他们说这样在哪都有吃的。”

      叶竹笙听他们介绍完了自己,也笑着说自己叫叶竹笙。

      三个孩子呆呆的听着,好好听的名字。

      芽儿好奇的问:“大哥哥,你的名字好好听啊,是谁给你取的呀?”

      叶竹笙也不知道这个名字是谁取的,自只知道叶无名这个名字是养母取的,她不希望自己有名字,因为这样会把养父在她身上的关注分走。

      三个孩子见他不答,纷纷摇着他的手臂撒娇:“大哥哥,你快说嘛~”

      叶竹笙回过神来,正准备回答,突然站在最外侧的烧饼忽然腿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烧饼!”小山惊叫着扑过去,却只接住他滚烫的胳膊。那孩子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睫毛上还沾着没擦净的泥点,呼吸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

      叶竹声赶忙抱住烧饼查看他的情况,手摸了摸烧饼的额头,烫得惊人:“不好,他发烧了。”

      芽儿蹲下去,手背贴着他额头,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都怪我们……昨晚发现你倒在雨里,是烧饼自告奋勇背你,他个子小,深一脚浅一脚在雨里蹚了半里地,回来就缩在你旁边守着,衣裳全湿透了,后半夜就听见他咳个不停……”

      小山也抽噎着补充:“他说你看着像个好人,不能让你被野狗叼走……夜里风大,他就把破麻袋往你身上盖,自己蜷在边上发抖……”

      叶竹笙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又酸又涩。他看着烧饼烧得通红的小脸,想起昨夜冰冷的雨,想起自己晕过去前那片刺骨的寒意——原来在他无知无觉时,这个半大的孩子,用自己单薄的身子,替他挡了半宿的风雨。

      他轻轻把烧饼放下,抬头环视破庙,只见庙中破破烂烂,竟无一面完好能挡风的窗户,比陋室铭还陋室铭。

      看着昏迷不醒脸通红的烧饼,叶竹笙果断脱了自己的外衣包裹住烧饼,然后查看了小山和芽儿的情况,发现他们都有不同程度的感染风寒。

      叶竹笙将烧饼安置妥当,转身对几个孩子沉声道:“你们守着他,别乱走,我去去就回。”

      见两个孩子抽抽啼啼的应下,叶竹笙又嘱咐了几句,赶忙出去买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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