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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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还有救。”
出了大厅，走在水晶宫走廊上的时候，表情阴沉垂首的菲莉丝这么低语，“要是没被阻止，明明可以救到他。为什么希尔薇娅亲要阻止我？”
他细瘦的肩膀颤抖着。
由里乌斯无奈地看着我。
菲莉丝说出口的，是拯救生命的治愈术师的骄傲。而非治愈术师的由里乌斯自然没法轻率地安慰他。
说到底，阻止他的人是我，也应该由我来解释。
然而在准备开口的瞬间——
“诸位外来的客人，想必是大吃一惊吧。”带路的士兵转动脖子对大家说道。
我不语，默默地观察轻松向我们搭话的帝国士兵。
穿越国境后已经和多名帝国士兵接触，每个气质都异于百姓，斗争的气息到了直刺肌肤的程度。绝大多数的士兵都是这样，不过眼前的人却不是如此。
单从他的外表就看得出来。
佛拉基亚帝国士兵一般都是从头到脚都包在铁制铠甲中，以表明自己是强兵悍将。而眼前这位士兵却裸露脸庞，当然也就格外醒目。
淡淡的灰褐色头发往后梳拢，下垂的眼角和柔和笑容虽然让人感到亲切，但修长的站姿却像长////qiang一样令人不敢大意。
装备虽然与其他帝国士兵不同，但他绝非实力不足的人。不如说正因为他的地位够高，打扮才得以和其他士兵不同。
由里乌斯主动回应：“是呢。要说不吃惊是骗人的。想到友人的心情，就不太想认为这是帝国式的欢迎法。”
“帝国式欢迎法么…也难怪啦。对来自外国的各位刺激略强了些。”
“问题不是刺激的强弱吧。”
由里乌斯和帝国士兵谈起话来时，菲莉丝小声嘟囔。由里乌斯没有回应他，继续跟帝国士兵对话。
“在佛拉基亚帝国，你应该是被称为将吧。”
“你很清楚呢。兵卒，然后上等兵，接着以三将开始，往上升一阶就是二将，最后是一将。升到将之后，就能从让人窒息的盔甲中露出头来。一将是帝国首屈一指的强者，总共九人又被称为九神将。”
『帝国人民要慓悍强大。』
在佛拉基亚，这是唯一而最大的信条。
于这种思想下，佛拉基亚帝国不重视出身和血统，只以展现实力为出人头地的条件。正因为强者理念横行，因此展示个体实力的排序影响力也很大。
「九神将」的地位，大概就是露格尼卡王国的各个骑士团团长吧。
“看样子用不着隐瞒呢。如你所察，我是九神将之一，巴尔罗伊·特梅格里夫，还请记在心上啊。”
“派九神将来监视啊。帝国的招待未免太过周到。”
听到帝国的最强战力来帮一行人带路，波尔德的愁眉苦脸又挤出了深深皱纹。
听见他这席话，巴尔罗伊不改随性的态度，拍着自己的额头：“唉呀呀呀，被这样讲可没法辩解呢。从这里就能看出陛下有多么关怀诸位客人。”
“关怀和体贴的方向性是不是有落差啊？”菲莉丝忍不住咬牙切齿。
侮辱病逝的王室成员，还命令士兵自裁。对菲莉丝来说，大厅里头发生的事全都让人生气。即便说那是帝国的体贴这种话，也让人无法接受。
“我刚刚就讲过了。”
从菲莉丝的话中察觉到走廊的气氛走向，闭上一只眼的巴尔罗伊边让脖子喀啦作响边说：“对外国人来说太过刺激了，不过对我们来说却是家常便饭。但是那边的女仆小姐似乎能够理解呢。”
我冷着脸：“请别用那种想法揣测我。我只是担心骑士大人们的安危。如果真的忤逆了皇帝，恐怕我们也不能完整地回去。”
“不愧是跟着使节团来的侍女么，想的很远呢。”巴尔罗伊嘴上赞赏着，接着他指向刻在自己铠甲背部的国徽：“被贯穿之狼的眼神可没死喔。这就是佛拉基亚。即便死到临头，也不会做出苟延残喘的行为。”
“这种心态，跟方才大厅里的事有什么关系？”
“很简单。那个自杀的士兵，早就不可能活着离开谒见厅了。他朝卓格夫卿举剑，却胆怯了。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淡然谈论生死的巴尔罗伊，让众人都沉默了。
对此巴尔罗伊毫不理睬，踩着轻快脚步走在前头。
“在那么多人面前表露出怯懦，那家伙已经无地自容了。不自杀的话，周遭的人可不会默不作声。跟弱卒在一起会被传染胆小病。而且，要是违抗陛下的话，他的家人也不会有好下场。”
“竟然拿家人来威胁？真是太恶劣了。”
“胆小鬼的亲人也是胆小鬼。帝国人民不需要弱卒。就只是这样。我们的价值观就是差这么多，好好了解，记在心头吧。”
“放心。我绝对不会了解的。”
拒绝去理解，看来菲莉丝对帝国已经埋下根深蒂固的厌恶。
于我而言也是一样。
闻言，巴尔罗伊却愉快地笑了：“再好不过。哎哟，都到客人们的房间了。”
对话的期间已经到达目的地。
穷奢华美的水晶宫客房，内部当然也是璀璨夺目。从照明设备、陈设到家具，无一不是顶级品。
与朴实简约无缘的光景令由里乌斯发出感叹时，站在房门口的巴尔罗伊竖起手指说：“名满天下的剑圣殿下，话可真少呢。”
“失礼了。在下只是时时警惕以免说错话。”
“哦～那还真是谦虚啊。不过，为什么呢？”
“因为我有所行动，经常会让人产生不必要的警戒。”一直静默不语的莱茵哈鲁特这么回应。
听了他的回答，巴尔罗伊睁大双眼，接着又马上从喉咙发出呵呵的笑声。
“巴尔罗伊殿下？”
“没事没事，是我失礼了。刚刚虽然说是谦虚，但容我撤回前言。剑圣殿下很清楚自己的力量。”
“过奖了。另外，「剑圣」的头衔对我来说太沉重。”
“不过，你承认自己是最强的。对吧？”巴尔罗伊弹响手指做确认。
莱茵哈鲁特只是苦笑，没有回答。不过，这个沉默的态度就已经是胜于雄辩的肯定。
我相信莱茵哈鲁特·范·阿斯特雷亚无疑是全世界最强的人。
那孩子也认同自己的实力。可是所谓的最强，跟他本人描绘的理想并不一致。他对自己显而易见地不满意。
这种态度，正是让他超越强大带来的弊端，不断学习，完善自身的动力吧。
“唉呀呀～不管在哪个国家，最强这种级别的人的想法都超脱一般人呢～”
“巴尔罗伊殿下也遇过这样的人吗？”
“还会有谁咧。我国的头号人物就是这种人啦。”
想起什么的巴尔罗伊，眼神透露了复杂的感情。
“遗憾的是，他现在有事离开帝都，不过有机会聊上几句的话，说不定会很有意思。搞不好你们会意气相投喔。”
这样的对谈似乎满足了这位带路人的好奇心。“那么，我明白诸位觉得很无聊，但还请在这待上一阵子。在陛下龙心做出定夺后，就会传唤你们。只不过我不知道会是在谒见大厅，还是让各位滞留的临时住所咯。”
“希望不会是石砌坚牢或是整团泥土上。”
“哈哈哈。我会对陛下这么转达的。”
最后，在由里乌斯半开玩笑的目送下，巴尔罗伊留下笑声离去。直到看不见他为止，整个空间才真正为王国的人所拥，我紧绷的精神也有所缓解。
但是，身体的不适却越来越明显。
“请问，麦克罗托夫殿下，您觉得谈判的感觉如何？”
监视的耳目一离开，波尔德发问的同时立刻坐上沙发，还用手劝对方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我毕竟是第一次跟皇帝谈话，不觉得自己的发言有好到哪去。连互不侵犯条约会不会签成，老实说都没有把握。”麦克罗托夫也跟着坐下，“波尔德殿下有充分完成自身的职责。不如说，是我的表现不够中用。希望没有损及皇帝陛下的心情。不过那边的年轻人们做得很好。”
“我们吗？”
被麦克罗托夫颇富深意的视线注视，由里乌斯惊讶地反问。
不过也有人把麦克罗托夫的话视为露骨讽刺。
菲莉丝垂下猫耳，表情阴沉朝麦克罗托夫低头认错：“非常对不起。脑子一热就完全忘了自己的任务，难得的谒见机会被我搞砸了。如果不是希尔薇娅亲，我还会犯下更大的错误。”
“不会。关于这点无人能责备你。应该说，想起王族的各位，那番话也让我不痛快。” 麦克罗托夫朝反省的菲莉丝摇头。
但讶异的是，连波尔德也双手抱胸用力点头。“有人侮辱王室却听而不闻，可不是忠臣的风范。在这方面，你的话代表了我方的全体意志。用不着为这件事感到羞耻。”
“而且，不做辩驳的话，文森皇帝反而会不开心。因此用不着认为自己的态度损及了外交喔。”麦克罗托夫也这么说着。
“我们都理解并赞同你的行为。请你为自己的骑士精神和治愈师的骄傲抬起头来，错的只有那个帝国皇帝而已。”我鼓励菲莉丝。
菲莉丝点点头。
接着，麦克罗托夫也看向由里乌斯和莱茵哈鲁特：“两位的言行也没有问题。骑士由里乌斯的教养，骑士莱茵哈鲁特的实力，似乎都让皇帝陛下高兴。”
“这样啊。那么这次的谈判不会有问题咯？”
“波尔德殿下的发言会起怎样的效用，我这双干枯的眼睛实在看不出来。”
波尔德看看麦克罗托夫的苦瓜脸后，露出不关己事的表情。大块头老人就这样观察着客房的装潢。
“话说回来，真是让人不舒服的地方。就算少了将的监视，有这么多玛那在骚动，叫人心头不爽。”
“水晶宫镶嵌了无数个在魔石当中亦属罕见品的魔晶石，并使用了世界最顶级的技术建筑而成。城内的玛那密度非常浓厚。一个不留神的话，确实很容易玛那醉。”
“我只觉得是故意要这样的。”
魔石和魔晶石，都是强大玛那的结晶体。城内经过计算后，配置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魔石，使得城内笼罩着无法想像的庞大玛那。
光是这样的玛那密度，就让人无法按照平常的样子使用魔法，视状况而定，甚至可能会因为玛那供给过多而导致术式爆炸。
“也就是说，为了发挥平常的实力，就必须让身体习惯这种环境。单就这点来看，可以说足以证明水晶宫的防卫力之高。”
“国外来的使节团，和习惯这种玛那密度的帝国士兵，先决条件就天差地远了呢。为什么由里乌斯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我看起来很高兴吗？”
“非常啦喵！”
本来只是单纯以学术角度来解析水晶宫的构造，但菲莉丝却很不爽由里乌斯这样。
被矛头对准的他于是把话题导向莱茵哈鲁特：“莱茵哈鲁特怎么想？”
“我吗？求知欲旺盛是由里乌斯的优点。而且就我来看，由里乌斯方才的分析是冷静至极。”
“谁跟你讲这个！由里乌斯的事根本没差啦！”
“开玩笑的。”
由里乌斯听后，并未加以驳斥。
取而代之的，是开玩笑后闭上一只眼睛的莱茵哈鲁特，用湛蓝的瞳孔环顾室内，仿佛在俯瞰城堡。
“关于城内的玛那，我原本就没有魔法契合度，玛那的浓淡并不妨碍我平常的活动。 ”
“这样啊。因为莱茵哈鲁特给人什么都办得到的印象，所以听到不会用魔法让人很意外呢喵。”
“说什么都办得到太夸张了。是很多事都办不到。”
苦笑回应着的莱茵哈鲁特最后的那句话，听起来略显生硬。
接着，他触碰套在自己脖子上的金属枷锁：“而且，现在我的力量受到限制。考虑到原本就不会用魔法，便觉得自己实在是派不上用场。”
“说不定哦。毕竟莱茵哈鲁特的存在价值，有十成都奠基在强大上。”
“菲莉丝，再怎么样这话都…”
“开玩笑的啦，哎哟！”
由里乌斯无法对那句话充耳不闻而教训起人来，菲莉丝连忙抱头开脱。
看他那样子我也放心了，似乎也总算是能接受发生在谒见大厅的事了。
由里乌斯看向莱茵哈鲁特。当然，菲莉丝的玩笑话似乎也没伤到他，可是——
“莱茵哈鲁特，你在看什么？”
“嗯，我正在看城镇。因为从这里可以看到帝都。”
“原来如此。”
由里乌斯边说也边看向窗外的景色。
客房位在水晶宫上层，从高处可以将一半的帝都尽收眼底。
王都露格尼卡是以王城为中心的圆形街景，帝都禄普加纳则是将整个都市收编在四角形外墙中。而且跟贫富差距有明显区隔的王都不同，帝都的居民生活品质看起来没有太大差别。
至少，用繁荣的方式把市区分成贵族街和贫民窟的王都不一样。
“市镇风情看来跟王都不同呢。”
“嗯。虽说土地和气候不同，不过最大的影响还是来自皇帝主张的帝国主义吧。其实斗争心丰富了人们的行为。”
“莱茵哈鲁特，你认为那是正确的吗？”
“有正确的一面。不过，不顾弱者的行为不该被肯定。”莱茵哈鲁特强力断言。
那是他对帝国主义的唯一答案
“我也这么认为。我希望是那样，莱茵哈鲁特。”
“话说喵，希尔薇娅亲怎么了？一直不说话。”菲莉丝打断他们的谈话，凑到我面前。
然而我已经无力去回答他的话了，眩晕感几乎让人无法站立。
下一秒，莱茵哈鲁特出现在身后，扶住了将要倒下的身体。
强撑着没有在帝国的人面前示弱，此刻似乎到达了极限。
身边无数的玛那在吵闹骚动着，令人头痛欲裂。
“糟糕，精灵对大气里的玛那本来就很敏感，尤其是像希尔薇娅亲这样一直显形的。”菲莉丝以水魔法探寻着我体内的玛那，试图帮忙减轻痛苦，却无济于事，“出发之前没人想到这点吗？”
“只是听说过。抱歉，是我低估了帝国水晶宫的豪华程度。”由里乌斯急切地道歉。
“不，是我的粗心。从进水晶宫的那一刻起，我就应该意识到的。”
莱茵哈鲁特皱着眉。
“看来是薇娅亲一直强撑着不说喵。现在应该怎么办？”菲莉丝看向二人。
我勉强挂在莱茵哈鲁特身上，试图靠和契约者接触来控制玛那的进入。
他的双手扶着腰，不让我下坠。
但是我仍感觉下一秒就会溺死在玛那海里。
“呼…”喘气声越来越重。
莱茵哈鲁特弯下腰，温热的吐气打在耳边：“不要勉强自己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我晕乎乎地回答着：“好吧。如果有变故，一定要召唤我。”
他将被外套遮挡的契约石项链捧出。
“哇菲莉酱还好奇你怎么突然戴起项链来了，居然是……”
由里乌斯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菲莉丝抖动着猫耳，用眼神表达不满。
“抱歉，一直瞒着菲莉丝。”莱茵哈鲁特一边道歉，一边将金色的契约石放在我伸出的手心。
原本一直放在他那儿的魔晶石，签订契约后自然就变成了契约石。
貌似当年就做了对于精灵来说相当越界的事。
但是签订契约之后，他才戴上契约石项链，而不是放在口袋之类的地方。这又是为什么呢？
等到这次出使结束之后再问他吧。
“所以说莱茵哈鲁特太没有情调啦。契约是你们两个人决定的事情，本来就没有必要告诉我们。”菲莉丝挣脱了由里乌斯的手，吐着舌头吐槽。
“但是朋友之间有所隐瞒，还是违背了我的本心。”莱茵哈鲁特露出歉意的微笑。
“是我让他这么做的，抱歉菲莉丝。”
“怎么都在对菲莉酱道歉？难道说由里乌斯早就知道了喵？！”
由里乌斯无奈地扶额：“好歹我也是精灵术士。”
“喵！这么看来是由里乌斯更可恶一点！”菲莉丝扑上由里乌斯。
“看样子大家都很有精神，只有我拖后腿了。”我压低声音对莱茵哈鲁特说道，“如果老贤人为难你，不要理他们，等我来。”
我看向麦克罗托夫。一切尽不在言中。
他摸着花白胡须，点点头。
身躯化作光点，消失在屋内。
——————————
诡异的魔术波动将我从契约石中吵醒。
我环顾室内。
冰冷的地板上倒卧多个染血的人影。其中有不久之前才见过的巴尔罗伊·特梅格里夫。
九神将之一，帝国最高战力巴尔罗伊倒在血泊中一动也不动。而在他旁边俯视倒地牺牲者的人是——
莱茵哈鲁特。
在满是血腥味的室内，就只有红发「剑圣」毫发无伤地站立。
这可真是精彩的开场。
由里乌斯他们刚好也在此时抵达，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菲莉丝！赶快救巴尔罗伊殿下！”
“嗯！”虽然事出突然，但有伤者在眼前，菲莉丝毫不犹豫。他准备踩进血海，治疗室内的伤者。
不管伤得多严重，只要没死的话，菲莉丝就能救下。
然而——
“你们还想对将们做什么!阻止他！”
“你们！不准动!！”
菲莉丝被赌在门口的士兵们拦下。
被惨状吓到的他们回过神来，拔剑牵制两人。当中还有几人踏进室内，举剑对着伫立不动的莱茵哈鲁特和我。
“巴尔罗伊一将！请起来！一将！可恶，你们！”
一名帝国士兵跪在巴尔罗伊旁边摇晃血淋淋的肩膀，却得不到回应。现场的士兵开始释放杀气，室内的气氛一触即发。
“由里乌斯！”
菲莉丝催促着由里乌斯做些什么。然而他也只是和我们一样不知所措。
“在余的城内吵什么，这些庸奴。到底有什么事？”
突然响起的爽朗声音让众人都难以置信。因为那是绝对不可能会听错，存在感独一无二的佛拉基亚皇帝文森·佛拉基亚的嗓音。
用力并拢后脚跟，士兵们同时让路给皇帝。对皇帝的忠诚沁染到骨子里，让他们反射性这么做。
而皇帝悠哉地走过这条路。
接着，他眺望室内，皱起细长的眉头。
“原来如此啊。”
皇帝点头，用带着致死压力的目光看向我。
我回以直视，却瞥见视线角落里一抹白色发梢。
糟糕，忘记用伪装的魔法了。不会被误认成非法入侵皇宫的杀人犯了吧？！
慌乱中我正想着如何解释，莱茵哈鲁特走上前，端正姿势，手贴胸膛。
“万分惶恐，皇帝陛下。容我说明事情始末。”
“陛下！他们是不知天高地厚，在水晶宫杀害将的大罪人！这根本是露格尼卡王国对我们佛拉基亚帝国宣战！”
但是莱茵哈鲁特的诉说，却被愤怒的士兵给盖过。
单看现场，当然会觉得这是事实，也能够理解士兵们杀气腾腾的理由，只是这可不能置之不理。
露格尼卡王国和佛拉基亚帝国将会开战。这原本不该发生的。
当然，我不觉得文森会这么鲁莽，可是可能性也不能说是零。
我绝对相信莱茵哈鲁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那么眼前的状况就很有可能是套好的阴谋。
只要演出一场染血戏码，就能当成王国和帝国开战的借口。这个情况下，佛拉基亚帝国人又牵涉了多少？
又或者，文森·佛拉基亚就是幕后黑手
“说大罪人太夸张了。的确，只看这状况的话，会觉得他们根本是疯了。在余的跟前，还有正常判断力的人是不可能犯下这蛮行的。”
皇帝带着百无聊赖的眼神提及现状的不合理性，至少让人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些许的缓和气氛又再度被破坏。
“皇帝陛下！”下一秒，莱茵哈鲁特冲向文森。
「剑圣」抓住皇帝，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之拖进房内。这一眨眼的行动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莱茵哈鲁特已经自文森身后固定住他。
王国使者堂堂正正地在帝都挟持皇帝，最恶劣的情况已然发生。
帝国士兵张大双眼，愤怒地吼叫道：“你！放开陛下！”
“哦哦，罪孽深重的反叛者啊！可怖到连明月繁星都要背过脸的阴沉罪人啊！假如这么想要我的命的话，就让那污秽的钢铁吸取我的血液吧！”
下一秒，皇帝这样大喊，声音响彻房内，而且内容居然还是挑衅抓住自己的莱茵哈鲁特。
不，不对。没有用「余」而是用「我」来自称，是在暗示什么吗？
我回忆起大厅上的场景。
“由里乌斯！”我厉声呼喊他的名字，现在只有他能回应这个麻烦的皇帝的期待。
他犹豫一瞬，接着大声喊到：“莱茵哈鲁特，带着陛下跳窗！”
莱茵哈鲁特毫不迟疑，当场回应由里乌斯的指示。他就这样抓着文森的左手，用力跳向窗口，用背撞破窗户，飞跃而出。
动作快到即便士兵们想立刻抓住他却没能办到。
莱茵哈鲁特的行动让原本围着由里乌斯他们的帝国士兵向我这儿冲来。
“想要通过可没这么容易！”我用魔法击倒冲在最前方的士兵。
“亚萝！依库！”同时，由里乌斯举起双手，发出绿色和黄色淡光。
两道光芒转眼间增强亮度，涌出的玛那奔流直接吞食了帝国士兵。
突如其来的强风让铠甲士兵撞上墙壁，倒下时又被不自然隆起的土块给强行贴在地面。士兵们纷纷哀嚎，却动弹不得。
然后，由里乌斯看都不看就采取行动。
“菲莉丝！”
“咦？哇！呀！等一下啊!”菲莉丝突然被一把抱起。
由里乌斯抱着他奔向莱茵哈鲁特跳出去的窗户。
“放轻松。”我踏上窗沿，朝菲莉丝眨了眨眼，随后一跃而下。
“等一下等一下我说稍等一下啊!”
对菲莉丝的话充耳不闻，由里乌斯也纵身跃向窗外。
带着菲莉丝拉长尾音的惨叫，出乎意料的逃跑戏码开始了。
杀害别国将军，还绑架着皇帝逃跑。
事态直接到了最糟糕恶劣的程度。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