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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三中队又出任务了,成才领队。这是他加入老A后第一次带队实战。

      从资料上看,任务很普通,并无特别之处,但袁朗仍有些心神不宁。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能望见武直降落点的窗口,等待。

      伫立在窗口的身体一动不动,思维却异常活跃。他知道自己不对劲,职责中夹杂着私人情感,平添了许多不必要的焦虑。他刻意分散注意力,想起这一段时间,成才见到他,不再有称呼——既不叫他副大队长,也不叫他的名字——就觉得有趣。实际上,他对成才的心理洞若观火。无论是谁,直呼顶头上司的大名都会有点不自在吧,可是称呼“副大队长”也不合适,因为副大队长本人不喜欢,所以成才面对他时总有一瞬的犹豫,而后便选择沉默。这其实在他的意料之中,甚至是他隐隐的期盼,想到成才为他而纠结,他就很有些自得。他有时不无自责地享受着对方的难堪——那稍纵即逝的踌躇和无奈,使成才原本沉静的双眼格外灵动,这让他痴迷不已,这个漂亮的年轻人只有这一刻是属于他的,安静地站在他面前,想着他。

      天边有一个小黑点慢慢变大,是返航的武直。袁朗注视着它平稳地降落,停稳,然后有兵一个个跳下。韩大林,C3,乔磊,石励海,许三多,鲁青,……,最后一个,成才。袁朗点着人数,一个不少,个个都活蹦乱跳,心放了下来。远远看着他们清理枪械,整队,袁朗反身离开办公室,走出大楼。

      三中队的队列走近,成才见到袁朗,跑步过来:“报告,三中队任务完成,全体返回。”
      袁朗说:“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把报告交给我。”

      袁朗走进许三多的寝室时,三多刚把自己收拾干净。
      “许三多,跟我出来一下。”
      两人走出宿舍楼,袁朗见四下没人,问三多:“我看成才不对劲,出什么事了?”
      “回来的路上,那个谁说漏嘴了,说你给成才输过血。”
      “怎么会说起这个?”
      “这次任务很顺利,零伤亡,大伙都挺放松,在机上聊天,说成才当队长和你那时候一个样,后来就猜你俩是不是一个星座的,再后来又说血型肯定一样,因为你给他输过血。”
      “然后呢?”
      “成才急得直问怎么回事,没人敢说,他就不问了,一路上没再开口。”

      夜晚,成才呆呆地坐在办公室的黑暗里。
      有人敲门。不应,也不动,现在,他不想见任何人。
      袁朗推开没有上锁的门,走了进来。
      “我知道你心里有事,说说吧。”袁朗的声音也被黑暗压得沉沉的,他说完,摁下墙上的开关,打开了灯。
      成才沉默。
      “该死的保密条例!”成才突然恨恨地开口,眼睛里带着恳求,“你也不肯告诉我的,是吗,袁朗?”

      袁朗在成才对面坐下,看着他的眼睛,说:“其实我一直都希望你知道,我们早就是真正的战友,经历过共同的战斗。”
      成才没料到袁朗的直接,怔了一会儿,问:“是你给我输的血?”
      “想这么做的人不止我一个。我很高兴,我的血能在你的血管里流淌。”袁朗深深地注视成才。
      成才沮丧地说:“可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
      “你受伤昏迷,当然不会知道,不会记得。因为涉及保密条例,你不了解的战斗细节我今天不能说,我能告诉你的是,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手里还紧紧抓着□□,护在胸口。你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任务有没有完成。”
      “我跟你说过话?”
      “你问我任务有没有完成,大家是不是都还活着。”
      成才瞪大了眼,刹那之间,明白了一切。那个匪夷所思的梦境果然不是梦,一直缠绕在心的疑点有了答案:他见到的队长是袁朗!
      “那时天太黑,你又刚从昏迷中醒来,最主要的是,你的潜意识本能地排斥队友的牺牲,所以就把我们错认作你的队友。”
      “每一个在场的人都不会忘记那个情景,你不知道我们受到了多大的震撼。成才,你是真正的英雄。”袁朗语调低缓。
      “不,我不是,我的队长和队友们才是。”成才哽咽,扭过头去。
      袁朗站起来,走到成才身旁,从口袋里掏出样东西放在他手中,是一枚一等功的军功章。
      “这是你离开飞鹰前,你们大队长交给铁大的。”袁朗说,“这枚军功章,不只属于你,也属于你的战友。看到它,我们就知道,烈士们不仅活在我们心中,还有更多的人记着他们。所以,你应该收下它,保存好。”
      成才紧咬嘴唇,不让眼里蓄满的泪滚落下来。
      袁朗伸手把他的头揽进怀里,低声说:“别憋着,为牺牲的战友流泪,不丢人。”
      成才绷着的身体终于泄了劲,他抱着袁朗,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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