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玉》南城雀

6、女子又如何

　　出楚州，到彭城。
　　七月十九早，小霞发现自己来那个了。一点红，是小霞看惯了的血的颜色，只这一点，却让小霞生出恍惚感。“XX的，我是女人了？”小霞知道这意味着自己真正是个女人了。虽然自己一直拿自己当大人，但是这才感觉到这一刻就是长大的时刻。
　　小霞被师傅捡着之后就一直在外奔波，由于经常饿一顿饱一顿，还时不时没日没夜地逃跑，长得就比平常的女孩子瘦小很多。而跟着宋瑾轩之后，作息稳定，三餐固定，肉长起来也发育起来。所幸由于常在外面跑，小霞知道得更多一点，找到了客栈的厨娘，向一个陌生的善良女子知道了这件事的道理，并预备了相应的物品。小霞故作镇定地处理好一切，端着一碗厨娘硬塞给自己的红糖水坐在了屋檐上，直到太阳高悬，客栈喧嚣起来，心里才稳了些。
　　起来的时候宋瑾轩发现小霞不见了，一转眼看见玉镯在，那应该不是丢了。午饭的时候书生终于看见了小霞，不紧不慢地问道：“上午去哪里了？”
　　小霞心里正好烦躁，坐下来，夹了筷红烧肉，说“我能去哪啊”。
　　宋心想你说话冲什么。也就不理她，吃菜。

　　到了下午天色转向暗黄，一场暴雨眼看着就要下下来，宋瑾轩和小霞窝在客栈里看书，当然宋看的是备考的正经书，小霞看的是话本传奇。小霞看着书上的横行江湖的侠客，忘记了初潮的忧愁。想着许多女侠也就这样过来，自己的心也就踏实了一点。
　　吃过晚饭，小霞拿出自己的钱开了个另外的房间，然后去书生的房间收拾出自己的东西。小霞早就忘了中午的事，看见他板着脸，也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情况只好笑着说：“这个客栈挺好的，今天我也睡次大床，嘿嘿。”宋看出小霞没有说真话，有些生气，冷着脸走开了。
　　当夜，小霞因为身子虚，睡得快且沉。
　　夏夜，窗子没有紧闭。宋在读书，《孙子兵法》看完连环计。
　　小霞的窗子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身影注视了她片刻又离去了。

　　七月廿日，两人又上路了。小霞见宋瑾轩有些阴沉，心里有些怵，自己身体也不太爽快，也就跟着。在往下一城的路上，宋见小霞不像往常用轻功甩开自己捣蛋，倒是跟在自己身边，一会慢下来一会跟上，叫人不爽。在午饭的时候，也不见小霞兴致高起来，往常就说东说西，今天却特别安静。
　　宋瑾轩问“你这两天怎么了”。
　　小霞有些尴尬，但觉得隐瞒这些事不是女侠应有的风范，嚼着饼说“我来月事了”。
　　宋七岁后多跟着师父学习和四处游历，猛然听到月事一词还反应不过来，小霞见他迷惑，翻了个白眼，“……你是和尚庙里长大的吗？”，自顾自走了。
　　“哦哦”宋突然想起来，一切的疑虑也就打消了，是女仆们会聚在一起讨论的那个女人的事（偶尔回家时知道的），一下子急忙跟上小霞，想着她大概身子也不太好，这天也闷热得难过，放缓了走路的脚步，过了一会又说，你把包袱给我吧。小霞不想他因此看轻自己，就说“烦死了，你走你的路”。宋想女人大概就是这样？欺负女子的怎么能是好汉，一把把包袱夺过来，慢慢地走。小霞这时倒觉得自己讨了照顾，过于小气，有些后悔告诉宋这事，又把包抢过来。
　　到下一城，小霞又想打地铺。宋瑾轩却不让，自己就找桌子凳子靠一下。小霞越发觉得书生瞧自己不起，说了一句“不用你照顾”，飞身跃出了窗外。宋回身看向窗户，月与星皆明。
　　师傅说：“人有万般样子”。书生想，琪哥哥是这样，这个小贼或许也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书生觉得有些愧疚。

　　七月廿八，日头正高，小霞和宋在树林里歇息，树林子里蝉依旧吵得厉害。但这噪声很快被锣鼓声遮去了。有结婚的队伍路过。
　　小霞当然要去看。
　　“怎么你也想成婚了”。小霞不知道为什么宋变得话多起来。
　　“去你的”。说着就走了。
　　不久锣鼓声小了，小霞也回来了。
　　小霞一脸丧气地说：“无聊无聊，那新郎好丑，还没有骑的马好看，真叫人没劲。”
　　宋看着小霞，微微皱着眉头问：“丑又怎么了？”
　　小霞理直气壮地答：“怎么了？！丑的人叫人心烦，坐在对面饭也要少吃一碗。”
　　宋瑾轩想小霞平时里吃个没完，笑着说道：“看来我很是好看，你吃那么多。”
　　小霞看了宋一眼，啧啧，是长得不错。嘴上不饶：“我那是真饿。”

　　两人在宋州外转了好几处，才摸到烜王的兵营。兵营好生气派，看守也严。按照宋的吩咐，小霞趁夜进入，粗粗数了扎营数，估了兵马数。又潜入副将营中，照着画了一张列阵图。副将正巧回来，小霞只好躲藏在床下。听得那副将说，“亳州那混账又在漫天要价，要是他位置好，谁稀罕他那些兵马？”
　　四更，小霞逃走。次日两人将消息传给宁陵一位受过女皇恩的忠义将军。将军看着信纸又看着小霞，表情严肃。
　　“你怎么知道他受过女皇恩？”
　　“有朋友提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