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偶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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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骗的感觉是什么样的？玩狼人杀时，自始至终跟你谈笑风生的人，到最后一刻，你还相信他。你坚定不移地跟他一起把另一个“狼人”票出去，然后安心地等结果——“好人阵营”失败？
他说：“对不起，辜负了你的信任，我是狼。”
你想着这是游戏，也没什么，但是那一瞬间，整个世界下落的感觉却很真实。
流落荒岛的鲁滨逊，没有遇见一个人，也还好，没有遇见一个人。
那天晚上，林蓦跟顾以逸逃课了，嚣张地跟在一老师后边，插着口袋。
“跟他一起的。”顾以逸摆摆手，一脸真诚地跟门卫大叔笑。
校门口樟树叶的剪影摇摇晃晃，荒郊的月亮，瘦落的街道，两三辆摩托，还有少年爽朗的笑。
“可以啊，林蓦，都混到一中来了，牛逼！”留着锋利的寸头的男孩子注意到了来人。
林蓦笑了一下，接了男孩扔过来的钥匙，长腿跨上利落地准备启动车。
“当然牛啊，让你这么惦记我，大老远地，过来找我。”
轰隆隆中，少年的声音清凉入耳，噙着几分笑意。
“去你大爷的。拿好你的小破车，快给我滚。”
钟豪被堵得一口老血，郑伟和顾以逸在旁边乐呵呵地看好戏。
秋风恼人，四个少年迎着风加速，最后停在了一家烧烤店前面。
“林蓦，今天别想跑！”钟豪开了瓶啤酒，咚地砸在了桌子上。
“没想跑。”
“……好！今天你们就都给我喝，不醉不归。”
“你他娘的跟顾以逸两个人，跑去一中了。”
钟豪是个直性子，想到什么说什么，尤其还是在喝大了的情况下，更是前言不搭后语。
林蓦听他叨叨实在无聊，拿出手机玩切水果。
“林蓦，当时那件事，是我对不起你。”钟豪又开始走相同的程序了。
“我知道，是你对不起我。”避开炸弹，嘴巴还不能闲。
“老子真是蠢出了天际，才会被肖语涵，嗝~”
“被她骗得团团转……”
“嗯。”
“那一年是我欠你的，老子迟早要还的。”
“好。”
“但我他妈现在要走了！”砰！林蓦一个手滑，炸了，裂开。
“我他妈现在要走了！”钟嘉扶着酒瓶开始哀嚎。
“……”
“走就走啊，今儿不就是散伙饭？我说你一大老爷们天天欠不欠谁的烦不烦！谁也不欠谁的，都过去了。”林蓦放了手机，拍了这个醉鬼一巴掌。
“你说过去了，在我这儿就是没有过去……”钟嘉不太服气，又开始絮絮叨叨。
林蓦扶额，“行，老子不跟醉鬼交流，等你明天酒醒了就知道自己今天有多傻逼。”
“蓦哥，咱还是撤吧！我看他不行了。”郑伟起身准备去扶钟嘉。
“谁说不行，男人怎么能说不行！”钟嘉挣脱。
“……”
“那就回蓦哥家吧，这边太远了，也没酒店什么的……他喝成这样也没法儿骑车了。”
“……”被迫.林.接受.蓦。
于是四个人，提前结束了饭局，因为说不醉不归的人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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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顾以逸跟郑伟在前面守着到处乱窜的醉鬼，林蓦在后面插着兜走得悠闲。
一中九点就下了晚自习，这会儿人估计都到家了，路上人影寥寥。
林蓦住的是一个新开发的楼盘，偏远，只几家灯火微亮，路灯一闪一闪，后来干脆罢工了。
突然前面传来钟嘉的哀嚎，叫声凄惨。
几只乌鸦好梦惊醒，一顿怒叫。
言蹊是不想出手的，但真的是本能反应加上重度夜盲，让她在夜里的恐惧感蹭蹭蹭地增加。
晚上下晚自习的时候，唐遇直接过来找她，发现两人跟明铭相反方向。
两人就手牵手过女生时间了，唐遇家没几步就到了，两人聊得尽兴，又站在路口聊了一会儿。
发现路上没多少人的时候，还不是很晚，唐遇说送言蹊回去，被拒绝了。
“送什么送，十分钟我就到家了，你要送我，回来你不是更晚。”言蹊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一个壮实大汉被一个小女生来了个完美的过肩摔。
然后躺在地上，望着天上的月亮，猝不及防地号啕大哭。
“啊！我的月兔妹妹……”
言蹊一时手足无措，直到顾以逸匆匆赶来，借着惨淡的月光，依稀辨认出了似乎这是白天见过的人，同班同学。
“同学对不起啊，这人喝醉了我们没控制住他，吓到你了吧。”
顾以逸再三道歉，这时林蓦过来了。
“没事没事，他……额，应该没摔坏吧”言蹊看了眼躺在地上数星星的人，觉得挺玄幻的。
“不用管他。”
顾以逸还没开口，发现林蓦过来了，站在女孩子前面，挡住了女孩子看钟嘉的视线。
一个机灵，仔细看了下女孩的脸。
“靠靠靠！”顾以逸此时无比同情钟嘉。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晃？难道女侠，都是夜里出来惩奸除恶的？”
想着这是自己的前桌，林蓦没缘由地来了火，有点气钟嘉，觉得这个傻逼喝醉了，还能来事。
但女孩这一顿操作，就觉得她是有底气，没把自己安全当回事的，本能地想提醒一下她。
“我……”万万没想到，这话里怎么还有火|药|味，言蹊一阵语塞。
说去去就回的人此时在这里见面，同样万万没想到。
“我好好地走在路上，这大哥突然从后面冒出来。我一女孩子正当防卫正常反应怎么了，你这意思就是让女孩子晚上不要出门吧，凭什么？我被吓到了都没让他赔精神损失费，你还来怪我？”
言蹊连珠炮似的怒气冲冲地说了一大堆，眼眶却隐隐红了，长这么大，头一次跟别人吵架，那人还没开口，自己就先哭了，实在是丢人。
“……”
顾以逸惊呆了，以为两人会拉着小手一起回家的浪漫情节，变成了女方控诉的渣男现场，不由自主地话就说出了口。
“渣男啊，蓦哥。”
咦，谁在说话？
林蓦怎么也没想到小姑娘就炸了毛，十几年身边都是老爷们，没察觉到女生的敏感情绪，他在心里咒骂了自己一万遍。
尤其是小姑娘红着眼眶瞪着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可能真是个渣男。
“对不起，我没那个意思。”不管怎么样，道歉总是对的吧。
“他窜出来吓到你当然是他的错，没有怪你。”
“就是……”担心你。
“行了行了，说清楚就好。”言蹊摆摆手，转身就走，一刻都不想停留。
察觉到小姑娘又要跑，林蓦右手一伸，揪住了言蹊的卫衣帽子，而女孩去意明确，稍显挣扎，一番动作之下在顾以逸眼里就是林蓦像拎小鸡似的一把拎起了女孩。
刚刚消散的火|药|味，又从四面八方汹涌了起来。
“你干什么！”
“我……我送你回家。”林蓦难得地手足无措，松开了女孩，双手插到兜里，仿佛刚刚拎人帽子的不是他。
“送我？这样送的？”头上还戴着白色卫衣的帽子，声音传达地不太清晰，但字字咬牙切齿，确是清清楚楚地传达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蓦哥，我们先撤了。你们聊你们聊。”饶是郑伟此时也看出了点门道，一把薅起地下躺着的人，赶紧撤了。
这段小插曲不过五分钟的时间，言蹊却觉得像是过了一年，原来生气的感觉是这样的。
一直以来温和待人，周围人都说她脾气好，觉得她好像从来不会发脾气。
但她是真的什么事情都不太上心，把自己缩在壳子里，待人温和，实际让人难以靠近，所以很难有什么事情可以真正影响到她的情绪。
提起言蹊，一直是那个“很漂亮”的说话温柔的女生，但很久很久以后，终究会是一个剪影，最后消散殆尽。
月光逐渐拉长两人的身影，钟嘉数的星星一闪一闪努力刷着存在感，生怕被落下。
“走吧，小朋友。”
林蓦跨步往前，发现小姑娘还没动，就回头抓着她的手腕，拉着她走。
“再不回家你妈妈真的会担心的。”
“我是要走啊，是你在拦着我。”甩开林蓦的手，言蹊戴着帽子背着双肩包小小一只，垂头丧气的，像没人来接自己回家的幼儿园小朋友。
林蓦看着空了的手，手指摸了一下鼻子，然后勾起嘴角牵动酒窝笑了一下。
“好像是真生气了。”
双手插兜，跟在小姑娘身后看着她穿过了三栋楼，转了个弯，开门进门。
然后远远听到有人哒哒跑过去的声音，林蓦转身离开。
“言言，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刚准备出去接你，有个家长来电话了，耽搁了一下。”
“我跟唐遇，就我小时候那个好朋友，在路上讲话讲久了。回来的时候，又……算了。”言蹊换着拖鞋跟杨薇解释着。
“没事就好，厨房我切了水果，冰箱还有牛奶，怕你晚上回来饿了。妈妈现在要去处理一个学生的事情，估计会晚一点回来，你自己在家没问题吧？”
杨薇开始套衣服拿钥匙准备出门，临走时还不放心拉着言蹊的手教她反锁门。
“这边有点偏，租房的时候妈妈太忙了，是你舅舅处理的。他没想太多，想着是一楼，这边绿化又好，过几天他就把summer送过来了，就小时候我们养的那只大金毛……”
一道门杨薇反复试了好几遍，“妈妈，我知道了，你快走吧，开车也要注意安全。”
“那我走啦。”
抱了下言蹊，杨薇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洗了澡，拿了水果进房间，啃着苹果看着漫画有点心不在焉。
“我今天，跟一个人吵架了……他真的是太气人了…….
这个人好像是叫，林陌，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个字。总之，我希望，以后离他远！一！点！
今天还遇见了，嗯，很久没见的很珍贵的人。晚安，爸爸。明天告诉你他们是谁，现在我好困，不过你也肯定能猜出来。”
写到后来，言蹊就开始眼皮打架了，爬上床就睡着了。
写日记的习惯，言蹊坚持了三年。
记忆还模糊的时候，杨薇当着她的面烧掉了自己的全部日记，然后拍了拍言蹊的头。
“这是妈妈的全部青春回忆啦，现在有了你，有了你爸爸，我也就没有遗憾了。”
长大后，言蹊不解，要是自己，她一定会保留好。
每一帧每一秒的回忆，她都想记住。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偶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