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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道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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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蹊第一次看到他,是高一军训的第三天,带着说人坏话被抓包的尴尬,回头一看,那人也恰好抬起头来。
刚刚好,蓦然回首,视线交错。眉上风止,一抹笑意。
言蹊赶紧转过头去,风卷起黑发,吹散时间。
“诶,他好像是有女朋友的吧。我一好朋友初中跟他一个学校的,好像是小学就在一起了,小学六年级!他们爸爸妈妈都互相见过了。”
董雅萱讲得绘声绘色,言蹊听得昏昏欲睡。
言蹊初中是校广播站的,普通话标准声音甜美,就被抓来当免费劳动力了。
坐在看台广播军训实时近况,一中军训也搞得花里花哨,跟足球赛现场一样,非得比个谁胜谁负。
休息时,刚认识的同班好友来给她送水,看到旁边翘着二郎腿休息的林蓦,女孩子话藏不住,开始唠这大帅哥的八卦。
言蹊暗暗叹了一口气,趴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听着班里唯一那个“还算看得过去”的大帅比的,陈年韵事?
“初中在他们学校还挺出名的,成天吊儿郎当的,早恋打架一个都不落下,也不知道他怎么考来一中的,不过……”
“不过什么?”礼貌性地,言蹊坐直了身,接了话,示意她接着讲。
“不过,他后来跟他小女朋友掰了,那个女生自杀,留\'遗书\'说林蓦劈腿。这件事闹得挺大,本来早恋就挺那个了,还差点闹出了人命。林蓦好像就因为这件事,被停学了一年,才跟我们一届的。”
一阵风吹过,时间静止了几秒。
“渣男啊,叫什么来着,林蓦?。”
少女的声音清亮,听起来软软的,像是夏天刚开的汽水,咕嘟咕嘟还冒着清凉。
“不是啊言蹊,你先别说了。”
董雅萱用手肘抵了抵言蹊,声音一下小了一度。
“啊?不是叫林蓦?”
一上午念了太多稿的言蹊,此时脑袋不太清醒。
风吹来,言蹊眼前一晃而过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少年昂着头漫不经心的往前走,经过言蹊身边的时候打了一个响指。
然后略微低下头,漂亮的眸跟言蹊对视了一下。
吊儿郎当地开口,“没错,是叫林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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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我刚刚说什么了?”那人走后,言蹊还呆在原地,坐在凳子上不知所措。
“你说他,渣男……”董雅萱贴心地补充。
后知后觉地看了旁边的广播装置,突然心梗。
“我发现了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什么?”
“我广播没关。”
“……”
事儿闹大了?
本来言蹊是一直一个人在看台,有pk活动的时候就上来,没有的话就下去一起参加训练。
一中广播器材老化严重,一开一关太麻烦,中途休息时间又短,每次她都是找个东西盖住麦就好。
谁料这次人有失足,她给忘了!一早董雅萱就跟她说想来看看,不好意思拒绝别人,她答应了。
这还真是,老天注定,她要跟这个美丽的世界说拜拜了。
断断续续的声音,飘荡在学校的每个角落。
“渣男啊……林蓦?渣男啊……林蓦?”
看到本尊下来,跟林蓦一起留级下来的铁哥们顾以逸,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蓦哥,你认识那女孩?”
“不认识……”
“……”
“但这不是问我吗?我这本人,总要给个回应吧。”
“……”
林蓦说的时候,嘴角轻扬,脸颊边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看起来单纯无害。
“蓦哥,我说的不是这个,人说你渣男,你不知道吗?我们都听见了,虽然不太清楚,但后面的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嗯?”林蓦敛了笑意,疑惑地看着顾以逸。
顾以逸指了指,前面看台的音响,不言而喻。
串了一下整个事件,林蓦边把军训外套穿上边不以为意地说道:
“噢,这样啊。”
“你不生气?我还以为,你要跟人打一架呢。”
顾以逸深知林蓦初中时,狂妄张扬的模样,如今这风轻云淡的,他还有点不习惯。
“跟小姑娘计较什么,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还是个漂亮小姑娘。”穿好外套,林蓦站定。
“卧槽,你什么时候这么骚了!刚开学看到漂亮小姑娘,就暴露本性了?”
“我不再是你的唯一了?呜呜呜,蓦哥,枉我怕你孤单跑下来陪你多读一年……你怎么见到……”
顾以逸十分委屈,连珠炮地说了一大堆。
“立正!向右转!10圈,预备跑!”铁面教官应声而来,被渣顾以逸无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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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言蹊这边就没那么轻松,站军姿的时候心中一群草泥马跑过。
从来堂堂正正怼人的她,此刻竟然刚踏入高中门槛就翻车了!
“我到底为什么要说话?……”
言蹊第一百零一次扪心自问,回答她的只有越来越低沉的天气。
大雨将至未至,空气沉闷至极。
自从上次在操场上跟林蓦对视了之后,言蹊就更加心虚了。
心里像是插了根刺,拔不出来,卡在那儿有点难受。
于是熬啊熬,终于等到军训结束,男女生终于不再是牛郎织女鹊桥相会了。
言蹊决定去跟林蓦摊牌,道歉。
上午新生完成最后的军训汇演就可以回家了,下午放个假,晚上来自习。
言蹊的外公来接的她,一下午的时间可以进城了。
临川一中,本着让学生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建校宗旨,把学校建到了郊区的一个山沟沟里。
山上十里桃园,山下碧草连绵。
山腰边建了个学校,附近除了必要的生活设施,什么娱乐场所也没有。
拳拳父母心,言蹊的妈妈在周围租了间房,平时就在那儿照顾她。
好容易逮着个可以进城的机会,校门口接孩子的家长还挺多。
言蹊费了老大劲儿才瞅着那个,摇着蒲扇在树下张望的老人,朝他走过去。
“外公。”
一个星期没见,老人大吃一惊。
“言言?你怎么这么黑了?”
“……军训太晒了。”
言蹊这一星期都没敢照镜子,此时被点出来了,还有点想看看自己是有多黑……
“没事,过几天就白回来了,走,咱先回家,你妈妈给你弄了不少好吃的。”
说着启动了车子,路挺堵的。摇摇晃晃,靠着车窗,言蹊就睡着了。
然后梦到了,自己初中养的那只大兔子,它还是不乖,一蹦一跳往外面跑。
言蹊在后面一直追,还追不上。
梦很浅,但抓不住的感觉却很清晰。
跑了一路,身边的景象虚虚恍恍,但那只兔子却很清楚,通体雪白,小小的尾巴上还有一点黑。
“姐姐,你看你这么一会儿就能睡着!是不是跟猪一样!”
兔子终究还是没抓到,聒噪的声音就把言蹊叫醒了,没错就是她那“可爱”的弟弟,杨书奥。
差了八岁,相爱相杀。
“你说什么!”言蹊立马解了安全带,跑过去收拾小屁孩。
打打闹闹进了门,老妈已经把饭菜都端上桌了。
“洗手吃饭,这么大人还跟小孩子计较。”
“好。”两人异口同声,但说是这么说,洗手的时候还是谁也不让谁。
跟杨书奥玩闹了一会儿,回到熟悉的家吃了顿饭,此刻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言蹊不适应的感觉才渐渐减弱……
刚进高中谁也不认识谁,军训又很累,好像还惹了个麻烦?
神游了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梦里还是那只兔子,但可能是安心的缘故。
跑了没一会儿,突然有只手提起了兔子的耳朵,站在了原地,等着言蹊。
她跑过去,看见那人,是个男孩子,提着兔子耳朵的手骨节分明,脸很模糊看不清晰。
男孩把兔子还给了她,就走了。
抱着大兔子,她很踏实。
做了美梦,醒来之后起床气也没了。
笑吟吟地去换衣服,应季衣服都被拿到租的房子去了,就剩下一件初中买的白色衬衫裙,领口处还有只小兔子的刺绣。
好看是好看,但现在言蹊真不想穿。
看着镜子里,脖子以上的颜色跟脖子以下的对比,笑意凝固。
换了衣服,吃了晚饭,在暮色沉沉中,往战场去……
不就是道个歉认个错嘛?who怕w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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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安静和谐。
“我靠,蓦哥,刚进门那个,穿白裙子那个,你看啊!”
刚认识的程谨,听见林蓦的大名之后,就开始跟顾以逸一起叫他蓦哥了。
小伙儿很激动,不停地摇着在桌子上补眠的林蓦。嘴里还不停叨叨,“女神啊。”
顾以逸刚刚到,还挺惊奇程谨怎么,为什么,就突然,发情了。
然后看了看说的那个女孩子,穿着白裙子,扎着马尾,嘴角微抿,漂亮的眼睛转悠着,四处打量哪儿有空位。
最后似乎认命的在第一排坐下了,跟旁边的女生说话的时候,隐约还能看见小梨涡。
“是挺好看的,我儿子眼光还不错……”
说着给还在恍惚的程谨来了记锁喉。
“……不过我咋感觉这么眼熟啊……”
“谁你儿子!你别胡说,我女神你怎么……”程谨立马反驳,开始反击,两人吵吵闹闹。
终于把林蓦这老神吵醒了,还迷糊着。
那两人突然就安静了,以一个扭在一起极为暧昧的姿势静止了。
抬起头,看见有个女孩,在往这个方向走?
“嗯……你俩?处上了?”
林蓦伸了个懒腰,手无意地搭在桌子上,头靠在窗户上,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两人。
窗外,暮色染红了一片天。
旁边两个呆子,终于回过了神,立马松开了对方。
言蹊来得还挺早的,可没想到在座都是大神,提前一小时来教室还能坐满了。
她想着也没事,打算提前结束战斗也挺好,就找了一下林蓦的位置。
准备把人叫出去,跟他道个歉,毕竟背后数落人也不好,还被那么多人听见了。
言蹊这样想着,然后往林蓦那儿走。
林蓦坐在教室角落最后一排,言蹊坐在靠近门第一排,言蹊几乎绕过了一整个教室。
秋后傍晚天气微凉,微风扶过女孩子额边的碎发,画面还挺美好。
要是女孩子的表情没有那么的,视死如归,就完美了。
突然,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向前倒去,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旁边做完题的学霸,伸了个懒腰活动了胳膊腿儿,长腿一伸,猝不及防的把还在做心理建设的言蹊给绊倒了。
“……”
“……”
时间被一个叫尴尬的玩意儿按了暂停键,学霸不知所措,程谨顾以逸目瞪口呆。
突然角落的林蓦,笑出了声,吊儿郎当的往外走。
绕到了言蹊前面,缓缓蹲下去把言蹊扶起来,笑盈盈地说了句
“怎么还行这么大礼?……”
言蹊是懵的,摔得也不是很疼,也没摔到脑子。
近距离看了那张脸,是很好看,笑的时候,酒窝深陷,像是陈年烈酒醉人心怀。
言蹊此时有点晕,她要被气晕了!
事态往更加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她瞥了眼林蓦,恨铁不成钢的转身就走。
“你看,要是你反应快点,英雄救美!”顾以逸双手一拍,后知后觉地开始吐槽。
“这爱情故事不就开始了吗?”
“现在?这个故事里你已经不配拥有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