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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关于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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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婚姻期间,她都尽量避免与人接触,她丈夫去世后,就完全不和他人接触了。然而,与邓普西的接触中她所感受到的危险,与他丈夫在接近她时所带来的那种厌恶的恐惧,没有可比性。
她觉得,当他面对其他女人的时侯,自己非常嫉妒。她想他一心一意的对他。跳舞时,有一次,要求男士把手放在当时对面女伴儿的腰上。她恨不得把赛克沃亚旁边的那个女人推到在一边,让她站到那个位置上。
她用了相当大的自制力才抑制住那种冲动。
他并没有和她进行空洞的闲聊,只问了一个问题——她是否要参加家宴。她很欣慰他没有再问下去,他不想知道她的去向,因为她知道她今晚以后再也不能见他了。
她不能冒险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安宁。环顾四周,感到屋里颜色看起来好鲜艳,好像一切都变得更生动起来了,这使她害怕。在阴暗和远离生命活力的地方更安全。她有她的研究、她的花,和她的画,她很满足。她不能让自己被一个像赛克沃亚这样的男人迷住。
但有一部分意识在告诉她,她已经被迷住了。她想起身逃跑。她的腿僵硬得无法动弹,然后他回来了。
“你的香槟,夫人”
“请叫我奥黛莉斯吧。”她讨厌这个头衔,这个头衔总让她想起她所有的失败和那段地狱般的婚姻。不知什么原因,她更加鄙视这个称呼从赛克沃亚的嘴里说出来。
“悉听尊便,奥黛莉斯。我是邓普西。”他说这话时,带有一种宣布拥有王室血统一样的权威语气。
“很高兴见到你,邓普西。”
“我们跳舞之前我就知道你是谁了。”
“是吧。”她也知道他是谁,现在他们见面了。这样见面时,有一些亲密,没有人为他们互相介绍,也没有人对他们直呼其名而说三道四。“你是奥斯蒙德夫人的哥哥。”
他点点头。“奥黛莉斯是希腊名字。”
她喜欢他直率的讲话,而不必费劲去辨别细微的微妙的差别和话里有话。
她没有笑,但觉得很高兴,这使她有些意想不到。“我父亲是一位牧师,他大部分业余时间都在翻译希腊语和希伯来语的圣经。我妈妈帮他一起翻译。”
她的父母都没有想到,他们那么晚才生下一个女儿。
“它的意思是美丽的花朵。我在想,他们知道你会长得这么漂亮吗?”
“我想他们是这样希望的。”
“他们的希望变成了现实。”
“他们是这么想的,”她承认。
他们相信她的美,是全能的神给与的祝福和赐予的礼物。在她结婚的第一年,他们因为流感去世了。她的父母从未发现她丈夫的真实本性,以及她美丽的外表在她的婚姻生活中所带来的噩梦般的诅咒。为此,她非常感激他们生前没有看到这些,即使他们的死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邓普西喝了小口香槟,她看着他吞咽时喉节滑动,阳刚至极,他这一小小的举动也让她着迷。他没有穿绅士们流行穿的高领,她很喜欢。如果他不低头的话,她永远也看不到他的眼睛。他太高了。
她喜欢他的眼睛,里面充满了生命力。不一定是快乐,而是生命。邓普西是有感觉的,邓普西是鲜活的。
奥黛莉斯羡慕他有这样的勇气。
“你怎么不多参加我妹妹安排的活动呢?”他问道。
“我一直很忙。现在,我温室里在开花,它们需要一直照顾维护。”
他点了点头。她非常想伸出手去摸摸他乌黑如丝的头发,这份欲望让她惊诧不已。大多数男士都会用丝带把头发绑起来,但邓普西却让自己的头发自在地垂在肩上。尽管他穿着绅士的服装,但这头头发却为他的外表平添了野性。
她紧紧地握着双手,以防他们做出什么愚蠢的事情,就像她之前请他跳舞时一样,嘴不过脑子。
他说:“我不喜欢让别人照看我的玫瑰园,但我有事离开时,会留下严格的指示给仆人。”
“你种玫瑰?”她声音微弱,但还是忍不住要问。这个男人的一切如一张网,把她一步一步地拉了进去,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被蜘蛛迷住的蝴蝶。
“是的。我专门养加利薇诺拉和花缎玫瑰。”
加利薇诺拉玫瑰。
“你有药剂师玫瑰吗?”她的声音,已经超出了她平常即使兴奋时,也通常要调整好音调的声音了。
药剂师玫瑰在温室里长不好,虽然她也开肯了一个室外花园,但她还是没能掌握好插植技术。她母亲留给她的几份食谱中都需要这种植物的果实,奥黛莉斯很想试试。
他的脸黑沉了下来,眼睛扑闪了一下,但她还是在他眼里看到了那一股莫名其妙的熊熊燃烧的怒火。“有。”
那股怒火,他隐藏得很快,但她只想靠着墙退缩。她当然没有退缩。从以往的经验中知道,示弱会使人加倍脆弱。她强迫自己坐得更直,直面他,告诉自己她没有做错什么。
即使他猜到了,她想要玫瑰枝条,就算他不想给,他只要说不给就行了。现在,她也不敢开口了。
然而,愤怒并不需要她能理解的正当理由,正如她所深知的那样。所以她选择沉默地面对邓普西。她喝了一小口香槟,等他再开口。
“我想你对玫瑰感兴趣吧?”他听起来并不生气,但她无法信任他这温和的反应。
她的丈夫常常就是在一瞬间,从温和的询问变成暴怒。
“是。”
“你是在温室里种的吗?”他问道,眼里似乎充满了真正的兴趣。
不过,她没有冒险去轻易信任, 只说 “是的。”
“你对我药剂师玫瑰感兴趣,是吗?”
她点了下头以作回答,既没有证实,也没有反驳。似乎这是最安全的。
“你知道,在持续暖和的环境中,或是局限在一个罐子里头,药剂师玫瑰是长不好的?”
“知道的。”
“该死的,奥黛莉斯,不要用一个词一个词地跟我说话。我的妹妹们可以告诉你,那是我的特权。你是个女人,你应该用句子,甚至他妈的整段话来说话。他们从你一出生就这么教你说话的吧,看起来就是啊。”他怒视着她,说得很无礼。
她爆发出一声笑,连忙用戴着手套的手捂住嘴,立刻把笑声捂住。她愉快的声音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好几秒钟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如果说,和他跳舞是危险的,那么和他交谈对她内心的平静就是致命的。“不好意思,我会尽力做得更好。”她深吸了一口气,绞尽脑汁想找点有趣的事来说。“我在温室里种小瓷玫瑰,还种一些茶玫瑰。它们非常可爱,但非常脆弱。它们让我感到自己被需要。
她没想说最后那一句话。因为她尽量说整段话,结果那一句就溜出了嘴。她不习惯说这么多的。一个词一个词去回答更安全,沉默更安全。这样就不太可能被断章取义,也不那么可能让别人误解了。
“你愿意和我再跳一支舞吗?”
他的问题出乎她的意料,她惊异不已地盯着他看,跟早些时候他对她的邀请反应一样。
他那黑色的眉毛讥讽地、询问地挑起。“再来一次就让你怕了?”
“没有。”是太,太有吸引力。
他强势地伸出手。“那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