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青春不散场》崔梓博

13、你的苦衷

　　长久的对峙。
　　凌霄身上总是有一种很霸道的气势，给人很强大的压迫感，他的从容，他的冷峻，他的侵略性，来自一个叫做真相的东西。人总是在刻意的回避现实，但也只有在事实面前，人才会心甘情愿地俯首。
　　“头绳是她的没有错。可是凌霄，我们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景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凌霄看着被王猛夹着脑袋往回走的范尧，“我希望你的情感可以把持得住。我不得不再说一遍，那个女的，离得越远越好。”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她并不想…”
　　“我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只是我还是觉得，人宁可死了也比当妓女强。”
　　凌霄的理性近乎于冷酷。他的冷酷可以屏蔽一切称之为同情的东西，就像社会上的那些成功人士，利益和权谋的博弈后，心也会变得冰冷。他用仅有的那点光温暖着四个人的圈子，保护着他们在现实面前不受到伤害。景程看着面前那个不带一丝感情的凌霄，岁月悄悄改变着这个孩子的容颜，稚嫩到成熟，唯一不变的依旧是他冷峻的表情。他天生就是要成功的人。

　　初二的时候，凌霄处了第一个女朋友，是外班的一个女生。长着很柔顺的眉眼，应答得体，举止文雅，俨然的大家闺秀。平时总是看见她很幸福的伴在凌霄左右甜甜的笑，当时除了景程和陆嘉雪，他们是最令人羡慕的一对。她和凌霄在一起近一年，初三毕业的时候，她提出了分手。
　　“你已经决定了？”
　　“嗯...”
　　凌霄笑了笑，“好吧。”他转身离开。
　　她的眼泪在他决绝的背影下疯狂的决堤。她用让人心碎的语调异常平静的喃喃自语说，“你永远……都是那么冷……静，我真的奢望……你可以挽……留我一下，只要你对我说…一句话，我……永远都不……会离开。还没听过…我爱你……哈哈……”她突然笑了，笑的末日一样的凄凉，“凌霄，你永远只爱你自己！”
　　从始至终，凌霄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成功是条单行道，只有放下那些复杂的情感才可以轻装上路，没有伤感的时间。
　　叹息之间，已经又是一个转角，上一个路口的记忆已经遗忘。
　　凌霄，这就是你选择的路吗？

　　“喂喂喂！你们在这儿鬼鬼祟祟的讨论个什么劲儿啊，整的那么严肃。”范尧从王猛手中放了下来，大呼小叫的说。
　　“没什么，书生死活不参加乐队。”
　　“唉！算了吧，其实一开始我就没抱什么希望，文人都固执。”
　　“那我们缺个键盘手怎么办？”王猛有点着急了。
　　“只能对外招聘了，”凌霄无奈的说“只是时间本来就很紧，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排练。”
　　“我倒是有一个人选。”范尧的语气有点激动的变调。
　　“谁？”三人都好奇。
　　“叶思涵。”
　　一片沉寂。
　　“我调查过，她的钢琴初一的时候就在全国获过金奖，后来…反正我觉得她能行。”
　　“滚蛋吧你！你他妈的假公济私也不能见缝插针啊？这是能胡闹的事儿吗？”王猛愤慨地说。
　　“怎么了？人家不说吗，‘外举不避亲，内举不避仇’嘛。我家叶思涵（王猛做干呕状）乐器演奏绝对过关，正好我们乐队一直缺个女的，因此流失了许多男性粉丝，这一举两得的事情怎么就没人知道我范公子的良苦用心呢？”
　　“行，”凌霄拍板了，“那你去说吧。”
　　范尧脸上有些犯难了，“我昨天给她买的饮料她都退回到我书桌里；上个星期买的衣服她也还给我了；上个月……”
　　“得得得！你也不嫌磕碜，还说呢？你直接说十七年前你给人家当孙子得了。我告诉你，这女的……作风……”
　　“滚！你知道个屁!”范尧粗暴的打断王猛的话。这种情况的出现实在是太罕见，可以和行星撞地球拼一下概率了。王猛都有点懵，忘了揍他。
　　景程深深的看了看一脸怒气的范尧。
　　“你知道什么？”凌霄问。
　　范尧自觉刚才有点失态，“不……不是我知道什么，就是，好歹她以后也得是你们弟妹，说话能不能注意点？”他埋怨地看了看王猛。
　　“范尧，妈妈的，你活腻歪了吧？”王猛终于回过神了。
　　“猛哥，你先消消气，咱不还有正事儿不是？哈哈哈，对对对，还是猛哥通情达理。我觉得这事儿我出面肯定是不行了，但是咱们这里可有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范尧的眼睛直指景程，跟鲁迅叔叔的笔似的，那都是标枪和利剑啊。
　　凌霄向景程投去电光火石的一瞥。
　　景程平静的看着范尧，眼神像漆夜一样的深邃，“为什么是我？”
　　范尧拍着景程的肩膀，“那还用说吗？你和她是同桌，这地利就你得天独厚了；在饭店你给她解过围，人和也算是有了；天时地利人和，三个你占了两个，不派你老天爷都不愿意，等他老人家一高兴，你看看，这天时不也有了吗？”
　　范尧连蒙带骗的说出这一串理由，景程却是沉默不语。
　　“你没发现景程和她一句话都不说吗？”凌霄说。
　　范尧大大咧咧，“那有什么？咱书生那是腼腆，只要长了嘴说话还能憋死人？放心书生，我绝对不吃醋，为了工作，为了乐队，你大胆地去吧！”
　　“不去。”
　　“为什么？”
　　“我不喜欢和她说话。”

　　范尧犹豫了很久。
　　“你们都听我说，”范尧的语气变得有些低缓，“她是被逼无奈的。你们有谁知道她家住哪里吗？松北乡，就是咱市的贫民窟，打车到学校都得一个小时，她每天都坐公交来，五点钟就要从家走。她母亲是个瞎子，没有父亲，这一家的吃穿用度都要开销，你要她怎么办？而且她只是陪酒，从来不做……反正，我觉得她挺了不起的。”
　　不知道叶思涵的家境竟然是如此败落，大家都默然无语。

　　叶思涵，这就是你的苦衷吧。
　　你哭声里的凄厉，说的也就是这些吧。
　　范尧说的没错，你真的，很了不起。

　　“你了解的够深的。”景程幽幽的说。
　　“切！要是一个万人骑的烂货，你以为我脑袋进水了！”范尧自鸣得意。
　　“看她平日里素面朝天的冷艳劲儿，真以为是富家小姐体验民情呢。长着贵族像。还不申请贫困生助学基金，够傲的啊！”王猛怅然若失（自己的民工模子）.
　　“咱班那些爱嚼舌头的天天对她说三道四的，男的也是不怀好意，虽然碍着我不好太过分，可是那些话也够人受的，她能一声不吭全忍了，多厉害啊，比我强一百倍。”范尧心悦诚服。
　　大家对叶思涵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除了-----
　　“再了不起，也是一个小姐。”突如其来的冰雪，霎时冰封了一切暖意。
　　“凌霄你少说那些没用的，我就是喜欢她怎么了！”范尧很生气。

　　空气骤然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