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陷星辰》战国99

46、所谓朋友

　　嘭的一声，周晓斌打开了若离在酒店楼下超市买的那瓶红酒，拿起一次性纸杯的那一刻，他就朝着那两个女人使劲儿翻了个白眼。
　　“你俩可真行，68块钱的红酒…那、这是红酒啊还是醋啊？接地气也不带这么接法的吧，好歹也是俩老板，就喝这破玩应啊？还搭配花生米，我也真是够够的了，你俩干脆回家拿大葱配红酒得了。”
　　若离和赵莹两人先是笑的前仰后合，之后百感交集的摇着头对视了一眼。
　　在岁月的长河里，许多瞬间必定会成为无法抹去故事，留在每个人的记忆里。所谓伙伴，就是在你最困苦的日子里仍然坚守着信仰，照亮你的前路。
　　2008年的6月。
　　人影都没见到呢，赵莹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她带着哭腔一路小跑着闯进若离的办公室，上前狠狠的抓着她的肩膀，手指甲几乎要抠进她的肉。见她这副慌张的神色，若离一边安抚着，一边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莹姐，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先坐下来慢慢说。”
　　“慢不了！快帮我找程旭，曲合和失踪了，他特么拿着我们所有货款失踪了！”赵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拿着货款失踪了？若离的脑子嗡的一声，顿感眼冒金星，她镇定着自己的情绪，连忙给程旭打电话。元西集团最近人事大调动，曲合和最近的状态是不大对，但说携款潜逃，还是赵莹的钱，这事儿她怎么都不敢相信。她的心里七上八下的，等待着电话接通的这几秒都感觉异常煎熬了，可想而知赵莹找不到小合时的心情是多么的崩溃。
　　“喂、喂，小旭，我问你，曲合和在哪呢？”
　　“啊？曲合和？怎么啦离。我今天开了一天的会，不知道他在哪啊，先别着急，到底发生什么了？”
　　程旭这个人的性格就是这样，任何时候都是这种四平八稳的架势，说他是慢性子倒也不是，就是一切尽在掌握的那种劲儿。这一点一直是若离最不能忍受的，甚至是很讨厌，他的那种状态就会让人心绪特别焦灼。
　　“他失踪了，别磨叽赶紧找他，他手里拿着赵莹全部身家呢。”若离急的也顾及不上他的感受了。
　　“离，你别急。我马上就去他家里看看，你安抚一下赵莹，一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们。”
　　若离挂断电话一抬眼，赵莹正恶狠狠的瞪着她。“上官若离，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你把他介绍给我时，不是拍着胸脯说他人品如何如何好吗？！你们特么是一伙的吧？一群骗子，都是骗子！”她把所有的愤怒、懊恼、委屈全撒在了若离身上，办公室瞬间被她砸的稀巴烂，砸了半个小时后，她精疲力竭的瘫坐在地上。
　　若离仰起头轻轻闭了下眼，事已至此，多说无意，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事就是陪伴，看了看凌乱的办公室，若离也随她堆坐在地上。
　　“赵莹，我、程旭、曲合和是发小没错，可人在成长过程中谁也说不准会变成什么样，有时连小旭我都看不明白，何况是曲和合呢。上大学后我们仨各自去了不同的城市，毕业后才在S 市相聚，我是确实没觉得小合有什么不对劲，否则怎么会介绍给你啊。如果他真如你想的那个样，我不会放过他的，一定会给你个交待，可你不能说我和他是一伙的骗子。再说，他还是我们元西职员，还在职呢，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对不对。”若离犹豫的伸出手，搭在她的肩上。
　　“若离，你说这个缺德损兽，他骗色也就算了，他干嘛要骗我的钱呢。”若离觉得这个时候笑出来实在不太厚道，但赵莹说的话实在是太奇葩了，憋了又憋，实在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赵莹披头散发的望了她一眼。“缺德娘们，我都这样你还笑得出来。”
　　“是是是，我缺德。莹，你放心，一切有我呢。”若离搂着赵莹的肩，心里早已一片兵荒马乱。
　　我们不能保证别人始终如一，有时候甚至都不能保证自己在满长的岁月了初心不改。但至少得在心里保留一方净土，留给那些我们挚爱的人，否则这一世，心里空荡荡又是何其可悲。
　　周晓斌把酒递给他们俩，自己抿了一口。“还凑合，不太醋噢。”
　　“你啊，不知道苦日子是怎么个苦法。我和你若离姐，那时候卸完一大卡车的货，满手满脸都是机油，两人就在路边红酒配花生米，庆祝了一下。觉得那瓶酒那个甜的啊、好喝的呦，没法形容。你姐那时累的呦…，嗨。”赵莹说着干了杯中酒，眼里竟有些湿润了。
　　“诶呦，你可得了，哪百年的事儿了，还提它干嘛，真是的。”若离也满饮了杯中酒。
　　“真的，若离，咱有时间好好调理一下身体，好不？我是多费劲把你养壮实的啊，那孙子这么几天就给折磨回原形了，真不是个东西。”赵莹一用力，手中的纸杯就扭曲变形了。“哎妈呀，忘了这是个纸货，晓斌，换个杯子。”
　　“喳，奴才遵命。”晓斌摘下眼镜瞬间，给了赵莹一个斜眼，吓的她一哆嗦。
　　赵莹惊恐的躲到若离身后，“瞅着没若离，这货吓唬我。”
　　“晓斌。你遇见我之前真的是个小业务吗？确定不是啥□□老大？”若离歪着头端详着他。
　　“嗯～，老厉害了，我还左青龙右白虎呢。呲。”
　　叮叮铃铃的若离的电话响了起来。曹隽不放心她一个人去机场接人，本来是想着让图图一路跟着的，结果图图会错了意，竟然独自回去了。他这心急着打电话过来，怕她这个路痴在杭州城里找不到东南西北。若离挂了电话抬头瞬间，才发现对面的两人夸张的张着嘴，惊恐的望着她。
　　她刚想说，你俩至不至于，不就是个电话嘛。结果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她看了一眼屏幕，撅着嘴娇嗔的问了句“干嘛啊？”。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通电话的语气和腔调和上一通电话完全不一样。
　　许一诺这一天也没闲着，自己盘算着那点小心思，发着微信试探着若离的心情。可几条微信都有去无回，到了临近傍晚，他有些慌张了，多放打探才知道她今天根本不在拍摄现场。
　　“我干嘛告诉你？你爱去哪去哪～。”若离那拉着尾音的回答声，让赵莹和晓斌立即起来一声的鸡皮疙瘩。
　　“听话，明天平安夜了，我想问你怎么过，所以得见面呀。来吗？还是我找你去？”
　　“我来接赵莹了，今天没回横店，你老实的自己玩吧，有什么事发微信。”挂断了电话，她盘着腿坐到沙发上，转着眼珠尴尬的望着对面的两个人。
　　“那个，你们听到了，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也、很….，就是很无奈。”她乖巧的拿着酒瓶，给二人斟了杯酒。
　　“上官若离，你可长本事了，这算啥？你脚踩两只船啊？！卧艹，厉害了我的妹。”赵莹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盯着周晓斌。
　　“唉妈，盯我干啥？也不是我让她脚踩两只船的。姐，你这不行，会被杀的。脚踩两只床的人，会被杀的你知道不。咱回家，咱不在这跟他们玩了。”周晓斌不放弃任何一点游说她回s市、回公司的机会。
　　“诶、诶，说清楚啊，是船，不是床！你这死孩子现在要造反啊。”若离抓起几粒花生就丢向他。“是的，这就是我现在的困惑。许一诺呢，既不能在一起又断不开。对曹隽….，他真的是个好人，我也想试着接受他，可心里就是….。唉～，怎么办呢，我也觉得自己坏透了，简直就是个渣女。”
　　“渣女倒也不至于啦，不过这样肯定不是个事儿啊。上次那小子不还信誓旦旦的表决心呢嘛，这些天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就突然分手了呢？”
　　“他很好，可不属于我，就是这样。”若离叹了口气。
　　赵莹拍了拍她的背说道：“若离，你这人和我不同，你不是为了过日子才谈恋爱的，如果是那样的话，不早就和条件合适的人在一起了嘛。你是没感觉就觉得没法凑合的人，这一点自己最清楚吧。你对爱情还充满着期待和幻想的，那就随你的心走，选那个你爱的。”虽然她并不看好许一诺这个人，但如果是若离喜欢的，那她这个姐姐最终还是会选择支持她的。
　　“唉，谁知道呢，就是迷迷糊糊的，困惑。每天充满了负罪感，觉得自己是潘金莲，曹隽是武大，许一诺…就是特么西门庆。”
　　“嘿！还真是。”三人笑成了一团。只有和赵莹、晓斌在一起时，若离才能真正卸下防备，把自己的烦恼完全的倾诉出来。
　　“对了，我订了这个酒店的小宴会厅，明天白天咱们简单的布置一下，晚上就可以使劲的闹了，就当小型的年会。话说，这年底是各个公司最忙的时候，你可好，把办公室的都带了出来，我问你，工厂那边谁盯着呢？”
　　“程旭啊。程旭最近很闲，总来咱们车间瞎晃。”赵莹、晓斌偷偷的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点了点头。
　　“谁？卧艹。你俩要死啊！让他在车间，他算哪根葱哪根蒜啊？凭什么他在我家车间啊！”喊完她越想越不对，这俩货故意气人呢吧。程旭年底要述职的，还要交年度工作总结和新年度工作计划，很闲？“诶？你们着俩孙子故意耍我的吧？”说着拿起抱枕就砸向他们俩。
　　“唉呀、哎呀～，都是灰，别打了。窝里横，就跟我们厉害，有能耐打那姓许的去啊。”赵莹四处躲着若离扔过来的枕头，嘴里也没闲着，猛的挤兑着她。
　　“晓斌，你学坏了，知道提谁我最生气，专门气我！”
　　“姐，谁让你一天在外面瞎晃不干正经事儿，反正你也不在，还管谁下车间干嘛。”
　　“唉，累了，懒得打你俩。明天你们想怎么玩啊？曹隽说他九点前和团队过，争取在零点前过来和咱们玩。晓斌，你跟酒店去借一下信号屏蔽器啊，曹隽来的时候，不许咱们员工发出去信息，所以他们的手机要上交，屏蔽信号。”
　　“我的天，你这可真够护着的，不是不喜欢他吗？干嘛这么体贴。”晓斌撅着嘴抗议着。
　　“小朋友，注意您的措词好吗。那不叫体贴，在咱东北那叫'讲究'。人家是个大明星，没按通告安排，偷偷来和咱见面，这让经济公司和团队知道，事多大啊你们知道嘛。所以咱也不能不讲究，懂不。”
　　“若离，这世界变化也太快了吧，曹隽咋就忽然成我妹夫了呢。”赵莹对曹隽的喜欢，是个忠实粉丝的那种喜欢，她渴望见到偶像但却从来没有男女之情的想法。所以听到若离和曹隽的关系时，更多的是惊讶与欣慰，而不是嫉妒。
　　“别瞎说，哪来的妹夫啊。”
　　“我说两位老板，我实在不懂咱们为啥不去楼下吃点好吃的，边吃边聊呢？偏要在这吃这个破花生都配‘醋’呢？”
　　“我也不懂诶。”赵莹看向若离。
　　“那我就跟更不懂了，不是你两说买酒、买吃的上来聊的嘛。”若离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望向两人。愣了几秒，三人拿起包就跑出了房间。
　　圣诞平安夜，名字听起来就很幸福。平安，多么美好的期许，人们穷极一生追求的无非就是这两个字：“平安”。
　　酒店的小宴会厅虽然也就一百多平，但有个小舞台，音响视频等设备也很齐全，没什么华丽的装饰，却贵在场地干净空旷，适合玩耍。菜品和小零食，都是若离提前订好的，不然这个时候是订不到餐和这样场地的。
　　一切安排妥当后，若离坐在角落里，看着自己公司的这些老员工，感慨良多。这里的每一位都是艺个个精心挑选出来的，陪伴她从困境中走过来的“战友。她一直认为，专业技能是可以通过后天的学习提高，人品却是没法改变的事。所以眼前的这些人，能得到她的认可，就说明都是拥有绝对良好品格的大好青年，风风雨雨数载，那些年自己是怎么熬过的。
　　她正想的出神，一通电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喂，若离。你把酒店的位置发给我，我这边一忙完就过去。”
　　“嗯，好的隽哥，我这就给你定位。”
　　“对不起啊若离，今天我应该早点去的，团队这边实在是….，你别不开心好吗？圣诞节当天，我一定一直陪着你，好吗？”曹隽小心翼翼的道着歉，让若离无比愧疚。小心翼翼的爱着一个人，她完全能体会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毕竟她曾经也这样爱着那个人。
　　“没关系啊，你能过来已经是很难得了，我怎么会不高兴啊，你不知道赵莹开心的一晚上都没睡好。”
　　“那就好，我还怕你会怪我呢。哦，我让图图帮大家准备礼物了，希望他们能喜欢。”
　　“隽哥，谢谢你。”
　　其实她想说：“对不起”。可时时把对不起放在嘴边，对于曹隽来说，这也是一种伤害吧。她只能在心里，反复的对他说着这三个字，由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