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章 于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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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抚着木雕无声地落泪，眼前一片模糊，不知子柠何时已站在了门边，靠着门框看着她叹气。悠悠擦干眼泪，又发了一会儿呆，才站起来对子柠说：“回去睡觉吧。”手一滑，一样东西“啪嗒”掉在了地板上。悠悠疑惑地抬起头，发现木雕上竟然有个小小的机关门，刚才自己不经意间将小门打开，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洞。她抬起手，对着灯光向洞里看了看，似乎有个拇指大小的东西，连着细细的红线。
悠悠小心地牵着红线的一段，轻轻向外拉。她终于看清，线的另一段系着一个拇指大小的包裹，上面印着奇怪的符号。悠悠皱了皱眉——这是什么东西？正想拿去给子柠看一下，没想到却被好友一把抢了过去。
“血咒！”子柠突然激动起来的样子把悠悠吓了一跳，“竟然是血咒！”
“什么？”悠悠揉了揉发痛的双眼，皱着眉问她，“说清楚点。”
“血咒这个名字虽然听上去恐怖，但实际上却是一个上古民族的祈福方式。祈福者用自己腕上活血浸泡香袋，同时许下心愿。三日三夜后咒成，将香袋外封上包裹，写上封咒即可。”子柠一气儿说完，顿了顿，转向好友，“你有没有发现过兮风手腕上有伤？”
悠悠扶着墙低头，有些晕眩。原来那时看见他腕上受伤，竟是这个用处。想来是第一刀划下没多久，血液就凝固了，他又划了第二刀，恰好被提前回家的自己发现。可那时，自己又做了什么？骂他，吓他？
悠悠无力地点了点头：“发现过。我当时以为他要自杀，还骂了他一句……这家伙，为什么不告诉我……”
“说了就不灵验了呢，”子柠赶忙打断她，“你那段时间有没有对他抱怨过什么事？他竟然要用血咒为你祈福？”
悠悠想了想，叹口气拉着好友坐下来：“这段时间，我……我一直在做噩梦。虽然没有对兮风说过，但或许说了什么梦话被他听到了。”
子柠也没多想，用手试了试她的额头温度：“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先去休息吧，咱们明天再去找。”悠悠想再这样自怨自艾下去，也没什么作用，便点了点头，两人都睡觉去了。
第二天仍是毫无目的地乱找。心里的急躁让天气显得特别热，杨悠悠在路边超市里买了瓶冰水，恨不得直接从头顶灌下来。手机突然响了，是子柠的电话。
“你在哪？快来快来，我刚才好像有个人，背影很像他！”子柠急促的语气里带着对结果未知的期待和担忧。悠悠问清了地点，跳上车就飞了出去。到地方时发现子柠正跺着脚向她招手。
“人呢？”悠悠冲过去就问。
“刚才从这个地方进去了。里面有好几个巷子，我在这里守着，你进去挨个找。”
杨悠悠拍了拍好友的肩，表示出来再感谢，便开始一条一条巷子找，连掩着缝儿的门都恨不得多看两眼。快到最后一条巷子时，她听见拳打脚踢的声音。几个地痞流氓操着极难听的调子高声骂人，污秽之声难以入耳。
“你他妈的敢偷老子的钱？什么，没偷？小四他妈的是瞎子啊，亲眼看到你偷的。你左手里是什么？拿出来看看啊！”
悠悠停住了脚步。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竟然撞上了斗殴。算了，子柠大概是看错了，出去继续找吧。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声传了过来。只是这么一声，她就再也走不动路了。那种咬着牙兀自硬挺，却因为剧痛不得不发出的呻吟，在悠悠听起来是那么熟悉，仿佛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会抖起来。
守在门口的子柠突然接到悠悠的短信：快把你手机里那个警车的铃声发过来！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还是立刻发了出去。
杨悠悠一手抠着墙，眼睛死死盯着手机。殴打和辱骂声接连不断地传过来，让她觉得一刻也不想听下去。自打那一声呻吟后，兮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只有那几个地痞还在打骂。她不明白身怀武功的他为什么不还手，只知道那用足了力气的一拳一脚，全都打在兮风身上，在他身上啊！
“老大，他死都不肯松左手，钱肯定就在左手里！”
“不肯？不肯就把他的手跺下来。”
便在此时，远处突然响起警车的声音。由远及近，似乎便是冲着巷子里来了。那几个地痞流氓啐了一口，骂了一声，慌慌张张逃走了。见他们走远，悠悠才从刚刚藏身的角落里出来，向那个满脸是血的人跑过去。
仿佛回到了他们相遇的第一天。那个曾经笑着带她从楼上飞身而下的男子，专心为她刻木雕立血咒的男子，正蜷在地上。或许是因为施暴的人已经离去，他精神一放松，竟昏迷了过去。左手紧紧攥着什么，腕上还可以看见放血时留下的伤疤。
给子柠打了电话，让她去做准备，悠悠抿着嘴坐在地上，将他扶抱起来一些，半靠在自己怀里，轻轻掰开他左手五指。兮风的掌心里是一张小纸条，已经被血染成了刺眼的红色。
那是她曾经写给他的手机号。
悠悠心里一痛。他一直都可以给自己打电话的！可是因为自己让他不要再回来，他就宁可饿死在外面也不联系自己。甚至在被人群殴的时候，也不肯让人得到自己的号码，从而找自己麻烦。
子柠很快就回来了。她看到相拥坐在血泊里的两人，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晃了晃悠悠：“喂，你没昏过去吧？你要我带的被子我带来了，快把他裹起来。三轮车在巷子外面等着呢。”
悠悠手上忙个不停，嘴里却不说话。一路上只坐在三轮车上静静地看着裹成卷，又扎起两头的被子，眼神中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和悔意。好不容易到了家，两人把“被子”抬了下来。悠悠见开三轮车的师傅满脸疑惑，强逼自己堆起笑脸，说是和家里闹了矛盾离家出走。神神秘秘地恳求师傅不要告诉别人，又塞了点票子，才把人家送走。
抬回家的兮风被安置在悠悠的床上。两人给他稍微清洗了一下。幸而流血的伤口不多，都已经凝血，剩下的是大片的青紫和肿痕。子柠被家里人喊回去了，两天没回家的她也确实该回去安抚一下父母。
悠悠守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洗净的脸庞。他很少如此近距离盯着他一动不动地看，此时却觉得那睡颜越是安稳祥和，自己的心越是痛越是悔。第一次主动握住他的手，轻轻抚过擦伤留下的棱子。“兮风，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她轻轻在靠他耳边，低低地说，“木雕好精致，我都看到了，很喜欢的。”
那人没有动静。悠悠便接着说下去，长长缓缓的调子拖着黯黯的尾音：“建国路上开了一家面馆，听说味道很棒，我们去吃好不好？还有你的衣服，昨天都洗好了，一会儿换干净的穿，才舒服……”声音渐渐小了：“兮风，你醒过来好不好，好不好……你再不醒，我只能把你送去医院了……”
虽然那等于将兮风推向外面的社会，等于永远失去他，但她实在无法看着他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
“唔……”躺着的人终于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停了好久，才慢慢睁开眼。看清悠悠时，他眼中的清辉瞬间被惊慌代替，忙乱地想坐起来，“宫主息怒。我不是故意回来的……我现在就走。”
悠悠看着他站立不稳的身影摇摇晃晃下床，想往门外走，急得一把从后面抱住他。
兮风便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任身后的人把头靠在他的背上，喃喃地说：“别走……不要走。”
“对不起……兮风”温温软软的声音继续说着，“对不起，我那天实在是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会要你走。可是你走了，我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突然放低了声音：“如果不是这一次，有些事情我可能一辈子也想不通。”
兮风依旧僵站着，小心地开口：“宫主，我……有点饿。”
悠悠这才醒悟过来似的放开他，强笑着扶他重新躺下：“先喝点水，厨房里热了东西，我去拿给你。”还好，他还敢说自己饿了。悠悠长吁了一口气。若是这一次又将他吓回原来的模样，她真要连肠子都悔青了。
看着兮风大口大口吞着碗里的东西，悠悠觉得心里闷得很，她真的没有勇气问他这两天是怎么过的。或许并不需要亲口问出来，若不是真的饿极了，兮风是绝对不会在她面前如此无礼地吃东西的。她伸出手轻拍兮风的背：“慢点慢点，这样对胃不好的，不够的话厨房里还有。都是怪我，也没给你身上带点钱。”
大口吃东西的兮风突然停了下来，抖着手将碗勺放在一边，对着悠悠便重重叩了下去：“属下没有偷！”
“兮风，你是觉得我不信任你吗？”悠悠轻轻地把碗递到他手上，“那群杂碎分明不是你的对手，为什么不还手？”
兮风抿了抿嘴：“宫主不是说，不可以再打架了么？”
“那你就让他们这样欺负你！”悠悠恨恨地握了握拳，看见兮风一脸对不起的样子，赶忙换了话题，“子柠说等你回来，她就请客，我们出去好好玩一次。你好好休息，明天我打电话给她，先请餐饭再说。”
然而，她没有想到，自己口中的“明天”，却是再也没有到来。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章 于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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