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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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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场的天空总是一如碧洗,炽热的阳光冲破气层直射过来。
千万兵马蜂拥而来,短兵相接,疾驰而卷起的风沙,疯狂笼住了那个成瑞紧盯着的,冷血无情,却英勇飒气的小丰将军。
几分钟光景,那人就披着盔甲,御风而来。
成瑞木木的站在原地看着奔向自己的丰年,发丝飘逸,表情凶悍,还有溅在脸上的新鲜的血液。
保护陛下?
成瑞反复琢磨这句话的意思,可原本这么浅显易懂的句子,他却怎么读也不明白,听不懂。他怀疑是自己读错了,可这几个字却一直浮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敌军已经开始慢慢靠拢,危机四伏。到处是厮杀,刀剑相撞,血光四溅。他们之间隔了很多人,但丰年还是杀出了一条血路,降临在成瑞的身边。
“陛下。”刚刚经过战斗,丰年的气息很乱,杂乱无章的全喷在他的脸上。
放肆!
这句话就快脱口而出了。可是成瑞却突然想起那夜。
——那夜这个狼崽子好像也是这么喘息的,就坐在自己面前,极近的距离······他自己乱就算了,还搅得朕的心跳也乱了。
再然后成瑞不知怎地就再说不出口了。
而那个放肆的狼崽子毫无察觉,回头用手圈了一小部分士兵喝道:“我们去吸引大部分兵力!其他人从东南方突围出去,所有人听令,保护陛下,不得有误!”
近距离再次听到“保护陛下”这四个字,成瑞的心好像停滞了。”
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知这次是否需要听令于丰小将军。毕竟丰小将军不过代理将军一职,而丰将军曾离去前下了死令:所有人当誓死保卫丰小将军。
一中将大声喊道:“将军,这是绝佳的机会!”
成瑞扫了他们一眼,立马看出他们的想法。他苦笑一声,看着这群人用看猎物的神情贪婪地盯着他。
——还真的是绝妙的时机啊!
成瑞不甘心地看向那个狼崽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总会妄想丰年会有所不同,与所有人都不同。
可是他期盼渴望的丰年却沉默了,似在思考,似在犹豫。
——是啊!他也是丰家人,他还是只嗜血的狼!杀了自己,他就能理所当然的成为梁国的帝王啊。
成瑞脚下不稳,狼牙伸出手稳住了他。成瑞对狼牙摆摆手示意不必在意,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的眼里尽是苦涩。
可就在这时丰年从腰间解下辉符,将辉符举高怒道:
“这是军令!”
军令如山,便是要自刎,也定是要一声不吭的。
丰年的声音在成瑞耳边炸开,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丰年。辉符可号令全数赤晖军所属士兵,无论何人,何时,何地都必须听令于持辉符之人。
众人便不敢再违抗,纷纷行军礼道:“谨遵将军之令!”
丰年蓦然回首,恰好成瑞还在盯着他。丰年看向成瑞咧嘴一笑,道:“媳······陛下,保护好自己,我们明日见。”
成瑞:“······”
丰年早知道得不到任何回应,转头懊悔自己还是没胆说出那个两个字,但转念一想,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他提着剑往反方向走去。突然感觉身后一股强劲的力量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他的肌肉记忆几乎贯彻了全身,所以手肘顺势就往后一撞。
这一撞可不得了,在听见撞击的闷声时,也闻到了陛下天下独一份的香味,似来自不属于高阁的醇重,是少年特有的,迷人的清新。
“陛下,你干嘛偷袭我。还好我没用剑。”
丰年回首,就看见成瑞揪着自己的衣领。以前没发现陛下竟比自己高上许多,提起他好像丝毫不费力。【其实是故意没发现的,毕竟有辱他身为丈夫的英勇。】
“陛下?能把我放下了吗。”丰年挣扎,毕竟这行为显得他没有大将风范了,让人感觉羞耻。
但成瑞没有放手,他直接凑到丰年耳畔低声说:“朕下旨明日之内朕必须见到你,见不到就活剐了你!”
成瑞表情凶狠,一字一句一字不漏地全进了丰年的耳朵里。
“陛下?!”
丰年不敢置信道,眼里闪着耀眼的光。
但下一秒成瑞就将他用力一推,直接把丰年推到了马背上。
又有无数敌军蜂拥而来,丰年本想再问什么,却也无法,只好加入了战局。
狼牙把这一幕全看在了眼里,他看着丰年远去的背影,带着危险的语气呢喃细语道:
“好想把你的背给剐掉啊!”
元购看见丰年往北方跑去,眼里带着戾气。北方是祁元军围最薄弱的地方,丰年往那儿逃,只有可能这一千人中当真没有梁国狗皇帝。既然没有丰尧说的那妖帝,老子也得讨个公道来。既然丰尧那老不死的骗老子,老子就拿了他儿子也能要挟出几个城池。
元购握紧双拳,大声命令:“追杀丰岁尘!”
成瑞闭上双眼,他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吐出,喝道:“狼牙,我们走!”
元购正准备去追丰年时,不经意间往后那么一瞥,就看见有另一批人马赶向东南方。为首之人驾着马一直垂眸,面貌看不真切。
元购总觉得事情蹊跷,他眯了眯眼睛喝道:“留下两千人!”他遥遥指向成瑞,“去追那个人。”
丰年看见这一幕,原本将要离开的他却突然调转马头,利剑出鞘,在空中划过一个虚影。元购根本来不及反应,身边的一小卒就被刺穿心脏,当场死亡。
“丰岁尘!”元购怒吼道。
祈元人从来就是男子尊严至上,丰年在这种情况下仍能出现在他身边,顺便杀了他的人,相当于把他的大男子气概当成灰尘往地上踩一般。
所以元购也不再管蹊跷不蹊跷,直接就扛刀杀了过去。
丰年用配剑接住了他这一击,足尖轻轻一踩,又跃回刚刚那匹马上。他吹了声口哨,挑衅般地对元购挑眉。
这好比是点燃火药的引线,直接让元购炸了。
全数祈元军一齐冲了过来。丰年一挥手,赤晖军开始撤退。
仅仅千人又如何能阻千万大军。
最终还是无法躲避追击,丰年满脸血污,筋疲力尽。他们一起到达了一处断崖,将士们将丰年圈起来防备着四周。
说是断崖却也不然,西场本就是祁元与梁国的分界点。西场左侧靠近祁元,尘沙漫天。而断崖就位于西场右侧,虽靠近梁国,但西场特殊的干燥环境使地面变得更加坚硬。
赤晖军脚下的这片断崖,岩石成灰黄色,尖锐无比。而这断崖左右无隙,祁元军的马蹄声却一点点逼近。
丰年翻身下马,在悬崖边上观察地形,探头一望,下面深不见底,贸然下跳很可能直接就摔得惨不忍睹。
元购已经越逼越近,丰年无法,提着被血浸染过的剑转过了头。赤晖军已经所剩无几了。
“丰岁尘!束手就擒吧!”元购发出尖厉的笑声。
这笑声像尖锐的藤曼直往耳膜上刺,丰年烦躁收剑入鞘,恶狠狠地盯着元购。
“呦呦呦······”元购继续笑着,脸上的刀疤全被挤压在一块儿。
“还想逃呐!别怪本副帅没提醒你。我们祈元的地貌,向来是危险万分的。只要有断崖,下面绝对是坚硬的泥土。可千万别妄想下面是水流啊!”元购笑着转动脖颈,骨头的声音咔咔作响。
丰年已经再没力气支撑自己站着了,他无所谓地坐在地上:“哦?那你觉得我是会任由你抓呢?”丰年勾起嘴角,“还是自杀呢?”
元购阴恻一笑:“丰小将军,请吧。”
两个祈元士兵走过来把丰年架起来,放在一匹马上。
又有一士兵上前用铁链将他绑在马上,铁链的另一端则交给了元购。
“元副帅果真是很懂本将军。”被捆在马上的丰年还是停不住嘴。
“那是——”元购掂了掂铁链,“梁国的军机要务和城池哪里比的上丰尧狼崽子的命呢?”
丰年笑出了声,只不过笑着笑着就咳起来,刚刚受的内伤加上这么剧烈地咳嗽,胸腔剧烈起伏。等到他硬生生咳出一大口淤血,咳嗽才总算停了下来。
“你不怕吗?”丰年声音变得沙哑,嘴里苦涩。
元购拿匕首拍了拍他的脸,冰凉的刃铁冷不丁的贴在皮肤上。丰年皱眉转头,躲开匕首。
“怕?”元购收了匕首,“丰尧他能灭了祈元吗?他不能,但我也杀不了他。只好由你来为我死去的战士们消除仇恨了!”
丰年:“你也不能杀我。”
元购眉毛一扬:“是。但我有的是法子让你痛苦。丰岁尘,刚刚那逃跑的人就是梁国妖帝吧?”
丰年沉默不语。
元购翻身上马,哈哈笑道:“走,让我们好好审问丰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