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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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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年跑出好几十米,直到已经看不见成瑞的营帐才罢休。
脸还是滚烫滚烫的,晚间的凉风也没吹散一丝热度。他停下慌乱的脚步,盘腿坐在地上,用手使劲拍自己的脸,恨恨道:
“你啊你,二十年来没红过。今天就还停不下来了是吧!”
他缓缓抬起手,揉捏指尖,那光滑细腻的感觉仿佛还停留在手上。
陛下当真是绝美的男子,那么近的距离,也瞧不见一丝瑕疵。
丰年花痴的想。
但。
丰年拖着下巴,月光打在脸上,仿佛结了一层霜,勾勒出一丝悲伤的轮廓。
虽然那面如冠玉,清新俊逸的陛下在那过程中什么都没说,可丰年总觉得他脸上写满了厌恶,仿佛丰年只要再晚逃一秒,他就会丢下一句:
“恶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脸上的红晕才渐渐消退下去。
远处,一行在子夜燃起的烈火,缓慢的走来。
正是夜间巡逻的士兵。
他们身着橙色甲胄,忽的瞧见远处竟有个黑影一动不动,于是好奇地凑过来。
士兵们疑惑地举起火把,待看到丰年那张苦恼的脸,惊呼出声:“丰小将军。”
本来这点脚步声,丰年早该听见了,奈何此人在思春和找虐之中徘徊,想必就是旁边死了个人他也看不见,听不着。
所以他也被这群士兵给吓到,仿佛一个男子偷情被发现,浑身如触电般一颤。
好在他将军的风范尚在,于是故作神秘莫测地转过身,咳了一声,才背对着他们沉声道:“好······好巧啊。”
“是,是······是?”众人小心翼翼地答道。忽而又想起,将军你深夜尚且在外面逗留不碰到我们才怪好吗?哪来的巧合可言。
丰年蓦然转身,与那队士兵为首之人对视,爽朗道:“不错,这么早就开始巡视啊哈哈哈哈······”好尴尬……
众士兵面面相觑。早?现在已经是子初了!不过······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等等!将军怎么可能可能无缘无故的深夜还呆在外面,定是要考察他们的职夜能力。
想到这,为首的男子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将军我们每两个时辰会交接换班,东营,西营,北营,南营均设有二队二十人的队伍。每日从亥初至寅正,今日我们已经巡视一个时辰,未发现任何异常,此过程中我们兢兢业业,每每感到疲累之时就会想到将军,就会立马精神抖擞······。”
丰年也不知道怎么莫名其妙的开始听他们汇报工作了,那些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丰年却听明白此时竟然已经是二更了,他赶忙伸手制止那士兵的滔滔不绝。不可思议道:
“现在已经是子初了?”
“是啊?”
——我在这荒郊野外缓了一个时辰?丰年茫然,但还不忘鼓励别人,伸出手拍拍为首人的肩道:“好了,好了。干得不错,继续努力。”
他说完就飞快往自己营帐走去,逃离这个尴尬的氛围。
众士兵看着他快要飞起来的速度啧啧称奇:将军真是厉害啊!
短短数日飞逝,到了出战之日。丰年一人骑在高头大马上,身边跟着李江实。
“僵尸,你可得保护好我媳妇啊。不许让他受伤啊。”丰年拍着李江实的肩调侃道。
话未说完,一个矫健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这人身着金色甲胄,宛若天神谪入凡尘。不是成瑞还能是谁?他策马停在李江实左边,听见“媳妇”这个词,眉头紧锁。
丰年不自在的移开视线,盯着马匹扬起的尘土。
“什么媳妇?”经过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成瑞状似不经意的询问李江实。
李江实已经吓得快魂飞魄散了,大气都不敢出,只好向丰年投去求助的目光。丰年到现在还心虚到爆炸呢,根本不理会李江实的殷切目光。
李江实只好装作没听见。反正我没听见,就不需要回答。嗯!不需要,不是对陛下不敬,而是太吵了,我没听见。
可好死不死的,成瑞像是对这个话题异常执着,又道:“嗯?”
这次不得不回答了,李江实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看向丰年那个狐朋狗友。要我怎么说,说你把陛下当老婆吗?
而那个狐朋狗友瞥都没瞥他,一心盯着地,仿佛西场的扬起尘土才是他心心念念的媳妇。
李江实将丰年在自己心里千刀万剐后,僵硬地转头面向陛下,随便扯了个借口微笑道:“陛下刚刚说什么?后面那群士兵太吵了,我没听清。”
成瑞扫了眼身后空无一人的大门,李江实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咬牙切齿地笑道:“他们怎么还没点好兵,真是慢啊哈哈哈……”
成瑞没有跟着他笑,冷淡的看着李江实。
李江实自己尬笑也没意思,只好收敛神色,嘴角抽搐道:“不好意思,陛下。其实我……”他顿了顿,“我耳背。”
这么明显地拒绝回答,陛下应该听懂了吧,不会再问了吧?
可惜陛下听是听懂了,但他并不愿给李江实面子。于是重新问道:“你们刚刚说什么媳妇?”
—陛下,有必要吗?这个问题需要您求根问底吗?李江实都快崩溃了。
而他的兄弟在旁边憋笑憋得青筋都凸起了。
于是李江实果断祸水东引:“陛下,不是臣不愿意回答,而是我也不知道这媳妇是何许人也?要不您问本人去?”
成瑞扫了眼深情看着地面的丰年。那目光实在太炙热,丰年不得已抬头。已经好几天没看见他了,这几天因为心虚,丰年每天都躲着成瑞。而成瑞本就很多奏折待批改,很少出自己的营帐,见面的机会可以说为零。
“陛下。”丰年道。
李江实看见这氛围,这场景,向陛下请退后,就双腿一夹,立马骑着自己的马飞驰逃走。
丰年敢说,李江实追敌人时都没跑这么快过。
成瑞还是一脸冷淡地注视着他。
“什么媳妇,哪里有媳妇,哈哈,我们说着玩的。”丰年答完,又低下头去,没有看见成瑞细长的眉毛都快皱到一起了。
“嗯。将军最好先以国事为重。”成瑞答到。
我什么时候不以国事为重了?嗯……担心皇帝也是以国事为重。
两人无话可说,又无声了好一阵。
最后还是丰年打破寂静。“陛下,此行千万小心。”
成瑞不答。
恰好所有士兵整顿完毕,排列在两人身后。
丰年看向成瑞,两人对视。成瑞轻轻点头,丰年对他一笑,然后面向敌军朝身后举起军旗大声喊道:
“全军开拔祁元。”
千军万马分成两拨往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丰年坐在一块巨石旁边,腰身倚在光滑的石面上。他拿出水壶,打开盖子就往嘴里灌。冰凉的液体滋润已干燥的喉咙,有些水珠顺着嘴唇流经脖颈滴入锁骨,洇湿外衣。
“报——”一小兵走上前来。
“何事。”丰年用袖子擦干嘴上残留的液体。
“离祁元驻扎地还有不到一日行程。”
丰年将水壶塞回腰间,多日不知日夜的行军,所有士兵都疲累不堪。丰年没法,只好暂时停下整顿。
“他们那边如何。”
“禀主将,李副将昨日已经朝祁元挑衅,大概祁元的大多军马已在那边聚集。只是……”
丰年点头,问道:“只是什么?”
“陛下他,他在那边行军第二日就不见了。”
“什么!”丰年猛地站起身,跃到马上喝道,“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今日才告诉本将!”
那小兵吓得跪下,实说:“是副将让我拖到今日再告诉将军的。他说您应该更在乎的是正与新毒抗争的士兵。而不是一个没什么用途的天子。”
“老子是主将还是他是。你听他的?”丰年甩下这句话就不再理会身后之人,飞身骑马返回。
然而,没跑几步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成瑞骑着马停在他前方。他也立马扯绳停下。心中的巨石轰然倒塌。
两人在夕阳中对视。
“陛下。”丰年叫他。
“不是说好了,我决定,你听我的结果吗?”丰年喊道。
不是你亲口说的结果我不听。
成瑞好不容易把这句脱口而出的话憋回去。
“我听了。”成瑞盯着他,“不代表我要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