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小鸟》炊烟四起

15、姜小树的四个哥哥

　　又一次模考过后，高三各班主任临时开会，物理课变自习，有体卫部的老师上来通知文理科年级前十下去拍照。一班第二，年级第三的周英子放下笔，挺直脊背下楼去了。一班第一，年级第一的姜鸣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下课后有几个别班的，也是光荣榜上的熟面孔上来找姜鸣，一把他喊出去就是一顿臭骂。

　　“好你个姓姜的，心机深重啊～说，什么时候背着我们贿赂了刘老师，怎么就你的照片不一样啊？”刘老师就是体卫部的主管老师。

　　“哎姜鸣你这不行的啊，我们拍出来一个个跟劳改犯似的，本来被你碾压分数就已经很心痛了，到时候我妈来开家长会，一看这照片对比，哦嚯，岂不是要气出心脏病来——”戴眼镜的平头男生说话绘声绘色，让在场的两个女生忍不住笑出声来。

　　姜鸣贱兮兮地接话：“到时候你陪着阿姨进来，路过的时候把她眼睛捂着点，别让她气出心脏病来不就完了。”

　　这天是模考结束的日子，老师们忙着开会，又赶上一周半天的假，作业比平时少了好几张试卷，语文都不用写作文了，一群人欢呼着收拾东西回家。

　　姜鸣走到半路上接到一个电话，是萧焰打来的，听了两句后扭头对祁予风说：“姜小树上午出去玩被人欺负了，现在在车行呢。”

　　那边又传来姜小树惊天动地的嚎叫，连一旁的祁予风都听得清清楚楚：“哥！风风哥哥！你们都过来——！！！都过来替我撑腰啊！——”

　　两人临时坐车赶到蓝请的修车行，姜鸣一开始不打算让祁予风出面，但祁予风还是执意跟了过去。

　　一下车，只见蓝请穿了件黑T恤，带着手套拿着喷枪正站在店门口给外边儿停着的一辆三菱喷漆，手法娴熟，笨重的黑皮套靴也没掩盖住他身高腿长的好身材。

　　姜鸣过去打了声招呼，蓝请扬扬脖子，让他们进去：“见不了你家小子闹腾，用得着我的时候再叫我。”

　　“行。”

　　祁予风跟着进到会客厅，里面装修得跟地下乐队排练室似的，墙面上满是涂鸦，空气中有隐隐约约的汽油味道，墙上唯一一个祁予风看得懂的标志就只有那一张写着“请勿抽烟”的A4纸。

　　姜小树见他们来了，立马接着在地上撒泼打滚，嚷嚷着要他哥给他主持公道。

　　姜鸣冷漠脸把自己弟弟从地上拎起来：“你再闹腾一下，罚你一个星期零花钱。”

　　萧焰在旁边抱着臂：“说了你哥不管这事儿，要揍人，还得找你焰哥我。”

　　姜小树立马爬起来，对着萧焰道：“光有你不够！”

　　萧焰马上就不乐意了，瞪着眼道：“你开玩笑呢吧？有什么人是我干不过的？！”

　　姜鸣无情打断对话：“姜小树，你自己说，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姜小树盘腿这么一坐，开始诉苦，原来是姜小树和大家一起去同班同学家里玩，一个小姑娘把他们家花瓶打碎了，那同学为了护着小姑娘，把这事儿栽赃给姜小树，姜小树一怒之下照着那同学的脸揍了一拳，揍完跑这儿来了。

　　一群人听完哑口无言。

　　萧焰率先开口：“人家碰着你一根毛了吗？”

　　姜小树答：“没有。”

　　萧焰讶异道：“......不是，小子，你这多少有点儿厚颜无耻的意思啊。”

　　姜鸣斜眼看向萧焰：“你他妈连过程都没问清楚就要领着他上门找事？”

　　萧焰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向外面，故作淡定地看着蓝请喷漆。

　　姜小树觉得自己一点错没有：“他过分！朋友一场，尽干些卑鄙小人干的事！”

　　姜鸣问道：“那你说光有萧焰不够又是什么意思？你自己一个不也够够的了。”

　　姜小树略有些心虚地回答：“啧，就是，就是他哥是个大胖子，特高特壮......”

　　姜鸣懂了，这哪是求他替他主持公道，分明是找他来擦屁^股的：“那他当时怎么没抓住你呢？”

　　“我们打架的时候他家长不在，我跑得快呗。”说完还有点小得意，姜小树看向祁予风，“不过可能比风风哥哥跑得慢那么一点点。”

　　祁予风刚才一直在听着，这时候建议道：“我们带着他上门去找家长把事情解释清楚，为了防止对方不讲道理，我们这边人是应该稍微多一点。”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姜小树笑道。

　　姜鸣给了他一记眼刀，姜小树咧开的嘴又悻悻地收敛了回来。

　　蓝请提前关了店，四个大哥哥跟在后面，姜小树带路的步子都昂扬了起来。

　　一行人来到同学家，姜鸣晓之以理，祁予风动之以情，蓝请和萧焰一个冷着脸一个凶神恶煞地站在后边护法，硬是把那个泼辣的妈和大猩猩似的哥说得一句重话也吐不出来。

　　最后，姜鸣严肃道：“我弟弟打了杨帅小朋友，是他做的不对，我要求他给杨帅道歉。”
　　对方妈妈表情刚刚放松一点，祁予风又马上补充道，“但是，杨帅做错事在先，我希望他能先给姜小树道歉。只有这样，我们两方才好握手言和，今天的事才能算圆满解决。”

　　那个叫杨帅的小胖墩最后不情不愿地被他妈拎着耳朵揪出来，双方道了歉，刚准备离开时，姜小树又不怀好意地添上一句：“杨帅，我知道你喜欢邓子萱，但你也不能让我顶锅呀，男人做事要有担当，下次你最好亲自英雄救美，别拉无辜人士下水了。”

　　看着小胖墩憋得通红的脸、愤怒的眼神，以及在他妈妈愤怒的注视下微微颤抖的身体，祁予风突然觉得，姜小树长大以后可能要超越他哥，成为他见过的最不省油的灯。

　　出了同学家小区，萧焰拿出烟来，自己叼了一根，给祁予风递过去一根。姜鸣知道这就算萧焰准备和祁予风不计前嫌了，但还是凑过去替他拍走那只手，拒绝道：“不合适，穿着校服呢还。”

　　萧焰摆了摆手没在意，又换了火机给自己点燃，抽了两口后说道：“读了书的就是不一样，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刚刚落在后头打完了电话的蓝请跟上来，见着萧焰嘴里那半根烟，二话没说摘下来碾灭扔进垃圾桶。

　　萧焰又急眼了：“在你店里我可没抽，出来你也要管？”

　　蓝请装作没听见，只对着姜鸣说：“有个客户要去我店里修车，说顺路开过来接我们去店里。”

　　姜鸣道：“那你去忙吧，我们往另一边坐公交回去。”

　　最后萧焰冲着姜鸣和祁予风挥挥手，回过头骂骂咧咧地跟着蓝请走了。

　　姜小树举着祁予风给他买的冰激凌大口大口地吃，兴冲冲朝着公交车站点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回过头来喊：“哥！今天下午直接去风风哥哥家吧！”

　　姜鸣弹走落在祁予风肩上的一片枯叶：“这么冷的天给他买这玩意吃，万一他感冒发烧还得我来照顾，你这是成心折腾我呢。”

　　祁予风看着姜小树那活蹦乱跳的样子，对姜鸣的话持怀疑态度：“给他买了，要感冒也是明天的事，不买你现在就能被折腾死。我这是帮你呢，好心当成驴肝肺。”